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建設昭州15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8301
  第115章 建設昭州15

    顧大人在吉汀府縣蓋椰子廠了。

    五月初第一波消息先傳回了昭州城,城中的商賈第一反應是不信、不可能,“這椰子我知道,沉甸甸的又占地方,好喝是好喝,可不劃算啊,一車送到咱們昭州裏,賣不上幾個價的,再者也沒什麽稀奇的了。”

    “我也這麽覺得,就算是路修好了,好走了,可這椰子真沒什麽稀罕的。”

    商賈們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說這椰子買賣不合算,費力氣不掙錢,末了笑:“顧大人當官成,是這個,可論起做買賣就差了。”先是豎了大拇指,又倒了倒。

    “可我覺得沒準能成?”有人沒說的幹脆,實在是之前被打過臉,跟那幾個笑話的說:“之前咱們聽都沒聽過水泥是啥,現在瞧瞧水泥路,都是顧大人帶來的,沒準這椰子買賣也能成。”

    眾人就收起了笑話的臉,可仔細想了又想,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來這椰子買賣怎麽做,橫想豎想都是不賺錢的呀,不可能因為顧大人辦的廠就賺錢了,難不成還要強買強賣嗎?

    “那你說說這買賣怎麽賺錢?”

    眾所周知不稀罕不值錢的椰子,就算是賣到鄚州那也費力不討好。剛說或許成的人被堵的啞口無言,看向了前頭三位大商賈。

    “陳老板您說呢?”

    陳老板心裏也是直嘀咕,和底下那些商討的一般,怎麽看怎麽不賺錢,但他一想到這是顧大人,又有些猶豫,麵上不顯,說:“我說什麽我說,讓人再看看多看看,別消息聽岔了。”

    “說這些幹什麽,顧大人才去了多久,不如瞧瞧我們林家的路,誒呦已經修了一半了,光溜溜的,我每天讓下人給潑一些水上去,問了人了,才修好的水泥路多潑些水才好……”林老板開始炫耀林家功德路了。

    眾人自然是羨慕,王老板也想炫耀他家的路,又覺得他之前跳的高了,現在還是穩一些低調一些好,結果就被林老板拎出來了。

    “王老板家的路是不是修好了?畢竟王老板可是咱們昭州城捐銀修路商賈的頭一個。”林老板這一番話給王老板拉了不少火力。

    王老板本來圓潤的臉上都是虛汗,給幾位老大哥賠笑說些好話。

    這場聚會也是沒討論出個什麽,後來都聊水泥路功德路去了。又過了十多天,到了五月中,吉汀消息再次傳回來。

    這個時候昭州到吉汀的路已經快修好了,早上城門一開,打馬跑吉汀,下午天沒黑就能到吉汀府縣城門口,不像之前那般費事。

    昭州到播林的路是最先修好的,如今修播林那條道的昭州百姓現在轟轟烈烈的搞昭州城的路了。昭州城到處都是修路,敲敲打打,狼煙地動的,可沒有一個人嫌的。

    水泥路,多好的路啊,以後下雨了出門不用一腳泥。

    還有排汙水雨水的溝渠呢。

    這會商賈們又聚一起了。

    “——椰子廠是顧夫人辦的?!”

    眾人都驚了,不信,追問:“真是顧夫人辦的?”、“顧夫人做買賣?還蓋了倆廠子?”、“我就說這椰子買賣不賺錢,肯定不是顧大人想的,好了,知道了,原來是顧夫人鬧騰呢。”

    “不是我說,屋裏頭人就該好好待在後院,手伸這般長到了前頭。”

    “還不是那個小本買賣的什麽鹵煮生意,才讓顧夫人起了這心思。”

    “那就是一個吃食能比嗎,小打小鬧,兩個廠子多大啊,夫郎哥兒拘在後宅,哪裏有腦子能管事能做買賣,出來談生意做交易,不是我說,幾個大老爺們聲音高一些,他都能嚇的腿軟了。”

    因為先前的水泥路,大家夥對顧大人是敬重佩服,人家是官,還是讀書讀的好的官老爺,過年時去黎府拜年,對著顧夫人也尊重。可這會聽到顧夫人做買賣,還是兩個不賺錢的椰子廠,可捅了這些常年做買賣的商賈窩了。

    就沒聽說過,女人哥兒能把買賣做大的。

    小打小鬧的小吃攤那沒啥,可論起做大生意還能男人來。

    這些男人做了十多年,有的二三十年的生意,家裏就是幹這個的,對著比他們地位高的自然是尊崇,對著後宅的女人哥兒是本能的先看不起。

    除了正牌的夫人能得幾分尊重,就說幾位老爺後頭各院的姨娘們,老爺們開心了去坐一坐逗個樂子,可要是姨娘有天說她不在宅子裏待了,要出去做買賣做生意。

    這些老爺子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人瘋了!

    放著穿金戴銀有人伺候的舒坦日子不過,跑出去拋頭露麵不說,你一個女子是做買賣的料嗎,說這話的都是傻的。

    如今不僅有個說的,還有個直接幹的。

    可不得這些商賈們亂了套,炸開了,不說兩句就覺得不合群似得,說來說去,一個個肯定說:“你們就瞧著吧,這顧夫人做椰子買賣,指定要賠本!”

    還有氣憤的,“他一個夫郎當夫人不說了,我還敬重他幾分,如今仗勢跑到了吉汀辦什麽廠,這就是禍害整個吉汀府縣的百姓!!!”

    “顧大人怎麽不勸著攔著?”

    “能攔的住嗎?別忘了,昭州城衙門後頭的府邸匾額寫的可是黎府。”

    個個痛心疾首,“顧大人怎麽有這麽個悍夫,可憐啊。”

    “等著看吧,我說沒準攤子鋪開了,顧夫人辦不下去到時候又是讓顧大人給收尾,我家的女兒哥兒就是,繡個花樣子都能弄的亂糟糟的,還讓我家夫人收拾。”

    說了個沒完沒了。三大商賈其實心裏也不舒坦,對著顧夫人這番做派十分不滿,王老爺聽了則是往心裏去了,看這烏壓壓一片的反對聲,更有甚者小聲嘀咕開始說起顧夫人——罵倒是不敢罵,人多耳雜。

    王老爺則想,顧夫人到了吉汀能這般大包大攬的幹事,指定是顧大人同意,或是顧大人拗不過顧夫人,反正人家夫妻一體,他心裏也覺得顧夫人做不好這椰子買賣,可他必須是投誠,尤其是這兒都不信的,他支持了信了,可不是能得顧大人青眼,另眼相看了嘛。

    不然哪天去吉汀看看,反正路快修好了。王老爺心想。

    到了五月末,消息再再傳回來了。

    吉汀兩個廠子地址選好了,開始動工建了。六月中下時,廠子建好了,聽說顧夫人招工做什麽培訓,等七月椰子熟了下來了,就能直接幹了。

    “什麽培訓?這聽都沒聽過。”

    “是不是教教怎麽做買賣?做椰子?”

    “顧夫人教別人做買賣?”這人像是聽見什麽笑話似得,“他那食鋪人也沒怎麽去過,能在昭州城順風順水的紮根做下去,還是托了顧大人的福,要是沒那一身官皮,哼哼。”

    “你瞧瞧你說的,人家相公當官的,為何不用?”

    “別吵了別扯到別處去了,說回來,這椰子還怎麽做?”

    “洗幹淨包裝一下賣相好,還能如何就這幾樣唄。”

    “顧夫人怎麽有錢蓋廠的?別是有跟顧大人學的那招捐錢吧?不是我說,就算是顧大人的夫人,可做了買賣就不一樣了,那是拿銀錢砸下去的,誰敢這麽糟蹋啊,吉汀又不是什麽富裕的府縣。”

    “聽說是什麽招商。”回話的。

    商賈們不懂,啥是招商?一個個追著問。前頭坐著的陳黃林三家老板,連著李家,這會皆是一愣,因為他們聽到過顧大人曾這麽說過。

    “對了王老板呢?怎麽今個沒見人?”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句,前頭坐著的四人才發現綢緞莊的王老板不見了,四人心裏第一個念頭:又讓著鱉孫搶前頭去了,指定是給顧夫人獻好去了。

    那四人動不動?也去吉汀瞧瞧?

    等眾人走了,四人互相看了眼,陳老板說:“要是顧大人做的,我肯定第一個跑前頭幹什麽招商,可這顧夫人做的買賣——”

    話未全,意思其他人已經聽明白了。

    幾人跟陳老板想的都一樣,椰子能有什麽賺頭?再者王家能跟他們四家比嗎?自顧大人上來這一年,王家是巴巴的貼上去,什麽心思各位都懂,不過因為各家沒什麽幹係——除了黃家也做綢緞生意。

    如今王家是怕了他們,可不得緊緊抱著顧大人的大腿。抱顧大人大腿四人就不說了,他們也抱,可現在還去捧顧夫人了,這四個大商賈便瞧不上了。

    覺得王家真是想上位想急了。

    王老板想在昭州城出頭,打破陳黃林三家加李家的局麵,想把王家也擠進去,這念頭已經有七八年了,可沒機會啊。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上官,陳大人年邁無心公務,交給顧大人處理。

    他王某人不抱著顧大人的腿,還能抱誰的?

    路隻有一條時,那就不用選了。王老板在去吉汀的路上,坐在馬車裏還在想,不求顧夫人的椰子買賣賺錢,隻要不賠本就成了。

    他都上了顧大人這條船了,如今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上次聚會,一條功德路,林家拿他打趣當樂子,王老爺隻能賠笑,心知肚明,他王家已經遭四家惦記上了,等再在顧大人跟前鞏固鞏固印象才成。

    王老爺坐的馬車,後頭還跟了一輛,坐的是他家四哥兒。

    顧夫人是個哥兒,他把自家哥兒帶過去陪顧夫人說說話解解悶。

    王老板把這趟去吉汀之旅全當花錢抱顧大人大腿,是真沒想過顧夫人的椰子買賣能成,還是大成,所以去的時候,帶著家裏的哥兒,教的也是怎麽陪顧夫人說話解悶聊天。

    也不信什麽椰子買賣,覺得顧夫人在玩鬧罷了。

    結果到了吉汀,一打聽見到了工廠裏的顧夫人傻眼了。這顧夫人的身姿背影,打眼瞧上去跟顧大人還挺相似,見了人,他是客套寒暄說些拍馬屁的話,顧夫人麵上帶笑,可不知不覺間,他的馬屁話就跟著對方走起來了,說起了正事。

    “……王老板是想要捐錢?我這兒不用捐錢,我這兒是做買賣的。”

    “那便做買賣,顧夫人,我王某人想做買賣,可以出銀子。”王老爺便換了個說法。

    誰知道顧夫人說:“那得等招商會了,咱們吉汀一個府縣,底下四個鎮的商賈老板都要參加這椰子營生,你要是想摻和一腳了,那我讓小石給你記下,等招商會開了你記得來。”

    王老板聽不懂什麽招商會,可聽懂了意思:捧著銀子給顧夫人做椰子買賣的商賈多得是呢,好像沒他想象中那麽缺銀子。

    幸好幸好過來了。

    王老板是租了一個小院子安頓下來了,打算多住幾天,到時候看看那招商會是啥樣的。至於他帶的四哥兒,這孩子被他姨娘養的性子太綿軟了,戳都戳不出去,也不知道多在顧夫人跟前臉前露露臉。

    “……我叫你來是去侍奉顧夫人的,不是讓你待在宅子裏,不聽話了就回去。”王老板不痛快說。

    四哥兒低頭咬唇沒開口吭聲,是一身的粉綠鮮嫩的薄短襖裙褲,頭發上還綁著發帶,發帶底下墜著倆銀飾,臉上擦了粉塗著口脂——這些都是他姨娘給他帶上的。

    知道老爺要帶他來吉汀見顧夫人,家裏夫人、姨娘都給他置辦了新行頭,可四哥兒不愛這些,自打去年過年見過顧夫人後,回來四哥兒就不愛穿的鮮豔的顏色了。

    可出門了由不得他。

    “穿那灰撲撲的衣衫像個男人似得,哪裏有半點哥兒樣子,到時候嫁都嫁不出去,在外頭不能由著你亂來了,自從上次回來,跟變了性子一般,不愛這些漂亮顏色衣裳了。”姨娘又是責怪又是發愁。

    這不愛打扮,年歲上來了,以後怎麽找婆家?

    夫人則說:“咱們家做綢緞生意的,你如今出去了就是王家的臉麵,穿的寒酸了,外頭人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刻薄了你。”

    所以這次王夫人還讓身邊的媽媽一同跟過去,照顧四哥兒,處處提點四哥兒,別讓四哥兒出了什麽笑話,把王家的臉丟到了府縣去。

    夫人身邊的媽媽是給四哥兒穿衣打扮梳頭,怎麽嬌貴漂亮怎麽來。四哥兒頂著這一張臉,這一身衣服,他遠遠看到同是哥兒的顧夫人打扮,不知為何,覺得臉皮漲紅,是羞恥的。

    恨不得鑽地縫裏,不讓顧夫人瞧見他這身打扮,哪裏還想著往顧夫人跟前晃?

    現在老爺罵他,四哥兒就聽著,也不敢說心裏話,咬著唇垂著臉,想回去了也好,回去就是受夫人的責怪,姨娘的罵,罵他不機靈不會來事,也比這一身衣裳到顧夫人跟前丟臉強。

    王家臨時租的宅院,原本馬車套好了,要送四哥兒回去,誰知道前頭顧夫人的手下來了,王老爺認識,顧夫人稱小石,其實是顧夫人舅家的孩子,沾著親呢。

    當即也不敢拿人當下人看,親自出門接待。

    蘇石毅是給王老爺送招商邀請函的,送完了說:“……我家黎老板上次遠遠瞧見王老爺後頭跟著的好像是四哥兒?老板差我問問,能不能借四哥兒幫幫忙?知道王家的哥兒金貴——”

    “有啥金貴的,都是普通人,顧夫人要使喚才是賞臉呢。”王老爺當即笑嗬嗬迎合,讓底下人趕緊去叫四哥兒。

    也幸好還沒走。王老爺心想,顧夫人就見了一次四哥兒就記上了,可見他帶四哥兒過來沒錯。

    四哥兒聽到不走了,還要去見顧夫人,又被媽媽按著換上了最好的緞子衣裳,去前頭見到顧夫人的隨從時沒覺得如何,可見到顧夫人時,羞的頭都抬不起來。

    他穿的太難看了。

    “你這衣裳不行,跟我身邊幹活容易劃破了。”黎周周看出低頭的王家四哥兒窘迫,上次遠遠見了一次,這孩子年歲小,一雙眼明亮,可等他看過去了又忙是低頭,一臉的窘迫。

    肯定也不喜歡這般裝束。

    “我衣裳你穿肯定不合適,太大了。”黎周周皺眉。

    四哥兒壯著膽子,還是低著頭說:“我帶了我的衣裳,不過王媽媽不給。”

    “蘇石毅你再去跑一趟,把他的東西包袱帶過來。”黎周周安排了,“你去洗把臉,一會過來,我跟你說事。”

    四哥兒就去找自己廂房了,這裏的下人給他送熱水洗漱,他一進屋,立刻馬上薅自己頭發上的發帶,扯疼了也不叫,把那丟人的叮叮當當銀鈴鐺給扯下來團成一團塞起來,這才安心了。

    後來顧兆聽說周周把王家的哥兒要來打工,這借口他自然是不怎麽信,“王家的哥兒,我好像聽你說過不識字,又是嬌養大的,估計連跑腿都不利索。”

    要是忙了需要人手,七八文就能招一個壯漢。

    “……當初小孟脾氣也倔,看著刺頭一個,相公也買了下來。”黎周周回問。

    顧兆便笑了,說:“這個時候的人,尤其是災民,一張張臉都是麻木,像行屍走肉沒有了靈魂,小孟眼亮,身上還有股不服的勁兒。”

    “我當時第一次見周周時,周周的雙眼便是明亮的。”顧兆忍不住上前去親,哪怕周周穿著打補丁的衣服,站在村裏,這些像是一層紗蒙住了珍珠。

    現在的周周便是吹去了那層紗。

    村裏在土裏刨食的鄉親,一張張臉,其實顧兆現在回憶也記不清模樣了,隻有豐收時,大家臉上的笑容,眼神的光亮,他才能記得。

    “四哥兒也是,穿時下哥兒的衣裳,他覺得窘迫,我覺得他和我一樣。”黎周周說。

    這樣的人,他覺得順手幫的事情。

    若是四哥兒喜歡這樣穿戴,喜歡被擺布接受長輩的安排,那黎周周就不會多事了。

    王家四哥兒換上了他在家中的穿戴,也是短襖裙褲,不過顏色是藏青色,料子質地是棉的,有時候一天跟著顧夫人跑下來皺巴巴的,不過四哥兒倒是高興了。

    他見識了許多以前沒見識的。

    原來哥兒也能這般厲害,好多男人都聽哥兒的話。

    “不是聽哥兒的話,是聽我手裏的權、錢的話。”黎周周說。

    招商會就在夫夫倆暫住的小院正院裏辦的。

    黎周周把安排會場的活交給四哥兒去統轄管理,“院子讓人掃幹淨了,一張張椅子擺整齊,去木匠店找人打牌子,核記來客名單……”

    四哥兒第一次幹著活,有些手腳忙亂,都怕自己辦壞了。

    “拿腦子記,一項項的幹,記不住了問我。”黎周周說完就忙別的去了,他有個記事本,每天要做的都列在上頭了。

    四哥兒見過顧夫人的本子,巴掌大,手裏還有一根炭筆,沒事寫寫畫畫,真好,可他不識字,他要是識字就好了。

    招商會四哥兒忙前忙後布置場地,有時候忘了一項不敢去問,還被顧夫人批了一頓,四哥兒麵皮漲紅——

    “不許哭,我跟你怎麽說的,記不住來問我,如今招商會還沒開,沒做好一切都能改,可要是壞的拖到了招商會當天怎麽辦?”黎周周凶完了,又把哪裏做錯了說一遍,“記住了沒?”

    四哥兒說記住了,心裏激起了一股勁兒。

    自此後,四哥兒不叫顧夫人了,改口同蘇石毅一般叫黎老板。

    招商會開了。黎周周也緊張,雖說相公在第一排坐著,可主要的都是他來介紹拉投資,於是前兩天還在後宅練習了一遍,捉了福寶相公給他當‘投資商’。

    因為人數太少,汪汪也乖乖並排蹲坐著客串了一把。

    黎周周當時跟王老板說的場麵,實際上招商商賈都是給相公麵子才到,他蓋廠招工,當地的商賈一些言語他都有所耳聞,就是不覺得椰子能賺錢,是個值得花錢蓋廠的買賣。

    相公才跟他說了‘招商’,先借著相公的官威,將那些商賈騙進來坐下聽演講,之後就是他來說這個椰子買賣到底如何做,出什麽產品,定價多少,人工多少,修了路路費多少。

    “你把這些一說,底下坐著的都是商賈,隻要不傻,都知道會賺。”顧兆說。

    椰皂椰糖椰蓉這些都是能放的,雖說保質期沒一年那麽誇張,可一個多月絕對沒問題。椰蓉是烘幹的沒水分,裝在陶罐裏用紙和泥糊口便能封存。

    如今人手抽不開,後期在換橡膠圈密封蓋。

    椰糖也是如此。

    椰皂不入口,就更不用說了。儲存方便,不占地方輕巧,路修好了,也不耽誤運送出去,各方麵都計劃籌謀好了,還怕什麽?

    黎周周信心十足,就上了!

    兩個廠,心安廠和如一廠。心安廠就是當地李家勢力大的,派出來的代表其實就是給顧大人麵子,沒當回事——像李家人這麽想的,這裏坐的全部都是如此。

    可隨著黎周周介紹下去,原本‘看似認真聽講實則跑神遨遊太空琢磨中午吃什麽的’開小差商賈們,頓時慢慢精神起來了,一個個眼神開始發亮……

    自然是成了。

    “這椰皂如何做?真的能清潔身上頭發汙垢?”

    黎周周:“如何做這是黎家技術入股,今天招商,每個廠子再招三名大股東……”

    大股東肯定會知曉怎麽做的,這是在吉汀當地開工廠,這些大股東都是當地勢力,那椰子加工廠也不是什麽保密措施嚴謹的地方,買通工人就知道了。

    不過這些大股東也不敢不會亂來——另起爐灶啥的。

    一是黎家背後是官府。二嘛廠子蓋好了,你隻需要掏銀子,每年椰子收成下來賣出去就有錢拿,這可真是坐著不動把錢賺了,還有啥好另起爐灶霸占己有的。

    心安廠是李家占比大,比黎家稍遜一些,其他的劉家、王家、陳家三家,沒有散股民。這裏的劉、王、陳都是本地的姓氏大族。

    如一廠看似人員多,實則更好管理關係也簡單。

    昭州王家,四哥兒的爹,其他兩家鄉紳,還有十來名的散股。自然黎家是拿大頭。

    商賈們對此沒什麽好說的,看似是黎家實則背後是顧大人支持著,他們還能跟官老爺鬥不成?再者說了,現在家家都有銀子賺,不過是比官老爺家的少,這有啥,就當孝敬顧大人一家了,這樣生意才做的妥當。

    兩廠背後靠官,出去賣貨,可比商賈們自己運送強太多了。在商賈看,這買賣黎家一家做也是做,完全是把銀子‘讓’給他們賺的,因此對著顧夫人是敬重客氣許多。

    七月,椰子熟了,吉汀下的四個鎮百姓紛紛爬樹摘椰子,或是打椰子。廠子裏收這個,兩個椰子一文錢。這些本地人從小爬樹練得一身本事,唰唰唰就爬上去了,因為縣令交代務必注意安全,隻好多餘的拿根麻繩綁著自己和樹——在本地人看這就是多費一層功夫。

    有啥怕的,從小爬到大。

    吉汀縣令也是傳顧大人的話,說什麽‘安全作業’,這個安全作業,吉汀縣令琢磨了一通,覺得顧大人真是厲害,這詞好啊,意思讓百姓安安全全的勞作,椰子賣的多了,才能積攢家業。

    四個鎮的椰子樹,以前是無人問津——或者說就是鎮子村子的人渴了摘一個解解渴,平日裏都不稀罕的東西,更別提摘下來換錢。

    因為幾乎家家門口都有,且還有許多,誰家樂意買這個啊。

    換現代話就是:滿大街的玩意免費的東西你還敢賣我錢?信不信我抽你!

    現在則是不管多少,都收,不論個頭大小一概兩個一文錢,但要好的、熟的。自從消息傳下去後,村鎮的百姓是天天夜夜的守在自家門口前的椰子樹下頭,小孩子在底下蹦蹦跳跳的掰著指頭數。

    一個、兩個、三個……數到十就不會了。

    又去數旁邊的樹。

    以前這椰子樹是不咋管的,如今就怕有人偷,還有沒劃分沒人家的地段,有的為了椰子樹大打出手的也有。

    人窮一沾上錢就會起爭執。

    縣令上報給顧大人,就聽顧大人說:“看著些別出人命,讓村長調解一下,這些村裏的雜事,清官難斷,今年是第一年收椰子,百姓也是窮久了,以後慢慢富裕起來就好。”

    這都是窮病才有的爭執,有了錢就好。

    至於說官府下令這事——麵上看似不打了,不過是記恨上,私底下偷摸幹些雞零狗碎的事,顧兆又不是沒待過村裏,有時候背後陰人才是防不勝防。

    打完了麵上撕了,那兩家就不搭理一段時間,總比來陰的強。

    “你要是不放心了,帶人馬多巡查幾圈,威懾一下。”顧兆說。

    吉汀縣令一聽當即就帶人去巡街了,之後果然太平了一段時間,還給斷了幾場官司,隻是就像顧大人所說,他聽完這個人說辭覺得可憐那家不對,可一聽那家說的,這家就是胡攪蠻纏強說歪理。

    最後隻能各打五板子了事了。

    心安廠和如一廠的加工熱火朝天的幹著。男女哥兒都招,男工負責劈砍椰子、運送、燒火這些,女工哥兒則複雜取椰肉,裝罐這些活計。

    所有工種都是一個工錢,一天八文錢。

    男工要力氣大的,女工哥兒要年輕的手巧的,附近的村鎮百姓是都急了,送自家哥兒、媳婦兒、夫郎去幹活,人家不收老人。那些能進工廠幹活的,原先在家裏地位低,沒什麽話語權的媳婦兒女孩哥兒,頓時成了家裏的香餑餑了。

    一天可是八文錢啊!!!

    就是那刻薄的婆母,如今都能見了媳婦露出幾分笑,晚上見人收工回來,還給碗裏放了些葷腥——別勞累壞了那就掙不了錢了。

    七月中,第一批貨出了。

    而吉汀到昭州的路早都修好了,可以運送出貨了。這次的貨,賣到哪?

    “去中原!”黎周周說。

    顧兆笑了下,“這都快四個月了,路應該也修的差不多了。”

    中原好,打響昭州第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