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建設昭州32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603
  第132章 建設昭州32

    春日醉一場。

    黎府花園小湖邊上,眾人酒酣耳熱,心中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釋,以前說不出是什麽,如今是幾分豪情,幾分激昂,幾分期許,過去在科舉上的不如意,在官場上栽的跟頭,紛紛拋諸腦後。

    端酒杯的,更有甚者執著酒壺,口中言子清。

    已是不叫‘顧大人’了。

    眾位文人比顧兆年歲大,可在時下論的是官階,顧兆即便是年紀小,可位‘尊’,之前文人們剛到時還拘束守規矩,顧大人可以說隨意隨性,但他們得記著收禮。

    如今就不同了。

    “子清,再飲一杯。”

    “來投壺,若是誰輸了——”

    “浮一大白。”顧兆接話。這青梅酒度數低,他痛飲個三百杯也是沒有問題的——主要是要跑廁所。

    這人先是一怔,而後撫掌大笑——一手拍到了酒壺壁上,也不嫌疼,哈哈說:“好,浮一大白!”

    文人的灑脫風流,喝了酒,如今釋放了天性,投壺、對弈、吟詩。

    桌上青梅酒的清香,湖邊微微的柔風,三月天的午後陽光,痛快放肆的高談,說起未來,說起抱負,這個春日醉的午後,不論經曆多少年,一直深刻的留在十人的心中。

    一直到日落黃昏,倒的倒,帽子亂的亂,手裏還抱著酒壺酒杯。

    陳翁雙眼清明,可臉上都是醉意,笑的說:“顧兆,好啊。”

    陳大郎來接父親回府,親自背著父親,一邊同顧大人告辭。顧兆先是擺擺手說:“不講虛禮了,路上注意些。”幫著把陳翁扶了上去。

    回去路上,陳大郎心中還納悶,父親酒量好,這青梅酒慣常喝的,從未見醉過,怎麽今天就是醉了?

    豈不知,借著今日氣氛裝著醉酒,才能一吐心中多年的話。

    這宴席上又豈是陳翁一人這般?

    顧兆安排了車馬,送各位回夫子院,回到了正院接了周周遞過來的溫水,說:“辛苦你了。”

    黎周周搖頭。

    “怎麽了?”顧兆咕嘟咕嘟灌了兩口水解了渴。

    黎周周還沒說話,旁邊福寶是圓圓的眼睛很新奇的看他的爹,顧兆一對上,頓時樂了,要不是手占著得捏,“你阿爹看我像是第一天認識我似得,你看我滿臉也是看趣味,怎麽了這是?”

    “爹!”福寶眼睛是亮晶晶的,小小的臉上是對父親的崇拜孺慕之情,可年紀小,一腔的話說不出,隻會叫個爹。

    可這單單的爹,顧兆便聽出來了看出來了,玩笑說:“你爹很帥氣,我知道。”

    “黎照曦以後也要帥氣。”福寶鏗鏘有力說。

    顧兆:“好啊,學的倒是快。”又摸摸福寶的頭,“去找汪汪多玩,沒個三五日咱們就開學了。”

    “知道啦。”福寶知道爹要同阿爹說話,便跑去找汪汪玩。

    顧兆是終於知道剛周周看他眼神何意,孩子一走,這便撒嬌膩老婆起來了,說:“被你老公我帥到了吧?”

    “嗯。”黎周周心裏軟,環著相公的腰,“以後,相公想做什麽便做,不用擔心家中。”

    顧兆聽聞知道周周說什麽,“我並沒有把家中人當成我的拖累,從未。在京中時,地位低沒話語權,做事幹活自然是要收著些窩囊一些。周周,家裏人是我的羈絆,若是我孤身一人,怕是也沒有這些雄心壯誌。”

    “因為想讓你們過的更好,想讓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想讓福寶以後可以有多的選擇,我才會有今日種種的動力。”

    他在現代就不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如今有,那也是因為家裏人。

    “不能本末倒置。”

    黎周周嗯了聲,難得有些黏糊了。顧兆下午喝了酒也有些熱,這孩子沒在,爹沒在,倆人感情氣氛到這兒了,於是也管不得什麽大不大白天的,回房,幹事!

    第二天,衙門口、昭州城外都貼了告示。

    “官學、學校開始招收學生了。”

    “兩個都招嗎?說什麽說什麽?”

    有的急的已經自己去看了,衙門口有衙役敲著鑼,師爺在旁念告示——昭州百姓讀書識字的寥寥可數,顧大人每次做什麽告示都是這般安排。

    告示說的也簡單直白,顧大人上位後都是這般,要做什麽、銀錢多少、什麽時候到,列的清楚明白,百姓來聽了就懂,不懂的站一會多聽幾遍。

    官學招學生,限昭州百姓,五歲男童,入學考察期一年,春日到年末,學費二兩銀子,包紙筆住宿。期末考試成績評定不合格者,第二年收四兩銀子,若是再不合格,便勸退。

    “這六兩銀子扔出去了,最後還不要啦?”

    “都念了兩年了,成績還不成,讀不出個名堂,那就不是考科舉的料子,還讀什麽,費什麽銀子。”

    “六兩銀子算甚,要是一路考下去,我聽說沒個百八十兩都考不成的。”

    “就是有個百八十兩銀子,要是腦子是榆木疙瘩一塊不開竅,難不成要掏空家底供到老嗎?讓我看,第一年二兩銀子就知道好歹了,要是讀不成,還費什麽第二年的事。”

    “確實確實,是這個道理。”

    “住柳子街上的老秀才已經哭了好幾日了?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眼睛快瞎了。”

    “為何哭啊?這把年紀了。”

    “羨慕的,哭自己什麽不逢時,要是當初年輕時有顧大人便好了,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耽誤至今是個窮酸秀才,現在整日在家門口枯坐,沒事就哭,有時候激動了還說現在昭州讀書人命好,還有進士教學。”

    “啥叫進士?”這是不懂的。

    “顧大人便是進士。”

    這話一出,聽著熱鬧的眾人都懂了,紛紛是羨慕。

    “別說老秀才羨慕,要我我也眼紅了。”

    話又說回來,一年二兩銀子也不便宜啊,除了商賈鄉紳,普通百姓、村裏刨食的人家,誰家有這個銀子送孩子來念書?當什麽官,這輩子都不是這個命。

    有人唏噓,可也沒法子。即便是咬咬牙供得起這一年,若是讀得好,以後呢?沒聽人說考科舉要百八十兩銀子嗎?

    親自跑來的商賈先是聽招學生,還是都招,不僅昭州城,連底下的五個府縣也招收,一年才二兩銀子,不由心裏高興得意,又忍不住的想那幾個大商賈,之前又是掏銀子又是在顧大人跟前伏低做小,說什麽給倆名額,千恩萬謝的,如今不是人人都成嗎?

    這就叫終日打雁,終有被雁啄眼的。

    嘿嘿。

    結果還沒笑兩聲,便聽到後頭的話了,一年讀不好了,第二年漲銀子,錢不必說了,四兩也不算個什麽——可在讀不好那就要收拾包袱滾蛋了。

    這、這——

    商賈是傻眼了。

    那有名額的家中孩子要是念不好了能滾蛋嗎?商賈心裏想,嘴上也問了。

    師爺瞧了眼此人,停了念告示,正好歇口氣,說:“自然不會。家中有名額的子弟,那便是孩子得了父輩福蔭,父輩捐銀做好事做善事,行善積德,自然福澤延綿子孫後代。”

    這下商賈是笑不出來了。

    “那、那學校又是如何?”

    其他人見師爺好說話,還耐心講東西,便也壯著膽子問。師爺麵容一肅,其他人頓時安靜下來,不敢放肆說話。師爺這才說:“學校也招生,男女哥兒八歲以上——”

    “啥!”

    “女娃娃也去嗎?”

    “哥兒也能念書?”

    “這、這——”

    百姓們覺得不成啊沒聽說過這般,可這這半天也不敢在衙門跟前放肆,說些糙話。

    師爺年紀大了,接了這告示看完心裏就不樂意,倒是有心想做個言官,抨擊一翻,以證自己的讀書人節氣。可到了顧大人跟前,顧大人頭也沒抬問:“看懂了便去吧。”

    一腔的節氣剛說個不成規矩。

    顧大人便道:“你知道昭州城的秀才有幾位嗎?”

    師爺不懂為何提這個?莫不是顧大人想說服他,那便是顧大人說什麽他都不會信服的,這女子哥兒如何能送學校——

    “一共四名,尚且還算年輕力壯能接手師爺這一職的還有兩名。”

    師爺:……

    師爺這一職位是沒官階的。同知大人是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還有問題嗎?沒有去門外念告示,耐心些,百姓不懂的便說清。”

    師爺是拿了告示灰溜溜的出來了。

    “女子哥兒年滿八歲以上入學,每年是二百文錢,路遠者包食宿,來學校上學的男子則是一年一兩銀子,也是包食宿。”

    這咋還不一個價錢?有人不樂意了,憑啥女娃娃哥兒就便宜,一年才二百文還管吃管住,為啥到了男娃娃便這麽貴了?

    男娃娃才金貴的。

    有人不樂意問出聲。

    師爺心裏更不樂意,沒好氣說:“學校乃是黎府出私錢建造,對哥兒女子的錢是補助,你們要是不樂意,正好不去便是。”自古就沒哥兒女子讀書的道理!

    如今還上學,即便是上學了,怎麽還有男子,這成什麽樣子。

    被師爺凶了一頓,剛問為何男孩子貴價的這會也不敢吱聲了。原來這學校是黎府建的,顧大人的夫人是個哥兒,生的孩子也是哥兒,難怪了。

    原先心裏笑話三大商賈的商賈,這會是徹底的傻眼了。

    原來學校是這麽個學校啊。

    不過即便是一年二百文還包吃包住,在場的百姓聽了也舍不得,家中的哥兒女孩子,八九歲正是幹活的時候,喂雞喂豬收拾屋子做飯照看弟弟,幹啥要花二百文送去念什麽書,念書能有啥好?以後出來還能當官不成?

    師爺說的是不大情願,“凡是入學的哥兒女郎,年滿十四後,凡是黎家的廠子,皆是優先選擇進工廠。”

    ???

    !!!

    剛不打算送孩子入學的,覺得沒必要讀書,如今是愣住了,昭州城誰人不知,外頭的工廠一天可是八文錢,到了過年還有年禮,這年禮有肉——聽說吉汀那個早一些的廠子,幹的久了年禮還有半兩銀子。

    這般一算,一年二百文算個啥?要是念書成了,一個月就賺回來了。

    “那要是十三歲的送去讀書還是有的賺。”

    “這倒是,才一年就能送去廠裏賺錢了。要是誰家送六歲開始送,那不得七年了。”

    師爺聽不得這些,他也心裏不痛快,聲也嚴肅說:“必須上夠四年小班才成。”

    眾人是板著指頭數,四年一個班,一年二百文,四年那就是八百文,貴是貴,可一想到去廠子裏幹活,也就一年賺回來了,更別提這學校還管吃管住,隻是家中缺個人幫忙幹活看孩子罷了。

    有人糾結有人心動,這買賣誰都會算,誰都覺得有得賺。

    但還是有不放心的,追著問:“要是廠裏不缺人不招人了呢?”

    “要是孩子都十三歲了,這讀四年不得十七歲啦?這還怎麽嫁人。”

    師爺還沒回,旁邊人說:“嬸子誒,這十七歲也不大,上出來了在家再留兩年,起碼錢賺回來了,才不過十九歲,剛剛好。”

    十九歲哪裏剛剛好,都快成老姑娘了。這嬸子猶豫覺得不成。

    “你家閨女要是真能進廠子,別說十九歲,就是二十歲,婆家也愛的不成,一個月可是二百多文,年底的半兩銀子,誰家婆母敢這般嫌棄刁難了?”

    以前女孩哥兒成親也不過十六七八,如今多個兩歲,咋了,多兩歲還能變成老妖精不成了?

    這嬸子被說心動了,那確實是,誰會嫌錢燙手。

    “到底能進廠嗎?”

    師爺:“學校裏說了,要是廠子人手招滿了,那便分配到別的行當上,保證給足一年工錢二兩到三兩銀子。”

    這下子沒人猶豫了,紛紛是臉生樂開了花。

    “那學校在哪裏?怎麽報名?”

    “真的給二兩嗎?”都不說三兩了。

    七嘴八舌的問的多,最後師爺黑臉都架不住,沒人怕他了,隻能擦著汗,讓衙役先維持好秩序,他在作答——倒是想發了脾氣,可顧大人說了要耐心。

    唉,這師爺也不好當啊。

    商賈們聚一團,也在聽今日的告示。

    有人想拍三大商賈馬屁,說了得福蔭庇佑,是斷不可能退學的,末了自然誇三家孩子長得一看便聰明伶俐,自然是有大前途。

    “我家三個名額。”林老板伸著三個指頭炫耀,這種喜事忍不住的,不枉費他差了大郎去容管幹事,隻希望顧大人能念著他家的好。

    如今是別的想法都生不起來了。

    顧大人說了,父輩行善積德多做好事善事,子孫後代才能福澤庇佑。是這個理。

    其他人自然是誇,當然也有人起了個頭,說起學校來——在座的行商多年,這人起了個頭,便知道後頭想說什麽。

    不就是想讓他們一起罵,說這學校不成,咋能男女哥兒混著上,像什麽樣子。

    可關他們什麽事?

    反正他家孩子上的是官學,學校裏收女孩哥兒,他們家有孩子的還樂意送過去,這可是黎老板辦的,背後是顧大人,傻子才會因為什麽規矩得罪兩人。

    “你要是覺得不好,那你家女孩不去便可,我瞧著挺好的。”

    “是啊是啊,孩子讀些書識個字也沒什麽不好,一年才二百文錢。”

    “是了。”

    剛起頭想痛批的,硬生生給憋回去了,女孩哥兒咋能識字讀書呢?不是之前都說,哥兒會做什麽生意買賣,更別提女子讀書,這女子讀哪門子書,拋頭露麵的,還怎麽嫁人?

    這昭州的風氣咋就變了呢。

    為何不能變?學校收女子哥兒學費便宜,還給許諾讀出來有工廠進,或是一年二兩銀子,有銀錢拿,百姓們還在意什麽拋頭露麵?

    就是不讀書了,尋常人家的女郎哥兒,那也是上街買菜打醋打油的,沒聽說誰家關著不讓孩子出去幹活跑腿的。

    尋常百姓是大頭,大頭都願意樂意,那便是局麵穩定風氣也帶起來了。至於那些鄉紳富商家中的嬌小姐,若是這學校是旁人辦的,那自然不樂意送孩子進去——

    他們才不在意什麽進工廠,二兩銀子。

    可這是黎老板辦的,是顧大人請的夫子。

    商賈們不乏心動的,不過也沒點頭同意,先回去問問夫人,或是能不能做個什麽女子班,不許男子進入,這便也成。

    如此一想,還是王老板手狠啊,自己的親哥兒也能送黎老板跟前,也不怕什麽拋頭露麵,不在意什麽名節。

    ……說到底還是庶出。他們家中也有庶出的女孩,不然也送過去?

    黎家學校分小班大班,四年一班。

    蓋學校前,顧兆就和周周商量這學校招生怎麽做怎麽開,現代的六歲上小學,讀六年級,顯然是不符合現在的民情。

    時間太久了,再者時下都喜歡按虛歲叫,六歲實歲五歲的,有的更是四歲,那真成幼兒園了,便定了八歲以上。

    “八歲能幹活了,學費少收一些,每日上課少,加一些輕便的活。”黎周周說。

    顧兆覺得挺好的,他以前念小學寒暑假返校還要去操場鋤草。學校的活那便是打掃衛生,洗個盤子碗,擦擦桌子,疊被子收拾宿舍種種。

    挺好的。

    小班是基礎啟蒙,科目也不多,認字、基礎算術這兩門,娛樂課就是體育——鍛煉身體,跳跳操跑跑步踢個足球,再來一門技術課,基礎刺繡。

    統共就是四門課,按照現代排課程表,七天休兩日。

    大班這是顧兆和周周對學校辦得好的延伸,專注技術性課程,要是以後能找到好的刺繡師傅,那得進階版刺繡課,還有別的課程。

    這些不急,先抓掃盲。

    官學那邊不用顧兆操心什麽,這個時代的局限性,讀書科舉總是少部分人才能參與的,所以要用來實現掃盲,人人讀書,不切實際,這地方就是殘酷的,就是淘汰製,自然也有獎勵製。

    為何學校也收男孩,若是讀得好了,一兩年便能看到天賦,夫子寫了推薦信,去隔壁官學參加考核,能被錄取,便能免一半的學費,一年二兩銀子。

    還有獎學金、補助金。

    給寒門子弟一個機會,那便是一兩銀子的學校了。

    顧兆以前在村中念書,每年給趙夫子的束脩都是二兩銀子。若是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那說真的,目前現階段的家庭,是真的送不起孩子科舉。

    “我想再蓋個學校老師宅子。”顧兆有這個打算,但如今不急,慢慢來。

    十位夫子也是有薪酬的,按照職位給的——自然現在都是同一起跑線,那便按學曆先給,舉人每年二百兩銀子,進士三百兩,包吃包住,身邊小廝車夫的月錢也是顧兆掏。

    相當於給配司機和保姆阿姨。

    別的官學賺不賺錢顧兆不知道,反正昭州城的官學是別想著賺錢,能包住本就算好的了。至於學校,那更是賠錢幹,可顧兆幹的樂意痛快。

    自昭州的告示發出後,最遠的岷章四天收到信,最近的一兩天就能收到了,縣令得了文書,見是官學,或是激昂感動的,或是佩服顧大人的,還有吉汀縣令,得知顧大人是孫大家的徒弟,更是興奮的臉漲紅,後悔當初顧大人前來吉汀,怎麽就沒能好好秉燭夜談說說文章呢?

    等看到了學校文書,皆是不可置信,最後再三確認無誤,反正各個態度不提了,就是顧大人的迷弟——吉汀縣令也是一時半會消化不了。

    但不管各位心中如何想,顧大人不管,顧大人一言堂,讓發告示命令即可。五位縣令隻能乖乖照辦。

    三月中,昭州城東熱鬧非凡,以前南城門冷落,不似北門繁華,如今這些日子,各府縣趕車馬送人的,還有走路的,背行囊推車的,多是長者帶著家中的小輩。

    來昭州城上學的。

    入官學的多是坐馬車,身邊有仆人。若是外來人瞧見了,定會連連驚奇:“怎麽還有女子哥兒?”

    是了,這些遠路趕來的不乏年幼的女子哥兒。

    王堅和霖哥兒前來跑腿辦事,做的是‘接待’,王堅一聽老板說便明白,霖哥兒還一頭霧水,王堅拉了出去解釋:“自然是讓咱們接待一下來學校報名的女子和哥兒,咱們說話好方便。”

    倆人天一亮洗漱穿戴整齊,吃了早飯,便坐著馬車到了城東黎家學校,進去了先問了情況,多是四哥兒問下頭人。

    女子哥兒一個班,男子一個班,分開的。

    “誒呦四哥兒在啊,正好了。”來人攀著關係親熱喚人。

    王堅認出來,是同父親做生意有來往的一位叔叔,便喊了叔叔,問何事。

    “我送你小妹來報名,她今年九歲了,正好在家中無聊便送過來。”

    王堅點點頭,意思這位叔叔繼續說。這叔叔是想四哥兒問,可現在隻能繼續說了,“你小妹在家中住慣了,我想著不住校可不可?”

    “可以。住校是遠路的不方便的學生才住,若是小妹住不慣,每日早上辰時三刻到校即可,下午酉時放學,叔叔你派人來接。”

    早上七點四十到校,下午五點放學。

    這叔叔聽了點頭,笑著誇了句,“四哥兒現在越發的厲害了。”

    王堅聽了誇讚也沒往心中去,而是問:“叔叔可是還有別的事?盡管直說。”

    “是有個。”這人也不好再說虛的,直言說:“我剛問了底下人他們都不知,我是這般想的,你小妹身子弱一些,不好見旁雜的人——”

    “是指男學生嗎?分開的。”王堅搭。

    “不是不是,自然這個更好。我是想說,咱們能不能像你小妹這樣的劃拉成一個班,其他的在歸一個班?”

    王堅皺了下眉頭,說:“叔叔,既然送了小妹來學校,那便是來學習識字的,我是覺得要是小妹這般的嬌小姐都一個班不太好,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回頭問問老板意思。”

    “成了,得了你的話我就安心了。”

    “我也不敢保證什麽,隻是問問。”

    “好好好。”

    等處理接待完了以後。王堅拉著霖哥兒去門口,兩人一路走,霖哥兒說:“你剛才皺眉,是不是不喜歡這樣啊?”

    “嗯。我覺得不好,那位叔叔的女兒我見過,不說別的,特別喜歡炫耀首飾衣裳,要是同她這樣的嬌小姐劃拉在一個班裏,我覺得那肯定就不是學習識字了。”

    王堅末了道:“我覺得以成績定最好了。霖哥兒,你識字比我多,我就佩服你,在學校中也該這般。”

    “你說的太好了。”霖哥兒尖尖下巴點頭,說:“不過我才佩服你呢。”

    王堅笑了起來,“咱倆不要這般互相吹噓了,耽誤公務,走吧,還得趕緊幹活,我在前頭接待人,你去女子哥兒宿舍路口候著,要是有人過去了,你安排一下。”

    他知道霖哥兒性子害羞,要是去外頭,同一些陌生男子長輩打交道肯定不習慣,便讓霖哥兒去後頭安排宿舍,還能坐著歇會。

    “好。”霖哥兒得了話帶著李木也快快去了。

    若是以往,他一個人到了陌生地方肯定不安,哪怕是木頭跟在他身邊也是這般,如今不同,這些小事他能做好的。

    霖哥兒腳步輕快,拉著李木走,說:“木頭,一會我也給你報名。”

    “那咋成,不成的,霖哥兒我是來伺候你的,才不上學,識什麽字。”

    “你現在上學就是伺候我。”霖哥兒板著小臉嚇唬木頭,他是學王堅阿哥的,可他剛做完了,便先破功笑了,軟乎乎說:“你去吧你去吧,我在黎府什麽都好,不然你白天上課,夜裏回來陪我?這樣我一人睡也不害怕,你也能上學。”

    “……那、那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