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建設昭州17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863
  第117章 建設昭州17

    唐州知州嫡女與兩浙都轉運鹽使梁大人家的庶子訂了親,地方五品的知州嫡女,配庶子按理是下嫁了,可兩浙富饒,梁大人從三品,加上這梁家又是滁州的梁家,說是簪纓世家也不為過。

    尤其管了鹽,在其位置上多少年沒動過,可見深的帝心。

    唐州知州對於這門親事十分的滿意。

    那梁家庶子他見過了,端是一表人才,今年秋闈科舉,若是能中,以梁家的勢力和關係,怎麽著也是京官,未來不可限量。

    知州是滿意了,可妻子其實有些微詞。

    知州府中。

    五小姐一大早起了個早,先去母親院子裏請安問好。知州夫人揉著額角,五小姐一看,關心上前,“阿娘,您頭又痛了?還是請了大夫來看吧。”

    “老毛病了,看了也看不出什麽。”知州夫人拉著女兒手讓坐下來,看她生的如花似玉正值妙齡的五娘,便心中幽幽歎氣。

    她一共生了三位,兩女一子,嫡長女已經嫁人了,當初嫁的早,女婿門戶不高,是低嫁,出嫁時也略顯幾分寒酸。那時候她便想,以後要是再有了女兒,便金尊玉貴的養著,定要好好找個夫婿。

    如今五娘的夫家,高他們許多,可這高門大戶,又是世家,裏頭的規矩大著呢。

    “阿娘您是不是又操心我的婚事了?還早著呢。”五娘撒嬌說。

    知州夫人慈愛道:“不早了,才過了定,這又是縫嫁衣又是置辦嫁妝,忙到了年末,我還怕來不及呢,這些有阿娘在,你不管了。”

    又慈愛說:“你大哥這幾日沒辦公,我讓他留在府裏,你要是想出去逛逛,喊上你大嫂,讓他帶你們去玩玩。”

    五娘當即是高興,沒了出嫁的愁,撒嬌念了聲阿娘最好了,便去大嫂院裏跟大嫂說可以出街玩了。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以前阿娘可不會這般輕易讓她出去玩。

    女兒一走,知州夫人便歎氣,身旁的媽媽知道為何,夫人這是心疼五小姐呢。

    為的是嫁妝一事。

    這五娘夫家的梁府嫡子,娶親時娶了個破落戶,據說是梁大人與對方父親是生死之交,定下了娃娃親,結果那家是一路低走,女娃娃的父親還去世了,寡母拉扯大的,十七了還沒尋到親家。

    梁大人貴人事忙後給想起來了,差了管家拿了手信回了滁州,給女方下了聘書,履行當日的娃娃親承諾。

    嫁的還是嫡三子。

    那家已經破敗,女兒出嫁送的嫁妝可想而知,便是梁家添了一些,那也是十分的寒酸,湊齊了十三抬嫁妝,多是衣衫麵上不值錢的東西。

    “不管再怎麽說那都是五娘的三嫂,前兩年才成的婚,梁家送的聘禮沒越過嫡三子,我們如今送嫁妝,要是越了前頭這位,便是打了嫡子的臉,我怕梁夫人不喜五娘,給五娘臉色瞧。”知州夫人跟身邊媽媽講,說完了重重歎氣。

    將心比心,她也不愛後頭幾個院子裏姨娘生的。要是哪個姨娘兒子娶妻,嫁妝風光越過了她兒子,她也不樂意麵上無光,定不喜新婦。

    “夫人您別愁了,不行咱們也備上十三抬,不過壓實在了。”媽媽給出主意。

    “十三抬不成,需矮一頭,十二抬。”

    媽媽心裏也替五小姐心疼,這嬌養長大的五小姐,如今出嫁了都不能風風光光的,要是府裏沒這個條件便不說了,可如今有,還這樣,難怪夫人愁的頭痛,整日憋悶。

    “金銀首飾銀票衣衫,總不能去了衣衫,去了梁府人生地不熟的穿的不成了讓人家笑話,怎麽壓也壓不到十二抬。”夫人當初是往十八抬給準備的。

    媽媽便出主意:“夫人要不換更值銀錢的什麽稀罕物?”

    更值錢的有什麽?

    西市街坊當屬唐州最熱鬧繁華的地兒。

    五小姐與大嫂坐在馬車裏,旁邊大哥騎著馬開路,時不時彎腰跟裏頭的妻子妹子說兩句什麽熱鬧,“你們要是逛胭脂鋪子了,我讓人提前過去清了場。”

    “不急嘛。”五娘撒嬌,跟大嫂說:“大哥準是嫌咱們煩,這才一出來直奔胭脂鋪子,好把咱們丟在哪,他一坐就是一下午,落個清閑,才不是真心實意陪咱們逛街玩耍呢。”

    外頭大哥聽了心裏笑,想說五妹還挺聰明,嘴上說:“五娘,大哥今天教你一個好,你即便是心裏知道我這麽想,莫要說出來,你看你大嫂都不說。”

    “大嫂和你一起的。”五娘打趣說。

    大嫂便笑,知道丈夫什麽意思,這話不該她說,可五娘要出嫁了,平日裏在府裏也不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的小姑子,好心說:“你大哥意思,以後嫁進了梁府,有些事即便是心裏知曉,也得糊塗著來。”

    “我知曉你們為我好,可都出來了,別提嫁人的事了,好不好?”五娘輕輕晃著大嫂胳膊,撒嬌說:“我舍不得家裏。”

    誰能舍得呢。大哥也舍不得這個親妹子。

    氣氛正低了些,就聽外頭有人說:“什麽昭州的椰皂?就一百文一個?”

    “椰皂是何?聽都沒聽說過。”

    “聽說和胰子一樣。”

    “胰子一樣就賣一百文一個?”

    “你是不知道,那昭州的商賈就在雲來客棧外頭占了一塊地,擺了幾張桌子,上頭放的哦全是我不知道的,樣樣賣的還貴,那椰皂一百文,什麽椰蓉、椰糖個頂個的價貴,誰買啊。”

    “連個鋪子都沒,還敢要這麽個價?可笑死人了。”

    “走走走,我也去瞧瞧熱鬧,要看看什麽一百文的椰皂長何樣子。”

    街上人開始往過去,車裏的五娘也聽見了,好奇說:“大哥,咱們也去吧。”

    大哥不願過去,那邊人多不方便,瞧什麽熱鬧要是衝撞了車裏妹子和妻子就不好了。

    “去嘛去嘛,我和大嫂不下車,停遠一些,我就在車裏瞧瞧稀罕。”五娘撒嬌說。

    這樣一折中,大哥便退讓,總是讓五妹樂嗬看個熱鬧,梁家嫁妝的事他也知道,必是要委屈五妹了,如今在家能痛快就痛快吧。

    於是趕了馬車過去,離著兩丈遠便停下。

    雲來客棧門口已經稀稀拉拉的圍了一圈人,都是瞧熱鬧的,五娘掀開簾子縫,露出半張臉偷偷看向那兒,先是一杆子豎著上頭掛了個幡,寫著昭州椰貨。

    “大哥,昭州是哪裏啊?”

    “這——這我也沒聽過。”

    五娘更好奇了,幸好人少,她能從人和人的縫隙看,那幾張桌子拚起來的,擺了各式各樣的竹盒子,最前頭是拿出來的東西——

    “咦,大嫂你看,不是說胰子嘛?這胰子長得好白淨啊。”五娘讓了位置給大嫂瞧熱鬧。

    大嫂本推辭,不過拗不過五娘就看了眼,還真是,想牛乳一般白白淨淨的顏色,比那胰子看著幹淨,嘴上好奇說:“不知道是什麽做的。”

    “你去前頭問問,再買一塊過來。”大哥聽到妻子妹子說的話,差了小廝去前頭跑腿買。

    那小廝拿了銀錢,心裏想什麽破胰子就一百文,可他一個做下人的哪敢擺臉色,忙不迭的過去,擠進了人群中。

    ……

    今起一大早,黎周周讓四哥兒去量了客棧底下三張桌子的總長,然後讓買布,“布不用太好,粗布也成,顏色要深的。”

    四哥兒得了話趕緊去跑腿辦了。

    幾個掌事納悶,有一人說:“顧夫人,咱們是不是該租個鋪子門臉?”

    “不用。”

    不用?!幾個掌事愣住了,不租門臉鋪子這如何賣貨,怎麽賣貨?這裏住一晚可要二十文,顧夫人住的更是三十文,別耽擱了,多耽擱一晚多費一晚的銀錢。

    幾人有些想跟顧夫人說說買賣經驗,然後就見顧夫人理都沒理他們,徑直去找客棧掌櫃的了,幾人跟了過去,就聽見顧夫人說租客棧門口前頭空的一塊地方,一天五兩銀子,連著桌子凳子,還有廚房、麵粉、碗碟借他們一用……

    啥東西這就一天給五兩銀子?!!!

    幾個掌事差點能原地跳起來,是個個想攔著說不成不可不敢這般做,結果是左右來了倆人,顧夫人跟前的蘇石毅和孟見雲,這倆把他們擋的嚴嚴實實不說。

    “顧大人說了,誰敢對夫人不尊重了,回去就等著。”孟見雲狠著一張臉威脅。

    幾個掌事當即脫口的話又生生咽了進去,最後是湊成了一團,坐在通鋪上抱怨牢騷個不停,你說:“我早就說了,女人哥兒哪裏會做買賣。”

    我說:“也吃不得苦,一路上看著還好,可一到了唐州這富饒的地方,又是花大價住客棧,昨個兒還買了那麽貴的點心吃食,如今五兩銀子的花法,這哪裏招的住啊。”

    “可不是,這六車的椰子貨,滿打滿算的能掙個三五百兩,不知道為何還要大老遠跑到這兒,我說之前去鄚州多好,近近的,路也修的平坦十分方便,不去鄚州了韶州也成,可都不讓,非得往中原走。”

    “之前路過的那個金都布政司的州城,我瞧著也挺熱鬧的,雖比不上唐州可也不差,在那兒就能賣了,非要往唐州跑,又是折騰了幾天。”

    “可不是嘛,回去定要好好說了,這椰子買賣我看做不成,腿都跑細了,能掙多少?再多能有一千兩銀子不成?”

    “還一千兩銀子?你在想什麽好事,椰子不值錢,一文兩個收起來的,昨個兒顧夫人買了一塊胰子,人家那是摻和了鮮花,賣三十文,咱們就算賣三十文,帶來了一萬多塊椰皂,怎麽賣那也是三百多兩。再者人家那鋪子裝修的多氣派多敞快,才賣三十文,咱們就客棧外頭一塊破地,還敢賣三十文?”

    帳一算可不得難受了。

    “不成不成,下次我定是不來了,這還要兩家廠分銀子,到手能有多少?這買賣不劃算啊。”

    “再怎麽樣一家也能分個百十兩,還不如單幹,賣到鄚州也差不離。”

    那可差多了,鄚州離的近,不稀罕什麽椰子,定是賣不下三十文一塊。

    幾個掌事發了好一通牢騷。可其他人都忙活著,鏢師們護衛們搬貨搬桌子,從他們通鋪房裏將沉甸甸的大箱子一箱箱往出抬,還有去掛招牌幡的,按照顧夫人的指使,裝椰皂的大木箱先擺一排放底下,上頭擱裝椰蓉的小罐子,這得擺整齊,擺穩了,靠著客棧牆,別掉下來砸了。

    還有椰糖。

    巴掌大的一塊塊用油紙包著整齊,細麻繩上頭打了個結。這糖是擱在前頭鋪了布的桌麵上的,還有拆開了一罐子的椰蓉倒在了客棧碟子裏,椰皂也拿了出來……

    這些細碎的準備功夫就要一個多時辰,等忙活完了,街道上人也多了。

    “這是啥?瞧著眼生沒見過,還白白淨淨的。”

    蘇石毅招呼人,一一介紹了,這是昭州的椰貨,他們特產,這個白的是椰皂,這是椰糖,還有椰蓉……

    “多錢?”來人瞧著稀奇隨口問了聲。

    蘇石毅:“椰皂一百文一塊,椰蓉一罐——”話還沒說完,那來人便梗著脖子瞪圓了眼,“啥?!一塊那東西就要一百文?!”

    “你們這比唐家胭脂鋪還要貴啊。”

    “快來瞧,這什麽東西的椰皂就一百文一塊。”

    嘚,不用蘇石毅再說什麽了,外頭來人已經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起來了,有的倒是想罵,可一看後頭幹活幹事的都是膘肥體壯的男子,瞧著那個人胳膊比他們大腿還粗嘞。

    紛紛將雲來客棧前頭有個小攤子,一塊什麽破椰皂就一百文當熱鬧傳了出去,聽熱鬧的一聽那椰皂跟胰子差不多,頓時也是驚了,一塊胰子一百文?又給講了出去。

    於是乎,雲來客棧旁邊支起來的攤子前來了許多瞧熱鬧的,七嘴八舌再次詢問,蘇石毅也好脾氣的一遍遍說價錢,他一說,那些瞧熱鬧的就更熱鬧了,誇張的說:“喲還真是一百文。”

    “聽見了沒,我沒說錯吧可真是一百文。”

    “這椰皂就是白了些,咋就貴這麽多。”

    大通鋪房的幾個掌事早出來了——護衛們搬東西他們能不知道嗎。見顧夫人是鐵了心五兩銀子一天租了客棧前頭空地方,隻能出去瞧瞧,不然還能咋。

    可聽到顧夫人說了價,別說瞧熱鬧的來人,就是幾個掌事都暈著呢。

    啥東西就一百文一塊?

    他們那椰子不值錢一文錢倆,這搗鼓賣出去就一百文?

    顧夫人這是幹啥啊!定是不知道這買賣定價胡亂開的。可幾個掌事心裏有氣,嫌顧夫人到了唐州後不聽他們這些老經驗的掌事,胡亂做主,當即不去提醒不去費口舌,就在一旁看著,他們要看看定價一百文誰買?

    傻子才買。

    不對,傻子也不會買,就沒人買。

    等瞧熱鬧的來了一圈又一圈,一塊椰皂都沒賣出去,掌事的心裏得意,主要是想‘看吧他們說的沒錯這顧夫人果然是不會做買賣的’、‘要價那般的貴沒人來買,一會降價了都不好降,人家想著你這東西賣不出去才便宜賣’、‘不聽老人言啊’等等。

    黎周周麵對瞧熱鬧的百姓,臉上笑,溫和說:“各位不了解,我們在昭州那是最南邊,這椰子是我們當地的特產,從昭州運送過來要兩千多裏路,可真是千裏迢迢了。”

    “自然要是我們這椰子不好,怎麽會花那麽大的力氣送過來呢?”

    “這椰子是長在樹上的,有的樹高三丈,需要鄉親爬上去采摘。椰子一年就七八兩月有,旁的時間沒成熟,也算稀有,這破開殼的椰子是清涼椰香,夏日中暑了飲用是敗火的好東西。”

    黎周周說話不疾不徐的,臉上又帶著笑,看著就很親切,圍觀的都沒見過椰子、椰子樹,如今聽了就當聽個稀奇。

    “椰皂就是椰子肉做的,咱們的椰皂白淨,聞起來是天然的椰香,女郎哥兒若是用它清潔肌膚,用的久了,皮膚細嫩白淨。”

    有人心動,但一想一百文這也太貴了,再者沒人買,他買了顯得他傻子似得。

    “是不是真的啊,莫不是騙人的。”有人嘀咕。

    正說著,人群中出來個小廝打扮的,大家夥一看就認出來是知州大人府裏的衣裳,便客客氣氣的讓了讓位置。那小廝捧著銀錢袋子,倒出了一百文在桌上,受了眾多注目,咳了咳嗓子,高聲說:“我家少爺說了,買一塊瞧瞧,要是不好使了,便等著吧。”

    黎周周當沒聽到威脅聲,笑說:“承蒙惠顧了。今個第一天開張,要是不急,後頭的椰香團子馬上好了,再送你家主人幾個嚐嚐味。”

    “誰稀罕你那什麽椰香團子,我們家少爺什麽沒吃過。”小廝是瞧不上這些外來的,聽話音,昭州那麽偏遠,定是窮苦,能有什麽好東西吃?

    拿了椰皂便離開了。

    突然聞到一股特別香氣。

    “好香好香,掌櫃的你這裏頭做的什麽?”客棧裏頭的客人先問道。

    掌櫃的怔愣,這香味確實是從他們灶屋傳出來的,可也確實不是他們客棧的香味——他都經營了三十多年了,客棧哪道菜的味他不曉得?

    “不知啊。”掌櫃的想起來了,外頭那五兩租他們客棧外頭空地的商人借了他們灶屋一用。

    這商人來時看著灰撲撲的,一行人都寒酸,瞧著就是沒錢的。可沒想到今個兒出手倒是十分大方,一天就給五兩銀子。因此外頭被人圍著瞧熱鬧,客棧的掌櫃也沒驅趕,也沒嫌。

    五兩銀子呢。看樣子一天還賣不完,那不得幾天?這是啥也不幹就白得了銀子的好事。

    “咋還越來越香,這味我壓根沒聞過好稀奇啊。”客棧客人說。

    外頭瞧熱鬧的也琢磨,到底是啥味?但也沒個頭緒,因為不曉得,從來沒聞到過。沒一會,裏頭一年輕男郎端出了一蒸屜,這香味越來越濃鬱,便是從這兒發出的。

    “這是啥吃的?”

    “掌櫃的,我也要一份。”

    客棧掌櫃給客人賠不是,“這不是我家做的,這是外頭行商的人家做的。”

    “四哥兒給客棧掌櫃的送一盤子過去。”黎周周開了口。

    後頭四哥兒拿著盤子用筷子夾了十個送裏頭給客棧掌櫃,或賣或送或吃隨掌櫃的了。他還要去前頭忙呢。四哥兒急急趕到外頭。

    那人群中瞧熱鬧的已經偏了注意力。

    “這裏頭拿啥做的,怎麽如此的香?”

    四哥兒說:“椰蓉混了些牛乳,還有我們的椰糖,都是我們這兒賣的……”

    三丈外的馬車上。

    五娘拆開了油紙,呀了聲,“大哥,這椰皂真的是白白的,瞧著好幹淨啊。”

    馬上的大哥對這些女子們的洗漱用具沒什麽好奇的,管什麽白的黑的能洗幹淨就成。可養在深閨的大家小姐除了說些衣裳首飾便是口脂胭脂,旁的也沒什麽了。

    胰子說實話,五娘是不愛,聽身邊媽媽說那是用豬下水做的——她原先還不知道什麽是下水,媽媽說不幹淨下等的東西,莫要汙了貴人的耳朵。

    硬是不告訴她。

    後來五娘問大哥身邊小廝才知道的,可把她惡心壞了,洗澡都不愛用胰子,還是後來胰子裏加了花,香香的才勉強用了。

    如今這塊椰皂,乳白色的,五娘一看就愛,拿了給大嫂瞧。

    “還香香的。”

    大嫂也愛,這顏色瞧著就幹淨,點了頭,說:“不知道好不好使。”

    “大哥大哥,再多買一些吧,這個稀罕我沒見過,給阿娘也買一塊。”五娘在車裏喚大哥。

    大哥沒法,丟了一錠銀子給小廝,“十塊吧。”

    可這一回,小廝是擠不進去,沒人給他讓路了,站在外頭裏頭咋還一股香氣往裏飄,咋還做吃的了?

    一聽前頭人問:“這一罐子椰蓉多少錢?”

    “七十文一罐。”

    “椰糖一塊八十文。”

    客棧裏頭吃了椰香團子的食客這會都跑出來了,先插了個隊,“各給我來一樣。”

    四哥兒去包,那人認識四哥兒,就問怎麽做的?是不是用這兩樣真的能做出來?莫要誆騙了我?

    “我們在客棧還要住兩天,客人買回去可以現在就試試,我剛做的時候,客棧夥計都在旁邊沒避著人,可簡單了,不過我添了牛乳有些奶香味……”四哥兒一邊包東西一邊說。

    那客人聽了,高興說:“不用包了,我現在就讓他們做。”

    住在這家客棧的人,大多是不差錢的。真窮了,就和幾個掌事一般,尋個城門口十來文一天的客棧住,不會往這邊跑。

    有了這個開始,瞧熱鬧的也有些鬆動,想買了。

    為啥椰皂遲疑——瞧熱鬧的都是男人,沒有婦孺,婦孺一瞧這邊圍的全是大男人就離得遠遠的。男人們粗糙慣了,洗澡什麽的一把皂莢豆子都能使得,用啥椰皂啊?

    可不是貴嘛。

    可吃食不一樣了。那罐子瞧著也不小,買一罐子椰蓉,用完了還送個罐子,至於糖就更不提了,糖本來就是稀罕物,唐州城最大的糕點鋪子一塊方糖還要四十文呢。

    這椰糖他們沒見過,還是大老遠拉過來的,先買一塊試試。

    實在是味道太香了。

    這椰糖椰蓉賣起來了。四哥兒蘇石毅忙起來,黎周周看了眼牆邊立著個個傻眼的掌事說:“還不去幫忙。”

    那幾個掌事才如夢初醒,忙去幫忙幹活了。

    “椰皂椰皂,我再要十塊。”知州府的小廝是終於擠進去了。

    黎周周給包了十塊,又用包點心的紙給包了十一個椰香團子,小廝剛還嘴硬說這什麽椰香團子有什麽了不得的,如今是聞到了香味就咽口水,當即臊的一張紅臉,拿了團子紙。

    過去先給大爺瞧,說明白了緣故。

    這大哥素來不愛吃甜的,尤其還在街頭,也沒個筷子什麽的,可他坐在馬背上,那邊飄來的味都能聞到,確實是稀奇。

    “……”礙於身份,大哥接了過來,轉頭給了車裏的妹子和妻子,嘴上說:“這什麽椰香團子,外頭賣的不曉得幹不幹淨,嚐一口別多吃了。”

    “知道了大哥。”五娘拆開了紙,一股子特別的香味,用絲帕擦了擦手,如今在車廂裏,就她和大嫂二人,不怕失了規矩,她想著就吃一口,試試味。

    結果這小小的一口,頓時點著腦袋,吃完了嘴裏的才說:“大嫂快嚐嚐,可真好吃,我從沒吃過這個。”

    大嫂是不動,五娘捏了一顆放大嫂嘴邊,一邊吃自己的,說:“大嫂放心,我不跟其他人說咱倆偷偷吃東西。”

    東西都到嘴邊了,大嫂張了口,用帕子接著,最後是沒停下來。

    “我說的沒錯吧?就是好吃,還特別。”

    “是,我也沒嚐過這個味。”

    最後五娘喊:“大哥大哥,再買一些這個什麽椰蓉椰糖吧?”她在車裏都聽見小廝說的了。

    嘚,再買者椰蓉椰糖。

    知州府的五娘上了一趟街,也沒去平日裏愛逛的胭脂首飾鋪子,在雲來客棧外停了半個時辰多,是買了一大堆,急不可耐的催著大哥回去。

    “……我要試試這椰皂是不是真那麽好使,還有椰蓉,回頭做了團子,我給大哥送過去——不對,大哥有大嫂照顧呢。”五娘機靈狹趣道。

    大嫂笑了,說:“你呀,我還能跟你吃味不成。”

    回府倒是早,大哥出發前是想好了不到日落不回府,沒想到今個到早,錢也沒多花,那些東西不過二兩銀子罷了。

    五娘給府裏的妹妹們都送去了椰皂,當然第一個是給阿娘。當天就用這椰皂洗的澡,遇到了水,出來的泡沫香香的還細膩,洗完了五娘覺得她皮膚都嫩嫩的白白的。

    後院正房裏。

    夫人洗臉用的也是椰皂,這是五娘的孝心,用完了,夫人擦了臉,說:“這椰皂倒是稀奇,味道也好,就是太便宜了。”

    媽媽早知道一百文錢一塊,比那加了花香的胰子還貴許多,在她看來這椰皂也太貴了,頂上普通人家兩個月的花銷,可對著府裏的夫人小姐來說不算啥貴重的。

    “是啊夫人,算不得五小姐的嫁妝。”

    “不過是五娘愛用的小物件罷了,等來年了買一箱帶到梁府去。”夫人說。

    媽媽回話:“我聽大爺身邊小廝說,這椰皂是南邊的東西,一年就七八兩月熟……”

    “那明個兒你去多買一些備上,五娘愛用,就換這個,不能缺了短了她這些東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