第54章

  　　你們比試一下

  　　陸子謙第二天起床, 渾身上下透著清爽，沒有昨晚那般酸痛的感覺。

  　　他拍拍腰，“果然是十幾歲年輕的身體，恢複的就是快。”

  　　穿越前他三十了, 身體雖然比平常人強壯, 但也是過了三十就比不上十幾歲那般, 有時候工作久了，腰能疼好幾天。

  　　南七七見他身體好了, 也跟著高興。

  　　陸子謙回頭看著南七七坐在床上傻笑，湊過去一把握住南七七白皙的腳，“多虧了我們七七，我才能好的這麽快。”

  　　他們這個時代，哥兒的腳是不能隨便給他人看了去, 要是被人看了，就要嫁給那個人, 不然就得上吊保住清白。

  　　他們鄉下雖然好一些, 但南七七的腳也沒被其他人看到過，更不要說被人握在手中。

  　　雖然握住他的腳的人是陸子謙, 但還是怪叫人害羞的。

  　　他向後收回自己的腳,“不早了，娘要叫咱們去吃早飯了。”

  　　陸子謙搓了搓手指，手指上還停留著一種細膩的感覺。

  　　南七七身上哪裏都是香的，腳腳也是香的，特別神奇, 陸子謙還在想, 難道這就是哥兒的特殊體質嗎？

  　　若是穿越前, 他絕對不會摸任何男人的腳, 怕手上染腳氣，可哥兒的腳卻不同，幹淨漂亮，沒有任何的味道，尤其是南七七的，陸子謙心中不會有任何膈應的感覺。

  　　兩人洗漱完畢，去吃了早飯，又去地裏幹活。

  　　昨天一天，陸子謙就種了一大片，陸子謙說剩下的他全幹了，還想用昨天的方法把陸如蘭和南七七給支開。

  　　可南七七和陸如蘭也想插秧，一年才能種兩回，今年這頭一回就讓陸子謙自己給占了，那怎麽行。

  　　陸如蘭不種地就手癢，她帶著南七七去了山上那兩塊梯田，那邊已經有其他村人在插秧了，看到他們兩個過來，紛紛跟他們打招呼。

  　　陸如蘭也跟他們寒暄了幾句，帶著南七七去插秧。

  　　她怕南七七不會，還想教南七七一下，再讓他自己做。

  　　誰知道南七七的手法嫻熟，沒種過十年，都不能這麽熟練。

  　　這兩塊田並不大，兩人齊心協力，用不了一天就種完了。

  　　反倒是陸子謙那頭，二畝地一個人種，還是個新手，兩天全種完還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全家人一起上陣，速度才加快了些，但也用了好些天。

  　　陸子謙這才發現，他原本心疼陸如蘭和南七七，可這份心疼就感動了他自己，那兩個人還覺得他這樣很煩啊。

  　　而且勞動確實很鍛煉身體，他雖然怕她們沾涼水會生病，可這又不是冰水，南七七也不能這麽脆弱，反倒是什麽都不叫幹，天天歇著會歇出病來。

  　　陸子謙看到南七七幹了農活，臉上終於露出開心的模樣了，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選擇有多麽的錯誤。

  　　南七七長得瘦弱，一直被全村人嘲笑，出嫁前村裏人嘲笑南七七嫁不出去，嫁人後被陸如蘭嫌棄太瘦弱肯定幹不了活，南七七心裏的壓力已經夠大了，他居然也跟村裏人一樣，下意識的就認為南七七太瘦弱了，不能幹活，他要保護南七七。

  　　其實這份保護也傷害了南七七的心，以後他得改一改才行。

  　　回去之後，陸子謙問陸如蘭，“娘，咱們這邊哪裏有賣魚苗的？”

  　　“魚苗？你還要挖魚塘？”陸如蘭家沒有多餘的地了，山上挖魚塘也不是很現實，但她還是跟陸子謙說了：“南邊的一個村子裏有，不過坐驢車過去也要走一下午。”

  　　“有賣的就行。”陸子謙跟南七七說：“咱們過兩天去一趟吧。”

  　　南七七也覺得家裏沒有地方能挖魚塘，“相公是想在缸裏養魚嗎？那得買個大一些的缸才行。”

  　　“養在咱們的稻田裏。”陸子謙沒想到陸如蘭和南七七都沒沒有想到這一點，之前陸子謙去村裏玩的時候，看他們挨家挨戶都會在在稻田裏養魚。

  　　並且那些村人說，養魚不僅僅是吃魚肉這一個好處，魚還能吃掉稻田裏的有害昆蟲，魚的排泄也能作為養料，好處特別的多。

  　　他好奇地問陸如蘭，“是隻有咱們一家不在稻田裏養魚，還是其他家也不養？”

  　　“哪有人在田裏養魚？那魚還不得把莊家都給吃了？你可別瞎弄了。”陸如蘭擔心。

  　　“不瞎弄，娘，你就相信我一回，絕對行，你就等著吃不完的魚肉吧。”陸子謙決定好了，過了兩天，就帶著南七七一塊出門了。

  　　其實南七七心裏頭跟陸如蘭一樣擔心，他記得河裏的魚還會吃水草呢，把魚放到莊家地裏，那魚不得把他們剛種下的稻苗給吃了。

  　　可是陸子謙做過很多事情，最開始都是讓人嘲笑匪夷所思，傻子才幹。

  　　可是最後都成了，就算心中有所擔憂，但還是跟著陸子謙一起去了。

  　　那家村子有幾家養魚的人家，經常有外村人到他們這邊來買魚，他們看到外村人並不稀奇，他們一進村就被人拉去了一家看魚。

  　　陸子謙想買點草魚和鯽魚，要是再來點泥鰍就更好了。

  　　大魚比較貴一些，十文到十幾文不等一條，小魚苗就便宜了，十文錢能買一百多條。

  　　他們問陸子謙要挖魚塘養魚嗎？陸子謙說在稻田裏養，這些人都驚住了，本以為是來了個潛在的競爭對手，沒想到來了個傻子。

  　　不過這些人要做生意的，罵人是傻子還怎麽賺錢，誇了他一番之後賣給他不少魚苗。

  　　陸子謙來之前在驢車上放了兩個大壇子，專門裝魚苗用的。

  　　他買了草魚鯉魚各二百條，還買了少許的泥鰍。

  　　賣魚的老漢跟陸子謙說要是養死了可以來他這邊補貨，下次給他算便宜一些。

  　　陸子謙說：“我肯定是養不死的，不過等我們村人看到我這方法好，我就把他們都推薦到你這裏來買魚苗，你就等著收錢吧。”

  　　賣魚的老漢笑著說謝謝，心裏想著頭一次聽說在田裏養魚，這麽傻的人天下獨一份，怎麽會有人跟他學。

  　　回去的路上，南七七怕壇子撒了，一直扶著，還忍不住去看裏麵的小魚苗。

  　　每一隻都小小的，很活潑，看起來很可愛。

  　　他忍不住想去用手碰一下，又怕把它們嚇死，就那麽眼巴巴的瞅著。

  　　南七七這麽認真的樣子，讓陸子謙想到了他小時候，爸爸帶他去花鳥魚市場買了個圓形的玻璃小魚缸，還讓他選了兩條小金魚放在裏麵當寵物養。

  　　那時候他才上幼兒園，幼兒園放暑假，老師讓他們回去畫觀察日記，可以選擇自己種菜、養寵物，把這些過程畫下來交上去。

  　　其他小朋友有種蒜苗的、養兔子、養小貓小狗的，就隻有他一個人養小金魚。

  　　而且他從小就開始學習畫畫，畫出來的小金魚活靈活現，他的畫被老師貼在了走廊上，立刻成為了全校小朋友中的焦點。

  　　陸子謙的童年雖然沒有母親的陪伴，但是他有一個好父親，過的還算是很快樂的。

  　　他想，南七七的童年肯定是缺失的，不僅是沒有寵物可以養，還缺失關愛。

  　　他計劃著給南七七也養幾隻小金魚，既然南七七小時候沒有人愛，現在他就要重新養一次南七七，讓他把缺失的一切全部補回來。

  　　回到家之後，陸如蘭去看壇子裏的那些小魚苗，活蹦亂跳的，“怎麽買了這麽多，這些全放到咱那稻田裏去？”

  　　“不一定全能活下來，全放下去吧，”陸子謙想了想，“不如留下來一部分給娘做魚醬？”

  　　“你可拉倒吧。”陸如蘭知道他跟自己逗樂呢，“全放裏吧，要是今年收成不好，你就去村口喝西北風去。”

  　　陸子謙拿著魚苗去的時候，還有好多家沒插完秧苗，看到陸子謙去田裏，有個好事的問他，“小陸又想到什麽新點子了，也說給我們聽聽，讓大家也跟著你一起發家致富。”

  　　陸子謙擺手，“發家致富倒是說不上，倒是能實現魚肉自由，你們要不要也試試？”

  　　桂香她娘聽到他這話，湊過來問了句，“這也是你娘跟你說的？”

  　　“恩。”陸子謙把在稻田裏養魚的好處又跟桂香她娘說了一遍，桂香她娘是個非常相信鬼神的人，她覺得陸子謙親娘給他托夢說的，肯定就是真的。

  　　而且陸子謙說的頭頭是道的，桂香她娘覺得這事靠譜，第二天就讓自家男人去買魚苗。

  　　他們家的事都是桂香她娘做主，她不僅讓男人給自己家買，還給他們家的親戚也都買了一些，全放到了稻田裏去了。

  　　村裏不少人看熱鬧，但是沒人敢學，想學的也不一定有錢買魚苗。

  　　就在大家熱熱鬧鬧討論陸子謙放魚苗在稻田裏，並且桂香她娘也跟風的事，李秀才路過，不屑的嘲諷道：“他一個傻子，你們還真敢跟著做，到時候糧食種不出來，魚也死了，他家真能賠你不成？”

  　　桂香她娘第一個不樂意了，她也嘲笑過陸子謙傻，可是卻一直站在陸家這邊，聽到有誰說陸子謙，她真會真的會站出來幫忙。

  　　“人家小陸可是被一位很有名望的先生收做弟子了，你呢？四十幾歲還是個窮秀才，憑什麽嘲笑小陸傻？而且小陸有良心，有好事是真的跟我們分享，你呢？收錢不辦事，還欺負小陸。”

  　　“我……”李秀才平時最看不上村裏的婦人，他也說不過桂香她娘，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是他說不過桂香她娘，是他不屑於跟一個村婦計較，“我隻是沒有那個機遇，若是我也能找到那麽好的老師，自然早就考取功名了，豈輪得到你一個婦人在這跟我聒噪。”

  　　“噗，哈哈哈……”桂香她娘彎著腰笑了半天，“你說你是不是做白日夢呢？人家先生選學生也得選優秀的，你再看看你，四十了還是個窮酸秀才，傳出去了，教你的先生得多丟人？以後還會有誰信他有真本事？”

  　　“你你你。”李秀才氣的指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差點一翻白眼背過氣去。

  　　剛才桂香她娘笑聲太魔性，好多人都圍過來看，這周圍都是她家的親戚，也都站在桂香她娘這邊，一起對李秀才說三道四。

  　　村裏人吵架都有自己的一套本事，李秀才雖然也是村裏人，但是他從小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讀書人，不該跟村裏人一樣。

  　　所以就沒學會這吵架的本事，被一圈人圍著吵，他直接兩眼一黑氣暈過去了。

  　　桂香她娘都被嚇到了，“李秀才這氣性也太大了吧，快點把他扶起來，掐人中。”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他給救醒了，一塊抬了回去。

  　　這件事在村裏沸沸揚揚的傳了好一陣子。

  　　陸子謙也聽說了，覺得李秀才可能確實是沒有好的教育資源才變成這樣的，很多窮苦出身的學子們確實都有這個困難，但他可憐歸可憐，討厭人也是真的討厭人。

  　　陸子謙猜測李秀才一定是把太多的時間放在生氣上麵了，看到誰比自己好一些，就指責世道的不公，而不想著把時間用在提升自己，讓自己獲得更好的機會上。

  　　秧苗種完了，魚苗也放在地裏了，家裏沒那麽忙了，陸如蘭讓他趕緊去秦先生那邊去學習。

  　　陸子謙記得秦先生家裏有個池塘，他還聽說秦先生喜歡釣魚，他就帶了些魚苗過去，想著讓秦家的下人把這些魚放到池塘裏麵養著，秦先生想釣魚，在自己家院子裏也能釣，省事。

  　　他們到秦先生家門口的時候，秦先生剛好外出回來，不知道他出門時候遇到什麽事，一直皺著眉，看到陸子謙和南七七，他的心情就瞬間變好了。

  　　“先生不會特意在門口等我們吧？”陸子謙下了驢車，手裏捧著一個大壇子，“不枉費我給先生帶的禮物。”

  　　“下回可以考慮提前到門口等你們，”秦先生低頭將那個壇子的蓋子掀開，“你又帶了什麽？我不是說過，以後來不要再帶東西了。”

  　　“隻是一些不值錢的小魚，”陸子謙眨眨眼睛，“禮輕情意重。”

  　　南七七也跟著學，“禮輕情意重。”

  　　“好好好，”秦先生很開心，“確實情意很重。”

  　　他們正要進去，就聽到了身後有人在叫秦先生，那個人的聲音還挺熟悉的，陸子謙轉頭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李秀才。

  　　李秀才知道陸子謙他們今天會來這邊，就提早過來蹲守。

  　　他想問問為什麽秦先生收陸子謙當弟子，陸子謙到底有哪裏不一樣，是陸子謙真有那個天賦，還是秦先生有眼無珠。

  　　不過李秀才還是不敢在秦先生麵前說這種話，他非常崇拜秦先生，就因為太崇拜了，才不敢相信他的偶像會收一個傻子做弟子。

  　　他走到秦先生麵前，語氣還是很恭敬，“秦先生，您為什麽收陸子謙做弟子？陸子謙在我們那是出了名的傻子，您不怕被他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嗎？”

  　　秦先生並沒有因為突然蹦出一個人來對他問東問西生氣，而是說：“這天下學子皆可來聽我講學，人不論身份、性別、學問，在我眼裏，都是平等的。你想聽，今日也可以進來一同聽。”

  　　李秀才聽到這話，大喜過望，以為他也可以被秦先生收做弟子，生怕秦先生會反悔，趕緊跟著一同進去了。

  　　秦先生讓他們三個坐好，準備講課。

  　　李秀才卻說：“為什麽南七七也能坐在這裏？他是個哥兒，怎配與我們坐在一起？”

  　　秦先生問他：“剛才我說過，無論地位、無論學問，都可以聽我講學。”

  　　陸子謙聽到秦先生的語氣這麽溫和，氣不過的懟李秀才，“你配，你最配，你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別人不能比你好一點是不是？

  　　你說南七七作為一個哥兒不配聽學，而你不就是比他幸運一些，出生起就是個男子，他生成了哥兒，他都沒有憤憤不平的說你憑什麽可以上學他不可以上學呢，你憑什麽又跑過來說我這麽幸運可以做秦先生的弟子？”

  　　“你，你強詞奪理。”李秀才勉強能接受秦先生教陸子謙讀書，可是他不能接受秦先生教南七七讀書。

  　　“你為何覺得哥兒不配讀書？”秦先生問李秀才。

  　　“哥兒生性蠢笨，他們的作用便隻是相夫教子，不對，他們連子都生不出來，連女人都不如。”李秀才說。

  　　陸子謙無語的想把他扔出去，他這一句話，把哥兒女人都給罵了，怎麽會有他這種討人厭的男人？這要是放在現代，是不會有人看上他，他是要絕種的。

  　　秦先生依舊很平和，“既然你說他生性蠢笨，不如我出一道題，你們比試一下，七七才學了幾個月的學問，連字都認不全，而你做了幾十年的學問，自然比他強吧。

  　　若是你回答的比他好，我也收你做弟子，若是你回答不上來，以後便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並且還要給南七七道歉。”

  　　南七七一聽這話，有些著急，他這點學問哪裏比的上李秀才，他才不想讓秦先生收李秀才做弟子！

  　　李秀才也是這樣想的，認為南七七一個哥兒，怎麽比的過他，秦先生這樣說，就是有意收他做弟子，他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