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建設昭州2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610
  第102章 建設昭州2

    昭州。

    石碑上的字風吹日曬已經模糊不清了,鏢師仔細辨認後,說到了。滿頭的熱汗,神色是鬆快的,回去跟顧大人回話,“沒記錯的話,再向前走個半天多就能到了。”

    那就是有個二十裏路。

    昭州和別的地方不同,一般的內陸州都是兩三個府縣團團圍繞在中心位置,而昭州則是偏北方一些,五個府縣,一個府縣緊挨著南夷,一個是挨著半個南夷半個海,剩下的兩個沿海,一個靠海與瘴氣林子緊接著。

    時下和現代不同,現代沿海城市多繁華熱鬧,現在是越往下越沿海越是窮,人煙稀少,州這樣的市級城市自然是離遠一些好。

    不管怎麽說到了!

    希望在眼前,趕路大家都熱火,也沒停留整頓,遇到難走的那就下車推車步行,反正這幾個月已經習慣了,大家經驗豐富。

    “讓黎夏就別下來了。”黎周周跟黎春和孟見雲說。

    黎夏越是往南,路上水土不服鬧了肚子,還發了幾次熱,路上請了本地大夫給看了抓了藥,本來補回來的身子又瘦了一圈,黎周周便讓黎春幾個多多照看一些。

    遠遠的,昭州的城門能瞧見了。

    雖然有幾分破舊,可在顧兆眼底看著,啊,多麽的古樸!

    是難掩心中激動之情,怎麽看怎麽好。

    臨了幾裏路,顧兆先換了衣服,他一路過來,天氣越來越熱,便顧不了什麽官架子,直接穿了一層棉麻短打,十分爽快,還讓周周也換上。

    福寶熱的不成,平日裏在車廂時,顧兆給福寶換了短袖中褲。

    黎周周沒什麽猶豫的,心疼福寶熱的肉呼呼的胳膊腿都是紅的,換上舒坦,孩子還小不怕什麽規矩,再者都到外頭來了。

    黎大一看夫夫倆都同意了,他也沒啥話,還心疼福寶瘦了些。

    這會要進城見上峰了,那不能隨便一身就這麽進,沒樣子,黎家一家人都換了袍子。黎周周給福寶換的單衣,掀開了簾子,略微能透一些風進來。

    “在等等,咱們馬上就到了。”

    福寶好奇圓圓眼睛看車外,“驚喜到啦?!”

    “是啊。”顧兆臉上也帶著笑。

    到了。

    他們一行人又是車架又是鏢師,瞧著是外地臉孔和陌生口音,城門口把守的士兵也是皺皺巴巴的沒點精氣神,要不是這行人太過紮眼,肯定是懶得上前查問。

    “車裏是京中派任昭州的同知顧大人。”鏢師說。

    守門的兵卒子頓時精神了,招呼旁邊打盹的,行禮也是參差不齊。守門的小隊長上前回話,拱手對著車廂,一口當地話說:“拜見顧大人,上頭調任書早早下來了,陳大人派我們在此等候。”

    顧兆聽了個大概意思,幸好是走的慢,路上越往南,話音多,他就跟著聽,跟著學,現在一掀簾子,讓前頭帶路。

    進城了。

    上峰姓陳,單子一個寧字,康景二十六年的同進士,等著分派官職,是一路往南,先是中原地帶做了個縣令,幹了四年,政績不錯,陳大人便寫折子想往京裏調,可誰都想沒調到,京裏就算了,一下子發配到了最南邊的昭州。

    剛到昭州時還不是知州,是個從六品的副官,後來幹著幹著,上峰們各有門路托了關係打點了都去別的地兒了,陳大人是熬走了一批又一批,康景四十年時才坐上了昭州的知州。

    陳大人在昭州當了三十一年的官了。

    車馬進城,顧兆不坐車了,下來走,一邊看看什麽光景,昭州城一共兩個城門,像顧兆從北往南的這個城門還略有幾分繁華,要是從南門哪裏瞧就落魄許多。

    城門樓子跟寧鬆鎮的差不離了。

    不過走過那段繁華地又冷清了,顧兆能想來,這個北門連通的是上頭鄚州的幾個府縣州城通商渠道,有的商人會送貨到昭州城,基本上住在城門口附近客棧,送完了貨就回去,不再往深處去了。

    所以過了城門口附近的輻射區就偏冷清。

    引路的差人躬著腰回話,意思地方大,有的走,請顧大人上馬車。顧兆便上了馬車,一路往中心去,昭州城好歹是個市級城市,又是單獨立起來的,地方肯定比寧平府縣大一些,不多。

    整體繁華上,不及寧平府縣。

    之前顧兆說過,大曆一共十三個布政司,七個軍指揮所,布政司類似現代的省,州就是市級城市,有的州繁華了就是省會城市。昭州名義上劃在南郡布政司下,可因為昭州地理位置偏僻,有山阻隔,加上窮困,南郡布政司一向是不管不問,當沒這個州。

    所以顧兆從調任文書上來看,是個副市長,但昭州大小快頂一個小省,實權和副省長差不多。

    城市中心差不多的熱鬧,不過顧兆用四處的郊外比,都是空空蕩蕩的,房屋也低矮參差不齊,街道也是土路,百姓的著裝、精神麵貌都不像是省城的,跟著寧鬆鎮的消費水平差不多吧。

    用一個州和府縣比,就知道顧兆已經把心理預期放得低許多。

    可最後比預想的還要差一些。

    顧兆:……給自己打氣沒事。

    衙門是在中心,昭州城的路也不像京裏棋盤格一般,橫平豎直的四四方方對稱,昭州城的主街通著小街道,四通八達的,要不是前頭本地人帶路,他們車隊肯定是懵了。

    車隊剛到衙門口,衙門兩扇門緊閉,漆也斑駁。

    兵卒上去拍門,還沒拍兩下,另一頭的街道匆匆跑來一人,兩人用當地土話交流,說的太快太急,顧兆沒聽明白真切,不過那來人說了幾句,就向他的馬車小跑過來,行了禮,這會口齒官話幾分。

    表了身份,是陳大人的師爺,特派來接顧大人先去陳府休息,再做安頓。

    馬車繞路噠噠噠的往後頭去,通著大街走了十來分鍾就到了陳府。

    白牆青瓦,氣派的兩扇黑漆漆的大門,門前蹲著兩個石獅子。門已經開了,陳府的管家下人站了一隊等候,見了來人,行禮,之後迎著。

    顧兆看陳大人這一番做派,不像是刁難他的人,不過還沒見到,也不確定,之後進了大門繞了照壁就瞧見了穿著單衣袍子的陳寧陳大人了。

    陳大人留著山羊胡,看上去和實際年齡差距不大,五十快六十的人,頭發是整體束上去的,兩鬢幾縷頭發垂落,看著像是才換了衣裳,略有些鬆快,人嘛皮膚略黑,一米七左右個子,有些微胖,肚子圓圓的,一笑還露出個金牙。

    顧兆:……

    陳大人實在是不像當官的,倒像是經商做買賣的富家翁。

    見了他就笑嗬嗬迎上來了,握著他的手十分熱情樂嗬說:“來了啊,小顧你這調任書早一個多月就到了,我可一直等著你呢。”

    顧兆:……

    他的新上峰,顧兆一時琢磨不透,同樣握著陳大人的手,謙虛自責狀說:“家裏人多,從京裏一路過來還有孩子,慢了些,還望大人見諒。”

    “你到了昭州了,以後就是自己人了,說什麽見諒這種話。”陳大人粗實的手掌落在顧兆肩膀上,笑嗬嗬說:“你來了就好了,就好了。”

    顧兆心裏拿捏不住,他也算是見了不少大人——在京裏參加過一會萬壽節,宮裏前殿吃席時,整個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他都見過,可從沒有見過陳大人這類類型的。

    說熱情吧,又透著不同,說陰謀詭計吧,又很質樸。

    顧兆真的從陳大人眼裏看出了對他的渴望真切,是真的盼著他來的。

    要不是陳大人年紀能做他爺爺,顧兆都差點往偏的想了,當即打住,一通介紹家裏人,寒暄客套後,顧兆想問住宅——他家得買得安頓下來。

    “……上一任的同知住在哪裏?要是方便了,我家好買。”

    陳大人說:“你說的小趙啊,他家那院子比我這兒還氣派,不是我說,小趙嫌著我,離我遠,我看小顧,你要是買就買這片的,咱們能時常嘮嘮嗑說說話。”

    顧兆:……略微有些許知道小趙為何買的遠了。

    陳大人實在是熱情的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不急不急,你們先在我府安頓下來,慢慢看。”陳大人讓管家安頓,又說:“晚上給你們接風洗塵,有啥要買的讓大郎跑腿。”

    大郎是陳大人的大兒子,已經四十多歲了。

    陳大人喊大郎,顧兆看到陳大人的大兒子臉上些許無奈和嫌丟了麵子。

    陳家大郎安頓他們,在前頭引路,一邊介紹府裏地方,南邊的宅子也不像京裏四四方方的對稱四合院,所以顧兆也說不上來幾進幾出,反正他們一家安頓在前院一個帶荷花池的院子。

    陳府還挺大。

    “……我爹一輩子都想回去,聽見京音親切,顧大人莫怕。”陳家大郎說。

    顧兆笑眯眯說:“沒害怕,令尊熱情好客,是我家叨擾了。”他說完虛偽的客套詞後,在陳家大郎臉上看到了‘又是個客套的’,頓時:……沉默。

    陳家父子都還挺有意思的。顧兆挽尊笑了兩聲,改頭換話題,冒昧問了下陳府這宅子多少錢?

    “我家這個?還是上頭那位知州叫啥來著?年歲久了我都忘了,不重要了,他家當時走的急,我家撿了漏,統共四百兩銀子,前頭三個院子,後頭四個院子,也不算貴了……”

    顧兆:這簡直是便宜!!!

    聽陳大郎描述,陳府這前前後後的院子有七個,還有花園、馬廄這些,擱在京裏,這可是四品以上官員能享受的——地段還要偏,才能買到,像是範府。

    林家那個地段,這樣的宅子,起碼要上萬兩了。

    當然林家的院子裝修也豪華,處處精致。陳府看著大,但維護精修不成,就是乍一看氣派還挺漂亮,不能細看,像是荷花池,荷葉破敗也沒打撈,也沒觀賞的魚之類的。

    雕梁畫柱顏色斑駁看不真切畫了,樓梯台階有的缺一角,路過的綠化帶多是雜草也沒修,經久不住的屋院瓦片頂上都是野草,大堂的布置也沒什麽花瓶字畫這些。

    大宅子維修費就不便宜。

    這般一看,陳大人起碼麵上不像個貪官。或者貪墨了銀子,沒用到住宅上,顧兆也說不準,他新來乍到,邊走邊看。

    安頓好了,陳府下人送了熱水洗漱過,天是晚的慢,歇了沒多久,陳府管家來請,可以用飯了。

    飲食上也不多,多是清淡海鮮,像是魚蝦就有不少。

    黎大吃不慣這些,總覺得一股腥味,顧兆倒是還挺懷念的,這些海鮮,擱現代的大排檔裏——就不說高級餐館了,單今天吃的起碼也得小一千了。

    福寶吃起來倒是很高興。

    酒喝的是青梅酒,這邊的特產了。

    陳家吃飯也沒京裏那麽多規矩,女眷開的兩桌就在旁邊,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說著話,還有小朋友,不過都比福寶年紀大,最小的都八歲多了,說話福寶聽不懂,就乖乖坐在阿爹懷裏,吃著東西好奇看。

    顧兆這兒跟陳大人說話,陳大人喝了幾杯上頭了,更是熱情,握著他的手就老淚縱橫,也是來回那幾句,盼來盼去你可算來了,小顧你來的好啊,這類熱情的話。

    “……我年紀大了,已經五十六了,本來都想退了,小趙一走,副職一直缺著,勞累的我啊,皮都曬黑了,你如今來了好,衙門的事都交給你了。”

    顧兆:???

    一把手這什麽意思?

    全讓他管了?

    不過陳大人現在喝醉了,顧兆也不敢當真,嘴上說他來上任,做的是大人的副手,那便是來替大人排憂解難的,讓昭州更好。

    “昭州現在就好著呢,沒淹死餓死的,差不多就成了。”陳大人醉意說:“我在昭州幹了三十一年了,哪哪不清楚啊,以前更窮,你是沒見到,現在多好啊,有鞋穿有衣蔽體,雖然吧還是窮了些,可沒到賣兒賣女的地步。”

    顧兆自然誇都是陳大人的功勞,陳大人辛苦了。

    “是挺辛苦勞累的,折騰不動咯。”陳大人握著小顧的手,說:“如今已經很好了,你管著就成,也沒多少辛苦累活,我就啊我就歇歇。”

    後來陳大郎幾個兒子扶著醉過去的陳大人回去休息了。

    接風宴便結束了。

    第二天醒來,顧兆和家裏商量先買房,住在陳府也不方便,還有要送鏢師們,返回時還能帶一些昭州特產和信。

    “大嫂現在怕是快出月子了,也不知道生的男孩女孩。”黎周周說。

    顧兆也不知,大嫂預產期在六月,這時候他們一家在來昭州的路上。

    “到時候再送一份昭州禮過去。”雖然他家已經提早給了未出生孩子滿月禮。現在放著現成的鏢師們帶信,土特產也不費什麽。

    禮多人不怪。

    買房也不敢都去,黎大留著看福寶,還有四位鏢師在。顧兆帶了兩位。至於家裏伺候的,還有蘇家倆,都先留在陳府休息整頓行李。

    怎麽說也是當官的,還是副把手,在昭州城,顧兆可以橫著走——自然沒那麽囂張。說的意思是,買房很便利的,比以前初到府縣、京裏買房快速。

    一是民不與官爭,自然也爭不過。像陳府這個地理位置市中心,前頭是衙門辦差的地方,老百姓心裏都犯怵怕著呢,以前在寧平府縣,百姓們都是繞路走的,更別提知州衙門了。

    這塊的宅子有大有小,都是衙門裏當官的‘家屬區’,小的差不多就是京裏二進院子大小,不過不是那般對稱四合院,基本上格局是前院招待客人,中間住宅,後頭連這個小花園,緊湊型。

    住這種宅子的都是有官階在身的,八品、九品這類。

    還有大一些的,那就是院子大,花園大。

    沒官階的就是府縣是的小院子加大敞快版,多是住的衙役官差。這是一條巷子,地理位置往後偏一偏,護著前頭的官老爺們。

    二嘛,宅子可選不多。上頭講的幾種類型宅子院子很搶手,沒空缺沒人賣,昭州衙門當值的十幾年不見調動,因此房屋都住著人,空著的就是陳府近的兩棟了。

    二選一,要麽就是在城郊——前任小趙同事的家。

    顧兆想辦差方便,以前他京裏是沒條件住一環,所以趕早起來,時間都花在了通勤上,現在趕馬車十來分鍾就到了衙門的好事,幹嘛要買到郊區?

    傻嗎。

    一棟大一些和陳府差不多,布局也相似。另一棟略小一些,是個緊湊型的府邸,前頭是兩個院子,兩道門,後頭是三個院子屬於後宅,當然正院子最大功能最齊全,一個大花園,占地麵積顧兆估摸了下,得有兩千多平米了。

    有香火堂,專門祭祀的地方。

    顧兆覺得這裏挺好,一問價格五百兩銀子。

    陳府那個太大了。

    不過顧兆問了下,那個就多了五十兩。顧兆再次感歎物價便宜,可物價便宜了,賺錢就不好賺了,當地百姓消費水平不高。

    最後還是買了這個小的,他們一家人夠住且還很鬆快。再者這個宅子略新一些,與陳府正好中間隔著個衙門,兩家不算太近緊挨著。

    可對著陳大人來說,那是熱淚盈眶,親親熱熱拉小顧的手,說小顧是好的,兩家近,沒嫌棄他。小顧:……

    時間久了,顧兆覺得自己肯定能習慣陳大人這樣感情充沛熱情的社牛人物。

    府邸買了,還要修葺,家具補添的補添,實在是壞的不能用了,那就劈了送灶屋當柴火,也不能浪費。房屋的瓦片一一檢查,這邊夏天多雨,屋簷是飛腳,瓦片檢查好了防止掉落砸傷人,還有下水也做的不錯。

    這些黎周周接手管,讓相公去當差辦差去,不用操心了。

    先收拾了一個正屋院子,剩下的慢慢來,也幸好鏢師們還沒走,黎周周花了銀錢顧著,還請了當地的泥瓦匠來做活,如此這麽幹,真的安頓好了,已經是八月初了。

    顧兆在衙門坐辦公室也大半個多月,這半個多月,看昭州五個府曆來的收成糧稅,還有官員的記錄、村子多少等等。期間當地鄉紳富豪請他喝花酒的,小顧是板著臉一一把這些人都記在眼底,看來這幾位是很有錢且心思靈活的鄉紳富戶。

    拒自然是拒了,那些人也是來摸新官顧大人脾氣的,被拒了後各自在商業圈流傳開來,新上任的年輕顧大人是個嚴肅正經的。至於假正經還是真正經,日後就知道了。以前陳大人剛上來也是,後來孝敬也收,小妾也收,當官的嘛都一個樣。

    顧兆回頭就跟周周表功了,他拒絕了一幹請他喝花酒的,十分潔身自好,同時強烈要求周周要是有人遞帖子,有什麽後宅女眷巴結奉承給他家塞人,絕對不能要。

    “……相公還拿話逗我,我知道什麽意思,咱們才到這地方,陳大人看上去是好相處的,可還沒動著根本,如今昭州城人人都盯著咱家,想摸一摸虛實脾氣,我信相公,即便去喝了花酒也是唬人去了。”

    顧兆粘著老婆,“周周你不吃醋是不是不愛我啦?”

    黎周周笑的開心,給相公換了衣衫,說:“喜歡的。”

    打趣完了,夫夫其實彼此都知道心意。

    “陳大人在昭州當了三十一年的官,但我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隔幾天去拜訪問資料,後來陳大人嫌我煩了,讓他師爺跟著我,我看陳大人目前不是什麽大惡人,就是差不多的糊塗官。”顧兆也不敢說的太死。

    陳大人就是時下大多數官員的化身,都說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到了地方上,再窮的地方,那也有賺錢的路子,也有地方鄉紳富豪,當官的大多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糊塗著大差不差的把官做了。

    糊塗官也分兩種,一種是貪得無厭層層扒皮斷案糊塗隻認錢不管百姓的官,這就是上輩子原身當的貪官惡人。一害就是一個地方的百姓。

    還有一種是陳大人這般。

    顧兆查了昭州五十年的稅收情況,最初真的是可憐,整整一個州,連著朝廷最低線那檔子糧稅都沒過關,幾乎是年年收不齊,朝廷怕也知道這地方窮苦偏僻,糧稅錢稅都沒太較真了。

    後來一年年改善,起碼賬目上是好看了。

    顧兆打算實體考察考察,陳大人到底是真替百姓辦了事的差不多官員,還是做表麵功夫的,一去實地問了百姓都曉得。

    “資料翻看的差不多了,之後我去跑跑府縣的情況,還有周邊的村子,肯定是一去十天半個月的不在家,鏢師們先留著護家,你和爹多留個心。”顧兆說。

    黎周周點頭,“我曉得,相公去的話,帶上自己人,衙門的我也不放心。”

    “知道。辛苦你了。”

    顧兆出門帶了孟見雲和蘇石毅兩個,孟見雲這小子記路準,之前來昭州時,有時候得繞山,鏢師都能走錯了路,夜裏打轉,說鬼打牆,可孟見雲仔細能分辨出來方向,剛走過了,這條沒走過。

    鏢師是讚賞不已,要挖顧兆的牆角,招小孟去當鏢師。

    顧兆還沒說話,孟見雲說他是黎家的,有主人家了,不幹。後來顧兆想,小孟要是沒這個特長了,從寧西州到京裏也不可能平安到,雪災能活著下來,要麽運氣,要麽就是人為本事了。

    他哥去了後,小孟骨子裏其實有些憤世嫉俗的恨。

    現如今又不像在府縣,顧兆上學時間大把,還能給鄭輝嚴謹信煲個雞湯勸勸同學回頭是岸,現在沒這功夫了,再者小孟一看就是認死理的,等閑雞湯沒用,顧兆見小孟平日裏就是臉冷一些,也聽他和周周、爹的話,連著福寶都能指使動小孟,便不管了。

    蘇石毅是大高個人結實,力氣也有,就是人老實太聽話,讓幹什麽幹什麽。

    顧兆說要去五個府縣看看,陳大人聽了還挺高興,說:“去吧去吧,正好讓小顧你瞧瞧,本官當了這麽多年的官,也不是吃閑飯的。”

    “對了,人手帶齊了,岷章府縣那邊靠著林子,治了這麽多年,接挨著瘴氣林的那邊還是打家劫舍的多,你要是過去帶個大夫,你是才從京裏來的,就算是離得遠了,估摸氣味也得中招,當年我啊過去一趟,差點命都沒了。”陳寧叮囑說。

    顧兆應聲,帶著人騎著馬出了城。

    昭州城再窮那也是省城,湊湊合合十匹馬還是能拿出來的,騎馬比馬車快,顧兆練了練能騎了。蘇石毅就比較拉胯些,磕磕絆絆的,坐在大馬上緊張害怕,孟見雲那小子一翻身,靈巧的上了。

    “別怕,咱們騎得慢點。”顧兆跟蘇石毅說了聲。

    另一邊。

    黎周周留在了城裏,家裏四個鏢師在,出門就帶兩人出去,福寶基本上留在家中爹看著,他想招工,家裏一些幹粗使的活要招本地人。

    之前也去過府縣,去過京裏,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黎周周和黎大也沒這次小心謹慎不踏實,為何,因為府縣、京裏人說的話兩人都能聽懂。府縣就不提了,宛南州是中原地帶,西坪村人到了府縣,話音略有不同,大差不差,到了京裏官話也能聽懂。

    可一路南下,各地方有時候隔一個村,話就不同了。

    更別提昭州城,滿城的口音,說的快了,黎周周是費了功夫仔細聽也聽不懂,這樣的環境下,就越發顯得孤身、不踏實了。

    身邊帶來的黎夏黎春,之前在京裏時,黎周周還不放心讓兩人和福寶單獨相處,可到了這會,黎周周是更信帶來的人。

    因為他在黎夏和黎春的眼裏,看到了害怕,對陌生城市偏遠地帶的惶恐,兩人是緊緊巴望著依靠他們黎家生活的。

    就是給兩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背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