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京中翰林20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989
  第92章 京中翰林20

    其實說起來,容、戴兩家之前在京中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家,容家女兒進了宮,先封了美人,然後在貴人位上留了許多年,還是誕下五皇子才提了妃位。

    容家在前朝,其父最先是工部左侍郎,正三品,後來進了進,成了工部一把手尚書,正二品,這些年一直沒挪過窩,這也是當時研究肥料,聖上派康郡王去,康郡王順嘴提了五皇子的關係。

    有時候‘部裏有人好辦事’,對皇子來說也是一樣的。

    秉公辦事和盡心盡力還是有區別的,前者就是康郡王也挑不出毛病,後者嘛,容尚書為了外孫,自當是親力親為盡心盡力,這功勞,康郡王摘了大頭,剩下的也夠五皇子在聖上麵前露個臉了。

    連容尚書都沒想過,最後這果子全須全尾的全讓容家和五皇子摘了。

    戴家早前比容家起步還低,容家當年好歹是三品大員,而戴嬪娘娘的父親則是國子監的一位司業,正六品,今年才升到了祭酒,從四品。

    大曆朝選秀女,其父最低要求正六品。

    容、戴兩家,如今京中熱門自然是戴家,不過顧兆覺得戴家更像是被架在風頭上,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底下空虛,都是花花架子大家瞧熱鬧吹個樂嗬,而容家不一樣,很是懂避讓、內斂,鋒芒盡力遮蓋還能顯露出幾分。

    無外乎,如今的幾位皇子,八皇子廢了,十一皇子也差不多,聖上對其種種榮寵,便是安撫、打發作用的。十四皇子外邦王女之子,血脈不純。十二皇子其母秀貴人,出身卑微隻是個避暑別苑的宮女,前朝半分勢力也無。

    剩下的二皇子康郡王,聖上對其態度越來越琢磨不定,看似拉扯提點,實則處處防備,但康郡王年歲長,在京中有自己勢力,未來說不定。

    與二皇子能對抗的便隻剩下賢妃娘娘生的五六皇子了。

    如此一盤算,可不是容家隱約起來了,五、六皇子二人一母同胞的兄弟,外公是工部尚書,在京盤踞多年,兩位皇子正直壯年,賢妃在宮中一直是穩的,底下有兩子一女,可見聖上當年也是寵愛的。

    從數量上看,容家是極有可能的。

    鄭輝說完了,手上剝了顆花生米進嘴,說:“京裏現在都看風向,二皇子那兒鍋灶深,什麽魚蝦小東西想湊上去,還不得其路,往容家湊,這容家門戶緊,一概是樂嗬嗬的誰都不得罪誰都不深交,這些人沒了路子就去吹戴家了。”

    “戴家天天樂嗬嗬的擺酒席,真的半點都遮掩。”言語中對戴家透著幾分瞧不上。

    顧兆倒是不這麽想,“想遮想避讓的那就是有所圖,戴家擺酒席樂嗬也師出有名,宮中娘娘封妃,外孫封了郡王,又擇了一門貴親,自然是光明正大的樂嗬慶祝,戴家越是這般,聖上才高興。”

    畢竟封妃、封郡王、安排親事,這可都是聖意。

    沒看林家對外也表現的感恩戴德,十分叩謝皇恩。

    鄭輝聽完怔了下,仔細品了又品兆弟的話,還真是有理,他先前見戴家整日擺酒席,聽說還請了戲班子進府,整日樂嗬,還想太過張揚,不如容家低調內斂,如今兆弟這麽一說,可不是嘛。

    戴家自知沒了指望,那還在意什麽,捧著聖上高興就好,以後不論是誰當皇子,這位聖上親封的順郡王,隻要不出什麽大簍子,新帝上位為了示其寬厚,兄友弟恭,絕對會給提一提爵位,那便是順親王。

    這樣一來,新帝在位期間,戴家的榮寵是不會斷的,隻需要栽培族中青年弟子上進便可,如此起碼三代不衰。

    “絕了。”鄭輝看向兆弟,“你怎麽瞧出關鍵的?”

    顧兆笑說:“我瞧什麽關鍵,我說的也不一定對,不過是上頭打架,咱們底下不摻和,今個在場就是咱們兄弟三人,多說兩句而已。”

    後來新帝登基,按照慣例先是降一批聖旨褒獎寬厚,其中順郡王便成了順親王。

    顧兆知道誰登基坐大殿,可他不打算跟兩位哥哥說,他信兩位,可難保心裏知道底兒了就會漏出幾分,再者他也解釋不清為何會知道,雖然不清楚後期幾位皇子怎麽個鬥法——原身在偏遠地方當官。

    可從褚寧遠倒台就能看出,隻會更激烈,層出不窮的手段,而他們三人都是清閑衙門沒實權的從六品小官,就別上趕子去當炮灰了。而且距離康景帝駕崩還有幾年。

    這次的中毒案,受毒素影響最重的是十一皇子,康景帝隻嚐了一口便不合胃口擱置了,可那毒歹毒,爛肚腸的,就那一小口,慢慢掏著康景帝的身子本,更別提康景帝年紀也上去了。

    “聽聽就算了。”嚴謹信說。

    鄭輝自然,“我也是沒事幹,在衙門裏頭嘰裏呱啦學番邦語可苦了我了,要是不聊些別的不得憋壞了。”

    三人說了會話,莊子上的馬管家來說可以用晚飯了。

    郊外涼爽,三家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各家的婆子收拾安頓,嚴家沒有,那就莊子上的婆子幫忙搭把手,馬管家早知道要來人,早早備好了活蹦亂跳的雞兔,還有魚,人一到就吩咐廚房收拾起來。

    顧兆幾人先看了圈,挑了花園院子說晚上三家一起吃熱鬧熱鬧,鄭輝是第一個讚同的,都一起來玩了,可不是嘛,嚴謹信也沒意見。於是定下就露天在院子裏擺著餐,院子裏鋪著磚,還有假山小橋流水,四周點上燈籠,一抬頭就是滿頭的星空,十分漂亮。

    屋子是洗漱打掃過的,顧兆換了身袍子,他本想穿短打,但想想不合適,便作罷,畢竟不是自己的莊子,換了身舒服的舊袍子,天氣涼爽正合適。

    鄭輝一看,也回去換了身舊衣,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把花生,遞給兩人一把,然後三個人紮堆聊起了閑話,說了會,就能吃飯了。

    三人從觀景的亭子裏下來,跨過了月亮門,餐桌都擺齊了,照舊是兩桌,等落座時,長輩們說他們坐一起,讓年輕的坐一起,如此一來自在痛快。

    那也成,都是自己人。

    長輩們坐在一起,黎大與嚴父能聊莊稼,聊說書的,聊這莊子房子怎麽蓋的,嚴阿奶和嚴母說起飯菜做飯,孫子狀態,那也是有話題說不完的。跟著小輩坐一起拘束多了。

    瑩娘年梳著雙丫髻,穿著褂子襖裙,可可愛愛的圍著倆弟弟打轉。

    長輩們都在樂嗬笑。

    “怎麽了?這麽高興?”顧兆正問周周,黎周周還未答,就看瑩娘跑到她爹麵前,拉著他爹的手撒嬌說:“爹爹,我也想要個弟弟,你和阿娘再給我生個漂亮弟弟好不好?”

    原來是這回事啊。

    顧兆笑著打趣看鄭輝。

    鄭輝臉皮厚,主要是在這兒,也不是外頭,爽快答應說:“好啊。”

    “我要漂亮弟弟。”瑩娘是有前提的很是認真。

    鄭輝這下子猶豫了,很快又說:“你阿娘模樣好看,生的咱們瑩娘也漂亮,要是有個弟弟,應當也是好看的。”

    “跟黎家弟弟一樣好看嗎”

    “這可難度大了,跟大白弟弟差不多好看吧。”鄭輝想,跟著福寶比不得,福寶那模樣出挑,不好比的。

    瑩娘歪頭想了下,便同意了,“大白弟弟也好看,可以,要是再不好了那就不成了。”

    唐柔招呼女兒過來,瑩娘挨著母親的胳膊,高興說:“爹爹同意了,阿娘,我什麽時候才有好看的弟弟呀?”

    “……吃不吃糖藕?你乖乖坐下,咱們吃飯了。”唐柔岔開話哄著女兒坐下,心想明日去娃娃廟裏拜一拜。

    都是自己人,也不應酬客氣什麽,大家夥落座便開動。

    席間溫著一壺桂花釀,不喝酒的有甜絲絲的薑湯,配著吃螃蟹的,螃蟹清蒸,蘸著汁,一排排的拆螃蟹工具,唐柔拆開一隻,殼子各自還能拚一起,並且整個手法漂亮溫柔。

    柳樹學著比劃了半天,本想著上嘴啃螃蟹腿,可想到周周哥說的,以後要是去了別家上門做客,難不成也要上嘴啃嗎?現在都是自己人,跟著大嫂還好學,哪怕出醜也沒關係,便學的認真。

    “我也是在家中時跟著廚娘學的,一到中秋節裏,父親前頭宴客,後麵招待鄉紳富豪的家眷,不能在客人麵前弄的亂糟糟的,恐丟了顏麵。”唐柔回憶說。當時她學的認真,被嫡母帶上見客,還心裏高興,覺得自己有出息有規矩,能見到客人了。

    如今相公當了官,唐柔再回想起以前在家中的日子,那時候覺得唐家規矩多,門戶高,因為來往攀附巴結的都是富商鄉紳,那些夫人變著法的誇嫡姐,也有誇她的,她家在渠良府縣自然是頭籌,可到了京中見多了,再看唐家也不過如是。

    “其實現在想,也沒什麽,要是學不會了,以後有伺候的人給你剝。”唐柔說。

    柳樹一邊學,上手了也覺得好玩,嘴上說:“以後怎麽樣我現在不知道,反正我現在也沒個伺候的伺候我,那就自己動手,周周哥瞧我剝的怎麽樣!”

    “全剝出來了,掏的幹淨。”黎周周笑說,半點沒浪費。

    唐柔一看,螃蟹殼都亂糟糟了,不過確實是肉都在一個小碗裏,便打趣說:“自己吃夠了,這螃蟹邊吃邊剝才有意思,怎麽還攢了一小碗想送誰呀?”

    還能送誰?

    天晚了有風,大白年紀還小在屋裏睡著,嚴家沒婆子,嚴母不放心便說她不吃了去看孩子,讓黎周周與唐柔勸住了,出來歇歇,沒得他們晚輩在吃喝,長輩在裏頭看孩子,說讓藍媽媽和張媽媽去看。

    兩家借了婆子看孩子,嚴家人才能鬆快些。

    桌上座位是黎周周柳樹挨著,左右兩邊各是自家相公,唐柔與鄭輝坐在一處,柳樹這會是厚著臉皮也有幾分紅了,說:“他是我男人,我不給他給誰。”

    大家都笑,剛笑著鬧過唐柔,這會鬧柳樹。坐在對麵的鄭輝還拿眼神揶揄瞧著嚴謹信,一看怎麽還是正正經經的臉,裝了啊。

    柳樹還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手推著放在了男人的麵前,大家都瞧著的目光下,嚴謹信點了下頭,說:“辛苦你了,剝的好。”

    “……”鄭輝想怎麽還這麽硬邦邦的,哪裏是跟著妻子說話。

    可柳樹高興啊,男人能謝他,記著他的好呢。更別提還誇他剝螃蟹剝的好剝的漂亮!嘿嘿!

    打趣完了倆家,唯獨剩顧兆了,鄭輝目光剛落到兆弟麵前,就見兆弟勤勤懇懇肉麻兮兮的給黎夫郎挑魚刺,嘴裏還黏糊幾分說:“周周,這邊的肉嫩,你快嚐嚐好吃。”

    福寶是坐在椅子上張了個嘴吃了個空氣寂寞。

    “啊啊,福福也要,福福也要。”福寶學著爹說話撒嬌。

    顧兆是敷衍:“等阿爹先嚐完了,再給福福。”又看周周,“老婆快吃,你別管福寶,我來喂他吃飯。”

    黎周周是耳朵根都紅了。其實在家中也是這般,可現在在外頭,大家都看著呢。可他對著相公示好,總是沒法子讓相公遮斂幾分,相公也是愛護他的,便吃了。

    顧兆這才收回目光,給坐在椅子上張嘴的兒子喂了口蛋羹,先糊弄過去,別一直張著喝了風進去。

    “香不香?”顧兆問。

    福寶高興的揮胳膊,“香香呀~”

    好吃到要原地起飛了。

    大家夥見了都笑,瑩娘可喜歡福寶弟弟了,可是她阿娘說了,福寶弟弟是哥兒不能給她當小相公的,真是可惜了。

    福寶吃了七八分飽,黎大便抱過去了,不過也沒給多喂,怕夜裏吃多了積食,容易發熱,隻是給喂了一片糖藕,這東西是蓮藕洞洞裏填著糖糯米,吃起來甜滋滋的。

    “耶耶好~”福寶小口小口啃著,甜的嘴巴也甜甜的。

    出來玩就是要盡興,黎周周看到爹給福寶喂糖藕也沒多說。

    等吃的差不多了,便各自回院子裏歇著,屋子裏頭的溫泉池子正在放水,每個院子專門有個洗漱泡溫泉的屋,池子不大,做成了梅花狀,一頭進水一頭放水,這放出去的水就進了外頭的小河裏。

    黎大本來是不想洗,讓倆年輕的來,他早早睡了。

    可顧兆說:“爹來都來了,試試吧,飯後一兩刻後去泡,泡完了解乏夜裏也能睡得好,您不是想福寶嗎?今個福寶就和爺爺睡咋樣?勞您辛苦一晚。”

    黎大:……

    一時不知道該說顧兆心眼子在別處,還是說高興——那自然是高興的,他和孫兒福寶睡,多好啊。

    當即痛快答應了。

    顧兆也高興,出來玩真好。

    以前福寶不會說話還好,是個小嬰兒,夜裏睡在嬰兒床上,顧兆想和周周做一些夫妻之事,拉上床簾,動靜小一些也沒什麽,可現在福寶大了,對什麽東西都好奇,那就不成了,拉著床簾還有聲呢。

    顧兆跟周周說:“……等找個專門照顧福寶的了,再大一些我書房旁邊騰一間屋子做他的兒童房。”總不能老粘著爹和阿爹,倆位爹爹也是要夜生活的。

    這招照顧福寶的不好找人,臨時的黎家人都不放心,那就是最好買個人,如今這日子世道,除非是實在過不下去了,不然很少有人會賣身的,即便是賣身也是牙人先往大戶送。

    黎周周找牙行人問過,就兩位,一位婆子牙黃邋遢,另一位年輕貌美的婢女,聽說是哪家心大的想成了姨娘,爬床沒爬好,結果被正妻趕了出來。

    那一雙手細嫩,半點繭子也沒,聽說平日裏就是端茶遞水,給少爺寬衣解帶伺候的大丫鬟,半點粗活都不會幹,黎周周是瘋了才會請一位不幹活的丫頭回來。

    因此一直耽擱下去,主要是沒找到合適的。

    黎大泡了澡,確實是通體舒坦了,回去接了睡著的福寶回屋。這下院子靜悄悄了,下人重新放好了水,顧兆拉著周周去了泡澡間——

    ……

    第二天原本是約好去矮山上的娃娃廟爬山。

    結果都沒起來,個個睡到日上三竿,可見溫泉的方便和威力。三家是心知肚明,誰也沒拿這個尋話頭打趣——這不是說到自己身上了麽。

    隻是鄭輝心想,原以為嚴謹信正經,看吧,什麽正經!

    十點多就讓簡單收拾一口飯,對付對付,莊子裏便做了麵條,配的全是莊子附近村裏的野菜、醬菜,當然做的要精細許多,黎大和嚴父幾位是特別喜歡,用的碗都是粗碗,雖然碗不大,可痛快,用了好幾碗。

    聽馬管家說,那矮山好爬,半個時辰就上去了。

    三家一聽那便去吧,吃完飯收拾妥當,出發也不到十二點,正合適。三家坐車先到山腳下,然後步行上去。

    從莊子到山腳下趕車兩刻左右,這一條土路修的平坦,可見去那廟裏的人不少,沿途中,還有附近村裏人趕過來的,穿著麻衣棉布短打,多是上了年紀的婆母帶著年輕小媳婦過來上香。

    其中也有車輛,三家車輛在其中也不算紮眼,還有更好的。

    到了山腳下,遊客往上爬,顧兆看坡度不陡,挺緩的,走道越有一兩米寬,兩邊是雜草開的野花,爬吧!

    顧兆抱著福寶往上走,瑩娘蹦蹦跳跳的先走,跑上前幾步又折回來,牽著爹爹阿娘的手,唐柔叮囑:“可不能亂跑了,這裏人多,別丟了。”

    “是了,孩子得看緊了。”有位穿戴不錯的便好心說:“來這裏求子嗣的,有時候多年得不了一個孩子,魔障了心生歹意會偷孩子。”

    柳樹立即把大白給男人抱,“你臉黑能嚇住那些魔障。”

    “……嗯。”嚴謹信點頭算應了。

    一路上景色秀麗,多是野趣,爬上去了,那廟也不大,兩進的院子,前頭是廟門廟頭,裏頭坐著送子娘娘,左右童男童女,供案桌上擺著一排的泥塑娃娃,旁邊還有紅線,這就是給了香油錢拴娃娃了。

    後頭是廟人尼姑生活的地方,有時候也接待貴人住一兩晚。

    不過環境一般般,真貴人是底下有莊子的,來的多是村民百姓,有時候回不去京裏,寧願花錢在附近的村裏借宿一晚,因為廟裏吃不了葷腥的,而且不接男客。

    遠路來的多是夫妻二人,不放心妻子老娘都是女眷過來露宿,不安全,與名聲也有礙。要住自然不方便,借宿農家很劃算。

    顧兆覺得家裏有福寶一人就很好了,可看周周雙眼明亮的意思,便改口說:“來都來了,咱們拜一拜。”知道周周一人肯定不好意思,他給打個樣,拉著周周一起上香跪拜。

    上了香拜了拜,送子娘娘聽見了就成,黎家沒拴娃娃。

    一切隨緣,隻求了一道平安符,給福寶的。

    這娃娃廟祈求跟孩子有關的事比較靈——當地人說的。小孩要是得了病,被驚住嚇住了,就來廟裏求娘娘給瞧瞧。

    生病了自然是要先看郎中。

    不過給福寶求平安符倒是沒什麽。

    柳樹也湊熱鬧,都到這上頭了,自然是拉著男人一起拜,拜完了,一聽拴娃娃就要一百文,要是成了,孩子平安落地了,還要把娃娃還回來香油供奉,這般的麻煩,便算了,他才生了大白不著急,隻花了二十文給大白求了平安符。

    唐柔拴了娃娃。

    鄭輝說:“要給瑩娘生漂亮弟弟的。”

    瑩娘是康景五十三的生日,如今已經五歲了,夫妻都想再要個。

    拜完了廟,一路悠哉,走不動了就停下來歇歇,一路上還有賣玩具的,像是頭繩、手繩、紙鳶,剛上來,說拿上去不方便下來再買,瑩娘福寶都點頭答應,如今下山了,一大一小就走不動道了——當然福寶是在他爹懷裏當撲棱鵝子。

    意思爹爹憋走了,福福喜歡介個!

    喜歡介個咱買!

    大白窩在他爹懷裏,一張白白淨淨圓乎乎的臉,不知為何神色很是嚴肅,生下來眉頭就蹙著,柳樹說都是隨了嚴謹信的。

    這會端著一張臉,黑亮的眼珠子跟著瞅,看定了拿手指頭指,說:“要!”

    大白快一歲了,也是能知冷知熱會開口崩字的。

    嚴阿奶高興啊,她家大白聰明著,跟謹信一樣有主意,見前頭姐姐哥哥都要選,跟著也要買,“買,阿奶給大白買,要哪個?”

    紙鳶價也不便宜,還有用顏料畫的五顏六色的,很是吸引小朋友。反正福寶就喜歡一個小燕子款式,有紅有黑有黃,瑩娘喜歡畫花的,粉粉的桃花多好看啊。

    輪到了大白,要最普通白白淨淨一點墨汁的紙鳶。

    柳樹嫌太素了,不過嘴上沒嘀咕念叨兒子審美,說:“阿爹給你拿著,回頭讓你爹給你放。”他不放,嫌不好看。

    大白點頭,露出笑容來了。

    臭大白!柳樹也高興了,剛還嫌呢,這會見兒子笑,就想回去陪著玩一會,也沒啥。

    一路這麽走走停停的,到了山腳下上了車,回去時岔路口又撞見了車隊,三家先避讓,這路窄,三家往旁邊野地裏靠一靠,讓人家先通過。

    那家的馬車帳子用料好,車輪還打著銅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趕車到了莊子上,方六見了老爺才說:“剛避讓過去的好像是容家。”

    容家也來莊子裏玩了,就是不知道是誰。

    回去吃了飯各自泡泡溫泉熱水早早歇息,莊子裏頭也有活動,第一天去廟裏上香拜一拜,第二天可以去放紙鳶,能野外燒烤,主吃兔子,要是吃羊也行,不過羊沒到季節,一般都是深秋入冬再補的。

    這邊的馬家村早都沒了,如今就是養殖基地,專門養兔子、羊,馬管家說起來,在前頭一個村還有養鴨子的。

    羊沒到季節那也上了一小隻,還是很嫩的羊羔。

    如今沒辣椒,可藥店裏有花椒,顧兆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孜然,一想到孜然應該是新疆、蒙古這些地方的調料,當即去問禮部的鄭輝。

    沒成想還真問出來了。

    禮部裏頭當初聖上六十大壽,各位番邦之國送禮前來,因吃不慣當地飲食,自然帶著他們的調料,禮部留了一些沒開封,全都在盒子裏,鄭輝給拿了一盒子。

    放的時間久了些,但是曬得幹幹的還能用。

    湊合用吧。

    孜然烤羊肉!

    天氣好,得知三位官老爺要放紙鳶,野地裏烤肉,馬管家還特意搬了竹榻出去,問顧老爺要不要拉上圍賬。

    顧兆:???

    “我師兄也這般嗎?”

    馬管家笑說:“若是春日景色好了,老爺有了雅興便抬著竹榻去桃林喝酒,喝完了酣睡一下午,不過從沒有用過圍賬,圍賬多是家中有女眷的用。”

    顧兆沒應,先是問了大哥、二哥要不要圍。他是覺得沒必要,本來在京裏就圈在一方院子,如今出來了,他們在莊子後頭的地方玩,四周也沒人家,除了莊子的下人,沒別人了。

    兩人都說不必了,出來玩痛快些。再者他們也在場,怕什麽。

    圍賬不設,視野就敞快。

    搬了三張竹榻拚了起來,真跟郊外野遊一般,上頭洗好的果子糕點,婆子丫鬟伺候著——鄭家買了丫鬟。

    瑩娘在草地上跑著放紙鳶。

    大白就在竹榻上坐著,福寶湊過去嘰裏咕嚕的很有大哥範跟大白說話,可算是撿著個比他小的了,福寶在大白跟前很有‘哥哥架勢’,具體表現在,我說話你要應聲,我吃一口給你塞一口,咱倆都吃。

    這邊便是,手裏小巧的綠豆糕自己啃了一口,遞過去給大白,大白啊的張口咬了一小口,福寶看看豁口,說:“泥要大大的,好次,好不好次?”

    “次。”

    “好不好次?”

    大白:“好次。”

    福寶高興了露出一排米粒白牙,又啃了一口,遞給弟弟嘴邊,嘴裏還說:“福福就一塊,次完沒牛啦~”

    意思就這一口糕糕,讓大白多吃點,別一小口的吃。

    旁邊藍媽媽看著呢,不怕嚴大人家的少爺噎著。

    另一頭,烤全羊的架子已經打起來了,醃製了一夜的羊羔上了火架,顧兆來了興致,親自上手轉動烤,一邊說:“這花椒粉孜然粉等會出了油在撒,多來些。”

    廚子聽了都記下,火候均勻的轉動,沒一會羊羔上冒出油滋滋的羊油來,孜然粉一撒,真是十裏飄香,聞著味都要走不動道了。

    反正顧兆覺得有羊肉串的滋味,旁邊鄭輝都不陪他姑娘玩紙鳶,摸了過來問:“這炙烤羊肉我也不是沒吃過,怎麽這個味跟以前不同——”

    “你帶來的忘了?”

    “你說那味衝的我不住打噴嚏的孜然?”

    顧兆笑眯眯點頭應是,“回頭給老師還有師兄那兒送一些過去,這個配羊肉絕配了……”口水要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福福大哥大:次!多次口!次大口!聽見點頭!

    大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