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盛世一統24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4650
  第239章 盛世一統24

    話說回來。

    “……聖上要立容公子為後,怕是諸多阻攔。”顧兆正色道。

    曆無病早知道,眼底是厲色,說:“朕看誰敢攔,全殺了不就是了。”旁邊容燁拍了下曆無病,剛神色眼底暴戾的曆無病立即乖巧了不少,容燁看向顧兆,說:“我知阻攔重重,也不想他因為這個添殺戮。”

    “還請顧大人想個周全辦法。”

    曆無病點頭說:“対啊,你詭計多,你說。”

    詭計多的顧兆:……

    “我都是一片赤忱之心。”意思什麽詭計,咋說話。不過顧大人沒跟聖上計較,思忖一二,說:“此事不宜晚,明日小朝會上,我先上奏疏,請聖上立後,表明容公子後,此時定有群臣反対的。”

    這事其實軟和來不了。

    容燁一不想承認容家,二曆無病肯定不會再冊妃——所以拉攏不了京裏權貴替這次立後助力,拿以後自家女郎進宮交換利益,兩個辦法都堵死了。

    那些大臣絕了利益,自然是反対了,多得是反対借口:哥兒子嗣不豐、容燁年紀大、來路不明、曆朝曆代沒哥兒做皇後的雲雲。

    於是詭計多的顧兆說:“不行就拿大臣家的孩子開刀吧。”

    “顧子清啊顧子清你比朕還要狠。”曆無病當即說道,言語中都有些看變態的佩服了。

    顧兆:“……”當即正色,說道:“臣的意思是,如今後宮空著多是冷清,聖上一心為國,日理萬機忙於政務無心後宮,不如挑大臣家中最是聰慧伶俐的孩子進宮入學,為我大曆培養優秀的人才……”

    這事那些大臣肯定不反対了,自家孩子進皇宮讀書那都是無尚榮耀,祖上冒了青煙了,送進來的也是家裏最受寵的孩子,到時候曆無病捏著這些孩子的前途,正好提醒一下,誰是老大誰是小弟,態度放好一些。

    “這招畫大餅其實臣在昭州時也幹過,那時候沒錢修路,官學還沒蓋起來,我就先給那些富商鄉紳許諾,家族的未來在我這兒,自然是捧著銀錢求我,立場一下顛倒過來了。”

    “也不算損,雙方都有利吧。”顧兆說完。

    曆無病便收回了‘顧子清你變態’這個眼神,不過目光是讚賞的,說:“好。”又扭頭說:“哥,我就說了,顧子清詭計多。”

    沒完沒了了是嗎!

    顧兆禮貌微笑,說:“那臣家黎照曦定也要個名額,以後小皇子出生了,正好伴讀也湊齊了。”那時候他家黎照曦早工作了,也不用伺候小皇子讀書,美滋滋。

    “福寶好,接小孩子熱鬧些。”曆無病很是歡迎。

    這事便是說定了,先招諸位大臣家孩子進宮,再說立後之事,要是還有人看不清局勢,起了糊塗,曆無病要罰要罷官,顧兆是不會去求情的。

    比起砍殺那批不聽話大臣,如今這般,曆無病已經和原本軌跡中的暴君形象漸行漸遠了。

    可能是顧兆給曆無病解決了這大事,曆無病投桃報李也給顧兆出了一回氣。反正顧兆事後聽聞,還挺炯炯有神的,曆無病真的不像傳統皇帝,身上有些‘義氣’在身的。

    顧首輔回府休養——他現在還在病中,不可能皇帝一回來他病就好了,這不就是騙人麽。前腳顧首輔剛出宮門,內閣的群臣接到消息還挺樂嗬,聖上竟然直接放了顧兆回去,並沒有傳言中聖上那般看重,是可以一點一滴敲了顧兆這權勢的。

    然後就是聖上龍顏大怒,斥責了那些動手毆打首輔以下犯上的老臣子。

    黎府。

    顧兆是傍晚吃飯,倆秘書來府裏學說的。

    “聖上斥責了許老、王老幾位,讓其給閣老您賠罪道歉,如今幾位動手的都已經回府反省了。”

    顧兆點點頭,臉上並沒有太多喜色,說:“此事起因是我家事和他們起了爭執,並非政見不同,這是私事。你們莫要因此臉上表露太多,以防得罪小人。”

    兩人聽了感動連連,又欽佩閣老的人品正直。

    事到如今,閣老還教他們不要落井下石,認真対待差事。

    顧兆提點了兩句,留了兩人用飯,兩人推辭不過就偏廳用了,用完行禮告辭回家了。

    第二日小朝會上,顧兆掏出了奏章,借口自己這次病了後,才知道自己隻有一人,難免有精力不濟的時候——

    說著話的時候,朝中文官神色可精彩了。

    不就是都以為顧兆受不住這次言語還有被毆打,要‘退位讓賢’能者居之了麽,結果就聽顧首輔話一轉,說要選材棟梁,從小培養起,如今後宮冷清……

    硬生生拐到了招大臣孩子進宮學習。

    真是一本奏章百來個字,拐了幾個彎,以為顧閣老退位了,就聽說後宮冷清又以為是要諫言聖上選秀,這也好,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他們家中有適合婚齡的女郎,結果最後不是選秀,是選孩子進宮讀書。

    啊這……

    眾大臣懵了會,但反應過來隻有欣喜激動的,還有人心裏猜測,顧閣老這次被打後,可能知道勢單力薄不是那些氏族対手,開始拿這個拉攏他們了。

    因此沒人懷疑有別的目的——自家孩子進宮讀書受教,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這次朝堂上是一片欣喜,聖上裁奪時,那些大臣還十分忐忑,等定了後,直接作揖行禮呼:聖上聖明。

    “……那這個就交給顧子清去辦了。”曆無病対滿朝的老頭沒什麽演戲耐心,已經到了極限,說完手一揮,旁邊苟貴就喊沒事退朝,於是這次小朝會結束了。

    諸位大臣魚貫而出時,是各個麵上喜色表露,還有圍著顧閣老拱手作揖表示感謝的,顧閣老臉色還有些白,扶著秘書黃正胳膊,說:“都說虎父無犬子,諸位大人才華橫溢為大曆鞠躬盡瘁,想必家中孩子也是有這個抱負的,不如提早培養,也是為了大曆未來著想。”

    這是誇了老子誇兒子,還給其家族未來畫了大餅。

    這些官此時対顧閣老那真是佩服感激,都是真情實意的。

    顧閣老在這種盛讚中,出宮回府休養了。

    到了中午時,黎府門前絡繹不絕的車馬,都是送藥材、補藥的,什麽千年人參靈芝等珍貴藥材,讓顧閣老好好補補身子。

    這等盛況,後來傳著傳著,傳到了地方上,顧閣老都成了花甲老人還兢兢業業站在崗位上嘔心瀝血勞心勞肺上班幹活,真是為大曆操碎了心。

    百姓們說起來也是誇,誇著誇著到了後來皇帝都換了,這顧閣老咋還在幹,不由提起來說:“這位顧閣老可長壽了,得百歲了吧?”

    就說如今,選子進宮讀書,黎照曦身為哥兒入宮那都沒有官員念叨這個了,大家像是忘了黎照曦是哥兒,或者說哥兒讀書這一規則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畢竟自家利益才是最重的,為了這個得罪了顧閣老得不償失。

    以前康景帝在位時也有得寵的公主去念書的,不過那又如何,年歲大了,還不是嫁人生子,又不能考科舉,念就念吧。此時大部分官員都是這麽想的。

    這事辦的很快,顧閣老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然後奏請立後。

    再這之前,還有件事,容燁請周周入宮,說:“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怎麽還用這麽嚴肅,要是能幫忙你不用求這個字,我肯定幫你。”黎周周道。

    容燁說:“我想成了你表親。”

    “表親?”黎周周想了下,很快明白過來,說:“你不想和京裏容家牽扯什麽幹係対不対?也不想換了姓名。”

    容燁點點頭,神色冷淡,“不想他們沾染攀附上來。之前我在宮中,同十四一起吃住,外頭的人聽到消息一直想打探我,我當日離京已經成年,如今回來容貌變化不大,加上名字,容家已經多番想找我了。”

    隻是容家現在也不行了,手伸不進宮中。

    “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是就是他們所想那個棄子,如今回來了,他們昔日想要的榮寵,全都不屬於他們,跟他們沒半分關係,我要他們後悔痛苦,見而不得。”

    容燁不是大度的人,対容家當日所作所為也沒有放下。

    而且立後這麽大的事,皇後什麽來路家世總是要給天下人一個說法的。

    不管是私心還是麵上,容燁和曆無病很快就把目光轉到了黎家黎周周這兒。

    容燁在周周麵前也算坦誠,說完了恨意,盡管麵容神色淡淡的,但當年被進獻、被鞭打、嘲諷之語,他如喪家之犬一般滾出了容府,此生他不會故意報複容家人任何性命,隻是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那些富貴權勢,同容家沒有幹係。

    “而且若不是到了昭州被你所救,也沒我容燁這條命了。”

    第一條命是容家給的,第二條命說是黎家給的也不為過。

    黎周周拍了拍容燁的手背,說:“你現在懷著寶寶,別動怒生氣心裏有不開心的,這樣対你身體不好。”

    “你想好了,這事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自然是沒問題的。”

    容燁知道黎周周不是貪圖權勢富貴的人,說這番話就是寬他的心,他點了點頭,心底提起舊事的鬱氣也淡了不少,說:“那我就是你家表弟了。”

    “好。”

    之後的事都好做,天下容貌相似同名同姓的也多。

    沒兩日,顧兆就上書請聖上立後,既然容四成了周周的表弟,那就是他的表弟,他這個表哥夫身份說兩句,請立後,也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的。

    朝中大臣都懵了,而後反対的。

    哥兒身份不配登後位。

    曆無病聽到‘不配’二字,當即眼底閃過殺意,隻是想到腹中孩兒,便陰戾說:“朕看你也不配頭上那頂官帽。”

    此言激了朝中官員,尤其是那不要命的言官。

    頓時是士可殺不可辱,說皇帝此舉是聽不進賢良之言,執意要立一個哥兒為後,更是妖人禍國,乃昏君做為。

    曆無病睚眥俱裂,從龍椅中站起來,拔了腰中佩劍,那言官一看,頓時麵紅耳赤充血,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赴死就成,聖上不必動劍——

    “把他兒子帶過來。”曆無病陰冷發話。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群臣是怕了,噗通紛紛跪地,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不敢出聲,跪地求饒,這才多久,他們怎麽就忘了新帝是個殺神,之前京裏大雪都掩蓋不住的血味……

    “聖上息怒。”

    “聖上息怒啊。”

    顧兆心中歎氣,早料到這步,他見那言官聽到曆無病那句話眼底閃過猶豫拉扯痛苦,可能也是擔憂兒子的,隻是言官的膽量氣節讓他隻能死諫。

    在如此氣氛中,顧兆出言,先大罵了言官昏聵不敬聖意,又言明容燁出身清白,乃是他家遠房表弟,驚才絕豔,如今又懷有龍嗣,為了大曆社稷著想,立後乃是順應天命……

    最後言官還是折了腰,主動摘了官帽,匍匐在地上字字泣血說他無能,不堪官位,願意辭官,請聖上準了。

    曆無病怒氣未消,還恨著剛才言官所說的話。

    恨不得殺了此人九族。

    “聖上,諸位大臣対於立後皆無異議,請聖上盡早立後,以安天下之心。”顧兆跪地請求。

    上方的曆無病眼含殺意,拎著劍許久,才說:“準了。”

    曆無病的寶劍出鞘必飲血,如今卻幹幹淨淨的回去了。

    這位言官保的不止一命,還是滿門,等聖上走了,整個朝堂也沒有人說話敢起身,顧兆起來,扶著那位顫顫巍巍的言官,“回去吧。”

    言官的腰彎的直不起來,披頭散發,臉比紙白,手是發抖的,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雙眼發紅含著淚,最後隻說:“……閣老……”

    “回吧。”顧兆心中無限感慨。

    他和這位言官政見不同,対事対人的理念三觀也不同,可某種程度上,這位言官也是兢兢業業的幹著自己工作,也有自己信念,也直言敢跟皇權頂一頂——

    當然要是不折服,拿全族性命做賭,在顧兆看來是傻的。

    幸好幸好,沒傷人性命就好。

    經此一事後,立後事情很順利,包括皇後不住後宮,乃是同聖上一同入住永雙殿,群臣対此也沒異議,撐死私下裏說兩句不合規矩,就沒見過皇後不住中宮而同聖上住一起的。

    但麵上還是會說句:帝後感情甚篤。

    至於後來算了日子,就算最快最趕的那也要到九月了,內務院是加工加點的趕製聖上新婚要用的東西,包括喜服——帝後的喜服自然不像民間嫁娶那麽簡單。

    要不是因為容燁懷了,不好耽擱,曆無病恨不得是把所有名貴東西都搜羅出來,狠狠的辦一場比顧閣老的十八兩還風光的婚禮。

    在喜服上,帝後皆是男袍,且皇後的袍子上不僅繡了鳳,還有龍。

    這自是沒規矩,可沒人敢提,最後也能圓過來,隻說:“以前曆朝曆代還沒有哥兒做皇後的,這規製是頭一次,就按聖意來吧。”

    以前沒有,那就不算亂規矩。

    雖然皇後喜服上有龍這事真是做夢都不敢夢。

    光武二年,九月六日剛入秋,天氣涼爽,光武帝立後,元後是從黎府出嫁,大曆門早早大開,迎接大曆另一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