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建設昭州51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363
  第151章 建設昭州51

    “真有這麽好吃?”

    老板娘納悶,東西都打開了,她便也盛了一份,沒敢多撈,先是喝了口湯,臉上的不滿頓時就散了一些,拿了筷子夾了一塊這果子肉,因為沒見過,用牙啃了個尖尖。

    “呀,這果子就跟新鮮的一樣,還是軟乎的。”老板娘稀罕道。

    弟弟拿手捏著婆娘碗裏黃澄澄的果子,咬了一口,口感是新鮮果子肉一般的,酸酸甜甜,還帶一點點的澀味,不由驚了,“哥,你嚐嚐,這果子肉還真是新鮮的。”

    老範家的大娘也說好吃,兩個小孩往日來吃羊肉湯,說實話吃幾口就不想吃了,孩子還小,胃口小,不愛這肉湯餅,吃不了多少膩乎的,可今個的糖水菠蘿罐頭,那是小孩子都愛。

    陸續進來的食客瞧見了,不由說:“老二你們家還上了什麽新鮮的吃食?什麽東西啊?老範都能得一句誇。”

    “什麽南邊來的罐頭果子肉,我瞧著新鮮,滋味我家孩子喜歡。”老範先說,他嚐了菠蘿肉覺得還成,不過比不得他的羊肉湯。

    他更愛吃羊肉,冬日裏連吃帶喝的渾身有勁兒。

    “這都幾月了?還有新鮮果子?”食客也驚了,一瞧,那碗裏的果子肉沒見過,可確實不是幹癟的,是新鮮的,不由來了興趣,問老板多錢,咋賣?

    這咋賣?

    一罐頭一百五十文買的,老板娘瞧了瞧,這拿小碗裝起碼能裝個十碗左右,便不能太貴,要個十七十八?老板娘做不了主意,還是弟弟同哥哥商量了,要個十六文。

    “這一罐子一百五買來的,老範都瞧見,咱們要太多不好,再說我看這罐子連著糖水,怎麽也能打個十一二碗,就十六文一份吧。”

    最終決定十六文一碗,隻要不虧本就成了。

    他們家店鋪小本買賣,自是不敢多要,能把到手的一罐賣出去賣完就謝天謝地的。這價錢一報出去,老範先給豎了個大拇指,說倆兄弟地道實誠人。

    老板兄弟二人沒成想,老範一家要了兩碗,旁邊的食客好奇要了一碗,最後就跟傳開花似得,幾乎每張桌子都來一碗,沒一會的功夫,七碗就去了。

    咋這麽好賣?

    新鮮的糖水果子能不好賣嘛。時下糖不便宜,這菠蘿果子可是用糖水煮的,幹貨果子那是尋常可見的,這菠蘿新鮮果肉是見都沒見識過的,就是老範媳婦兒,平日裏過日子省著的人,這會嚐了一口,也說是:“嚐個新鮮,可不能多吃了。”

    意思是不能天天頓頓吃,就買個新鮮來吃。

    老範也說:“誰家把果子當吃食天天頓頓吃,也消耗不起。”

    像老範一家想的,羊肉湯館子裏大家都這般想,又不是天天吃,難得有個沒見過的新奇玩意,都下館子了,可不是來都來了,不能吃一個?

    加上也不算太貴。

    倆兄弟一看,去了七碗還剩少半罐,能再打個四五碗的樣子,加上他媳婦剛還吃了一口,所以這一罐子應該能賣個十三碗,這就能掙個五十八文錢。

    錢雖然掙得少,可他家不攤什麽本錢啊。

    “小兄弟,你這罐頭還有沒?”羊肉老板弟弟招呼二人進來說話。

    兩人自然是不願意,不肯撒手,要看著貨呢。於是羊肉老板就出去站在門口同二人說話,問咋回事,這一車的東西——

    “昨天不是下雨了嘛,有個車隊老板,拉了許多這樣的貨,說是唐州運到京裏的,可有錢可氣派了,有一車貨翻了,砸碎了幾罐子,沒辦法走,就借我家的院子開始收拾,那車裏放著淋了一些雨水的,人家問我們要不要,不是地上落下的就是罐子碎了裏頭幹淨的……”

    這倆兄弟家人沒見過,一聽說是果子,淋了雨水怕甚?洗了就好啊。可那半截的陶罐送上來,還剩大半罐子,一家人都傻了眼,沒見過啊,再一聽那老板說話,頓時長了見識。

    “梁老板人特別好,借了我家院子住處,本是留了二兩——”這說話的哥哥本說留了二兩銀子,結果被他弟弟打了下,忙就不說了。

    弟弟說:“我阿奶沒要銀子,借一晚地方住,一些熱水,哪能管人家要銀子?後來梁老板就說送我家八罐子罐頭,讓我們來賣,聽說還有蝦肉、魚肉罐頭,不過這個貴價。”

    羊肉湯店眾人聽得驚奇,讓說的再多些,蝦肉魚肉罐頭多少錢?

    “我不知,梁老板沒說,對了還說有荔枝罐頭,不過特別少,要到京裏賣的。”

    “荔枝罐頭?這荔枝名怎麽這麽熟?”

    老範是在官學做雜務的,當即說:“不就是那跑死馬兒的荔枝麽?”

    眾人一聽,頓時想起來了,紛紛點頭附和,原先沒吃菠蘿罐頭如今都要點上一碗,“荔枝的沒見過吃不起,可同跟荔枝一個地方出來的菠蘿,咱們能嚐一嚐。”

    “哈哈是這麽個理。”

    有人信有人不信,可不信的菠蘿就在這,你說這不是南邊同荔枝一個地方來的,那你說說這東西你見過沒?自然是答不出來。羊肉館的老板見這熱火氣,又是咬咬牙買了一罐子罐頭。

    小兄弟收了銀錢,才想起來,說:“梁老板說了,這罐頭隻要不開蓋子,能放四五個月呢。”

    “啥?!”

    “要是開了罐子,天冷能放一兩日,夏日就不成啦。”

    “我是說這東西能放這麽久?”

    “不開蓋子自然就是了,那罐頭裏頭蓋子是法子,聽梁老板說東西隻有昭州有,旁的地方都沒有,有了這東西才能存住。”

    眾人不信怎麽能放這麽久不壞,可聽小兄弟說的真切,羊肉店弟弟把剛拿下來的蓋子遞給其他人看,眾人一一傳看,這白的、軟的,還真沒見過。羊肉店弟弟向來是心細會同人打交道,見了這東西,便想著用完了也不能丟,先攢著。

    既然是這麽能放,那就再來一罐子吧。

    小兄弟本來推著八罐子,天不亮起來進城,試一試賣,結果沒成想第一單就賣了三罐,之後去旁的客棧、食肆,自然也有碰壁的,可陸續這麽賣,午時剛過沒多久,這就賣完了。

    倆人是怔愣住,也不敢數銀錢,推著車也顧不上吃飯,忙是出城回村。到了家,爹娘、叔叔/伯伯就問如何,倆人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

    “賣完了,車都空了。”

    兩兄弟高興啊,家裏人也愣住了,這麽貴的東西還真給賣出去了?別是賣不出去,價賤了才賣出去——

    然後便看到了從兜裏掏出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銅板,銅板落在桌上,滾到了地上,叮叮當當的作響,沒有比這動靜還要好聽的響聲了。

    一家人驚了眼,圍在一起數,一兩二百文錢。

    這就一兩銀子?!

    他們家一年的嚼頭是夠了。這梁老板可真是大善人啊。

    殊不知要是讓梁老板聽見了,肯定先笑,就沒聽人這麽說過他,他心善?同行掌櫃掌事的,凡是打過交道,都說他心個頂個的黑。

    梁從小小年紀跟著伯父做買賣,早是為了利益,白的都能說黑的。一路艱難到了京裏,卸貨上貨架,等定價錢時,梁從望著一排排他辛辛苦苦拉回來的罐頭——

    “荔枝罐頭一罐五兩銀子,這個留著不對外賣,凡是在咱們蘭香閣年消費一千兩以上的才能買。”

    底下人剛還心想梁管事這是轉了性了?竟然賣五兩銀子,這般少,一聽一千兩以上才能買,肯定是耍旁的手段花招呢。

    “菠蘿的一罐子二兩銀子,魚肉蝦肉的三兩銀子。”

    “罐頭要注意的都說清了,旁的明日開張遇到了事再說吧。”

    都做了這麽久昭州貨的生意,也不該出現什麽大麻煩。第二天東西平安街上的蘭香閣開門了,有人像尋常那般來買一些椰皂之類的,可瞧見架子上放的,還有人玩笑,說你們家莫不是要賣醬菜了不成?

    梁從先笑了,這人跟他見到罐頭時想一處去了。

    一一介紹了,前頭還有試吃的一小碗,讓大家夥瞧瞧,很快就開張賣了第一罐,緊跟著二三罐,是菠蘿、魚蝦都有,唯獨沒荔枝。直到中午過後沒多久,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人。

    梁從上前招呼,這人是容府采買的管事。

    容管事先把以前要買的讓人搬到車上,梁從這邊也是早準備好了,這買賣貨做完了,才說新到了一批昭州罐頭,裏頭是昭州果子,跟新鮮的差不多,特意給府上留了荔枝的,我這兒外頭都沒擺出來。

    荔枝罐頭?

    容管事對著荔枝可不陌生,早先他家宮裏娘娘受寵時,夏日裏也能得一盤子荔枝用,後來嘛,多了些鶯鶯燕燕的狐媚子,尤其是那南夷女子,蠱惑的聖上有一段時間冷落了娘娘。

    幸好,如今娘娘總算是福氣來了。

    五六皇子大有前程,哪一位上去了,娘娘是太後,他們容府以後便是國舅爺府了。這京中,現在誰家敢小覷他們容府?

    “竟有荔枝,你莫要閃了舌頭,這東西不好得。”

    “自然不敢蒙騙容管事,這荔枝不是新鮮的,是製成了果子罐頭,因為難得,我這還不給旁人賣,在蘭香閣一年花銷一千兩以上才有的。”

    旁人沒有,花一千就有,這就是身份體麵,容管事便說:“我們容府一年在你這兒可花了不少。”

    “可不是嘛,稀少的荔枝罐頭我可都想著老客呢。”梁從樂嗬嗬捧了下,讓下手忙給容管事搬荔枝罐頭。

    容管事也笑了,“那就先來個十罐吧。”

    旁邊有人聽見了,怎麽他買隻有菠蘿魚蝦,怎麽這位就有什麽荔枝?梁從自然是上前好聲好氣解釋,容管事一聽,真是旁人沒有,蘭香閣先掂著他們容府,倒是個識趣會看的。

    那旁人一氣之下,說你查查,我缺多少花錢補上。

    真杠上了。

    最後這人花了三百多兩銀子,湊足了一千,自然是不落後,要買二十罐荔枝罐頭——

    “多錢來著?”

    “一罐五兩銀子,沒多要都是遠路來掙個辛苦錢。”

    這也太少了。這人剛花三百兩多還窩火生氣,覺得蘭香閣會哄騙人,如今一聽才五兩,頓時又沒了氣,可見這荔枝確實是梁掌事說的,少、稀罕。

    且說容管事回到了容府,當天下午容府主院就知道這荔枝罐頭了,打開一看,還真是荔枝,容夫人算是貴重了,可這荔枝還真沒吃過幾回,當即嚐了一顆,與記憶中的新鮮荔枝滋味差不多。

    其實也記不得了,時日太早了。

    “給府裏幾個爺們院子都送些,這滋味難得。”

    婆子說:“夫人,這東西管事買了十罐也不算少。”

    “那就再給幾個姑娘送一些。”這般貴重的荔枝,竟買了這麽多這般好買?容夫人一問一罐才五兩多銀子,當即是疑惑起來。

    可確確實實是荔枝。

    容府一小院,位置是略偏了些,但景致好,院子修的也大,氣派,此處乃是容夫人嫡三子,容燁的住處。

    今個桌上多了一碗去殼的荔枝。

    容燁瞧見這東西,沒動勺子,而是問旁邊伺候的,“我母親讓送來的?”荔枝好東西,竟舍得送他這個廢物兒子?

    “是,夫人親自吩咐的。”

    容燁還是沒動勺子,“幾個妹妹那兒也有吧。”

    “是,少爺。”

    容燁倒是來了興趣,他就知道,若是稀缺的,那就不可能送他這麽一份,他嚐了一口,倒是不怕下毒,若是母親想給他下毒要了他這條命,那是防不住的,也是早早能結果了的。

    糖的荔枝,水分也足。

    “誰送的?花這麽大手筆。”

    那仆人也不敢問一句說一句,把容管事去蘭香閣買罐頭的事原本說了,“……聽說這罐頭是昭州運來的,不開封蓋子能放三四個月,還有菠蘿罐頭、魚蝦罐頭,都是昭州的東西。”

    “少爺定是不知道昭州吧?聽說特別南邊,這沉甸甸的運過來,蘭香閣的管事倒是賣的不貴,五六兩一個。”

    容燁一口一顆荔枝,吃了三口便不吃了,說:“昭州啊,之前還有個什麽流光綢也是昭州來的?東西都不貴,可缺個稀罕,這些東西出現,那原翰林寒門探花郎就是去了那處。”

    “探花郎還去這般遠的?”仆人搭話,見少爺不說了,他就不問了。

    容燁望著荔枝想事情,當日跟孫沐抖出二皇子康親王曾提過要娶孫明源,這還是他設的計,之後果然如他所想,孫沐同梁子致跟瘋了一般對付康親王,眾目睽睽下講學。

    一切都在他的設想中,可惜戲唱到最熱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被人抽了柴火,降了溫。

    自然就是那不起眼的翰林探花顧兆了,孫沐新收的徒弟,不過才多久,容燁本來沒把這人當回事看,一個新收的徒弟,哪能比得過去世的親哥兒孫明源?

    可確實是此人。

    孫沐熄了火,康親王自然是不會再出手了,劃不來動了出名的讀書人。容燁也沒想過,他的籌謀設局已被破,本是一切歸回原樣,可沒想到顧兆竟然會自請調任。

    顧兆調去昭州,其中手筆——

    容燁想到五皇子,眼裏帶著幾分冷笑和嘲弄,他自詡聰穎處處做局玩弄人心,看得透勘破的透,可沒想過會看走了眼。

    人人皆誇五皇子沉穩仁厚堪是仁厚之君,可卻根本不知道此人毫無容人之量,若是說二皇子康親王略是暴躁手段殘忍,與五皇子相比,一個快刀殺人,另一個鈍刀子磨人罷了。

    都是殺,誰還比誰高貴仁厚了?

    可他卻踏上了這條船,幫著五皇子容燁拉攏了已去大皇子女兒嫁去的林家——是了,當日林小公子花燈走丟,也是被顧兆捷足先登一趟,這計謀落空。

    已是兩計了。

    當日五皇子許諾,說林小公子也算是他的至親,隻是借機走丟拉攏林家,也不會對小孩出手,不過一二日便送回去了。容燁雖是不忍設計稚子,可想著自己前程,還是應下了。

    之後八皇子修書案。

    自然康親王插了一手,五皇子也不遑多讓,推波助瀾借機生事端罷了。容燁想到一件件一樁樁,不由歎息一口氣,此刻要抽身,擺脫五皇子怕是難上加難了。

    他姓的可是容啊。

    這京裏這般大,多方角逐,卻沒他位置了。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容燁又抄起了勺子,一口一個荔枝,咯吱咯吱的嚼著,如今能吃便吃吧,像這樣稀罕的好物,若是五皇子登基成了新皇,怕是容家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不出十年便會落個慘局。

    宮裏的娘娘也保不住的。

    容燁搖搖頭,閉了眼,心中無限後悔,可為時晚矣。

    京裏其他貴府自然也用上了這道荔枝罐頭,沒容燁借著荔枝想那般多,貴女們吃的是個痛快高興,有一說一的誇讚,還賞了采買的銀錢,旁邊的媽媽趕緊喊姑奶奶可不能再用了,就是再好的東西,吃多了夜裏要肚子疼的。

    貴女們才作罷。

    “若是旁的我見過也不稀罕,沒這副小家子模樣,不過荔枝我還真是少見。”貴女嘴上說道,省的多嘴的傳出去說她沒見識,低了身份。

    媽媽自然說:“這確實是,荔枝要不是小姐今日吃,我連聞都沒聞過,更別提見了。”

    貴女這才高興起來,把剩下的交給媽媽。媽媽便笑嗬嗬說了句謝小姐賞了。

    今日實在是太晚了,就是想知道這荔枝怎麽得怎買的也要等明日了。第二日起來,貴女還記著荔枝,中午時飯桌上就多了一碗,不由詫異,怎麽這般多?不難得啦?

    “小姐,老奴問過了,這荔枝是蘭香閣的東西,整個京裏也沒多少府裏有,荔枝罐頭拘著買的。”媽媽嘴上說不清楚,貴女聽了好一通,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昭州的東西。

    給宮裏貢著的也是南邊的荔枝。

    “竟能保三四個月?我可不信,這果子新鮮著呢,怎麽能放這般久,不會黴了爛了嗎?”

    媽媽也不知,含糊其辭說:“指定是賣貨的嘴上不老實,說不拆開能放這般久,沒準放久了臭了壞了咱們不知——”

    “拆開不就知道了?”貴女好奇,讓媽媽去問廚房要一罐,搬到他們小院子裏來,“就放它個三個月先瞧瞧,我還不信了不會壞。”

    婆子架不住,最後真搬了一罐來,就當哄姑奶奶高興了。

    且說唐州。

    黎周周住了幾日,蘇石毅和孟見雲便回來了,這次不單是兩人回來,後頭還跟著十三人,都是年輕的男子,最小的年紀十二歲,最大的十六歲,各個是精瘦精瘦的。

    蘇石毅是老老實實的把話說清楚了,這些人都是隔壁懷安底下村裏的,什麽名字、幾歲、住哪裏,都是村和村相連,或是隔了不遠。

    別看懷安與宛南州相連,說也是中原富饒地帶,可到底不一樣。

    懷安有山,雖是不高也不算陡峭,但一片山脈連著,隔絕了宛南州這邊,不像唐州與兩浙,隔著湖、河,那能走水路,互通往來這不就繁華了。

    買人時,挑地,去哪裏買。

    孟見雲就說懷安——上次救陳二娘和離,他走過懷安翻山見識過。蘇石毅一聽描述,他家裏是深山的,若是有個有錢的老爺說要買長工,花了十兩二十兩銀子,蘇石毅敢保證,以前沒發家時,村裏家家戶戶人多的孩子多的都願意、巴不得賣孩子呢。

    窮啊,又窮孩子又多,個個一醒來張嘴就喊餓,山裏地少糧食不好種,沒錢餓肚子,蓋不起屋,買不起地,給底下兒子娶不上媳婦。自然賣丫頭姑娘的更好賣一些。

    孟見雲同老板說了地方。

    黎周周一聽,從唐州過去路也不算太遠,便點頭同意了。兩人放了手去辦,就像蘇石毅想的那般,他們二人到了村裏,先摸了情況,遊手好閑、潑皮無賴不要。

    兩人臉生在村裏逛蕩,也幸好蘇石毅生的高大結實,村裏人便盯著防著,卻也沒動手——若是憋著壞事那肯定得綁了。

    後來知道是買人。

    “……我說是遠路府裏的管事,來買幹粗活的下人。”蘇石毅說。

    撇開這些邊邊角角的小事,最終是買了十三個男丁,一人三十兩銀子。這在時下中已經算是高給了。有些大戶人家買漂亮的小丫頭,年輕樣貌好,那也不過十七八兩銀子。

    黎周周當時說了,多給一些,這些人買來了,就是他們黎家的,以後怕是很少能回去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銀錢給家裏人多了,這些孩子也能安心踏實跟著他們家。

    不然買來了,心還惦記著家裏好不好。

    蘇石毅記下了,後來回唐州的路上,蘇石毅還跟這十來個小子說:“你們每家都是三十兩銀子,房子能蓋了,你爹病也能看好能醫治了、欠人家老爺的銀錢也能還上了,你妹子不會被賣到髒地方,一個個的心事都了了,還想什麽?”

    此話一出,後來這十三人確實是心安定了。

    十三人洗漱後吃了飯,便在大通鋪上睡去了。

    黎周周說:“這十三人回去路上我交給你們倆管著,隊伍中人問起來也不用藏著掖著就說是買來看家護院的,見人可憐順手幫一把的事。”

    藏不住。

    再者才十三個也不算太多,大大方方的說了,昭州同行的掌事們才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規矩見著教,對了,昭州話教一教。”

    能啟程回昭州了。黎周周發了話,第二天唐州一行人輕鬆乘船回到了兩浙州城,因為坐船,當日送貨也是兩頭租的本地車隊,他們來時坐船也沒騎馬。

    回去輕鬆多了。

    一行人到了兩浙匯合。霖哥兒見大家終於回來了,跟有了主心骨似得,惶惶害怕的臉也多了笑容,這下兩浙是再好再富饒,買了再多的花樣繡緞,現如今是全都拋到腦後,隻想著回家了。

    “那就回家吧。”黎周周也露出笑臉來。

    回家了。

    “這次回去就是過年了,大家都歇歇鬆快鬆快,過個好年。”

    同行的掌事、護衛一聽黎老板說‘過個好年’,個個臉上都是笑,知道啥意思了,這今年買賣做的這般好,銀子是拿箱子裝,黎老板素來大方,對著底下人不苛責,還有發年貨的習慣,今年也不知道發多少——

    指定不能比去年的少,那能不是過個好年嘛。

    回家回家。

    眾人可樂嗬了,外頭再好不及昭州。

    而十三位懷安底下村子的少年們,自小到大沒出過遠路,更別提見識過大海、坐船,有的是暈的七葷八素,有的是心裏驚惶難定,對著茫茫大海,眼底也露出迷茫來,不知這一去未來到底是啥樣子。

    可他們心中也知道,這次跟著坐船走了,那就是和親生家裏斷了關係,以後就是主家的人了,主家是打是罵,那也得忍著受著。

    希望主家仁厚吧。

    這些少年郎心中難安,卻隻能認命,沒人想逃、想跑,隻想著聽話、忠心黎家……

    黎家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