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奶狗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0 16:14      字數:6994
  第33章 、小奶狗

    司獻春最開始特別的緊張, 不過劉炳元極其好相處,加上又有求於顧蜜如,對司獻春的態度特別好。

    開始跟著劉炳元學東西的時候, 司獻春就放鬆下來, 顧蜜如呆在司獻春身邊,跟劉炳元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顧蜜如待到中午就回去了, 這是司獻春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在外頭。

    如果是平時的話, 在兩個人沒有挑破那層朦朧的感情之前, 顧蜜如肯定舍不得司獻春這樣一個人在外頭,說不定會花一整天的時間陪他到天黑。

    但是既然決定要整理感情,顧蜜如是絕對不會給司獻春任何希望的。

    晚上的時候該去接司獻春顧蜜如都沒去, 章錢把司獻春接回來, 顧蜜如等著司獻春吃晚飯。

    晚飯的時候,顧蜜如也沒有主動詢問今天白天的事,沒有詢問她走了之後司獻春和劉炳元之間到底是怎麽相處的。

    顧蜜如其實在等著司獻春主動跟她說, 如果司獻春說的話,顧蜜如一定會做一個很好的聽眾。

    但是司獻春隻是在吃飯的間隙抬起頭看了顧蜜如幾眼,他那一雙眼睛裏麵全都是話, 可是到最後他一個字也沒有說。

    顧蜜如不喜歡他說喜歡,不喜歡他觸碰,不喜歡他親近。

    那司獻春就不說不觸碰, 隻是這樣看看她。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一點沉鬱, 具體體現在顧蜜如的身上,之前都是顧蜜如一直關心著司獻春的衣食起居, 關心著他的心理健康。

    但是現在她多說一句話都害怕司獻春誤會, 害怕司獻春會生出什麽妄想。

    因此兩個人之間吃東西的時候是沉默的, 吃過了之後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呆著, 一句話都沒有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像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

    司獻春除了雕刻好一些簪子,會交給顧蜜如說上兩句話,其餘的時間都不會主動找顧蜜如說話。

    他是真的非常聽話,顧蜜如不喜歡他,他就完全不往上湊。

    隻是偶爾在顧蜜如轉過頭的時候,比如早上坐車去送司獻春,顧蜜如覺得太沉悶了打開馬車的車窗朝外看的時候,司獻春才會將視線落在顧蜜如的臉上。

    他的眼神沒有哀傷,沒有幽怨,隻是一片平靜如海麵一樣的淺藍。

    他並不因為顧蜜如對他無所回應,或者是顧蜜如對他敷衍而表現出怨恨或者是傷心。

    可是他這樣的平靜,反倒是讓顧蜜如心中難以平靜。

    顧蜜如能夠感覺到司獻春的隱忍,他欲語還休的眼神,還有他想跟自己分享喜悅的那種心情。

    但兩個人現在就隻有沉默,除了一起吃東西碗筷碰撞的聲音,兩個人之間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係統整天在顧蜜如的腦中唉聲歎氣,它也以為司獻春會死纏爛打,會裝可憐。

    如果是那樣的話顧蜜如反倒是知道怎麽對付的,連係統都知道怎麽對付,因為顧蜜如在這麽多個世界當中,對付過太多這樣的人。

    可是司獻春偏偏不走那條路,就這麽靜靜的默默地,無論顧蜜如給予他什麽,他都珍重地接受。

    包括冷漠和疏離。

    第八天的早上,顧蜜如正準備上馬車送司獻春,司獻春在顧蜜如的身後開口:“我已經不害怕了。”

    “劉師傅人很不錯,我可以自己去了。”

    司獻春其實非常舍不得顧蜜如,舍不得顧蜜如跟他每天早上這短暫的相處時間。

    他想一直就這樣哪怕不說話,也跟顧蜜如靜靜地相處下去。

    但是司獻春害怕這樣耽擱顧蜜如的時間久了,徐攬翠那邊不滿意。

    早上是店鋪最忙的時候,司獻春不想讓顧蜜如因為自己惹到任何的麻煩,或者有任何不開心。

    他這兩天聽到顧蜜如歎氣……實在是太頻繁了。

    司獻春希望顧蜜如笑,像以前一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開心的總是歎氣。

    如果司獻春知道……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不控製自己的情緒行為,會造成兩個人這樣的結果,司獻春這一輩子都不會表達出喜歡顧蜜如這件事。

    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司獻春隻能盡力地去彌補。

    顧蜜如在看到他的時候歎氣,司獻春就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每天從木匠鋪子一回家,就埋在自己的屋子裏,埋在那一堆木料當中。

    他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製作簪子越來越快越來越好,他那一個錢袋子已經裝滿了,掛在門口每次有人進來就會發出稀裏嘩啦的響聲。

    他們約定好了袋子裝滿了就一起去下飯館的。

    但是司獻春不敢提,顧蜜如看見他會不開心。

    所以司獻春今天早上鼓起勇氣提起,讓顧蜜如以後不用送他了。

    顧蜜如背對著司獻春在馬車旁邊愣了一下,眉頭飛快地皺起,又迅速平複。

    她轉過頭看了司獻春一眼,這是這麽多天兩個人第一次這樣對視。

    司獻春一時之間有點激動,他一激動眼圈就紅了起來,再怎麽能夠克製隱忍,他到底也遮蓋不住自己眼中的那些情緒。

    他在顧蜜如的眼前就是一張白紙。

    他所做的那些努力……那些努力不讓顧蜜如討厭的舉動,那些小心翼翼隱藏著開心和不開心的表情,顧蜜如全部都看在眼裏。

    她此刻能在司獻春的眼中看到開心,那掩藏不住的愉悅猶如深海之下的狂瀾,並未曾突出平靜的海麵,卻在海中攪起了漩渦——就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看了他一眼。

    顧蜜如這些天收拾好的情緒,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這漩渦帶了起來,海生物一樣在其中暈頭目眩。

    顧蜜如迅速挪開了視線,到底還是誇獎了一句:“你適應得很快,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

    “我以後早上就不送你了,你好好跟劉師傅相處。”

    顧蜜如說完就迅速離開馬車旁邊。

    司獻春的視線一直目送著她的身影進店,這才收回視線上了馬車。

    他因為顧蜜如看他一眼,跟他說了一句鼓勵的話,整整開心了好幾天。

    他開心的時候看著顧蜜如的眼睛都清清亮亮的,這種清亮像一種高溫的烈火白焰,比正常的火更能夠灼傷人。

    但是兩個人之間的交流還是越來越少,到最後就隻有一日三餐,是在一起吃的。其餘時間完全不見麵。

    司獻春的身體也恢複得越來越好,他並沒有因為跟顧蜜如之間發生了改變就自暴自棄。他每天除了去學習製作各種各樣的東西,還會抽出時間鍛煉走路甚至奔跑。

    他看到過顧蜜如拿著一截木頭在後院練武,就悄悄地給顧蜜如雕刻了一把木質的長刀。

    沒過兩天長刀的旁邊又有了一把長劍。

    然後是木棍,木質的長.槍,甚至還有木質的龍鐧。

    顧蜜如每次都隻是沉默,盯著依次按排插在木架子上的東西看上一會兒,然後拿起新的武器,耍一套司獻春從來沒有見過的招式。

    顧蜜如本來還想找個演武師傅象征性地教她幾天,過渡一下然後再展示自己的武藝。

    但是現在看來都不用了,她從來沒說過自己來自哪兒,為什麽會突然間出現取代了原角色。

    司獻春卻從來都沒有問過,他用自己的態度用自己的行為,每時每刻都在告訴顧蜜如——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隻是顧蜜如本身。

    這樣的時間轉眼過了一個多月,顧蜜如每天固定煮飯,顧店加上練武。

    司獻春每天晨起吃飯,坐馬車去學習木匠,回家吃飯,然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麵雕刻東西。

    顧蜜如已經把店鋪兩側的門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簪子,銷量確實是很好的,已經裝滿了四個錢袋了。

    錢袋放在門口很招眼,顧蜜如就把它們都收起來,獨立在店裏的賬冊之外。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卻跟火熱的簪子銷路完全不同,他們之間像凝固了一樣,像是時間停止在了某個時期,就再也不曾走動過。

    四月初八,這個世界上廟會的時間。

    每年這個時候未成婚的少女們便會去廟中求取姻緣,成了婚的少婦們也會去廟中求子求福。

    這個時間是深宅女子們名正言順出門的時間,即將成婚的司靖柔本來是沒有機會出來的,但是廟會就連家中大夫人也是沒有理由阻攔的。

    所以司靖柔趁著廟會帶著仆從,偷偷地跑過來了。

    再有十天就是她要嫁給寧親王的日子,司靖柔這段時間已經聯係好了家中那兩個對她母親忠心的奴仆,設計好了成婚那一天的事情。

    不過這種大事司靖柔一個人做了,肯定是需要找個人說一說,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才能夠徹底放心。

    司靖柔的到來,讓司獻春和顧蜜如被動地打破了僵持的關係。

    司獻春從木匠鋪子回來的時候看到了自己妹妹來了,第一感覺是慌亂,他跟顧蜜如現在的關係如果讓司靖柔知道了,司靖柔肯定會特別的擔心。

    她肯定會說:“你看我就說了,你跟顧蜜如做不了真正的夫妻,她就是圖你的新鮮!”

    司獻春不想讓司靖柔那麽說顧蜜如,更不可能把顧蜜如不是那個顧蜜如的事情告訴司靖柔。

    所以他慌亂,害怕,但是在見到顧蜜如久違的笑意的時候,司獻春的心就放下了。

    顧蜜如雖然拒絕了他的喜歡,雖然生了他的氣,連話都不怎麽跟他說,但是顧蜜如還記得,再司靖柔的麵前跟他扮演親密。

    “哥哥你回來了!我聽嫂子說你最近都在跟木匠學習,這可真是太好了!”

    司靖柔雖然要嫁的人不是什麽如意郎君,但她這個人天生就是個小傻子,不知明日愁。

    要不是這樣的人設,也沒有辦法打動寧親王那樣的因為突遭大難,又被父皇貶斥之後,內心滿是陰暗的人。

    所以司靖柔沒心沒肺地根本就沒有看出,司獻春和顧蜜如之間有任何的異樣。

    她看到司獻春比之前更加的精神百倍,而且能夠獨立行走,還學了他最喜歡的木匠,對顧蜜如的態度也越來越好。

    親切地叫顧蜜如嫂子,挽著顧蜜如的手臂嘰嘰喳喳地像一個小雀兒。

    家裏麵沉鬱的氣氛一掃而空,晚飯的時候司靖柔簡直聒噪。

    司獻春和顧蜜如雖然是在司靖柔的麵前偽裝,可是他們兩個人之間重新恢複親密顯得那麽自然而然。

    仿佛他們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任何的裂痕。

    司靖柔吃過飯之後因為外麵天色太晚了,就借口要留在這裏。

    其實她是不想回家,在家裏麵呆著實在是又無聊又忐忑,跟司獻春和顧蜜如待在一塊兒,司靖柔才能夠放鬆。

    她隻把這兩個人當成家人的。

    顧蜜如想說我讓家中馬車去送你,但是最後看著司獻春那麽開心的樣子,就沒舍得開這個口。

    結果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顧蜜如又開始發愁。

    因為司靖柔要在他們家留宿。一個人就要占一張床,顧蜜如總不能讓司靖柔跟她的哥哥睡吧?

    也不能讓司靖柔去後院跟下人翠蓮一起睡,這主院裏麵就隻有兩間屋子,還是連在一塊的。

    所以就隻能是顧蜜如和司獻春一起睡,畢竟兩個人還在司靖柔的麵前假扮親密。

    而且顧蜜如不想拆穿這件事,因為她就算是不打算跟司獻春繼續發展,也還是選擇要走生病死亡那條路。

    那這樣就沒有必要讓司靖柔生出什麽擔憂自己哥哥的心思,因為顧蜜如會在合適的時候死掉。

    這樣司獻春能夠名正言順恢複單身,繼承這個豬肉店鋪,以後再找妻子的話也比較容易。

    因此顧蜜如晚上趁著司靖柔挑選司獻春雕刻的發簪的時候,把司獻春拉到旁邊,對他說:“你一會兒把被子抱過來,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

    司獻春看向顧蜜如,眼神當中滿是感激。

    顧蜜如卻很快轉開了視線,她一點也不想讀懂司獻春,但司獻春這個人太好懂了。

    一點點的好,他總是能放大很多倍。

    晚上司靖柔住在司獻春那屋,顧蜜如給她拿了新的被子。

    司靖柔休息之前又跟顧蜜如把之前顧蜜如教她的那個計劃,重新說了一遍。

    顧蜜如聽了之後沒有什麽遺漏,點了點頭說:“可以,照這樣操作就可以,司家一定會給你補上一大筆嫁妝。”

    司靖柔開心的眼睛亮晶晶的,跟他哥哥一樣的傻,不知道進入寧親王的府內才是狼窩虎穴的開始。

    顧蜜如本來十分不想管這種事,可是司獻春是沒有辦法舍下他的妹妹的,為了司獻春以後,顧蜜如也得管一管。

    於是顧蜜如又跟司靖柔溫聲軟語地交代:“你成婚的時候我和你哥哥會去觀禮,但我們可能不會出現在寧親王府,我們會在路上看著你出嫁。”

    “你哥哥不打算進王府當中,是害怕給你惹麻煩你明白嗎?”

    司靖柔聽了之後眼圈紅了,一個勁兒地點頭還朝顧蜜如的懷裏鑽。

    顧蜜如無奈地把她腦袋挖出來,這兄妹兩個都什麽毛病,這麽喜歡依賴別人。

    顧蜜如微微蹙著眉說:“我還是想提醒你,跟寧親王成婚之後,才是你日子變得不好過的開始。”

    “如果你聽我的話,你或許能好過一點。”

    “我聽的我聽的,”司靖柔說:“嫂子你說,我要怎麽辦?”

    “我聽說寧親王性格陰晴不定,我需要討好他嗎?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討好,我要像婢女一樣照顧他嗎?”

    原著當中的司靖柔確實是走這種路子的,結果寧親王因為自己突遭大難心性突變,總覺得司靖柔是有別樣的心思。

    出各種各樣的難題為難她,故意把她陷入各種各樣的危險境地想要試探她,讓司靖柔非常的痛苦。

    讓司靖柔和他一起沉淪在地獄裏麵,到最後寧親王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才總算是肯相信為他擋了無數次生死劫難的司靖柔。

    這表麵是個救贖的故事,卻實在是個悲傷的故事。

    於是顧蜜如說:“為什麽要討好他?不要理會他,他遭遇橫禍整個人都廢了,肯定是陰晴不定極其難搞的,你往上湊就是自己找罪受知道嗎?”

    “不要理會他,不要往他的跟前湊,就算他摔倒在你的麵前,你也要繞過去。”

    “啊?可是他是我的夫君,我以後不是要靠他……”

    “你以後可以靠你哥。”

    顧蜜如說:“他一個王爺娶一個商女,早晚都要休了你,以後靠你哥哥,你哥哥會越來越好的。”

    “實在不行就跟他和離,不要試圖和他同房是最好的。”

    “守好你的嫁妝,做好隨時改嫁的準備。”

    司靖柔聞言耳根紅了起來,但是一個勁地點頭說:“我知道了!我肯定不會管他的!”

    係統這個時候在顧蜜如的腦中歎氣:【祖宗你怎麽又幹涉主線劇情啊……】

    顧蜜如回道:【我就隻是說說而已,我又沒有插手,女主角不聽話我能怎麽辦呢?】

    這屬於鑽係統漏洞了。係統被鑽的沒脾氣。

    顧蜜如交代完了司靖柔之後,正要走,卻被司靖柔拽住了袖子。

    司靖柔紅著耳朵,賊眉鼠眼地朝著顧蜜如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從袖口當中摸出了一個小人,塞在了顧蜜如的手中。

    笑著說:“我哥哥雕刻人都很好看,但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一個。”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他雕刻我和母親之外的人,你看看,這是嫂子你呢。”

    司靖柔說:“我哥哥的性子有一些遲鈍,但是他從小到大認定了什麽事情是絕不會改的。”

    “小時候他喜歡拿著刻刀到處雕刻,被父親抓住狠狠打了一頓。小小年紀被打得後背上都是藤條的血印,但是手裏麵抓著的刻刀始終沒有鬆開過。”

    顧蜜如看了一眼那個小人……心中像是被揍了一拳一樣,悶悶疼疼的感覺開始擴散。

    確實是她。

    可是這衣服的樣式,分明就是司獻春的母親穿著的。

    所以司獻春是後來才改了,他是什麽時候改的?

    是在兩個人……出了問題之後吧。

    他一個人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自己躲在屋子裏麵雕刻她?

    顧蜜如表情看上去有點太嚴肅了,司靖柔又推了推她說:“哥哥把這個藏起來了呢,放在一大堆簪子的下麵,被我給找到了。”

    “估計是想要送給你的禮物,嫂子你看過了就好了還是放回去,等到他想送給你的時候肯定就送給你了。”

    不會有機會送的。

    顧蜜如點了點頭,那一些動容在她的心中迅速消散。

    她神色淡淡,把那個小人拿著又壓回了一大堆簪子的下頭。

    顧蜜如根本就不打算問司獻春,她拒絕了司獻春,就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牽扯。

    顧蜜如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司獻春已經洗漱好很自覺地卷成一個卷,滾到了床裏麵。

    兩個人之前在一起睡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姿勢,顧蜜如鬆了一口氣,她現在有些害怕麵對司獻春的視線。

    那眼神實在是太過純粹,司獻春的感情像一捧清水。

    清澈見底,什麽都藏不住。

    顧蜜如洗漱好脫掉了鞋子和衣而眠,司獻春的呼吸均勻,但是顧蜜如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睡著。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卻是同床異夢。

    顧蜜如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反正是在床上躺了挺久,腰背都已經僵了的時候才睡著。

    結果才剛剛睡著沒多久,突然間就感覺自己的上方有人。

    顧蜜如在這個世界被壓製了,但她的五感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異樣之後就立刻從淺眠的狀態睜開了眼睛。

    昏暗的光線之下,顧蜜如抓住身上的人,然後翻身將人壓在床上,手臂橫在這個人的脖頸之間——隻用了不到一息。

    司獻春驚呼聲被卡在了喉嚨當中,瞪大眼睛看著顧蜜如。

    顧蜜如看清了是他之後皺眉,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覺想做什麽?!”

    顧蜜如的聲音咄咄逼人,她以為司獻春是想夜襲她。

    司獻春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伸手敲了敲顧蜜如卡著他的手臂。

    顧蜜如這才把他給鬆開,司獻春深吸了兩口氣,輕咳了兩聲,這才看向壓他身上的顧蜜如,粉著一張臉說:“對不起……”

    顧蜜如眉頭皺的更深,還真讓她猜對了嗎?

    結果司獻春又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想起身去方便一下,晚上的湯很好喝我有點喝多了……”

    “我不知道會把你給吵醒,我並沒有碰到你,我已經腳都踩到地上了……”

    然後被顧蜜如給抓著翻了個身壓在床上的。

    顧蜜如撐著手臂在他的頭側,看著司獻春散了一被子的白發,動了動嘴唇,突然間就有些啞口無言。

    司獻春怎麽可能敢夜襲她呢,他這雙眼睛……裏麵從來都沒有汙穢的東西。

    顧蜜如本來可以馬上就起身,但她迷失在這一片淺藍之中,和司獻春近距離的呼吸交纏。

    兩個人之間有什麽在無聲地發酵,司獻春不懂情愛,可他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從那種身體虧空狀態變成了一個正常的男人。

    他才剛剛十九歲,青澀的像一枚剛剛成熟的果子的年紀。

    他喜歡的女孩子和他離得這麽近,這是兩個人戳破那層朦朧之後第一次如此近,如此毫無間隙地貼在一塊。他的身體不由他控製給出歡喜的反應。

    顧蜜如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眉梢不受控製地一跳,耳根也不受控製的發熱。

    司獻春直勾勾地盯著顧蜜如,整個人都憋成了粉色,他像一隻遊到淺海的海妖,在輪船的旁邊跟看到他的人類對視。

    他的長發海藻一樣散在水中,水流在他的雙眸之中輕晃,他張開嘴,吐出了一串泡泡。

    他說:“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怎麽……”

    他第一次遇見情.欲,卻根本不受他自己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