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圖書館

  　　但下了雪，老人們又會說瑞雪兆豐年，來年的糧食就會很多，他們就能夠吃飽了。

  　　但是每年都下雪，每年都說著明年能吃飽，但黑毛都沒有吃飽過。直到姐姐來了，黑毛就再也沒有挨過餓了。

  　　可是，黑毛看著姐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雪，姐姐很喜歡雪嗎？

  　　“好看嗎？黑毛，下雪了，真美。”唐月牙低頭對著黑毛笑了笑。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場雪，她會永遠記住的。

  　　她的腦海裏已經詩情畫意了，但像文人墨客對雪吟詩作對就不可能了，頂多喊一句好看，真美。

  　　黑毛盯著姐姐的笑容發呆，又轉頭踮起腳腳，兩手撐在窗沿上看了看外麵的雪景。

  　　雪被風吹著，有很多片飄在了窗玻璃上，因為溫度低，雪花沒有立刻融化，而且透過窗戶很清晰地看清了它的輪廓。

  　　很幹淨，仔細看雪花的花紋，很奇特又很美麗，六角形的，每一片都不一樣，但都是盛開的花。

  　　黑毛好像明白了姐姐為什麽喜歡雪花了。

  　　幹淨又美麗，誰又能不喜歡呢，即使它很冷，把它小心翼翼放在手心又會融化。

  　　脆弱又美麗。

  　　“真的好漂亮啊！”黑毛看著窗外的雪也笑了。

  　　他們來市裏比信裏說的時間還早了兩天。

  　　提前來的主要原因除了要確定她要工作的具體內容，還要去簽約一下合同。

  　　算起來，唐月牙在家翻譯稿子翻譯了這麽久，還沒去過圖書館那裏，上次來市裏她也沒去。

  　　這次去，唐月牙準備好好打扮一下。最起碼不要像昨天來的時候的樣子。

  　　暖和是暖和。

  　　但她是去工作，有時候先敬羅衫再敬人這句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市圖書館雖然好歹背靠官方，穿的太樸素遭人白眼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選了一件灰色大衣，裏麵是高領衫，下麵是褲子配加絨黑皮鞋。

  　　係上圍巾，簡單又不失味道。

  　　黑毛就更簡單了，小孩子嘛，穿的花花綠綠就很可愛了，唐月牙沒有換掉黑毛的大棉襖，而是在棉襖上還加了一個紅綠的罩衫，喜慶地可愛。

  　　走出門前還向招待所前台的小姐姐問了去圖書館的路。

  　　前台小姐姐看見唐月牙的裝扮，眼裏滿是豔羨和喜歡。

  　　這搭配既不出格，但又很時尚。

  　　“這是滬市最近很流行的裝扮嗎？”前台小姐姐忍不住問道。

  　　唐月牙愣了愣，笑了：“是啊。”

  　　滬市發展很好，一直是時尚的尖端，好東西和稀奇的東西也多，所以直接推給滬市，沒人會懷疑。

  　　“真好，等我存夠錢，我也要找人給我從滬市帶件好看的大衣。”她現在穿的大棉襖就像裹了大被子在身上，一點都不美觀。

  　　哪像大衣，又保暖又顯人苗條，看著挺拔精神。

  　　說不定，她一穿大衣，對象都找到了呢。前台小姐姐美滋滋地想著，也沒耽誤事兒，麻利地給唐月牙指了方向。

  　　“你往那走的時候記得注意腳下，我記得那條路有處地方凹了，容易絆倒。”

  　　唐月牙認真地道了謝。

  　　路過那條路的時候，她果然發現路上那塊塌陷的地方，凹進去了，得直徑三十厘米，又下著雪，雪花鋪上了凹陷。

  　　走路或騎車不注意很可能因此跌倒。

  　　大雪天跌倒撞到頭可不簡單。

  　　唐月牙專門把那塊地方的雪清理出來，又從路邊找來一塊木板堆在上麵，這樣就很顯眼了。

  　　算是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心情都好了不少。

  　　想來這次的工作應該會很順利吧。

  　　在去圖書館的路上，他們還繞了一下去國營飯店買了肉包和豆漿，吃的飽飽的。

  　　圖書館建地很大，但也很清冷。

  　　也許是天氣的原因，更看不到人。

  　　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進圖書館用不著敲門，直接推門進去，安安靜靜的。

  　　裏麵隻有一個老爺爺拿著雞毛撣子除灰。

  　　“你好，我是唐月牙，是貴圖書館寫了邀請信，讓我來任翻譯的工作。請問圖書館的負責人是誰？”

  　　拿雞毛撣子的手一頓，徐早光轉頭，看到門口站著的女孩，還有她身邊的小孩。

  　　“信拿過來給我看看。”他指的是圖書館當時邀請她的那封信。

  　　好在唐月牙早有準備，從隨身的小包裏找出那封信。

  　　徐早光接過信，低頭看了幾眼，抬頭打量了一番，嘴裏禿嚕出一段流暢的英文。

  　　唐月牙愣了一下，用英文回答了一番他的問題。

  　　說完在心裏嘀咕：這個老人家是什麽來頭？

  　　“嗯，不錯。”像是肯定了唐月牙的真材實料，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你是小曾邀請來的，看來她的眼光還不錯。”他坐下來，拿起筆寫著什麽。

  　　他口中的小曾就是一直與唐月牙對接的負責人。

  　　唐月牙覺得這位老大爺應該在圖書館的地位不低，一口一個小曾，還會說那麽流暢的英文，應該不是她一開始認為的圖書館清掃工。

  　　他還在低頭寫著什麽，不再說話，整個圖書館空蕩蕩的，沒有人說話，就隻剩下書籍的油墨香。

  　　唐月牙也沒有覺得自己被晾著了，心中沒有不耐，就等著。

  　　過了一會。

  　　“來，看看這一份合同，有什麽問題和我說。”徐早光遞給她兩張紙，就是他剛剛一直寫著的那些。

  　　唐月牙接過一看，是這段時間的工作合同。

  　　手寫的墨跡還泛著濕潤與清香，字跡很漂亮，鐵畫銀鉤，大家風範。在唐月牙看來，這份合同上的字可以直接裱在牆上了。

  　　仔細一看，合同上的方方麵麵都很全，條件也很公正，沒有故意的漏洞，在看合同這方麵，上輩子做生意的唐月牙還是很懂的。

  　　“沒有什麽問題。”她拿起筆在下麵簽下了自己的大名，還按了手印。

  　　兩張紙是一模一樣的合同，一式兩份，都簽好，圖書館保留一份，唐月牙一份。

  　　“字不錯，沉靜穩重。”徐早光拿合同的時候瞄了一眼。

  　　唐月牙挺喜歡這位老人家的，言簡意賅的一位書香老人。

  　　她問：“老人家，怎麽稱呼？”

  　　徐早光道：“大家都稱我一聲徐館，你也可以這麽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