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全部人都看過照片後，大隊書記說解散。

  　　婦女主任林梅站出來道：“書記，我有兩句話想說。”

  　　趙衛國連忙抬起手讓站起來的鄉親重新坐回去：“大家等等，林主任有話要說。”

  　　那些剛抬起屁股的人又坐回去，轉身要走的也駐足回頭。

  　　林梅掃視一圈大家，揚聲道：“大家先等等，我說幾句。發生了這種事情，我知道大家心裏肯定對知青都有些想法和害怕，但我希望咱們大隊知青回城之前的這最後幾天，你們不要歧視他們，這種事情就是個例，我相信我們隊的知青都是好的。”

  　　伴隨她的話，眾人接連看向本隊的知青，還剩最後四個，都是男同誌，以前的兩個女知青早托關係回城了。

  　　留下的這幾人，除了徐知青，其他三個長得都不怎麽好瞧，但眼光卻很高，所以倒是一直跟本村姑娘沒什麽過多來往。

  　　隻有徐知青這半年以來，和明秋不清不楚。

  　　說實話，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不過大家都沒表現出來，紛紛說：“不會的。”

  　　“都相處好幾年了，他們的為人我們清楚。”

  　　“都是朋友，我們不會歧視的。”

  　　林梅聞言，滿意的點點頭，“你們能這樣想就很好，那大家解散吧，沒吃飯的趕緊回去吃早飯，吃完的該上工上工。”

  　　人群熙熙攘攘散開，有板凳坐的抬起來去村公所還，而有些早飯吃得早的，直接扛著鋤頭，背著背簍去上工，沒吃的則紛紛回家。

  　　明秋和陸珩就抱著孩子往家的方向走。

  　　剛走幾步，徐鬆青追上來，不死心的跟明秋搭話，他不信這女人會舍得不理他！

  　　“明秋，一會兒路過知青所，你等等我，我回去給你拿紙。”他說得很溫柔，而且習慣性的忽視陸珩。

  　　在他眼裏，陸珩就是個窩囊廢，根本不配他在意。

  　　明秋嫌惡的瞥著這人，搞不懂他今天為何這麽殷勤，以前都是原身對他更殷勤的，“不用了，我們家有紙了。”

  　　“啊？你買了嗎？”徐鬆青微訝。

  　　明秋餘光瞥到某個一瘸一拐快速從她身邊溜過的人，大聲道：“大柱，早上好啊，謝謝你昨天借我們家的紙。”

  　　張大柱小心肝那個涼啊，他還說現在人多，而且徐鬆青在跟明秋說話，他可以趕緊跑過去，早一步回家，不想還是被明秋這母老虎看到了。

  　　張大柱強顏歡笑的扭回頭，背部不由自主微彎，狗腿的回話：“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都是一個隊的嘛。明秋姑娘，我家還溫著火呢，我先回去了，你們聊，回見。”

  　　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幾個同路的鄉親無比詫異，村裏最摳門的張大柱竟然會借東西給別人了？而且他對明秋是不是狗腿得過分了？

  　　雖說他的確是喜歡美女，但隻是喜歡調戲而已，尊敬諂媚這玩意，就跟他不沾邊。

  　　李桂蘭越看越覺得邪門，頻頻側目打量明秋、陸珩，這兩人是不是改變得太多了點？

  　　隨即，她又想到這兩兔崽子今天對他們家做的事，便心懷怨恨的白了眼明秋，低罵道：“娼婦一個，就會勾引男人！”

  　　她自以為說得小聲，沒人聽到。

  　　可明秋常年在生死邊緣行走，五感早練得一絕，因此她不止捕捉到李桂蘭白她的動作，還清晰的聽到她辱罵自己。

  　　她可不是以德報怨、逆來順受的性格，李桂蘭還敢辱罵她，她就罵回去：“喂，臭老太婆，你剛剛罵我什麽？”

  　　李桂蘭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沒想到明秋一個晚輩竟然敢罵她臭老太婆？簡直豈有此理！

  　　她猙獰的抬手怒指明秋：“你有沒有禮貌！我可是你的長輩，你的二嬸！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

  　　“那我還是你晚輩呢，你就是這樣嗬護晚輩的？你別以為你剛剛罵我的話我沒聽到，你罵我娼婦是吧？”明秋條理清晰的駁斥。

  　　李桂蘭心虛的抿了抿唇，有點懊惱，她罵得很小聲呀，怎麽被聽到了？

  　　但那又怎樣！

  　　她本來就是個小娼婦！

  　　李桂蘭理直氣壯的挺起胸：“我又沒指名道姓，你接什麽話？”

  　　明秋抱著小寶，彪悍的回：“那我也沒指名道姓啊，我就說個臭老太婆，你回我幹什麽呀？”

  　　“我……我……你……你……”李桂蘭氣不打一處來，這小賤人，還真是變性格了！

  　　陸學城看娘又被欺負，表情凶狠的朝明秋邁了一步。

  　　陸珩跟著他邁，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巍峨大山一樣守護在明秋身後，冷眸涼涼的睇著他：“還想打？”

  　　陸學城愛麵子，脫口而出：“打就打！你當我怕你啊！”

  　　在他印象裏，堂弟陸珩打架並不厲害，是空有身高骨架沒力氣的代表，畢竟他很少幹農活，身上的肉軟塌塌的。

  　　陸學城覺得之前那一腳肯定是因為自己沒設防，如果有準備的打的話，他肯定打得贏！

  　　兩方瞧著又要打起來，周圍同行的村民忙當和事佬的勸道：“好了好了，一人少說兩句，還想被大隊書記看到是嗎？要是再看到，肯定扣你們的工分！”

  　　“都別說了，李大娘，你快回去做飯吧。”有大嬸推了把李桂蘭，想讓她先走一步，還拉了一把陸學城：“你也是，快回去了，秀梅，你把你老公拉回去。”

  　　陸建輝走得快，已經抱著孫子先一步回家，此時不在。

  　　戰鬥力少了一個，王秀梅明顯底氣不足，而且她平時雖然愛搬弄是非，但脾氣上卻沒有她婆婆和老公凶，便在鄉親們的眼神暗示下，輕輕拉了下老公的袖子，想讓他回家。

  　　這時候，跟李桂蘭向來交好的李春燕婆婆張大娘，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站出來，責備的對陸珩說：“陸珩啊，李大娘可是你二嬸，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禮貌點，雖說你現在有了媳婦兒成了家，但也不能不認自己的親叔叔親堂哥啊！”

  　　“我罵你娼婦，你對我還笑得出來嗎？”陸珩冷淡的反問張大娘。

  　　張大娘當即氣得麵紅耳赤，怒斥道：“你罵誰呢！”

  　　陸珩：“你看，你不也生氣了，那我和我媳婦兒生氣有錯？”

  　　張大娘臉色一僵，無言以對。

  　　其他村民看氣氛又僵硬，連忙一邊推一下，讓他們分開點：“行了行了，不是都互相道歉翻篇了嗎，都別說了，各自趕緊回去吃飯吧，吃完上工。”

  　　“陸珩，你今天對我們家做的，我記下了，以後你和你媳婦兒有難，休想我們家幫你！我呸！”李桂蘭臉色不虞的朝地上吐了吐口水，對兒子兒媳道：“走！我們回去。”

  　　王秀梅被婆婆拉著徑直往前走，心有不甘的回頭看了看，那個俊挺高大的男人依然站在明秋身後，彼此外貌看起來是那麽的登對。

  　　為什麽會這樣？

  　　他們不該是一個窩囊廢，一個蕩/婦嗎？

  　　王秀梅咬著唇，越想越心堵。

  　　他們走後，陸珩和明秋也慢悠悠的往家裏走，路過知青所，絲毫沒停，儼然沒興趣徐鬆青說的給她紙。

  　　徐鬆青站在拐彎的地方，目光複雜的看著明秋背影。

  　　心想現在人多，他不好單獨跟明秋說話，等有機會他再和明秋單獨聊聊吧。

  　　她不是想要自己娶她嗎？

  　　那他就答應她！

  　　等她離婚跟了自己再說！

  　　-

  　　回到家裏，陸珩去烙玉米餅，明秋陪兩個孩子在院壩裏玩。

  　　看到一群螞蟻在搬家，小寶開心的蹲著數數。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一隻，兩隻……五隻，一隻……”他永遠數到五的時候就跳轉一了，不會往後麵數。

  　　明秋一開始沒注意，聽他多說了幾次，明白過來：“小寶，你是不是隻會數到五？”

  　　小寶蹲在地上回頭，團團大的小身板特別可愛，他乖巧的點點頭，自認為很厲害，“娘，我是不是超厲害？”

  　　明秋好笑，摸摸他的小腦袋瓜道：“嗯，很厲害。”

  　　大寶聞言，有些不自在的昂起下巴，求表揚道：“娘，是我教弟弟的。”

  　　“是嗎？那大寶你更厲害了。”明秋又摸摸他的頭，大寶憋不住的高興，唇角一勾再勾。

  　　娘誇他了，好開心。

  　　“那你們還想不想學習更厲害的？”明秋並不打擊他們，反而以鼓勵的方式誘導他們繼續學習。

  　　她知道原身沒有教過孩子數數，估計兩小隻會的這些還是跟村子裏其他人偷學的。

  　　所以這樣一想，他們是真的很聰明。

  　　“我要學，娘，我要學。”小寶積極舉起手。

  　　大寶後一步舉起來，眼神也很積極：“娘，我也要學。”

  　　“好，都學，娘一起教你們。”明秋蹲到兩小隻中間，指著地上的螞蟻開始教他們十以內的數字：“來，跟著娘念，一二……五、六、七、八、九、十。”

  　　她念一下，大寶小寶跟著她念一下。

  　　明秋帶著他們念完，又說：“我再教你們一遍。”

  　　說著，她又要重複一到十。

  　　大寶卻搖頭說：“娘，不用了，我已經記下了。”

  　　小寶也道：“我也記下了。”

  　　明秋愣住：“啊？你們會了？”

  　　大寶小寶懵懵懂懂的看著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小寶：“很簡單呀。”

  　　大寶：“這需要第二遍嗎？”

  　　明秋：不……不需要嗎？

  　　明秋和孩子們對視片刻，突然間明白過來，兩個沒出息的原身這是生了一對天才兒童啊！

  　　這就是所謂的負負得正嗎？

  　　記憶裏，原身和她老公雖然都是高中學曆，但兩人成績中下，甚至越讀到高三，成績越是差得離譜，語文都沒辦法及格。

  　　結果這樣的兩人，竟是生了對小天才？

  　　明秋眼眸一亮，為了驗證孩子們是不是小天才，她立即找到一塊可以寫字的小石子在地上教他們十進製數。

  　　她先寫上0到9十個阿拉伯數字。

  　　然後說：“大寶小寶，我們的數字都是由0到9組成的，但這幾個單獨的數字根本沒辦法去計算更多的東西，就像那一窩螞蟻，根本不夠數的，所以我們就有了十進製數，你們看，到了9的時候，我們再加上一個1，那就會變成……”

  　　清晨的太陽溫暖和煦，伴著徐徐清風拂來，將明秋柔和、耐心的聲音吹進大寶小寶耳朵裏。

  　　兩小隻雙手托腮，聽得炯炯有神。

  　　在她教到29+1=30的時候，小寶立即道：“娘，我懂了，39+1等於40，49+1等於50對嗎？”

  　　大寶：“59+1等於60？”

  　　小寶：“69+1等於70？”

  　　大寶：“79+1等於80？”

  　　“……”

  　　比賽一樣，兩小隻一人說一句，沒一會兒就學會一百以內的數字了。

  　　明秋又驚又喜，他們還會舉一反三呢！這絕對是小天才！

  　　她讓兩個孩子在地上練習寫數字，然後自己起身快速跑向廚房，分享育兒成就，“嘿！陸珩同誌，告訴你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陸珩穿著碎花圍裙，正在灶邊烙玉米餅，烙好一個，他用鍋鏟鏟起來放碗裏。

  　　放好了，才側眸問明秋：“什麽事？”

  　　明秋本來想立即說他們的孩子是天才的，卻猝不及防被男人賢妻良母的打扮以及行為吸引注意。

  　　臨到嘴邊的話驀地變成：“老婆，你好賢惠哦。”

  　　陸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