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建設昭州47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332
  第147章 建設昭州47

    八月多,黎周周第一次出貨,回來時照舊帶了一匣子信件,西坪村的信倒是沒有,隻有一封朱舉人的回信。

    上次李桂花送了醬菜過來,哭了一頓窮,夫夫二人自然是給了銀子和一支老參,銀子沒多給,顧阿奶是跟顧大伯過日子的,孝敬阿奶的那也該給顧大伯一家。

    因此送了六十六兩銀子,顧大伯和顧四各三十兩拿大頭,餘下的零頭二房、三房拿。顧大伯家的三十兩,寫明了是給顧阿奶孝敬錢的,顧四那兒則是給顧晨讀書錢。反正總是有名頭。

    李桂花沒想過還真會給她銀子——這繼子滑不留手的,真真是比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要幹淨,人家尋常嫁出去女兒,得了什麽好的還知道往娘家拿,惦記著父母,而顧兆就不如了。

    是一門心思對著黎家人好。

    李桂花在顧四跟前原話:“兆兒他再厲害再有本事,他就是掛了個顧字,可骨子裏我瞧著都是黎家人做派了。”

    “不是我做後娘的不惦記兆兒,以後咱倆老了腿一蹬沒了,這墳前摔盆的是誰?咱們日後的好日子肯定是要靠小晨的。”

    每當顧四嫌顧晨讀書費銀子,或是李桂花花了精力又是找人寫信,又是花銀錢往唐州送信,那幾天飯都不好好做,顧四從田裏回來發了一通的火,李桂花如今也不怕顧四了,又軟又硬的幾句,把顧四說的服帖。

    自然錢也沒多花。寫信是找的趙夫子,趙夫子得了顧兆的恩情,動動指頭的事情,要啥銀錢?李桂花說了兩句漂亮話,一個銅板都沒出。找人送信連著醬菜去唐州,那也沒花幾個錢。

    李桂花腦子筋一搭,先去找杏哥兒,杏哥兒指定要給黎周周寫信,那出唐州送信的路費便少了一半,後來沒成想是住在鎮上的朱舉人也要寫,那就更好了,還包了她的送信費。

    說她是顧大人的娘,應當的。

    瞅瞅人家舉人老爺說的話,這才是敞快氣派呢。李桂花為自己這一舉可是得意威風了。現在是信回來了,不僅回信回來了,蘇家那大小子也到了。

    顧晨啟蒙略早一些,李桂花盼子成龍,加上有前頭大哥這個出錢的,是顧晨五歲就送趙夫子那兒念書習字去了,如今顧晨學了四年,寫信也成,不過李桂花怕顧晨寫不好,要不來錢。

    同信回來的,還有倆個沉甸甸的荷包。

    李桂花眉宇一喜,上手就知道是銀錢了,可那蘇家小子說了,“嬸子,這有一袋銀錢還是給顧大伯家的。”

    “有大哥啥事啊?忙前忙後都是我李桂花幹的。”李桂花是不高興了,她把力出了,尤其這兩個銀錢袋裝的鼓囊囊的,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到了老大手裏,她能不急嘛。

    顧晨小小年紀,被趙夫子教的板板正正的,按理不該說母親,可還是出口言:“阿娘,阿奶跟著大伯過日子,大哥孝順,這銀錢定是孝順阿奶的,不是咱們的。”

    李桂花能不知道嗎!她心知肚明,就是鬧兩句。

    最後啊,錢自然是送到了顧大伯家中,信是當著顧家四個兄弟,一大夥人跟前拆開的——兆兒雖是入贅黎家,可怎麽說也是顧姓,當了大官,回來家書,自然是各位伯伯、伯娘、哥哥弟弟妹妹姐姐都來看看,聽聽。

    念信自然是顧晨了。

    信是顧兆寫的,黎周周潤色。顧兆在昭州上任後,習慣了辦事說話簡明扼要,有事說事,別整客套的,導致幾筆就寫完了。還是周周看了後,覺得不妥,太過冷冰冰的了,續了許多,也沒刪顧兆寫的,都留著,就是後頭補上。

    因此這信前頭就是提綱似得,後麵嘛給擴開了,甚至顧兆沒想到的——像是除了大伯,還有二伯、三伯兩家,這也要提。黎周周先關心了阿奶身體,說他們在昭州一切都好,福寶六歲了也開始學字看書,昭州飲食氣候如何,多謝嶽母做的醬菜,十分喜愛,又一一問了其他幾家,最後言老參大補,一點用水煮了當茶喝,慢慢補,長久了才見效。

    其他兩位伯伯,多年未見,各家三兩銀子,小小心意別見外了。另送上昭州特產流光綢給家中年輕女孩做禮物……

    二房、三房的錢是裝在顧大伯的錢袋子裏,不然擱李桂花那兒,可就難掏出來了。

    信讀完了,四家都是高興,尤其是二三房,沒想到還有她們的銀錢呢。

    三兩銀子啊,這一年半的嚼頭。

    顧大伯作為長兄,當即是拆開他的銀錢袋,全倒在桌上,給二弟三弟各撿了三兩銀子,至於那流光綢,隻有兩匹。顧家四兄弟,顧四是沒女兒運,一個女兒都沒有,其他三家都是有一位的。

    “都拿著吧,這是兆兒和周周記著你們幾個伯伯。”顧阿奶發了話,麵上越發慈祥了,她年紀大了,還不知道幾年好活,遠在外當大官的孫兒記著她,念著她,孝順的送銀錢和老參來,顧阿奶這風風光光的就跟當初做大壽時一般。

    “這布匹也拆了,三家的女兒都裁剪裁剪做身衣裳。”

    李桂花平白得了三十兩銀子,對那什麽布匹本身就不在意稀罕了,有啥啊,有這三十兩銀子,她喜歡啥布料,去府縣買都成啊。

    結果裹在外的油紙一拆,一共就兩匹,粉的和鵝黃的兩種顏色。蘇石毅其實拉了六匹,不過外頭都裹著嚴實,倒貨時他也沒記清啥是啥,東坪村送了東西,還要跑西坪村,都到家門口了,自然是要回一趟家。

    這趟出貨順利,時間也不趕,表哥說了,往村裏去一去,不著急。但蘇石毅不好讓在唐州的王堅多等,再說王堅一個哥兒住那麽大的宅子,萬一有啥事,他還是早早辦完事早早回去的好。

    因此是連著送貨,也沒多客氣寒暄喝一杯說說話,趕時間似得東西一放就跑了。

    顏色隨機的。

    可甭管是粉的、黃的、綠的,顏色都是鮮豔漂亮,更別提質地了。其中鵝黃那匹還是有織花的。

    別說顧家女移不開眼了,就是李桂花這會都要急,豁著一張臉,說她家沒女孩,不能少了她家,她也裁一塊——

    “你瞅瞅這顏色,再瞅瞅你年紀,裁回去有臉穿上身嗎,這顏色你走在村裏頭,也不嫌臊的慌。”顧阿奶說了。

    李桂花不死心,說那也不能獨少她家,她娘家還有侄女呢。

    “趕緊打住吧。這料子,信裏說了,是給咱顧家年輕女孩禮物,你那侄女姓顧?是我們老顧家的?”顧阿奶板著臉凶回去了。

    不能開這個例子,眼前這料子這般好,兩匹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她們家女孩子做了衣裳穿,瞧著富裕,還能跟底下剛跑的小丫頭做一身,要是都像李桂花那般,還惦記著娘家的孩子,這料子是怎麽擠都不夠的。

    顧阿奶最後板著臉發了話,“我也不是單說李桂花,這料子,昭州信裏既然說了,那就做,都別心疼,老二老三媳婦白日裏到我這兒來,三家女兒不管幾個,隻要有都量身做了,也不許放著存著,別好好的東西,舍不得用,放久了誰知道到誰手裏了,都做,給咱家女孩打扮打扮。”

    這下子,其他各自的小心思都堵了回去,可顧家年輕女孩是最高興的,等白日做衣時,各個手腳勤快忙完了家裏活,同阿娘一起來阿奶這兒,借著好日頭做衣裳。

    不過料子看著輕薄滑溜溜的——

    “這瞅著像夏衣,不然娘,等明年在做?”

    顧阿奶直接說:“你家三娘十六了,還長啊?你這個做娘的,心裏沒點數?就是沒數,裙子往長了裁一些就是了。”

    長了能剪短的。

    這下徹底沒了話了,做吧。最後做出來的襖裙,那是驚的人不敢紮眼,就沒見過這般漂亮的料子,那裙子下還有花呢,三娘自個都不敢上身試,在阿奶要求下試了試,是愛的不成,小心撫著裙子,唯恐沾髒了。

    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衣裳了。

    “咱們顧家的女孩打扮起來就是好看襯頭。”顧阿奶也滿意。

    唯獨是李桂花——她雖然沒得到料子,可趕著湊過來瞧熱鬧,見了自然是酸溜溜的不成。最後衣裳做完了,連兩三歲的小孫女也有了一身,剩餘的邊角料,顧阿奶這才發了話,幾家分分,拿回去做手帕、肚兜啥的,自然李桂花也得了一些。

    回去真做了一條肚兜,上身絲絲滑滑的,還冰冰涼涼,也不嫌料子涼爽,是沒舍得換,當天睡覺就穿這麽一件。農村夜裏冷啊,第二天就鬧了肚子,李桂花隻能忍痛收起來這條肚兜,隻是沒事再看看摸摸。

    誒喲漂亮的喲。

    西坪村黎二家也得了兩匹,銀錢是三兩,有一匹是給杏哥兒的。如今杏哥兒在府縣還未回來,便先放在劉花香那兒——

    黎家給黎二送東西,那是名正言順,給杏哥兒送也能說得上周周記掛著兒時情誼,給王石頭王家不用,再者王家沒分家,現在料子送王家,還不如跟劉花香說明白了。

    蘇石毅是往村裏跑了一次,解決了許多的事,東西、連著他蘇家也回去了,隻是回去家裏人就問他現如今工錢怎麽樣。蘇石毅本是最老實本分的人,可不知為何,說出口成了沒定數,看幹活多少,跑的路長遠,這次出了遠門送貨,那就多得一些,三兩銀子……

    蘇家自然是全要了。

    家中催問他何日成家,村裏誰家姑娘好,要不要給你定上?

    “那我就不能出去掙錢了,讓人家守著家裏也不好,再等等幾年。”蘇石毅道。

    他爹一聽不能掙錢,便改口說不急,在等兩三年也不晚。他娘則是問:“你是不是在昭州有喜歡的了?要是昭州的也好,地方遠一些,能跟你回來就成。”

    蘇石毅打了個哈哈給混掉了,忙溜了。他多年未回家,在家中也隻是留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翻山出去了。

    這一走,還不知道啥時候再次回來,可這次蘇石毅心中沒多少記掛了。

    不說他家,其他兩位叔叔家都蓋了新屋,堂兄娶了媳婦,日子如今過的安穩紅火,這便就好。

    辦完了正事,蘇石毅帶人先返回了唐州,一見王堅先問他走這幾天可有發生什麽旁的事嗎?王堅則說:“沒有,貨都賣完了,門戶又緊,咱們帶的人多,賊人不敢上門。你休整一日,明日就出發,我都安排好了,別讓老板等急了。”

    壓根就沒聽出來蘇石毅言外擔心他安全的意思。

    王堅安排的妥當,第二日車隊就啟程回昭州了。

    昭州黎府,夜裏。

    顧兆又拿出了上次周周帶回來的信,看的是師兄寫給他的信,大哥也說的零碎,多是衙門的事,而二哥則是文章交流,除了最末一句升職外就沒了。

    二哥不是信不過他,或是不願和他談朝政,而是這信幾經幾手,二哥又是紫宸殿大學士,天子近臣,自然是要更加謹慎才成。顧兆都懂。

    師兄信上也寫朝堂局勢,隻是多用典故比喻,寥寥幾句話。

    去年茴國就幾次三番的來犯,都不是大動幹戈,而是騎了馬突襲了邊界大曆的村莊百姓,自然是殺搶掠,銀錢糧食搶走,男人老人殺掉,年輕女人就擄走,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起初幾次自然沒滅全村屠全村這般凶狠殘忍,隻是搶東西。可大曆一直退,一直是警告模式,這茴國今年年初搶了八個村子,占了一個府縣鎮子,那時候大曆派去的談判使者還未到——

    因為過年,說年過完了再動身。

    結果直接別去了,豐州城加急送的折子,報了茴國所做種種。

    梁師兄筆鋒鋒利帶著些譏諷,顧兆看的心驚也心情不好,這事他沒跟周周說,梁師兄信中所言,大概內裏意思是,若是茴國隻殺了百姓,聖上也不想出兵,主要是占了大曆的地方。

    為何不出兵,要是拿聖上想法想,顧兆其實也能揣測一二。

    豐州是天德軍趙家的地盤,這些年一直駐守邊境從未回京,之前康景帝年輕時,趙家人隨著康景帝南征北戰立下了不少軍功,如今已經是滿門顯赫了。

    以康景帝疼愛大皇子的程度,當年懷疑是二皇子下的手,做了種種手段,可現如今想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並沒動著二皇子筋骨,以及二皇子母親端妃地位。

    隻是冷落了端妃一些日子,可位份沒降,還是四妃之首。現在二皇子是康親王,康景帝這麽多皇子裏唯一的親王,本來就很紮眼了。

    要是這次同茴國打仗,那趙家自然又是立了一等功,還能封什麽?

    二皇子一族勢力太大了。

    所以康景帝遲遲不願出兵打仗,一直是和談——自然這次豐州加急的折子一上來,康景帝震怒下,把原先去和談的使者給罷官了,斥責了一頓。

    意思你早些去和談不就沒這等事了。

    至於早些去晚些去,其實都不影響茴國的狼子野心,人家屢屢挑釁,一直等著開戰呢。

    此時的康景帝顧慮平衡之道,是從未想過,大曆會輸,且輸的很慘。

    因為大曆建國以來,太祖便是善戰聞名出名的,到了康景帝這兒,年輕時也是驍勇善戰,打的周邊幾個小國抱頭鼠竄沒有二心,年年歲貢,跪地臣服,磕頭自稱他們國家是大曆弟弟、兒子這種話。

    這樣的過去,這樣的戰績,大曆朝中文武百官是自信且自大,誰都沒想過會輸。

    你想想啊,大曆富饒太平多年,積攢的糧食、銀錢,百姓安居樂業,人口也提升的快速,男兒多,若是論打仗,那便是糧草兵馬不輸,人多勢眾,還怕什麽?擔憂什麽?

    康景帝多番顧慮,最終是定下了,讓康親王做副將,又派了個兒子前往,這兒子選來選去,最後定下了十二皇子——他娘位子低,原是避暑別苑的宮女。

    後來即便生了兒子,也隻是封了貴人。

    顧兆沒來昭州前,康景帝曾經封過兒子一通,像是郡王提親王康親王,五皇子封了誠郡王,十一皇子因下毒案封的早是順郡王,沒封的就是六、十二、十四,還有一些未成年的。

    可以說明康景帝多不在意十二這個兒子了,現在想起來了,不過是看重十二母族弱,想鉗製一下康親王,可他怎麽不想想,十二去豐州,這可是趙家的地盤,十二作為潛在的競爭者之一,打仗又危險,隨便找個借口十二皇子命都能‘名正言順’交代在哪裏。

    可還是派了十二去。

    顧兆看到這信時,心中是沉甸甸的,到底是信康景帝作為父親忘了這一茬,還是高位者的聖上隻有權勢平衡之道,而沒有父子親情了。

    “相公?”黎周周夜裏醒來,披衣見相公在外間看信。

    顧兆是怕油燈亮光影響周周睡覺了,這會放了信紙,扭頭說:“怎麽起來了?要起夜嗎?那一起,我上完了也睡。”

    “你今日提蘇石毅回來時間我就覺得不對。”黎周周手裏拿了衣衫,也沒看桌上的信紙,而是給相公披上衣衫,說:“出來也不知道披個衣裳,該冷了。”

    “我小夥子火力壯。”顧兆不要臉玩笑了句,隻是剛又讀了一遍信,心中沉悶有事情,即便是玩笑說完了,眼底也沒笑意。

    “不是想瞞著你的,這事咱們插不了手幫不了什麽,隻能眼睜睜看著等著結果。”

    顧兆歎了口氣,黎周周便說:“那相公陪我去解手。”

    “好啊。”

    夫夫二人披著衣衫牽著手出去,就著昭州的月色解了手,也沒急著回去,就在花園溜達散步,顧兆也同周周說了幾句朝中戰局的事,他沒說豐州下的村子鎮子被屠了,省的讓周周難過。

    “相公覺得這仗勝不了嗎?”

    不是黎周周能看懂局勢,而是黎周周能看懂他家相公。若是戰情好,相公也不會夜裏起來,這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顧兆嗯了聲。最壞的便是茴國在大曆這兒嚐到了勝利滋味,攻城掠城池,旁邊的蕃國自然也不會老實,還有昭州緊挨著的南夷——

    上輩子,原身隻活到了新帝五皇子登基,單是打仗前兩三年就是一輸再輸,戰火四起,後來自然是命沒了,也不知道南夷打了沒打,什麽時候打完。

    但按照推測,應該是也動手了。

    顧兆想到了那座被掩埋的鐵礦,他在想未雨綢繆好,還是先按兵不動,若是打開了做武器,一個沒留神被發現了,這就是按造反的罪給你按。

    ……再等等。

    顧兆想到全家老小性命,還沒到這個地步。

    可能顧兆惦記結果,沒兩日,第二次送貨去唐州的車隊回來了。蘇石毅王堅二人首次挑大梁,全須全尾的人回來,帶了銀錢貨物,還有黎周周交代的事,接的人也接到了。

    小田來了。

    不僅小田一人,連著全家都來了,自然還有王二狗的娘,王二狗爹早一年半死了,也是奇怪,跟著他兒子死法差不多,在水田裏淹死的,隻是大夏天的也能淹死。

    村裏人都說,王二狗這是畜生,死了還嫌一個人無聊,把他老子帶下去了。

    這次顧兆寫了信,想請小田來昭州,也是客氣,若是不願嫌路遠也沒事。但小田這孩子自小就是孝順,知道感恩的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在黎府接風洗塵時。

    小田說:“我本想著一人過來就成,隻是彩雲不願意我獨身,阿爹也不放心我,便都過來了。”

    彩雲是小田的娘子。至於王二狗的娘過來,那自然是害怕這一小家子都走了,就丟下她這個老太太沒人要了,以前她刻薄磋磨王雪,等老伴一死後,是更怕王雪了。

    在家中哪裏敢挑三揀四,現在全靠著王雪臉色過日子。

    小田拖家帶口的路上自然走的慢,王二狗娘都被顛的七葷八素,到了黎府也沒顧上吃喝——太難受了,直接接到了前頭偏院先睡了。

    一一見了人。

    黎大是聽到熟悉的鄉音,對著小田一家十分熱情,差點熱淚盈眶了。小田有一兒子,如今已經四歲多了,長得虎頭虎腦的,圓嘟嘟的十分可愛。

    福寶放了學瞧見了比他還小的弟弟,當即是派頭擺起來了。

    “走吧,大哥帶你去劃水。”

    顧兆:“得人看著才行,你們倆可不能去。”

    “汪汪看著呀。”

    “……不是我歧視汪汪,汪汪是人嗎?”顧兆問。

    最後是黎大高興說他帶倆孩子去後院劃船。顧兆一臉emmm,不說話了,黎周周則說:“爹您還劃船,您忘了一下水坐船上要暈嗎?我去吧,帶著倆小的玩一會。”

    小田來時在路上還跟妻子說,周周哥人很好很和善,咱們去昭州你也別怕,周周哥黎大伯顧大人一家都是好人。小田妻子彩雲當時心裏惴惴不安想,那也是在村中時,如今人家已經是官夫人了,還是那麽大的官,他們這也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見了人要跪的,自然是害怕規矩多,得罪了人。

    沒成想進了昭州後,到了黎府,也沒跪——他們想跪,顧大人黎夫郎先扶了他們起來,除了宅子很大漂亮,可說話聊天待他們種種,那是十分熱情,半點也沒瞧不上人。

    這可是大老爺啊。

    真是如此仁厚。

    說了一些話,王雪這幾年身子養了一些,還是一樣的瘦,年輕時真的受的太多磨難,根本太壞,補的多也不好吸收,隻能這般慢慢來,怕是要真的想長壽,那得十年二十年的養著。

    不過顛簸一路,除了有些疲憊外,精神倒是還好。

    休息一兩日,黎周周先帶著小田去了陳府,給陳二娘看病把脈,陳翁知道這是黎家從外頭請回來的大夫,雖是見人年輕臉小,也記下了這份情誼。

    可沒想到這小小的大夫,還真頂過昭州城中的五旬老大夫,用了藥,天氣漸漸冷了,可陳二娘發病次數少了也沒那麽凶猛。

    其實藥是一方麵,更多的是陳二娘如今有了事業——救濟院。

    像小田這樣的技術性人才,顧兆當然是給安排住房和醫館了,自然不是送的產權,而是小田一家在昭州,那就是白住,隻要在昭州想住多久住多久。

    黎大還想著杜舉人孫子體弱的事,接了送福寶上學校的活,親自跑了一趟學校,見了杜舉人的麵便幹脆開口,“我上次說了小田身子養好了,這小田現如今來咱們昭州了,我想著杜老師家裏頭孫子也體弱,不然杜老師親自問問?”

    杜舉人沒想到當日他在黎府後院宴會上客套說了家中情況,黎老太爺是一直記著,上次給他送了養身子的食補法子,今日又特意跑了一趟說小田來了。

    沒想過一個不識字的農人,且如今身份貴重,還會為了他家奔波記掛。

    杜舉人自然是感動連連,也生出了把全家接來昭州的想法……

    而顧兆在看信,他特意把師兄的信留在最後,先看看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