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陸珩十八歲讀大一的時候參的軍，都說每個男人有一個當兵夢，他也不例外。

  　　因此看到大學招兵的信息，他毅然決然報名，準備當兩年義務兵退伍，回來繼續完成學業。

  　　但沒想到這一當他就愛上了，從特種兵轉為空軍，從華清大學轉到軍校，一幹就是七年。

  　　若是他以前那具身體，絕對全身都是肌肉，軍綠色的製服穿在身上，多少女同誌對他有意思，想喊他老公。

  　　結果不成想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喊他老婆？

  　　老……婆？

  　　婆？

  　　陸珩臉色一沉，睇著明秋道：“你能不能正經點！”

  　　明秋笑盈盈的單手撐在門框上，悠悠的從上到下打量他：“你這幅樣子就是很賢惠嘛。”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陸珩劍眉微蹙，深邃的眼眸沉沉如墨。

  　　明秋故作不懂的走進去：“那你是說什麽呀？”

  　　陸珩歎氣，他總是搞不定這個女人，她性情太難琢磨了，狠起來像匹狼，平和的時候又像狡猾的狐狸，讓人措手不及。

  　　現在還跟他裝聽不懂。

  　　陸珩不想如她意，收回視線，重新捏了一團玉米麵按平，放到大鐵鍋裏烙，淡淡道：“沒什麽。”

  　　“哎呀，生氣了？”明秋撐在灶邊，微微探頭看他，眉目彎彎，子瞳漾著點點笑意。

  　　陸珩當然不至於生氣，他沒那麽小氣，就是不想老被這女人調戲，“沒。”

  　　“一看就生氣了，不就喊你一聲老婆嗎？這有什麽，你也可以喊我老婆啊，我讓你喊兩聲可以了吧？”明秋豎起兩根手指頭，一副讓你占便宜了的慷慨大方樣。

  　　陸珩好笑又好氣，“你覺得我看起來很蠢嗎？”

  　　還想引誘他喊老婆。

  　　她算盤倒是打得精。

  　　“不蠢不蠢。”明秋連忙搖頭，下一刻，笑容燦爛的用肩膀挨著男人肩膀，巧笑倩兮的挑眉道：“很帥！”

  　　陸珩：“……”

  　　心跳驀然加速，陸珩微微收緊手裏的鍋鏟。

  　　和女人明亮澄澈的桃花眼對視片刻，他故作淡定的移開，用鍋鏟翻了一麵玉米餅，生硬的轉移話題：“你剛剛進來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

  　　“哎呀，差點忘記正經事了。”明秋打了個響指，趕緊回歸正事，“我跟你說，咱兩個兒子是小天才！”

  　　“嗯？這話怎麽講？”陸珩微訝。

  　　明秋就把她教數字，大寶小寶立即學會的過程告訴他，“……怎麽樣？是不是很天才？”

  　　陸珩眉梢凝肅：“聽你這麽說，他們的確很聰明，才四歲就能在短短時間內學會一百以內的數字，還能自己獨立思考推斷，這不簡單。”

  　　“是吧？我都驚了，要是他們爸媽知道自己的兒子這麽聰明，好好培養一下，以後估計能給他們帶來數不清的財富。”

  　　可惜，書中的大寶小寶，再也沒有機會長大。

  　　“噓，不要這樣說，當心被孩子聽到。”陸珩豎起食指比了個小聲點的動作，深邃眼眸往窗戶外看了下。

  　　瞧見兩小孩蹲在地上寫寫畫畫，才稍微放鬆點：“以後別說他們爸媽他們爸媽這種話，這兩孩子這麽聰明，若是聽到，肯定會有所懷疑的，而且也傷孩子的心，我們既然占據了這兩人的身體，理應當好爸媽的職責，對他們負起責任來。”

  　　“哇哦~~~陸珩同誌，你真的好帥呀！”明秋發自內心的讚揚陸珩，兵哥哥三觀真不錯，這一點，她很喜歡！

  　　明秋踮起腳尖，哥倆好的拍了拍他肩膀，承諾道：“你放心，以後我會注意的，而且這兩孩子我是真心喜歡，我會好好對他們的。即使以後我們兩個離婚了，我也不會拋棄他們。”

  　　陸珩瞥一眼肩膀上的雪白小手，眸底閃過一抹無奈的笑意，她真的有時候女人，有時候爺們兒。

  　　這就是網絡上所說的可鹽可甜嗎？

  　　“我也不會不管他們的，好了，你出去把飯桌抬出來，玉米餅一會兒就烙好了，該吃飯了。”

  　　“遵命，長官！”明秋食指中指並攏，行了個耍帥的禮。

  　　陸珩好笑，埋頭繼續烙餅。

  　　-

  　　那廂，陸學城一家正氣壓低沉的圍在一起吃早飯。

  　　李桂蘭一邊吃一邊還在辱罵明秋，現在她人不在了，她罵得越發有恃無恐，什麽騷貨，□□娼婦都罵了出來。

  　　王秀梅埋著頭兀自吃飯，不敢出聲，她怕自己一出聲，婆婆和老公就會想起今天的事情是她引起的，到時候引火上身。

  　　好在明秋今天的確可恨，把兩人的怒火全部吸引了過去。

  　　“娘，你別罵了，先吃飯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陸學城給他娘夾了點鹹菜在碗裏，讓她別罵了。

  　　李桂蘭胸口劇烈起伏的說：“我不罵，我心頭堵得慌！今天我們家真是把幾十年的臉都丟盡了！”

  　　她說完，又問兒子：“你處理？你怎麽處理啊？”

  　　“都是一個隊的，我還收拾不了他陸珩了嗎？”陸學城咬牙切齒的說：“就算我一個人不行，我叫上大偉成建他們，就不信弄不了他！”

  　　大偉成建就是今天出來扶陸學城的同村小夥伴，還有一個質問陸珩的大塊頭，叫陳壯，這四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鐵得能穿一條秋褲。

  　　“兒子，你的意思是說……找人打陸珩？”李桂蘭掩住一邊嘴，小聲問。

  　　陸學城朝地上吐了口痰，拿鞋底去搓：“當然了，他今天踹我一腳，我怎麽可能不還回去？就他那弱雞身體，我揍死他！”

  　　“那你可得小心點啊，別被大隊書記知道了。”李桂蘭一點不關心陸珩會被兒子打成什麽樣，她隻關心別被上頭發現。

  　　“放心吧娘，我們這一夥小時候打的架還少了嗎？這就是同伴之間偶爾發生摩擦，又不是什麽大事。”陸學城陰險的勾唇，他又不是蠢，當然不會說自己蓄意報複了。

  　　陸珩，你給老子等著，為你媳婦兒出頭是吧？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不過想到明秋那女人，陸學城疑惑道：“娘，你覺不覺得明秋今天變得太多了？”

  　　“豈止是變太多，簡直是判若兩人，以前見到我她還會喊一聲二嬸，今天可真夠給她臉的，竟然對我動手！果然是賤人！下三濫的玩意兒！幸好當年她沒嫁進咱們家！不然我可受不了她這種不安分的兒媳婦！”

  　　“啊？明秋以前差點嫁給學城嗎？”王秀梅聽到關鍵信息，驚訝的抬起頭，終於出聲說話。

  　　李桂蘭看向她，不以為意的說：“嗯？你以前跟明秋那麽要好，她沒告訴過你嗎？她當初可是先跟我們家學城相親的，結果她眼睛長屁股上，瞧不上我兒子，偏偏瞧上陪學城去相親的窩囊廢陸珩了，呸！真是沒眼光！”

  　　“咳咳……也不是瞧不上，我當時也沒怎麽看上她的。”陸學城大男子主義，不願意讓媳婦知道自己當年被明秋嫌棄過，就說：“她那狐媚子臉，我當初一看就知道以後肯定給老子戴綠帽，所以我也沒看上她。”

  　　“這樣啊……”王秀梅喃喃，心裏忽然間很不舒服。

  　　原來明秋當年也勾引過自己老公！又搶走了陸珩！

  　　果然是個騷貨！

  　　這種女人，可萬萬不能讓她跟著徐知青跑去縣城了啊！她哪裏配當城裏人？

  　　王秀梅暗暗發誓，最近幾天一定要盯緊點明秋和徐知青！

  　　幾人說完這個話題，李桂蘭又回到明秋改變的事情上。

  　　她嗦一口粗麵，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陸建輝：“孩他爹啊，你就沒發現你侄子侄媳有問題嗎？”

  　　陸建輝不明所以：“你是說什麽問題？除了更加討人厭，不還是跟以前那樣一無是處嗎，昨晚還來我們家借糧食。”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性格。”李桂蘭疑惑道：“你看咱兒子都看出來了，孩他爹，你就沒看出來點奇怪？”

  　　陸建輝煩躁的蹙眉，很不願意提陸珩明秋，“有什麽奇怪的，我大哥死了四年了，你看他們那日子過得像個什麽樣！遲早離婚的，那個明秋一看就不安分，肯定要跟其他男人跑，到時候陸珩怕是又要可憐兮兮的找上我們，但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我警告你們，絕對不準再借糧食給他們，什麽忙也都不準幫！以後我們兩家就不是親戚！”

  　　“那肯定不幫啊！”李桂蘭登時拔高聲音，“今天他們家這麽不給我們長輩麵子，鬼才幫他們！”

  　　“就是！絕對不幫。”陸學城和王秀梅紛紛附和。

  　　陸建輝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好了，不提他們了，晦氣，還是說說咱學城吧。”他側眸慈祥的看著兒子，“學城，你年底是不是要升組長了？”

  　　陸學城提到這事，心中的鬱結終於好了不少，他點點頭，“嗯，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我了，到時候一個月能漲十來塊工資。”

  　　“天啊？一個月就漲十塊？這也太多了吧？”李桂蘭驚喜的睜大眼，激動得不得了。

  　　她兒子果然有出息！比陸珩那窩囊廢好多了！

  　　陸建輝也很高興，“不錯不錯，你是個有出息的，咱們家以後就指望你了，你一定要努力工作，以後帶著爹娘去城裏過過好日子。”

  　　“爸放心吧，我會的。”陸學城自信十足。

  　　李桂蘭補充道：“咱們羨慕死陸珩和明秋！讓他們以後就隻能仰望咱們家！”

  　　陸學城驕傲的抬頭挺胸：“娘，我會的！陸珩那種窩囊廢一輩子都追不上我！”

  　　王秀梅聽到老公說明年要漲工資，心情大好起來。

  　　她還是沒有嫁錯的，她以後一定會過得比明秋好，至於陸珩那個男人……

  　　王秀梅腦海裏再次浮現出陸珩今天護妻打人的帥氣畫麵，心湖蕩漾浮動了一下。

  　　不過很快壓下去，陸珩那麽窮，就算打人厲害點，又有什麽用呢。過日子還是要看錢的。

  　　陸建輝瞧著兒子驕傲的樣子，心裏特別為他感到自豪。

  　　不枉他從小拿著棍子逼他讀書啊。

  　　也慶幸他也是讀過書的。

  　　但想到這裏，陸建輝久違的心虛了一下。

  　　小時候，他們家窮，爹娘隻能供一個孩子讀書，大哥更聰明，爹娘本來想讓他去讀的，但自己不停的哭鬧，大哥就把機會讓給了他。

  　　爹娘去世後，大哥也讓自己繼續讀，而他本人每天起早貪黑去割豬草幹活掙錢養他。

  　　也正是因為大哥的扶持，他才讀到了初中，和如今兒子廠裏麵的大領導成為初中同學，他兒子也才能有機會進廠。

  　　就是兒子結婚的那一年。

  　　大哥當時還在，他偷偷來問過自己能不能把陸珩也弄進去。

  　　其實是可以的，但他騙了大哥，說隻有一個名額。

  　　後來大哥癌症去世，臨死前讓自己照顧點他兒子兒媳，他出於愧疚，真心的答應下來。

  　　所以後來，他讓李桂蘭借過幾次糧食給陸珩，都沒讓他們夫妻倆還，他覺得自己還是夠仁至義盡了！

  　　大哥泉下有知，應該也不會怪他的。

  　　陸建輝這樣一想，心虛又壓了回去。

  　　滿臉驕傲的拍拍兒子肩膀。

  　　-

  　　明秋把飯桌抬出來後不久，陸珩就端著四個裝滿玉米餅的碗出來。

  　　大寶小寶懂事的過去要幫爹爹拿，陸珩道：“不用，爹一個人就行，你們去坐好。”

  　　明秋對孩子招手：“大寶小寶，快過來坐好。”

  　　兩個孩子又蹬蹬瞪的跑回去，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眼睛巴巴的看著飯碗。

  　　好幸福哦，他們現在有飯飯吃了。

  　　陸珩手大，拿四個碗綽綽有餘，他彎下腰放好，分給兩個孩子，又分給他們筷子，“快吃吧。”

  　　“謝謝爹爹。”大寶懂禮的接過筷子。

  　　小寶有樣學樣，跟著哥哥說：“謝謝爹爹。”

  　　陸珩笑著揉揉他們的頭：“真懂禮貌。”

  　　接著他坐下來，拿過自己的碗準備吃。

  　　這時明秋幹咳兩聲，陸珩掃她一眼，“幹什麽？”

  　　明秋朝玉米餅碗努努嘴：“你怎麽不給我？”

  　　陸珩笑了，“你多大，沒手？”

  　　“可我嬌弱。”明秋故作柔弱的拿手扶額。

  　　陸珩：“……”

  　　大寶小寶看出娘在裝，齊齊蒙住小嘴偷笑。

  　　笑完，小寶推了下爹爹，奶聲奶氣道：“爹爹，你快給娘。”

  　　大寶跟著催：“爹爹，娘拿不動。”

  　　陸珩：你們娘打架那麽厲害，還喊我老婆，會拿不動？

  　　真是慣的。

  　　陸珩在心裏吐槽一聲，但看著女人嬌媚桃花眼盈盈如水的望著他，心跳驀地漏了一拍，認命的把碗和筷子放到明秋麵前：“現在可以了吧？”

  　　明秋燦爛的笑了，對陸珩眨眨眼，“這還差不多，謝了，老公。”

  　　陸珩強行忽略更快的心跳，埋下頭專心吃飯。

  　　這玉米餅是用粗玉米麵加明秋拿的小麥粉做的，沒有嫩玉米弄出來的細膩甜糯，但在肚子餓的情況下，也不錯了，還是有玉米本身的甜味的。

  　　兩個孩子就吃得特別香，明秋也沒說什麽，還比了個讚。

  　　看他們如此認可自己的手藝，陸珩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結婚生子有老婆了，這一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畫麵，他竟一點不覺得負擔，而是溫暖。

  　　目光柔和幾分，陸珩更加有動力了，他故意吃快一點，好抓緊時間去上工，不然家裏的糧食又見底了。

  　　他今天多幹點活，表現好點，然後跟大隊書記提前預支點糧食。

  　　“我先走了，你帶著孩子慢慢吃，還有注意點安全，逃犯還沒落網呢。”走之前，陸珩細心叮囑。

  　　明秋嗯嗯點頭，“知道啦，我這人該正經的時候還是正經的，你放心去上工吧，孩子交給我。大寶小寶，跟爹爹說再見。”

  　　大寶嘴裏嚼著玉米餅，乖巧的抬起頭，含含糊糊道：“爹爹，再見。”

  　　小寶舔了舔嘴邊的餅屑，奶聲奶氣出聲：“爹爹，你早點回來呀。”

  　　“好的，會早點回來的。”陸珩蹲下身，點了點自己的臉頰，“來，親一下爹爹。”

  　　兩個小孩長得特別可愛，陸珩以前自認是鋼鐵爺們兒，這種親來親去的動作他才不會做，但現在嘛，隻能說一句真香。

  　　孩子們柔軟的小嘴巴一邊貼一個上來，陸珩心都要被他們萌化了，回親了一下兩小隻，他道：“好了，爹爹去上工了。”

  　　他雙手撐膝欲起來，這時，小寶軟糯糯的對明秋招手，“娘，你也快來親一下爹爹。”

  　　嘴裏嚼著餅的明秋全身一僵。

  　　準備起來的陸珩尷尬定住。

  　　作者有話說：

  　　小寶助攻成就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