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局中人之死
作者:鳳九幽      更新:2022-07-12 15:19      字數:6153
  第54章 局中人之死

    夜無垢並沒有聽話, 貼著朝慕雲耳朵索要禮物後,不等回答,就跳窗子走了。

    身法飄逸靈動,姿態行雲流水, 不帶半分滯澀, 可見是故意在秀——

    我的腿沒事, 好好的, 比正常人的腿都好使!

    “……幼稚。”

    朝慕雲回過神,才發現身體的確有點撐不住, 兩腿酸軟還是小事,隻要坐好了不走動,完全可以忽略,但方才一直在想案子,思慮過多,精力有些不濟,胸口悶痛,頭也疼的不行。

    他的身體……似乎越發不好了。

    不是說能撐到中秋前後?

    而今才六月……

    朝慕雲長長呼了口氣,不知暈過去,還是睡過去, 再睜開眼時,已近黃昏。

    頭腦再次清醒,朝慕雲起身,走向書房。

    章夏清父女證詞很關鍵, 但夜無垢說需得等等,他相信對方的判斷, 在時間安排的過來的時候, 也會抽空親自前往, 今日晚了,恐不行,明日或後日……

    夜無垢既見到了父女兩個的樣子,自然知道他們被安置在哪裏,倒是不必過於關鍵。

    案幾上又疊了一打厚厚卷宗,是厚九泓和皂吏們最新查到的東西,這幾個月的磨合,已經讓他們適應了新的工作方式,大家配合很默契。

    朝慕雲一張張翻看,同時執筆在旁邊寫寫畫畫,有了新的所得,自然會有新的思考和疑慮方向,任何想法他都不會漏過,仔細記下來,或是發出新的指令,讓人帶出去給厚九泓和皂吏們,或是將有疑之處放到一起,待稍後整理。

    夜已很深。

    院子有門響,略遠,是厚九泓回來了。

    見書房掌著燈,厚九泓跑過來,一臉不讚同:“這麽晚了你還沒睡?”

    朝慕雲合上卷宗:“要睡了。”

    依照自己內心,還想再看看,身體條件卻不允許,再不休息,會耽誤明天的事。

    他看著厚九泓:“有所得了?”

    “你不是讓我查汾安侯府當年兩個嫡子死一事麽?”厚九泓一屁股坐在他麵前,雙眼閃動著興奮,“我還真找到點東西,特別刺激!”

    朝慕雲配給他一盞茶:“說說看。”

    厚九泓:“侯府現在唯一的嫡子叫駱瑜,就是在那年小吳氏懷上的,恰逢生產,兩個嫡子遭遇意外沒了,即便她是侯府夫人,後院獨大,產房中也沒精力過問,姐姐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都死了,大的當年九歲,小的才三歲,那小吳氏聽到就暈了過去,差點把胎兒憋死在腹中……駱瑜今年十六歲,這事便也過去十六年了。”

    “不過這事要說,還得再往前理一理,汾安侯府的妻妾關係,你應該知道?”厚九泓擠眉弄眼,一臉八卦,“大吳氏是發妻,最先進門,之後府裏小轎抬來了大湯氏,乃是汾安侯青梅竹馬的表妹,二人爭寵宅鬥,各有手段,算是分庭抗禮,大湯氏在大吳氏手底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大吳氏倒是生了嫡長子,但身體也被大湯氏用計毒壞了,沒活幾年就要歸西。”

    “當了娘的人,怎會不為兒子著想,撒手人寰?本來沒娘的孩子就苦,後娘有幾個好相遇的?而且照大湯氏受寵程度,往日仇怨,她沒了,這女人怎麽會放過她兒子?遂大吳氏在自家姐妹中,挑了一個還算聰明,又想嫁進來的妹妹,也就是小吳氏,一番操作,讓汾安侯答應續娶她為妻。”

    “大吳氏死後,這個嫡長子就由小吳氏撫育,她的的確很聰明,一心護著孩子,自己還用了避子湯,反倒叫汾安侯更為心疼,親自派了人好好照顧夫人兒子,也讓她有了身孕,便是這嫡次子了,不過這嫡次子聽人說發育的比較慢,有點傻乎乎,養到兩三歲,話都說不清楚,大夫說就算日後能趕上來,怕也是一輩子平庸。”

    “這後宅裏,沒了一個大吳氏,來了一個小吳氏,還又生了個兒子,你當大湯氏能忍?平時手段往來,這個點了就得用重招,她身子不行,生不了孩子,家裏不是還有別的妹妹?她開始盤算著接小湯氏過來,就你有妹妹麽?我也有!就你妹妹長的不錯還有心眼麽?我妹妹也是沉魚落雁,嬌柔嫵媚,男人看一眼就我見猶憐的!”

    “小吳氏生產前一個月,小湯氏被大湯氏以思念家人的名義接到了侯府,這期間怎麽操作,遇到了汾安侯幾次,期間謀劃了什麽局,外人不知曉,總之,小吳氏生產這日,出事了。”

    厚九泓唆了下牙華子:“府裏唯二兩個嫡子,男丁,雙雙遇到意外去世,這絕對不是巧合,汾安侯震怒,當日侯府可是一出大戲,小吳氏身邊躺著剛剛生下來的兒子,臉上是失了血色的慘白,道她這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哪有精力謀劃別的事?一字一句,看起來是講說事實,實則上誰的眼藥,大家心知肚明。”

    “但大湯氏呢,也不認,哭哭啼啼,說她要真敢幹這喪良心的事,為什麽一定要選擇現在,她隻是喜歡侯爺,這麽多年從未變過,不可能會害侯爺的孩子,她若是那蛇蠍心腸的人,早就下手了……”

    “但這件事小吳氏一方弱勢明顯,兩個兒子的死觸及到了汾安侯底線,他再容不下大湯氏,大湯氏也明白了,幹脆用自己的死,換妹妹小湯氏上位,替她報仇……”

    朝慕雲聽著,若有所思。

    當年的事過去很久,細節恐不好查,證據會遺失,人們的記憶也會淡忘,甚至發生變化,但兩個孩子,一定是大人宅鬥的犧牲品。

    大湯氏因此事喪命,剩下的小吳氏和小湯氏,多多少少都有收益,此後繼續分庭抗禮,在汾安侯府明槍暗箭……

    朝慕雲不相信小吳氏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否則招提寺黃氏案件裏,也不會找出二人關係甚密,且不是那種普通好友,是摻雜了利益關係的緊密。

    小湯氏既然想入侯府,怎會對當時形勢一無所知?倘若那時入府,上頭兩座大山,一是繼夫人,一是親堂姐,她想得寵並不容易,會不會想做點什麽?

    沉吟片刻,朝慕雲問:“兩個嫡子是怎麽死的?”

    “大的誤食了毒藥,小的才三歲,正是好騙的時候,侯府說他是頑皮愛玩,但我覺得他是被人騙哄了,”厚九泓神色諷刺,“都說這孩子有點傻,反應不靈活了,怎會頑皮愛玩,自己偷偷玩換衣服小遊戲,還跑出去顯擺,想給別人看,結果不小心砸死在了危牆之下?要我說這小孩是真的慘,生生被砸死了,臉也被砸壞了,幾乎認不出原來的樣子。”

    朝慕雲微頓:“臉砸壞了,認不出樣貌?”

    厚九泓也頓了下:“你的意思是……難道這小孩沒死?死的是別的倒黴蛋?”

    朝慕雲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這一點稍稍有些微妙,臉砸壞了,看不出原本相貌,之前還玩換裝小遊戲,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厚九泓撓了撓後腦勺,仔細想了想自己打聽到的消息,還從懷裏把問過的口供拿出來,給朝慕雲看:“當時葬禮都辦了,也過去了這麽多年,這要不是汾安侯的兒子,還能是誰?別人家丟了兒子,不會找過來?”

    朝慕雲迅速翻看卷宗:“這孩子屍身在何處?”

    厚九泓:“汾安侯祖墳啊,埋前埋後都有人看著,斷不會錯。”

    指尖輕輕叩點在桌麵,朝慕雲聲音很靜:“看來,我們有必要盤一盤當年的時間線了。”

    當時害死這兩個嫡子的人,有可能就是今次殺死冷念文的凶手,這件事不好查,也得努力去查。

    “至少當時黃氏是在的,小吳氏生產時的穩婆,還是她幫忙請的。”

    “黃氏?招提寺那個?”厚九泓也想起來了,“合著這來回就是一樁事……行,查就查!小吳氏小湯氏必然有嫌疑,這侯爺當日也在家,他的心思如何,有什麽想法,沒人知道,也需得確認一番,然後就是管家柴方了,就汾安侯府這樣的地方,不是我說,能在裏頭混幾十年的老人,絕對有點本事,柴方要是什麽都不知道,給狗說狗都不會信!”

    朝慕雲:“看來得上門去拜訪一下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又眼前發黑,喉間腥甜,胸口痛到不得不以身體蜷縮的姿勢應對緩解。

    “你個病秧子,又把自己累到了是不是!”

    厚九泓騰的站起來,帶著火氣,把朝慕雲架起來,強行扶往房中:“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麽,非得著急到閻王殿報到!”

    艱難回到房間,朝慕雲待要說什麽,厚九泓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祖宗,您先睡一覺,明天再折騰,行麽?外頭的事我幫你盯著,不就是要查案子麽,九爺是誰,都學會了,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放心,拖不了你的後腿!”

    ……

    朝慕雲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晨間。

    站在他床前的不是厚九泓,也不是拾芽芽,而是華開濟。

    “你怎麽在這裏?”

    華開濟抱著胳膊,哼了一聲:“貼身護衛,自然要貼身保護,放心,我家裏的事搞定了,之後保證不影響幹活兒。”

    朝慕雲:……

    倒也不必如此。

    “厚九泓呢?”

    “昨晚半夜大理寺來了個偷竊案,事主不知道怎麽想的,非說叫你去破,李淮大半夜跑過來,好聲好語的勸,別人沒聽,四外還有不同勢力施壓……”

    華開濟眯了眼:“朝大人啊,你被人盯上了,有人要搞你。”

    朝慕雲:“所以厚九泓——”

    “他自告奮勇,說什麽一個小小的偷竊案,哪用得著大人親自出手,他出去踩一踩,兩日必能破,寶貝給找回來,小偷也給抓住,叫你放心,別成天瞎想那麽多,專心破手頭的案子就行了。”

    華開濟嘖了一聲,有些不服氣,又有些酸:“我說朝大人,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可不能偏心,連一個匪窩莽漢,你都能調.教成破案人才,我這個護衛,你怎麽也得帶成十項全能吧?”

    朝慕雲:……

    “你跟他交過手了?”

    華開濟更酸了:“他不如我。”

    朝慕雲:“……哦。”

    “他打不過我!”華開濟嚷嚷,“以後都叫我跟著你,知道麽!別讓半吊子來,你搞的事這麽危險,回頭死在外頭了怎麽辦!”

    到時候誰教他那些饞人的戰陣戰法!

    朝慕雲起身穿衣:“那夜的老者隊伍,你可幫忙安頓了?”

    “他們……哪用得著我安頓,”華開濟嘀咕了一聲,“總之你別管了,都挺好的。”

    二人還沒來的及說更多,有個皂吏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管家……汾安侯府管家柴方,死了!”

    柴方死了?

    “走,去看看!”

    朝慕雲當機立斷,帶著華開濟去往沒有汾安侯府,案發現場。

    這件事很蹊蹺,突然在這個時間點發生,很難讓人不懷疑。管家柴方必與本案有極深關聯,當年的秘密,他必知曉。可朝慕雲見過這個管家,冷念文死時,他去園子,就是這管家接待的,此人行事圓滑,看起來非常配合,問什麽答什麽,實則微妙之處,總是滴水不漏,他這般謹慎,到底暴露了什麽,讓凶手覺得必須要殺死他呢?

    案發現場,就是他自己的房間,門推開,柴方懸吊在房梁之下。

    但這個自盡偽裝,手法是非常粗糙的,都不用仵作特意說明,卸屍之後,朝慕雲自己都能看得出來,頸間有勒痕,卻不太深,顏色也不似上吊自殺的顏色。

    仔細看繩子表現,在死者頸間勒出的隻有一道痕跡,檢查過房梁之後,發現房梁上來回扯動留下的痕跡更多,結果顯而易見——

    柴方該是先被人殺死,之後偽裝成上吊。

    因使用了繩子來回摩擦房梁,拉拽借力,稍微踩個桌子椅子,女人也能完成這樣的殺人舉動。

    “不是上吊死的,怎麽嘴唇這麽紫?”華開濟圍著屍體轉了一圈,“還有手指,也是這顏色,跟上吊很像啊。”

    朝慕雲:“所有窒息,都會引起缺氧反應,嘴唇和指甲的顏色變化,多係於此,上吊可以使人窒息,某些毒物的毒理作用,也是使人窒息。”

    “所以是毒死的?”

    “大約。”

    朝慕雲頜首,看向仵作,仵作別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隻能看到這裏,到底是什麽毒致死,瞧不出來。

    “死亡時間?”

    這個仵作有個大概推斷:“照目前死者身上痕跡來看,應該就在昨晚,醜時前後。”

    朝慕雲點點頭,問侯府下人:“柴管家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個……到了柴爺這地位,除了早上忙一點,其它時候聽候主人命令,如果沒有客人來往,都不會太忙,晚上吃了晚飯就會回屋,昨天晚飯後沒有人見過他,大概就是就回來了……”

    房間生活氣息濃重,擺設自然,床邊小幾上書翻開了半頁,桌上茶盞飲了半盞,未洗的毛筆搭在筆架上,一邊水盆架上還有半盆水……

    床邊的書是臨睡前習慣翻兩頁的,桌上茶是吃完飯回來,坐在桌邊時飲的,使用過的毛筆未有清洗過,可能是當時犯懶,也可能是稍後還準備用……

    死者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晚自己會死,一切都同往常習慣一樣,很自如。

    上床睡覺顯然是沒有的,床邊的書隻是照習慣擺著,昨晚應該還沒有動,柴方身上穿的是常服,還未換寢衣,未有臥床動作,凶手應該是在他準備就寢前來的,當時他可能正在喝茶,也可能正在用毛筆,畫桌上那幅未完成的花鳥小畫。

    凶手拜訪,他可能未有預料,但中毒這個事……就不一定了。

    朝慕雲視線滑過桌邊,那裏有深淺不一的指甲痕,像是緊張之下用力按出來的,非常新。

    莫非他被逼飲毒?

    凶手逼他飲毒,他沒有反對,沒有呼救引別人幫忙。心甘情願這種事,在麵臨生命危險時非常難做到,更大的可能是,柴方有什麽把柄在對方身上,如若他不聽話,他關心的人或事,都會有危險……

    遂不得不從。

    家人?妻子和孩子?

    那能掌握這些信息的,必對柴方知之甚深。

    凶手殺人明顯是有目的性的,絕非找替死鬼這麽簡單,若是想為冷念文之死準備一個替死鬼,會做得更周全,至少會留一封遺書,但現在什麽都沒有……

    現在境況,基本可以斷定,柴方與命案必有關聯,他知道的不會少,冷念文之死,他看到之後,可會有其它聯想,做了一些準備,而這個準備,造成了凶手對他的殺機?

    是什麽?柴方犯了什麽錯誤,讓凶手忌憚?

    朝慕雲觀察整個房間,衣櫃,箱子,被褥,插花瓶,床簾……甚至把柴方屍體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檢查了一遍,尤其身上特殊痕跡,全部記下來。

    之後,他讓皂吏留在現場繼續勘察,自己轉去見了汾安侯。

    汾安侯可是不好約的大忙人,今日既然在家,自然要見一見。

    書房裏,汾安侯聽到下人稟報,已在捧茶等待,他年過不惑,四方臉,精明眼,厚唇,中年發福,肚子略微顯的有些胖,但配上裁剪得體偏華貴的衣服,加上平日氣質映襯,給人感覺比起威嚴肅穆,更多的是知世事的通透,這是個聰明人。

    雙方行禮過後,主賓落坐。

    朝慕雲輕放衣擺:“貴府接連發生命案,侯爺可有何想法?”

    汾安侯不同意:“也不算接連吧,園子裏小宴,按理算不上我侯府,有歹人趁機行凶,恰好我侯府客人們趕上了,柴方雖是我府管家,也是下人,有賣身契的,算不上什麽大人物,自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頓了下,感覺到自己說話稍微有些不近人情,汾安侯笑了下:“當然,人命還是重要的,若朝大人能幫本侯查出是誰在造次,本侯感激不盡。”

    話說的再漂亮,仍然有幾分漫不經心。

    朝慕雲便道:“這些不重要,那十六年前,貴府夭折的兩位嫡子呢?”

    汾安侯臉色就變了,不過也隻一瞬,很快恢複,淺淺歎了一聲:“唉,是我們沒有父子緣分。本侯還記得,這兩個兒子生下來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們,對他們給予了厚望,誰知竟雙雙夭折,實是福薄,還好現在有瑜兒,我侯府也不算失了傳承。”

    朝慕雲很明確的感受到了對方的無情。

    這麽多年過去了,提起兩個夭折的兒子,汾安侯記得的隻是生下來的時候抱過他們,他所謂的寄予厚望,像是有個繼承人,讓他後半輩子無憂即可,這個人是誰都沒關係,嫡長子,次子們活著最好,活下來的人才重要,死了,就是自己福薄,沒本事,沒命數,怨不得任何人。

    朝慕雲便又道:“先前在園子裏,有幸見過侯夫人和小湯氏,她們看上去都很懂事。”

    “不懂事的,早被趕出侯府了。”

    汾安侯表情裏有曖昧,也有驕傲。

    朝慕雲若有所思,小小捧了對方一下:“侯府很會調.教人。”

    汾安侯臉上笑意果然更深:“我一般不調.教人,誰能走到我身邊,全靠自己本事,在我身邊待不下去,就是能力不行,她們自己努力,從人堆裏殺出來,反倒省了我挑選的事不是?”

    “侯爺不怕家中生亂?”

    “小朝大人還年輕,怕是不懂,”汾安侯眼神意味深長,“王座上的王隻有一位,家裏的兒子也沒必要太多,用不上,有一個有出息就行。”

    朝慕雲聽懂了,這汾安侯,是在家裏養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