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奶狗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0 16:14      字數:8769
  第26章 、小奶狗

    司獻春意識到自己的帷帽掉了, 下意識地湊近了顧蜜如,想要藏到顧蜜如的身後縮起來。

    他手中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肩背也微微佝僂了起來, 不敢抬起頭。不敢去看這些人的眼神, 也不敢去聽這些人都在議論什麽。

    這一幕仿佛是小時候他被哥哥弟弟騙上街,而後扔在街上的那種噩夢重演。

    司獻春甚至覺得, 下一刻, 就會有人開始朝著他丟東西, 那些東西丟在身上都很疼,他曾經躲到了巷子裏,也沒能躲得過。

    而現在司獻春最害怕的, 並不是會被人丟東西, 而是那些東西可能會砸到顧蜜如。

    司獻春想,顧蜜如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待遇,她不應該被自己牽連。

    因此餘光中有人抬起手的時候, 司獻春下意識的反應是甩開了顧蜜如的手,然後和她換了一個站位。

    他弓著脊背對著外麵,麵對著顧蜜如——這是一個保護姿態。

    顧蜜如被他這突然的舉動給弄得愣住了。

    不過司獻春想象中的東西並沒有扔過來, 那個舉起手的人,並沒有扔什麽東西出來,他就隻是驚訝地舉起了手, 指著司獻春說:“這個……就是司家的少爺?”

    “這真的是司家的少爺?就是得了怪病的那個?”

    “這……恩……確實有點, 我母親都八十了,頭發都沒有這樣白。”

    短暫的寂靜過後人群的議論聲大了一倍不止, 顧蜜如卻沒有再嚐試去拉那個帷帽。

    而是抬起頭, 雙眼灼灼地看著司獻春。

    她接收到了司獻春剛才的那個保護動作, 和他現在擔憂的神情。強者的維護令人覺得安心, 但是弱者克製自我恐懼做出的保護姿態,才更動人。

    顧蜜如攥緊了司獻春的手,帶著命令的口吻告訴他:“腰和肩膀挺起來!”

    司獻春下意識服從了顧蜜如的命令。

    而後顧蜜如抓著司獻春,轉過身對著人群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夫君——司獻春。”

    “以後街裏街坊的,希望諸位能夠多多照拂,我們肉鋪絕對不會缺斤少兩,明天還打算上新的口味。”

    顧蜜如拉著司獻春又向前走了一步,看向了那個自稱自己母親八十沒有司獻春的頭發白的男子。

    說:“我夫君並沒有得什麽怪病,隻不過司家大宅子裏麵的家業爭鬥,才會傳出來的謠言。他之所以生著白發,隻是因為他的母親有車越國的血統。”

    “想必各位做生意的老爺們,都見多識廣,肯定也見過車越國的人,都是這般生著碧眼白發的美人。”

    顧蜜如一個帽子扣上去,誰敢反駁誰就不是“有見識的做生意的老爺。”。

    這個世界上的杠精這種產物不豐,不是信息時代,人們普遍開蒙都靠書籍。

    越貧瘠越無畏,誰也不肯承認自己見識短。

    於是隔了片刻,還當真有人說:“對……是這樣,車越國的人,就是長司家少爺的這個樣子的,我去皇城的時候看到過車越國的美人呢。”

    “我也在書裏看到過畫像,車越國確實在我國最南邊,”這個人勉強有點知識,好歹知道車越國的存在,然後三言兩語的,就說得有鼻子有眼。

    很快人群都恍然大悟似的,徐攬翠站出來說:“我就說嘛,都說司家的少爺得了怪病會傳染。但是我們接觸了這麽長時間,不都是好好的嗎?也沒聽說司家少爺傳染誰了,人家就是血統不一樣。”

    有一個女子平時總愛來攤子上麵買肉,跟徐攬翠的關係也不錯,站出來說道:“可不就是嘛,大宅門裏麵勾心鬥角的,把一個這麽俊俏的公子給傳成了怪物,這可真是作孽呀!”

    雖然也有人並不相信,但是大部分都是人雲亦雲,誰也不想顯得自己沒有見識又大驚小怪。

    於是漸漸的越來越多人誇獎司獻春長得俊俏。

    顧蜜如微微勾了勾嘴唇,用力捏了捏司獻春的手,側頭看著他,一雙鳳眸裏麵全是笑意。

    比她預想的結果要好,也比她預想的讓司獻春出來見人要快多了。

    不破不立,這樣也未必不是好事。

    司獻春也慢慢地抬起了頭,他眼神有一些茫然地環視了一圈,才發現眾人的臉上大多數都是驚奇,卻很少有人帶著純粹的惡意。

    和當年的那種情況完全不同,他甚至聽到有人在誇他,生得俊俏特別,在誇他的眼睛漂亮。

    司獻春一時之間僵在那裏,他不知道要做何反應,被顧蜜如給捏了一下手,司獻春這才稍稍回神,看向了顧蜜如。

    他的眼睛此刻比今日碧藍色的天還要晴朗,仿佛眼中所有的陰霾,都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他激動地不知道要說什麽好,隻能緊緊地回握住顧蜜如的手。

    顧蜜如卻拉著他再次向前了一步,然後另一隻手抓過徐攬翠的手,笑著對司獻春說:“前些日子我夫君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否則早就要介紹給翠翠姐你認識的。”

    顧蜜如側頭看了一眼司獻春,說道:“這位就是跟我一起開店的,跟我一起把鋪子給要回來,對我們幫助良多的翠翠姐。”

    “快叫翠翠姐。”顧蜜如又晃了晃司獻春的手。

    徐攬翠連忙捂了一下臉,然後又擺了擺手不太好意思地說:“嗐,可別這麽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是看著你實交,才會幫你的,而且現在我們也是互惠互利嘛。”

    三個人站在街上寒暄起來,不再去理會那些議論紛紛的人。

    有些人依舊駐足,一直好奇打量著司獻春的模樣,但是有一些人已經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

    一個長著白發的人,再怎麽稀奇,他又不是得了怪病,就隻是血統不同,引人議論的威力當然沒有得了怪病還上街要大。

    顧蜜如的餘光一直在觀察著漸漸稀疏的人群,見到真的沒有人有什麽過火的言論,這才徹底鬆下來這口氣。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跳出來指著司獻春說他是一個怪物,那今天會變成司獻春的另一個噩夢。

    之前顧蜜如對他說的那些鼓勵,就都會成為泡影。

    幸好。

    幸好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到底保存了善良的本性。

    就算是庸庸碌碌人雲亦雲,也至少不會莫名其妙地對人有惡意。

    隻要稍加引導就好了。

    司獻春看著徐攬翠,片刻之後動了動嘴唇,叫了一聲:“翠翠姐。”

    他現在的嗓音,已經不是像從前那種沙啞的嗓音,雖然也不是非常低沉的低音炮,卻是非常清越的少年音。

    徐攬翠又哎呦了一聲,然後抓著麵前的圍裙扯了扯,說:“我也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瞧著你,平時就隻聽小如一直地念叨你,說你吃得太少身體恢複得不夠快,變著花樣的要給你煮吃的。”

    “今日一瞧,你這身材確實是有一些消瘦,快別在這裏站著了,就穿了一件襖子,連披風都沒披,這條街上正是風口呢……快進屋快進屋吧!”

    這個時候人群散的也差不多,就剩下幾個格外願意湊熱鬧的閑人,還有幾個特別執拗的老人還一個勁兒地在吧唧著嘴,對司獻春評頭論足。

    徐攬翠這麽一說,顧蜜如立刻就拉著司獻春,對他道:“這裏風大,我們趕快進屋吧,你還沒有見過這鋪子收回來的樣子,正好進去看一看。”

    “後麵也有幾個夥計,我今天一並介紹給你認識。”顧蜜如彎腰把拐杖撿起來遞給司獻春,對他笑著說:“今晚給你煮好吃的。”

    獎勵他表現好。

    司獻春重新接過拐杖,渾身還有一些未散的僵硬,他表現得還算輕鬆尋常,卻其實已經緊張至死。

    他生怕隨時都會衝出來一個人,戳穿他並不是什麽車越國的血統。

    不過一直等到顧蜜如拉著他進入了溫暖的店鋪,也並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戳穿他的身份。

    有一些目光目送著他,也有一些老人說著他長成這樣不吉利,但是那都是很稀少的,在司獻春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畢竟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不是會招所有人喜歡的。

    司獻春跟著顧蜜如進入店鋪之中,徐攬翠扯過來一個凳子想讓他坐下,但是凳子靠著案子放著,案子上麵全都是豬肉,血糊糊的,跟司獻春這一身衣服,跟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非常的不相配。

    好像一隻仙鶴落入了淤泥。

    司獻春收拾收拾打扮起來,顯得非常的幹淨而且貴氣。

    他的輪廓深邃,眼窩深陷,眼中的淺藍像一汪流動的水,無論映照在哪裏,都讓人覺得那個地方配不上他的汙穢。

    張文言剛才在門口就看到了司獻春,這會兒等到司獻春徹底進了屋子,提著菜刀站在那兒都愣住了。

    他之前確實是沒有見過這位司家少爺的,隻聽說是一個怪人,頭發如同耄耋老人一樣全白。

    可是張文言不知道竟然是這種白法。

    若是人長成這個模樣,頭發白又有什麽可怪?

    而且這一頭波浪的卷發,比張文言曾經在巡州城中看到的那些所謂的異族舞娘,還要風情百倍。

    “看什麽呢?這是司家的那位少爺,小如的夫君。”

    顧蜜如拉著司獻春,把他按在椅子邊上坐下,對著司獻春朝著張文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說:“那個是張哥,翠翠姐的夫君。”

    “就叫姐夫吧。”

    “姐夫。”司獻春從外麵進入這間溫暖的屋子,那種僵硬已經徹底留在了外頭。

    他像一個一生都沒有見過陽光的人,突然間暴露在陽光之中,並不覺得刺眼,隻覺得渾身被照得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他叫姐夫的時候甚至用拐杖撐著站了起來,微微點頭,態度十分的恭敬有禮。

    把張文言給弄得手裏的菜刀連忙放在案台上,把手在圍裙上麵蹭了蹭,有些無措地插進圍裙裏頭,笑著說:“不必客氣不必客氣,這店鋪是小如和我家翠翠合開,我們從今往後就是一家人。”

    張文言這句話一冒出來,差點把徐攬翠弄了一個跟頭。

    什麽叫做我家翠翠?

    徐攬翠看著張文言的眼神,活活把一雙刀切一樣的眼睛都瞪大了。

    成婚這麽多年,張文言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麽甜言蜜語。

    唯一一次鬼混回家給她帶了一對耳墜子,還是從顧蜜如那兒買去的,徐攬翠早就知道了。

    他從來沒有說過像“我家翠翠”,這樣的話,稱呼她從來都是叫全名。

    隻有在外麵惹了大事兒回家,才會叫她一聲夫人。

    徐攬翠一直就瞪著張文言,張文言額頭上的汗都快讓她給瞪下來了。

    不過張文言有些隱晦地看了一眼顧蜜如,那意思非常的明顯——我已經改邪歸正了,你不要搞我!

    顧蜜如隱晦地點了點頭,扶著司獻春說:“你肯定累了,我先扶你到後麵休息吧,這店裏你以後也可以看,而且你以後要上前來幫忙的。”

    “翠翠姐,姐夫,我先扶他回去。”

    “啊!快去吧!”徐攬翠像受到了什麽驚嚇一樣,嗓門特別的大,堪稱氣壯山河。

    把她身邊站著的張文言給嚇了一個哆嗦,司獻春抓著顧蜜如的手也緊了一下,有一些慌張地看向了徐攬翠,還以為她是生氣了。

    顧蜜如對司獻春小聲說:“翠翠姐天生的嗓門大,不是衝著你。”

    說完之後顧蜜如就扶著司獻春上後院,兩個人從屋子裏麵一出去,徐攬翠直接揪住了張文言的耳朵。

    麵紅耳赤地問他:“你又在外頭給我惹了什麽事?!啊!還是你又新找了姘頭了?!”

    “給我一五一十地招來,要不然今天豬肉不夠賣我就把你剁了!”

    “夫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張文言哀哀叫痛,也麵紅耳赤地分辨。

    結果徐攬翠根本就不信他的邪,把他的耳朵直接給擰了一圈差點擰掉了。

    咬牙切齒地說:“你如果在外麵沒有幹壞事,你會叫‘我家翠翠’?”

    “你叫的是哪個翠翠,是暗.娼巷子裏麵的那個小翠叫順嘴了嗎?!”

    “你敢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給我帶到家裏來,信不信我活扒了你的皮……”

    屋子裏麵的嚷嚷聲持續不斷,前來買肉的人都貼在牆根上聽熱鬧。

    顧蜜如扶著司獻春去了後院,後院相比於他們住的那間院子實在是小得太多了。

    不光是小而且亂,有一麵地方幾個夥計正在卸豬肉呢,另一麵堆了一堆成山的假玉石。

    中間有一條小道通過,小道兒也不太寬,而且磚石縫裏麵流淌著一些血水,褐色的跟泥土混在一起,顯得有一些逼仄泥濘。

    司獻春新買的純白的靴子踩上去,沒走兩步就甩上了血點。

    司獻春腳步微頓,低頭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顧蜜如說:“這裏確實是沒有家那邊大,不過這裏其實住著很舒服的,兩間房子裏麵都有地龍,晚上燒起來比燒炭要舒服多了……”

    司獻春卻根本不是嫌院子小,他隻是覺得……好好的一雙鞋甩上了血點可惜,等下清理起來又太麻煩。

    而且……這鞋子是顧蜜如買給他的,司獻春格外地珍惜。

    顧蜜如倒是沒能理解他這一會兒的心思,扶著他過了小道之後,又過了一個小門就進入了後麵的院子裏頭。

    顧蜜如在牆根的那一排指了一圈,對司獻春說:“你看院子雖然小,但是那裏種一圈花兒,等到開起來的時候你隻要一推開窗子,就能看到花了。關起窗子也是暗香自來。”

    “你如果不喜歡那邊也可以選這邊的屋子。後邊還有一間套院,比這個院子還小一點,給下人住正好。”

    “你看你喜歡哪間屋子,讓你先選嘛。”

    顧蜜如笑眯眯,扶著司獻春慢慢地在石板路上走。

    這石板路是新鋪的,屋子裏麵也都已經整理好了,地龍也燒了起來。

    司獻春順著顧蜜如指著的那一圈牆邊看了看,心裏湧上了一股難言的愉悅。

    這院子雖然小,可是司獻春卻很喜歡。

    這是屬於他們兩個的房子,一間他的一間顧蜜如的。

    這兩間房子的距離看上去就像裏屋和外屋,可比他們之前住的那個過於大的,要去隔壁還要繞過一段回廊要好多了。

    兩間房子緊緊挨著,司獻春走進去看了看,發現他們兩個的屋子是通著的。

    司獻春微微勾了勾唇角,對顧蜜如說:“我都可以的。”

    “你住東邊這間吧,早上陽光非常的充足,曬到屁股上正好起來就行了。”

    顧蜜如笑著推了司獻春的後腰一把,鼓勵他自己過去看。

    “反正我沒等太陽起我就已經起了,在院子裏曬就可以了。”

    司獻春拄著拐杖在屋子裏走了一圈,擺設其實並不多麽精美,連他以前母親居住的那間小院都比不上。

    但是很溫馨。

    明顯是刻意布置過的,大多數的地方都是鈍角的,布包著的地方很多,顯然是怕他摔了磕著。

    床邊上甚至鋪了毯子,地龍正好穿過踏腳凳,暖氣撲麵而來。

    不難想象如果坐在床邊脫鞋子,腳放在踏腳凳上一定熱乎乎的。

    他又向後走了走,發現後麵洗漱間裏麵有一個大浴池。

    不是浴桶而是浴池,而且是玉的。

    雖然都是假玉石,但是不懂玉的人看一眼跟真的沒什麽區別。

    顯然是新砌的,浴池的邊緣的磚石還沒有幹透。

    司獻春心裏喜歡極了,也就不再掩藏,直接表露:“這裏很好。”

    司獻春看著顧蜜如說:“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被子都是新曬的鋪好了,你上去躺一會兒吧我去前麵幫忙。”

    “今天一上午我都沒有幹活,翠翠姐一個人肯定忙飛了。”顧蜜如挽了一下手腕上的袖子,打濕了一個布巾擰了擰,遞到司獻春的手邊。

    “擦擦手把衣服脫了去床上躺著。”顧蜜如說:“晚一點翠蓮會過來,章錢和徐四現在在外頭幫忙呢,你如果有什麽事喊他們就行。”

    “夥計們……今天就不介紹了,慢慢你也會認識的,他們現在也都忙著呢。”

    顧蜜如把布巾遞給了司獻春,很快就從屋子裏麵出去了。

    司獻春手裏麵抓著布巾,走到床邊上坐下,把鞋子脫了之後踩在踏腳凳上,果然底下的火龍,已經把踏腳凳弄得暖烘烘的。

    司獻春手裏捏著布巾,視線看向了門口,顧蜜如離開的方向。

    他的心中漸漸地溫暖起來,這種暖是從四肢百胲湧入心中,讓他覺得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溫柔又用心。

    顧蜜如正在前麵,聽著徐攬翠凶狠地說她怎麽把張文言給打罵跑了,突然間腦中的係統播報:【檢測到補償對象自毀值下滑10%!當前自毀值為40%!達成中級救贖成就,已經提交主係統判定救贖質量。】

    【主係統判定成功,中級救贖質量等級為a,本次獎勵積分為400000,請宿主再接再厲!】

    【啊啊阿啊啊!】顧蜜如還沒有怎麽樣,係統激動道:“終於有積分了!終於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命了啊啊啊!】

    【質量為a!你甚至都沒有睡他,宿主你也太厲害了吧!】

    估計睡了就沒a了。

    顧蜜如聽著係統在腦中吱哇亂叫,聽著徐攬翠在她的耳邊吱哇亂叫。

    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切都越來越好,顧蜜如等到徐攬翠發泄完了,這才輕描淡寫地說:“我姐夫未必是叫他的那個什麽小翠,他都已經好多天沒有去了呢。”

    “我之前每天回家正好路過那,那個小翠好像是有了別的相好,說不定我姐夫是痛心疾首,然後浪子回頭了呢?”

    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

    但也分什麽樣的浪子,男女關係亂搞的浪子,這輩子也不會回頭的。

    他們的褲腰比老頭穿了好幾十年的棉褲腰還要鬆呢。

    不過顧蜜如有信心讓張文言一步一步真的浪子回頭。

    很簡單嘛,讓他害怕就行了讓他不敢就行了讓他輸不起就行了。

    大多數老實的男人,未必是因為他們不會玩,不想玩,隻是玩不起。

    想要整治一個像張文言那樣的男人,顧蜜如有的是手段。

    “翠翠姐你也偶爾溫柔一下,”顧蜜如說:“我姐夫他有變好的趨勢,你就不要嚇到他。”

    嚇到也沒事,我能幫你掰回來。

    顧蜜如笑盈盈地說著,溫柔軟語,不帶任何教訓的口吻,更不帶什麽諷刺。

    她說的話很容易讓人聽進去,她看著徐攬翠的眼神,從來沒有過像別人看著徐攬翠一樣,覺得她過於勇猛不夠女人。

    顧蜜如看著徐攬翠發飆的時候的眼神,讓徐攬翠覺得自己被崇拜著,被真心真意地對待著。

    真的像自己的妹妹看自己的姐姐那樣,不摻雜任何親人以外的複雜。

    因此徐攬翠把顧蜜如的話還真的聽進去了,她詢問顧蜜如到底要怎麽溫柔。

    顧蜜如笑著說:“很簡單嘛,翠翠姐隻要把叫喊的力氣全都用在白天賣肉,喊累了晚上說話聲音自然就小了。”

    “溫柔就是小聲說話?”徐攬翠疑惑。

    顧蜜如笑了笑之後小聲說了一句話。

    然後徐攬翠“啊?”了一聲,問道:“你說什麽?”

    顧蜜如就又重複了一遍,聲音雖然很清楚但就是很小聲,徐攬翠忍不住靠近又問。

    顧蜜如伸手勾住了徐攬翠的後頸,幾乎鼻尖抵著鼻尖的對徐攬翠說:“這不就是溫柔嗎?你小聲說話他聽不清,就會自然而然地靠近了。”

    “然後……”顧蜜如微微地偏頭,對著徐攬翠的耳朵說:“然後你這樣偏過頭,細細緩緩的呼吸,伴隨著聲音穿進他的耳朵裏,就是溫柔軟語。”

    “晚上在床上這樣說,這就是枕邊風啊。”

    徐攬翠感覺到耳朵有一陣熱風吹進來,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然後小疙瘩從手臂一路蔓延到天靈蓋,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覺得這種感覺還挺舒服的!

    她直接對著顧蜜如豎起了大拇指,比劃著說:“妹妹在搞男人的上頭,你絕對是這個!”

    顧蜜如退回正常的範圍笑了笑,眉目淡淡神色像一片湖水一樣,不帶一丁點的漣漪,一丁點的媚態。

    家都已經搬過來了,顧蜜如晚上就不用急著早早地關門,肉賣完了之後,還剩下一些鹵肉的湯。

    這種東西不能放到明天早上,顧蜜如就坐在店裏頭,有人來買肉的話,顧蜜如就對他說讓他回去取一個碗。

    然後把那些鹵肉和鹵下水的湯汁呈給他一碗,讓他回去鹵菜也好泡飯也好,隨便吃吃。

    偶爾有老乞丐或者是小乞丐過來,顧蜜如也會不吝嗇地施舍一碗熱湯。

    但是對方如果想要得寸進尺的話,顧蜜如就隻會勾唇笑笑告訴他:“你如果再說一遍,明天來就沒有湯了哦。”

    徐攬翠店鋪有很多,不能光顧著這一個,她晚上還要去其他的店鋪當中巡視算賬,所以前幾天這個鋪子都隻是開了一半就關門了。

    今天店鋪一直開到最後,張文言和徐攬翠全都離開,顧蜜如一個人在店裏麵收拾東西,算著賬。

    天色快黑下來的時候,過了晚飯的時間就沒有什麽人買肉了,支在門口的鹵下水湯鍋也已經空了。

    顧蜜如準備關店,這個時候睡了一覺的司獻春重新換好了衣服,換回了平常的衣服。

    被翠蓮扶著從後麵過來了。

    顧蜜如看到他過來了還很驚訝,詢問他:“難道沒吃飯嗎?我不是讓翠蓮去給你上街買了餡餅嗎?”

    “我晚上太忙了來不及給你煮東西吃,店裏也沒有什麽可吃的。”

    “你吃了嗎?”司獻春問顧蜜如。

    顧蜜如愣了一下,她一直在忙活著,還真沒顧得上吃飯。

    剛剛算完了賬,把剩下的那些豬肉派人送走送到徐攬翠家裏麵,去做成鹵肉明天再賣。

    有兩個按台底下的木頭好像沒有契合,支的案台一個高一個低。

    顧蜜如彎腰看了好幾次了,倒是真沒看出來是哪兒的毛病,用暴力在上麵砸了砸,也隻是沉下去一點點。

    準備明天找個木匠過來看一看,順便把木腿的邊緣都弄得鈍一點,有兩個地方起木刺了,冬□□服穿得多還好,到了夏天如果穿得少了,在這前麵忙活著,很容易就把皮肉刮壞了。

    顧蜜如搖頭說:“沒來得及吃。”

    司獻春就把手裏麵提著的東西朝前遞了遞。

    “我給你送一些吃的。”司獻春說:“一些糖餅,是我讓翠蓮買的。”

    司獻春說:“我想著……你店裏有鹵肉湯,就著糖餅吃挺好的。”

    司獻春說著看到了那口空著的大鍋,然後抿了抿嘴唇。

    顧蜜如腦子裏麵唱起了小曲兒。

    司獻春這種細雨靡靡一樣的關懷,潤物細無聲地撒在人的心上,讓顧蜜如心中非常的溫暖。

    她接過糖餅打開油紙包之後咬了一口,還熱著呢。

    顧蜜如被糖給燙了一下發出了“嘶”的一聲,笑著對司獻春說:“難得啊,你也知道惦記我有沒有吃東西了。”

    司獻春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拄著拐杖轉身就要走。

    顧蜜如連忙繞到了他的麵前,當著他的麵狠狠咬了一口餅。

    然後說:“那天晚上,就是我把你從那間房子帶回來的那天晚上,你在我麵前就是這麽吃餅的。”

    顧蜜如說著還學了一下他晃脖子瞪眼的樣子。

    司獻春的耳朵頓時就粉透了,繞開顧蜜如又想走,結果又被顧蜜如給截住了。

    “會算賬吧?有兩個地方我總是不太明白,不若你幫我看一看吧?”

    顧蜜如指了指不遠處桌子上放著的賬本,其實沒什麽不明白的,專門留出兩個問題問司獻春呢。

    司獻春就沒有急著再走了,拄著拐杖轉了彎,朝著那個地方走過去。

    顧蜜如吹了吹手裏的餅,然後揚起了頭,拎著那個餅把裏麵的糖餡兒都倒進嘴裏。

    齁甜的一口咽進去,她滿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的眼睛眯起來的時候,眼尾收成兩條細細的線,像兩個微微彎曲的鉤子。

    “看出哪裏不對了嗎?”顧蜜如把沾到手上的糖汁又塞進嘴裏。

    司獻春轉過頭看著她,被她眼尾的那兩條鉤子弄得愣了一下。

    手指攥緊了賬本,好一會兒才說:“應該是記漏了兩筆賬。”

    “你那麽看著我幹什麽?要吃餅嗎?這裏麵的糖餡非常多,是在哪家鋪子買的呀?”

    司獻春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顧蜜如笑起來:“那你到底是要吃還是不要吃?”

    司獻春低頭說:“要吃。”

    顧蜜如走向他的時候他有些慌亂地說:“不知道在哪兒買的!”

    “這個糖餡大給你,”顧蜜如說:“你都沒在後麵偷吃一個嗎,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

    司獻春接過了餅咬了一口沒吭聲,咽進去之後才慢慢抬頭看向顧蜜如。

    然後問她:“你也喜歡吃甜的吧?”

    顧蜜如眯著眼睛點頭。

    這世上誰不愛吃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