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功成首輔20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6340
  第183章 功成首輔20

    日子就是見天的過,當下時不覺得如何,回頭一看,恍惚怎麽過的這般快。

    昭州的夏日漫長,尤其是盛暑,普通百姓很難用上冰——以前也沒有過,幸好這幾年,百姓們的穿衣製式發生了改變,以前就是熱,那也不敢露一些,怕被唾沫星子罵,如今上行下效,開闊的風氣是水到渠成。

    街上走的,不論男女老幼貧富,比比皆是寬大鬆快的衣裳,露出小臂手腕腳脖子也是常見,日子好一些的,那就是流光綢上身,過的省的,那就是吸汗的苧麻布,款式都是一樣的。

    穿的清亮透氣單一件,不再是以前那般裹著。

    且昭州城愛美追求美的風氣也起來了,不管是有錢沒錢的,年輕女郎婦人們盡可能的把自己收拾的漂亮妥帖。

    這不,半個多月前,小雨雜貨鋪又出了新款,是又便宜又好看。

    苧麻的茜紅圓領窄袖內裏,下頭是草綠色裙褲或是配裙子,露出脖頸,這裙子穿法高腰,勒在胸以下,身形姣好曼妙,有些女子自然還是有些害羞的,再搭一件薄薄的流光綢半袖,把胸前給遮蓋住,天一熱出了汗也避免一些羞窘。

    這款衣裳一出來,便受昭州城尋常百姓女郎的喜愛。

    無外乎便宜,還能自己搭,或是買單件回去配自己有的也成。單件賣的最好的那就是流光綢半袖了,流光綢是貴價,尋常百姓哪能年年製新衣,可這款流光綢半袖可算是特別便宜,是各色流光綢拚接起來的,件件拚的色不同,拚的大小也不同。

    自然主要是便宜。

    昭州城的流光綢比中原便宜,那一丈也要七十文,可這條半袖,成品算下來,一件才十三文,有的說是瑕疵款,還能再便宜兩三文。

    於是,別說昭州城女郎,就是城外村裏的年輕婦人也是人手一件了。主要是原先的衣裳,搭上這件顏色鮮豔、質地柔軟上等的半袖,一下子顯現的‘貴氣’了。

    後來賣的多了,小雨雜貨鋪人手縫製不過來,便出現了‘半袖原材料包’的賣法,將製成半袖的流光綢塊裁剪好給打包,配上線,這樣賣能少兩文。

    自然也有怕縫不好的,那就交給店裏做,小雨雜貨店做的手工好。

    此時城北門,日頭已經毒辣起來,可來往的馬車不斷,有外地人碌碌的趕到城門口停馬下車接受檢查,也有從昭州城出來回家的,年輕男子背著背簍,旁邊是才成了親的媳婦兒。

    “好看,真好看。”男人誇道。

    媳婦兒是臉紅了,不知道是曬得還是害羞,關心說:“一會換我背。”

    “這些東西不累,別勒壞了你衣裳。”

    “我就說回去再穿,讓我糟蹋了好東西。”

    “又不貴價,現在穿上了,回去村裏人都能瞧見。”男人說,這半袖就是好看,隔壁家的買來穿上了,天天在他媳婦兒麵前顯擺炫耀,這次他們也顯擺。

    “走吧,我不熱不曬,走起來了還有風,一路上歇一歇,能早早回去。”

    “好。”媳婦兒拿著手帕時不時去給男人擦擦汗。

    這天再熱,兩人也是一臉高興幸福。

    自從三州城的水泥路修好後,來往昭州城的馬車、推車也多了,城門口的士兵都多了兩位,此刻一人盤查一對老夫婦,坐人的馬車有車廂,是素色陳舊了些,後頭一輛是板車,上頭拉著幾個大箱子。

    兵卒便多問了幾句,裏頭裝著什麽,是賣貨來了,還是尋親訪友。

    老者笑嗬嗬答:“是衣物還有些書,阿忠打開箱子。”又言:“我也算是尋親,我小徒弟住在昭州,他寫了信說昭州如今如何富饒繁華,我便過來瞧瞧。”

    箱子打開,衣物也隻有一箱,其他的皆是書。

    兵卒一見,臉上神色是欽佩,還抱拳拱了拱手,說:“老先生莫怪了,如今來昭州城的人多了,就怕是一些宵小混跡其中,如今城裏巡邏也嚴了些。”

    “應當的。”

    老者和氣擺手,又問:“對了,黎府怎麽走?”

    “您是去黎府嗎?”兵卒怔愣而後鄭重許多,而後給熱情指了路。

    這老夫妻也沒在上馬車,而是有仆從牽著馬繩,他們二人走在旁邊一路進了昭州城,沒一會背影便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不見了。

    兵卒回過神,才驀然想起,剛才那老者說是尋親訪友,尋得是他的徒弟,這又去了黎府……

    老夫婦便是孫沐和其老妻。

    此時正是晌午,不管是城裏城外皆是熱,可兩人誰都沒提坐車快快去黎府歇歇,就這般走在昭州城中街道,這幾年昭州送來的書信,一點點地與眼前的畫麵對應上了。

    孫沐指著腳下的地,同老妻說:“這便是到了百善街,當日他修路,信上給我說‘哄他們一哄’,子清促狹,利民。”

    其妻並未說話。

    孫沐妻子姓白,單字茵,也是滁州本地的文人世家出身,擅畫,就是當年恃才傲物的孫沐,見了年輕時白茵的畫作,也是甘拜下風,慕其才華。

    更別提後來人到中年,經曆了生死別離,心境不同,畫作上更是不同,可謂是登峰造極境,取字蓮心居士,可惜畫作不賣,不借。

    一路走,白茵的目光自然是落在昭州城百姓穿著上,尤其是年輕婦人女郎,見她們穿著大膽,與滁州不同,這些婦人敢在街上高聲吵架說話,甚至是揪著一個男人不放,大聲嗬斥。

    “……你個下三濫的,跟在老娘屁股後頭畏畏縮縮的,還想摸老娘屁股,呸你一臉唾沫,也不瞧瞧你那臭狗屎一樣的,大家快來看看,這下三濫臭流氓沒人教的樣。”

    白茵聽了聲,哪怕是一向寡言的神色也顯露出驚詫來。

    若是在滁州,女子在街上被輕薄了,定不會大聲叫嚷,隻怕是恨不得回家把那身衣裳燒了丟了,羞於啟齒,哪裏敢向這般當街抓人,還叫罵,抖落的幹幹淨淨。

    不怕被指點嗎?

    “啐!”圍觀瞧熱鬧的有人先啐了口唾沫,不過是像那畏縮被抓住的臭流氓。

    還有人高聲說:“報官報官,讓他狠狠挨鞭子。”

    “對,可不能就這麽放過去了。”

    那男子聽聞便求爺爺告奶奶的說錯了,還要跪地給人賠不是,或是賠錢。誰知那婦人說:“老娘才不收你的錢,省的說我誣告你,圖你那幾個破錢,定要抓你去見官,讓你狠狠丟一次臉,看你下次還敢再犯。”

    “不學好的孬樣。”

    “呸!”

    圍觀瞧熱鬧的便發出了掌聲,各個高聲言好,還有人說:“我同你一起去,我剛瞧見了他摸你。”

    “走!”

    那婦人個頭也不高,身形倒是有些豐腴,尤其那身衣裳,勾勒的身材曼妙姣好,是胸脯高,腰肢細,走起路來,背影自是婀娜。可此時揪著男人,旁邊人幫忙,紛紛去衙門去了。

    白茵便聽留在原地的攤販說:“這流氓也不學好,還敢當街這麽幹。”

    “邸報上說了,抓著了人可得綁一下午鞭十下。”

    白茵便上前問:“什麽邸報?如何買?”

    那幾個攤販在聊天,一看來人衣著是外鄉的,也見怪不怪,一人說:“你要是想看了,衙門口有張貼的,正好能去瞧熱鬧。”

    另一人說:“往東的方向有書店,要是讀書郎那便不要錢借看,要是尋常人瞧押個十文錢能借回去,還的時候錢也給退,你要是不識字,還是去衙門外頭瞧好,時不時有人念。”

    孫沐便說:“咱們去衙門看一看。”正好離黎府不遠。

    車馬便去了衙門,那頭婦人揪著流氓也到了,敲了鼓,已經開堂審著了。

    二人沒進去聽,而是駐足在衙門外的告示牌前,上頭一張張邸報,有版塊昭州有所聞區,正向積極向上的有,像是一則天氣熱了,家中兒媳病倒了,許久看不好,婆母便天不亮,走了三天的路到了昭州城來求醫。

    還寫了之前這位兒媳如何孝順,侍奉婆母,如今她病了,婆母也是如何看重,這是母慈子孝,一家安寧和睦。

    這張邸報,白茵看了,看完便默然了下,也沒說什麽,又去看旁的,隻是在最新的邸報最後有寫,那一期的兒媳重病婆母趕路三日走壞了草鞋的故事,有了後續,那位重病婦人病情好多了,已經能下床了。

    白茵看到此處,再看了最初那張,算了算時間。

    隔了一個月,可見是真的。這次再看邸報時,神色認真許多。

    有好有壞,這一區域也不光是寫積極正向的,還有一些泯滅良心,夫妻二人嫌年邁的父母拖累,是想方設法的謀害父母,被村中人發現指責偷偷告官後,這父母還替兒子求情,甚至是想碰死在衙門中,讓官大人別拘了殺了他兒子。

    這樣的案子最後便是糊塗含糊判了。

    ……

    一件件的案子,底下則是一些小故事,什麽都寫,言語樸實,有時候還有一些巧思,孫沐一看便了然於胸,這是借了故事想告訴百姓,衣著短了是涼快不影響做工幹活,女子愛美愛打扮也不是什麽羞事。

    若是被人輕薄了,那是對方品行底下,是個壞胚子,自然是要站出來罵他下次再也不敢犯了,若是有人證,還是初犯,且不嚴重有悔改認錯之心,那就是從輕處罰,若是狡辯了——

    當然現在被揪去衙門中的,還沒一個人敢胡亂汙蔑狡辯。

    夫妻二人便站在大太陽下,看完了整個衙門前的邸報,等看完了,昭州縮影百態無外乎是,孫沐便感歎:“昭州有子清好啊。”

    當日因他,連累子清到了昭州,孫沐這位老師自然是心中內疚自責過,當時子清還未直說,都哄他說子清甘願來昭州的。

    孫沐不知昭州在何處,當時心灰意懶,匆匆歸鄉,後來才想到子清被調任昭州為何緣故。再後來,先是京裏子致傳來的書信,還有子清的禮,之後就是昭州來的書信,也頻繁多了些。

    半年一封,子清寫一些昭州的事情。

    孫沐以為子清是為了寬慰他的心,如今看來,子清句句實話。

    馬車碌碌響動,剛進了巷子口,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噠噠噠的先跑了起來,騎馬的是一位八九歲的小哥兒,這小哥兒穿了一身粉,在烈烈陽光下,眼尾的哥兒痣是越發的亮眼。

    “少爺慢些。”

    “沒事阿吉,你快回去吧,這裏多曬,我知道了。”福寶才跑了兩步還沒過癮就被勸誡了,隻好勒住馬,跟後頭的阿吉擺手,“你同我阿爹說,我下午不在家吃飯了,我去十七侄兒那吃。”

    一派的叔叔穩重派頭。

    白茵望著馬兒上的小哥兒,那副快活靈動模樣,不由讓她記憶有些恍惚。孫沐則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子清的獨哥兒福寶,黎照曦。

    當年他還抱過。

    黎照曦同阿吉說完話,如今放暑假在家,天天都出去玩,今日晚了些,福寶就纏著阿爹想騎馬出去玩,知道遠路了,阿爹定是不肯,便說隻去十七家玩,也不跑,就溜溜達達去。

    黎周周便允了。

    牽了馬出了門就得意忘形了,想快活快活跑一跑,就被後頭趕來的阿吉給抓個正著,黎照曦這會有些理虧,裝的還挺鎮定,哄阿吉回去別跟他了。

    阿吉才不走呢!

    “少爺,我還是同您一起去,等見您到了,我在回來給老板報信。”阿吉道。

    福寶:……

    “我騎馬你走著你多無聊啊。”

    “阿吉不無聊。”

    福寶:……

    阿吉怎麽越來越板正了!

    倆人是一言一語說話,福寶想著主意怎麽哄阿吉,阿吉則是規矩的守著不退半步,正拉扯中,福寶就聽到馬車碌碌聲,他聞聲看過去,見是兩輛馬車來,這條巷子就他家一家,自然是來找他家的。

    福寶便好奇看過去,這一看便覺得眼熟,眨了眨眼仔細想。

    孫沐是樂嗬的笑,也不說話,就是由著福寶瞧。

    可他一笑,福寶就想起來了,小臉模樣很快露出一個‘哇’的驚歎表情,忙是從小馬上下來,高高興興的問:“您是師爺爺嗎?送我小兔子燈籠的師爺爺?”

    孫沐是眉目慈祥,伸著手摸了摸孩子頭發,還玩笑說:“怎麽不叫四爺爺了?”

    這便肯定是了!

    “師爺爺好,我那時候小,說話不清楚才含糊叫的,我現在都八歲快九歲了。”福寶還挺穩重,說完了,規矩作揖行禮,隻是這次調皮笑叫:“四爺爺好。”

    孫沐聽了暢懷大笑,還說:“福寶好,這是你四奶奶。”

    這便是福寶了。白茵去看,同福寶目光對上,她略肅穆的神色,不知不覺間早已化開,成了柔和,眼底還帶著慈愛來。

    “四奶奶好。”福寶作揖行禮,露出笑來。

    白茵心底便升了一些喜愛來,她這輩子就一個哥兒,後來的孫子輩男孩女孩皆有,唯獨沒有小哥兒,她是有些失落,也覺得好,沒有好,沒有便不會痛苦,沒有便不會步了明源的後塵。

    隻是如今瞧見了福寶,那顆哥兒痣閃亮,她家明源的哥兒痣也在眼尾,隻是正好同福寶是個反方向,在另一邊眼尾處。

    家中來客,還是如此重要的客人,福寶當即同阿吉說:“你去陳府告訴十七,我今日不去玩了,明日約,就說我的錯,明日給他們帶冷飲。”

    孫沐聽聞便說:“大丈夫言而有信,你去吧。”

    “四爺爺我又不是大丈夫,不過我還是親自去一趟,說完了就回來,我先帶您和四奶奶回家。”

    “你爹說的沒錯,有時候主意大著,成四爺爺聽你的。”

    “四爺爺,我爹還說我什麽啦?”可別是他的壞話!

    福寶心中所想露出一臉。白茵雖是沒說話,但在旁聽著看著,臉上皆是笑意,還有些親近之意。

    “你爹說你畫畫好,所以我便同你四奶奶來瞧瞧,你四奶奶畫畫可好了。”

    “四奶奶畫畫好嗎?那可太好啦。”福寶高興,又有些羞澀說:“四奶奶,您一會可以瞧瞧我的畫嗎,我爹誇我說有靈氣,可其他同學老笑話我。”

    搞得福寶也不知道他畫的好賴了。

    福寶本來以為是爹在唬他玩,可爹說的頭頭是道很有道理,福寶也這般認為,可同學偷偷笑他,連著老師對他的畫作也是皺著眉頭而後誇一句:著墨筆力不錯。

    這什麽意思?

    誇他塗的黑嗎?

    白茵語氣也柔和,說:“可以,我幫福寶瞧瞧,你爹說的應當是沒錯的,你還小新手作畫,哪裏不足,改進便好,笑話你的人沒道理。”

    福寶信心大增,四奶奶說得對!

    他才學畫嘛。

    之後黎府自然是動了起來。黎周周本來要午睡,才吃過飯,正準備午睡,結果聽下人說,福寶回來了,還帶了客人,阿吉跑的快,在旁補充說叫四爺爺四奶奶。

    黎周周中午腦子還有點迷糊,想著四爺爺四奶奶,難不成是寧平那邊的——後來一想,頓時激靈,人也清醒了。

    是滁州孫大家,相公的老師。

    既然是到了家門,那換衣就晚了,黎周周是顧不得,趕緊穿鞋,步履匆匆去外迎接,一邊跟周管家吩咐,廚房熱水吃食還有新衣茶具,還有打掃個幹淨院子——

    “等等,院子先不急。”

    詢問下老師師娘的喜好,再做安排。黎周周是步履快,到了前院通後院的門口正好遇到,福寶見阿爹先快樂喊阿爹,說:“四爺爺和四奶奶來咱家啦。”

    孫沐同白茵剛得知,顧子清如今不在府中,現在見黎周周是一路疾步,便心中動容,知道這位是看重他們夫妻二人,當下收了一些另住的打算。

    自然也有旁的原因。白茵要教福寶畫畫。

    一頓寒暄,引入後院正屋落座。這麽熱的天,孫老師同師娘一路趕路過來,黎周周知道肯定辛苦,便也沒多少客套話,先安排入住,而後歇息洗漱吃飯。

    至於住處,黎周周還未多說,孫沐則問前院有沒有院子。

    自是有的。還有一處清靜雅致的,就在容燁院子不遠處,隻是——黎周周也沒隱瞞,實話道:“老師,這院子不遠是容燁在住。”

    “就那處吧,無事。”白茵道。

    孫沐則是頷首點頭,麵上帶著笑意,是真的不在意。

    黎周周親自引路到了前院,現在相公書房歇一歇腳坐一坐,也有福寶提的,眼睛亮晶晶的跟四奶奶說:“我的畫就掛在爹的書房,爹還裱了起來,說累的時候瞧瞧。”

    白茵便來了興致,想著福寶的畫定是不錯。

    於是一行人到了書房。顧兆不在家,書房這地方也是每日有人打掃,裏頭沒什麽貴重東西,顧兆寫的亂七八糟的筆記本什麽的還放在專門打造的‘保險櫃’中,上了一把小鎖。

    此刻福寶是迫不及待,推門開來,先請四爺爺奶奶入,而後跟在旁邊,跨了門檻,聲音中帶著期待說:“就在正牆上,對著我爹椅子方向。”

    已經進來的孫沐,聞聲看向牆的白茵:……

    黎周周:……救命啊相公。

    救命沒用,遠在忻州的顧大人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這大夏天的,肯定不可能感冒,便嘀咕說:“定是我家周周在想我。”說罷又一連幾個。

    黎周周是在想顧兆,想著來解圍,而後頭那幾個則是孫沐在心底罵這個徒弟了,這個子清、這個子清——

    福寶一臉真摯、渴望的看向四爺爺四奶奶。

    “四奶奶,我畫的怎麽樣?是不是不太好?”

    福寶說不太好時,孫沐在心中更是大罵顧子清混蛋玩意騙孩子,如今孩子這般眼神問他們,讓他老妻如何說?如何圓?如何哄。

    更遑論,在繪畫上,便是對親孫兒,沒有靈氣天賦,老妻也是不稀罕教,說的也不客氣,這下——

    白茵望著牆上的畫,再看對她一臉期待尋求肯定的福寶,於是又看向了牆上的畫作,想了一二,說:“頗得幾分神似。”

    福寶:!!!

    眼睛亮晶晶,笑容矜持又得意。

    他真的畫的好哦,被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