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建設昭州48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535
  第148章 建設昭州48

    村裏的來信撿出來,到了福寶放學,吃過飯後一家人坐一起一起讀信,這也算是家庭活動了。關於京裏的消息,尤其是師兄的信,這些顧兆就留著自己看。

    “上次朱理來信,雖是沒明說,但言外之意是想我幫他引薦一二,看看能不能早早排上名額接了調任函。”顧兆拆開朱舉人的信。

    黎周周點頭。顧兆繼續說:“在村中時,他幫過我,我自然是記著,但說實話跟朱舉人不是一路人,尤其分開這麽久,不清楚他的為人,所以我回信時寫了,若是朱舉人願意來昭州,我可以寫了書信折子安排一下,昭州底下府縣倒是能調動換一下。”

    容管縣令顧兆早都看不順眼了。

    以朱理舉人的身份,當官那也是九品芝麻官,朱理還想謀個好一些的地段,最好中原富饒,顧兆又不是什麽大官,隻手遮天的,朱理求人都不會求,別別扭扭,麵上還要臉,可滿信紙的意思都是‘我好慘我好可憐我在等調度遙遙無期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下’。

    “他要是來昭州去容管,有我引薦,當個七品縣令沒問題。”顧兆也是有用熟不用生,在昭州,他倒是不怕被熟人坑。

    黎周周不用問下去了,就知道,“可是朱舉人不願前來?”

    “周周真聰明,確實如此。”顧兆把朱舉人的信遞給周周了,“我回信也寫的絕,我能盡的力就是如此,別的地方我插不進手,他要是來那我就幫,不來嘛,那是他自己問題,嫌咱們這兒,以後就別往我這兒打主意了。”

    時下以舉人的名頭,開個私塾,一年三四十兩銀子束脩是沒問題的,他們一家子又不是沒在府縣過過日子,這樣的年收入,過的小日子是富足滋潤。

    就是沒官可做,可能少一些老爺的派頭吧。

    但管顧兆啥事,顧兆又不是朱理的爹。

    黎周周看了下朱舉人的來信,通篇的繡花文章,他看的不習慣,朱舉人信中謝了相公好意,借口父母身體不好年紀大了,不適合遠調,加上家中才獲有麟兒。

    “朱舉人妻子生孩子了?早知道該添一份禮的。”

    顧兆:“沒添才好,添了那就是給前頭的心裏堵不痛快。”

    “這是——?”黎周周沒說下去,但聽懂了相公意思,朱舉人納妾了,這孩子是妾生子。

    “朱舉人正妻年紀比你我都大,不是我看輕看低朱舉人,以前府縣讀書時,朱舉人對著發妻也沒半點的憐惜之情,若是真憐惜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家中妻子日日勞苦磨難,麵容都蒼老許多。”

    “這般年紀,又得了個新生的,信中看還頗得疼愛,稱‘麟兒’二字,可見挺看重,寄予厚望。”顧兆見周周眉宇略蹙了起來,就知道周周替朱舉人正妻操心,頓了頓,說:“若是以前可能我不好說,但朱舉人從府縣官學回來,在村中幾年,我看趙夫子的來信,朱舉人也改變一二,應該是能尊重厚待他的糟糠之妻的。”

    時下當官的納妾是稀鬆平常正事,隻要不苛待正妻,寵妾滅妻那就成。

    顧兆也管不到人家家裏事,他自己以身作則無愧於心就好了。

    “希望吧。”黎周周道。他也做不了如何。

    等下午福寶放學回來,顧兆和黎周周正說話,聽到外頭汪汪的叫聲和跑步聲,就知道兒子回來了。

    汪汪比他倆耳朵靈敏,準時的不得了。

    果然沒一分鍾,就想起福寶的聲:“阿爹阿爹,福福放學回來啦~周末,我能和平安弟弟玩嗎?”

    這是有所求就是‘福福’啦。

    小田和彩雲的孩子叫平安,小田師從平安鎮的鄭家,而彩雲娘家更是鄭家的遠親,懷上的時候也是在平安鎮,幹脆就起了平安二字。

    簡單好聽,寓意也好。

    “弟弟剛到肯定水土不服一些日子,你同他玩時,最好別東奔西跑的累壞了。”黎周周答應下來了。

    一旁顧兆道:“對啊你做大哥的,咱們派頭得有,把你的小弟汪汪帶上,還有阿吉,給弟弟介紹下玩伴。”

    “可惜琛哥哥要念書。”福寶小臉掛著遺憾。

    顧兆一聽‘琛哥哥’這稱呼先是肉麻一通,十分警戒的盯著福寶看了一通,福寶不知道他爹想什麽,說完了先放了書包,同汪汪在院子裏玩起來。顧兆看福寶沒事人一樣,應該不是對陳家那小孫子有什麽偏好?

    “黎照曦。”

    “幹嘛啊爹。”

    福寶正同汪汪玩球,被後頭他爹叫大名,嚇得一哆嗦手裏的球先吧嗒掉地上了,汪汪拿鼻子頂著球到了福寶腿邊,意思撿回來了,這次短了些,主人快快丟遠一些。

    “你做大哥的人了,怎麽能叫陳家小子琛哥哥?這也太沒麵子了。”顧兆嘴裏胡說八道糊弄小孩。

    福寶一聽是哦,當即揉了把汪汪,意思等一下,抱著球進廳,問爹那該叫什麽才夠威風帥氣?

    “他年紀比你大,論長幼是該叫哥,那就陳哥。”

    “可是陳家有好多比福福大的哥哥,叫陳哥都亂拉。”

    “那就琛哥,或是陳琛排孫子輩第幾來著?”顧兆問周周。

    周周憋笑看相公糊弄福寶,說:“陳家不論男女排序齒,混著一起的,陳琛是孫子輩的十七。”

    “……大家庭,難怪我老記不住。”顧兆先沒正行嘀咕了句,被他家周周捶了下,才正經跟福寶說:“那你叫他十七哥。”

    福寶記下了,覺得好麻煩哦,可為了老大派頭還是改口。

    “去玩吧,汪汪都急了。”黎周周哄福寶出去玩,福寶一去學校,汪汪在家中就無聊,每日隻有福寶放學後才能玩耍跑一跑。

    福寶便把這些稱呼丟開了,抱著球跟汪汪去了後院,那裏地方大,汪汪喜歡球丟的遠遠的,再撿回來。

    等孩子一走,黎周周就道:“相公,福寶本來就是哥兒,你這樣亂來,叫他臭小子、老大什麽的,嚇唬的其他男孩子以後可隻把福寶當男孩子處了。”

    “叫琛哥哥像什麽話。”顧兆半眯著眼,覺得陳家陳十七是不是藏著什麽小心思,一邊跟周周掐著嗓子說:“周周哥哥,你要罰兆兆弟弟嗎?”

    黎周周:……

    “看吧,這般叫那是夫夫情趣。”顧兆歪理也成了正理,“再說了,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要是每一個人性格都大致相同,那也太沒意思了。周周別擔心,總會有人喜歡愛福寶,隻因他是福寶,跟哥兒男子身份沒關係。”

    黎周周想到自己,他也是村中人口中的‘不一樣’、‘像男子’,也找到了相公這般好的,罷了罷了聽相公的吧。主要是也辯駁不起來,相公一撒嬌一示弱,他就沒轍了。

    再說了,叫琛哥哥是有些怪怪的。

    吃過飯,一家人讀村裏的信,汪汪跟福寶跑了一通,發泄了一些精力,現在就趴在福寶腳邊也聽著信。

    “是顧家的。”黎周周拆了信念起來,無外是一些阿奶長輩們的惦記和問好,又說了家裏女孩子們很喜歡流光綢,阿奶說了都做衣裳別浪費了心意如何如何。

    信這次不是趙夫子寫的,字體幼態,像是顧晨的。

    顧兆越聽越不對,偏頭一看,頓時笑了,說:“肯定是顧晨他娘要他寫上誇自己的話,顧晨覺得奇怪吧,這下寫的就前言不搭後語了,一會說顧晨成績好趙夫子都誇,後一句又說不敢稱第一,還需努力。”

    “小孩骨子倒是沒歪。”還寫了謝謝大哥大嫂送銀資助他讀書。

    李桂花那般偏寵顧晨,能養出顧晨這樣謙虛努力踏實性子,算是歹竹出好筍了。

    “黎二呢?黎家的信呢?”

    讀完了顧家,黎大也惦記黎二了。可能人年紀大了,現在日子也過的富足,對以前的恩怨倒是模糊不記了,記上了親兄弟的情誼了。

    畢竟在這世上,也就黎二一個能處能當弟弟的親人了。

    顧兆念黎二的來信,周周喝口熱茶潤潤嗓子。

    “二叔家一切都好——”

    黎大說:“兆兒念細一些。”

    顧兆笑,說好好,跟著念起信,有時候還停下來,同爹聊兩句以前在村裏事,比如二叔說家裏的老黃牛年紀大了,如今也走不動幹不了拉糧食的累活了。

    黎大自然想起自家的騾子,他的老夥計,現在也拴在後院不敢折騰勞動了,每天都要去看看摸摸,此刻聽黎二說這,自然道:“唉勞累了一輩子,要是日子過得去就別宰殺了,讓慢慢老了死了埋地裏。”

    時下人多缺肉啊,這些田裏幹活的畜生,牛、騾子,被買來幹一輩子的活,老了幹不動了,那就提前殺了——不能真病了死了再宰殺,這肉就不值錢賣不出去了。

    這樣的肉老、柴,不好吃沒啥油水的,可也挨著肉字,是個葷腥,村裏人自然是稀罕,尤其是牛肉,此時少見啊。

    “二叔在信裏說了,不殺,到時候尋個地埋了。”顧兆覺得二叔是真善心還是有意捧爹,這舉動也算好,不細究分析背後原因了。

    當日黎家奶福寶的奶羊,黎家去京裏,兩隻羊都帶上,上次從京裏回西坪村,說要去什麽昭州,結果呢,騾子帶著還能說是拉貨,可兩隻羊又給帶著,這還沒殺了吃肉啊?

    當時村裏人就說了,有說黎家心善仁厚的,也有說黎家發達了,做黎家的牲口都是命好,沒有卸磨殺驢這一說。

    此時黎大聽了,當即心裏鬆了口氣,舒坦了。

    “好好,牲口也是有靈性的,在家裏幹了一輩子,死也要有個好死法。”

    “……光宗媳婦兒生了,前年的事,是個小子,二叔很喜歡,是臘月冬日生的,小名叫臘月,跟著他阿姐九月了,大名想讓我幫忙取一個。”顧兆:……

    為什麽都來找他取名字!

    “那你就幫著取一個。”黎大說。這也不費啥事。

    顧兆:“我記得光宗有個差了十多歲的弟弟叫黎健陽,這孩子是冬日生的,中間加個字,跟著他小叔叔後頭的健康康字排,那就是黎康冬。”

    諧音還挺抗凍的。

    挺好。

    “那也不好顧此失彼,重男輕女了,給他上頭九月阿姐大名也取了。”顧兆也是來了興致,覺得一個取兩個也是取,“黎康秋。”

    九月秋天的嘛。

    齊活。

    黎大:……

    黎周周在旁笑出了聲,相公有時候很有童趣。

    “你啊,盡跟著他鬧了。”黎大不說顧兆說周周。

    顧兆則出言一本正經維護老婆,“爹,我也沒胡鬧,這名字多好聽啊,還挺詩情畫意的,我現在跟二叔寫了信,爭取二叔家生個春夏秋冬四季來,這是人口興旺。”

    黎大是沒了話了,他辯駁不過兆兒。這信要是回去了,他那二弟肯定樂意高興壞了,孩子多了好啊,家裏興旺,子孫滿堂,沒準真後頭能有個四季來。

    “光宗弟弟建陽也入學堂了念書啟蒙了,明年要是送信回去,也帶一些讀書銀子吧,讓好好抓著學習。”顧兆道。既然送了顧晨,那黎健陽也不能少。

    顧、黎兩家的男孩總是要讀書,能出頭了最好。

    黎大沒意見,定了下來。

    信念完了,天也黑了,洗漱回房。黎周周和相公哄完了福寶入睡,夫夫二人往屋裏走,黎周周說:“梁師兄的信還沒念吧?”

    “嗯,我放最後,怕是也就幾句。”顧兆言。

    回屋一拆,隻有兩句:首戰敗,百姓苦。

    另一句是:通商兩浙水路可。

    可見師兄對此結果十分氣憤心痛失望,根本不想再聊旁的了——之前周周帶回來的那封信已經說了許多,這次隻是提了個結果。

    顧兆長長歎息一聲,這才哪到哪啊。

    “周周,我再燒一批玻璃,挑時間賣了,咱家四處買一些人吧。”

    多買一些外省的,顛沛流離到了昭州,隻能依附他們黎家。顧兆定了心,一直說買人,一直沒真下手,如今真不能拖了。

    “這次年輕男丁就成,挑著忠心能養的,哥兒婦人暫時不要。你別露臉,這事讓孟見雲辦,他找人,你在後頭管著就成。”

    顧兆想著那座鐵礦說道。

    黎周周嗯了聲,沒問相公為何。

    信上隻言了一句,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茴國與豐州下的村鎮百姓鮮血,豈是一兩句可言的?大曆要對茴國開戰,氣勢自然是要足,第一戰定要打的茴國屁滾尿流再也不敢犯。

    因此天德軍趙家拉了三萬人馬,同茴國的一萬兵馬打。

    結果慘敗。

    死傷期數,顧兆自然不知,京裏康景帝看到加急回來的軍情折子,震怒之下一口鮮血噴出來了,當即暈厥過去,這是在紫宸殿中發生的事,還不是朝堂之上,整個紫宸殿亂了一團。

    大總管汪澤田雖是慌亂,可極力鎮住場麵,請了禦醫前來,齊刷刷把紫宸殿當時當值的婢女太監先關了起來,莫要走漏風聲——

    對著紫宸殿大學士嚴大人,自然不敢如此來。

    嚴謹信道:“勞煩汪公公備一床被褥。”

    汪澤田鬆了口氣,也沒真備一床被褥讓嚴大人打地鋪,準備了一間側間,一切等聖上醒來身體無虞再說,若是此時走漏了風聲,難保一些小鬼此刻動了歪心思。

    那宮裏前朝就要亂了。

    這太平盛世一打仗,聖上年邁身體不成,一股腦全紮在一起,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總是要少不了震動的。汪澤田心中長籲一口氣,可他都這把年紀了,又是個沒根的人,還在意什麽,到時候隨聖上去了便是。

    嚴謹信在宮裏留了兩日,這兩日因為是不上早朝時間,內閣、六部照舊運轉,沒幾個人知道當日紫宸殿發生的事——嚴大人留在紫宸殿這也是常事。

    聖上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都說老眼昏花,這是上了年紀人的毛病。因為嚴大人寫的一手好文章,升了大學士後十分得聖上看重,代為拙筆寫東西常事。

    自然也有官場上的人精子老狐狸嗅出不對了。

    當日八百裏加急的戰報騎著馬一路沒停歇,從京城大門進了宮裏,按理說是好是壞,聖上總該招內閣六部,喜訊自然是賞,高興的,壞那就是問責,可這樣一動不動沒個消息,不常見。

    內閣閣老們心思各異。

    五皇子六皇子也想到了,六皇子還進宮給母妃賢妃請安,是想打聽打聽什麽消息,賢妃半點不知道紫宸殿的事,她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手往哪裏伸,還斥責了下兒子,讓兒子多跟老五學學。

    六皇子還不服氣,自從五哥封了郡王,而他還是個光頭皇子後,六皇子心裏就不舒坦了,對著五哥也不再親近,如今又被母妃這般對比拉踩,沒多留就出宮了。

    殊不知,聖上雖然病倒了,可多得是眼線暗裝。

    五皇子能坐得住忍得了,如往常一般,六皇子咋呼進後宮詢問。

    此刻紫宸殿內,聖上已經蘇醒,汪澤田立在旁邊,弓著腰細聲細語的把聖上暈過去後所有種種事無巨細說的清楚,包括嚴大人要被褥打算打地鋪這事。

    康景帝合目嗯了聲。

    汪澤田退後,跪地上的暗裝則匯報了留京幾位成年皇子動靜,一切如常,唯獨——

    “老六啊,這是心大了。”

    可如今外憂內患,康景帝也心力不及以往。康景帝醒來當日,嚴謹信就出宮回府了,如同往日上下班那般,到了家中,柳樹自然是焦急,一見人回來徹底鬆口氣,還以為男人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就差去報官了。

    嚴謹信麵上如往常肅穆,說:“最近事多了些,我年輕官位低,幾位閣老讓我抄寫東西,趕得急了些。”

    嚴謹信是第一次對著柳樹說謊,裝著往日黑臉,可其實說的理由是漏洞百出,但嚴家人哪裏懂這麽些,柳樹識字也是寫個日常信可以,而且牽掛了兩天,現在男人回來了就好,哪裏管什麽公務。

    當即也不追問,還說著閣老們也忒不地道了,就是給地主老爺家幹農活,那也得人回來歇一歇的……

    豈不知,嚴府裏柳樹說的這些話,原原本本成了手抄本上了聖上桌子上。康景帝見了,沒生氣,甚至還笑了笑,說了句嚴卿可用,家中頗得幾分野趣。

    汪澤田知道聖意,二皇子趙家勢力太過了,京裏世家門閥多了,勢力牽扯不斷,如今聖上年邁,這些世家門閥各自小心思不斷,唯獨這沒門戶的農家子嚴大人,沒勢力沒背景,隻能依附靠著聖上。

    這才是聖上的臣子,一顆忠心啊。

    人人都想要從龍之功,可眼下坐在那位置上的人還沒去呢。

    昭州。

    第一批罐頭,經過種種實驗,最終是搞成功了。時下季節,荔枝少,有些晚了,多得是菠蘿,還有一種則是海蝦罐頭和魚肉罐頭。

    這些罐頭是用陶做的,矮墩墩的壇子,上頭的封口就要講究了,尤其是裏層螺旋紋,這個廢了不少時間手續,加上橡膠的墊片,還有高溫消毒封閉,幾經失敗折騰,才成了能出貨的樣子。

    一壇子罐頭,除去本身的陶翁重量,裏頭連著水果肉和汁水,滿當當的起碼有三斤,糖水占一斤。成本在這兒,沒辦法做的太小了。

    原先爛在地裏的果子,如今有了去處,能賣錢了,當地的百姓如何不愛?尤其是那靠著海邊以出海打撈的漁民們,原先對上頭顧大人頗有微詞——簡單點就說有些百姓背地裏罵顧兆。

    為何。

    顧兆來了吉汀容管,同黎周周辦了椰貨廠,開了椰貨生意,這本來和靠海邊靠打撈捕魚的村民利益牽扯不上,也不相幹,隻是漁民多是羨慕嫉妒。

    而罵顧大人,那就是椰貨廠起來了,原先這倆府縣李家勢力很大,百姓們都聽李氏一族的話,頗有威望,可現如今——

    原本本本分分撈魚打魚的,現在都生了心思要去摘椰子種椰子,跟李家能叫板鬧起來,跟你們李家有什麽好的,你們李家收魚多錢,再看看黎老板收椰子多錢,真是黑心!

    說實話那錢也沒差多少,隻是李家吃不了那麽多的魚貨,渠道沒有那麽多,所以收魚有時候比較挑剔,諸多借口,一些不好看的太瘦的破了的不要。

    罵顧兆的也多是有勢力的李姓人。

    一邊眼紅椰貨,一邊自身威力降低,能不罵嗎。可今年七八月時,選址建廠,漁民們聽聞是建罐頭廠,自然這罐頭是啥不知道不清楚,問也問不出來,蓋廠的哪能知道。

    但看地址,選的同各漁村好近。

    後來招商會時,說做海產生意,話傳出去後,漁民可高興了,就是以前罵顧兆的李氏人,現在都是怔愣,不敢相信,可心底是隱隱的高興。

    若不是日子艱難,過不下去,必須要擰成一股繩,這些村長、族長其實壓力也是大的,他們收漁民的魚,可費事費力賣出去也討不了幾個錢,還被漁民埋怨,這也是有苦啊。

    自然也有不高興不樂意真正的黑勢力,覺得官老爺動了他們的買賣,站在他們頭上搶他們生意。

    顧兆也沒客氣,我一個做官的,過往不究就算大度仁厚,現在還耍橫到了他麵前,正沒機會整治這些黑勢力,當即是找了由頭,該抓的抓,該判的判。

    殺雞儆猴,兩府李氏一族一下子消停了。

    本來就被椰貨其他姓氏分了一部分勢力,再這麽一打下去,頓時那些地頭蛇,打的七零八落,成了小部分了。乖覺的、老實的、真仁善的李氏勢力,顧兆也沒動手,都留著。

    這是好的影響。

    時下宗族勢力觀念影響太久太深,好的族長村長是正一個村子風氣,能起積極帶頭作用的——要是靠官老爺,那雞毛蒜皮的小事排一年都解決不完。

    還是要靠宗族約束管理。

    就說海產罐頭吧,蝦肉是選的海蝦,那種個頭賊大,福寶愛吃的那種,反正顧兆在現代沒見過——雖然蝦長得大差不差,但這款吃起來肉Q彈,清蒸了後帶著甘甜,還有略淡的鹽味。

    因為海裏鹽分。

    蝦肉罐頭裏的蝦肉是去頭的,隻留了後頭,略微蒸了後一排排碼整齊,這樣的一盒蝦肉罐頭,賣到內陸去定價自然貴,起碼百文。魚肉罐頭也撿的是魚刺少的,那種隻有一排魚刺,魚肉雪白,吃起來魚味濃,沒什麽腥味。

    第一次做海產罐頭,自然是撿著好打撈、量多且優質的來。

    昭州的牌子還是要打響的。

    這次出海送貨,船隻是李家的——霖哥兒他家。李家有眼光,當日辦了椰貨廠,李家家長霖哥兒的爺爺就知道,顧大人是嫌他們李氏一族太過強盛了,這是要扶持其他姓氏。

    其中李家子弟多是有些不忿,可霖哥兒爺爺想的快。

    “自古民不跟官鬥,不認命還能怎麽辦?我瞧新上來的顧大人同他夫人都是好相處的仁厚人,應該不至於趕盡殺絕,咱們李家也沒做什麽欺行霸市搶占旁家東西的惡行,怕甚?”

    可說是這般說,其實霖哥兒爺爺也是賭,賭顧大人真的體恤老百姓,不是個狠的貪的,不然他們能如何?一介商賈還真跟官老爺杠上了?不要命啦。

    之後就把霖哥兒送到顧夫人跟前,也是投名狀,服軟。

    我們李家同那些旁的惡的李家不是一路的。

    ……這次辦了罐頭廠,出貨走海路,用霖哥兒家的船,李老爺終於是眉宇舒展喜笑顏開了。

    “我當日就說了,顧大人仁厚,定會體恤咱們老百姓。”

    “這不,好日子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