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奶狗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0 16:14      字數:9664
  第23章 、小奶狗

    兄妹兩個成了一對兒盛放的桃花, 顧蜜如卻覺得沒什麽,她沒有抱司獻春多久,隻是一下下就放開了。

    然後問司獻春:“走了多久了?早上問你的想好沒有, 除了紅燒肉, 還有其他想要吃的菜嗎?”

    “如果有想吃的青菜,我讓章錢和徐四現在就去買。”

    顧蜜如說話的時候, 一直用手捋順著司獻春有些被風吹亂的發。

    今天早上司獻春的頭發沒束好, 看上去應該是司靖柔弄的, 如果是翠蓮的話會像顧蜜如一樣給他編起來。

    顧蜜如說:“今晚洗了頭發,等幹了我還是幫你先編上,之前有些剪掉的地方還沒長長, 老是奓起來……”

    司靖柔明明就站在這裏, 但是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阻隔住了。

    她看著顧蜜如和自己的哥哥溫聲說話的樣子,竟是覺得自己根本融入不進去。

    “沒什麽想吃的,”司獻春回道:“你隨便做就好。”

    他渾身都僵硬著, 連脖子都直挺挺的,要求顧蜜如和他演戲的是他,但是現在根本無所適從的也是他。

    顧蜜如笑吟吟看他, 距離很近,看上去像是要隨時親上去。可是她的氣息卻又忽近忽遠,曖昧不清, 始終沒有落到實處。

    司獻春又感覺自己心髒如擂鼓一般, 咚咚作響。

    他最是害怕聲音大,小時候有一次過年的時候放鞭炮, 司獻春非常的開心, 小孩子總是沒有什麽煩惱的。

    然後那一次他差點死在街上, 被他那幾個兄弟們帶出去扔在了街上, 被滿街的人用東西丟。

    還有一次盛夏時節,司獻春長大了一點不會被人隨便給騙走了,但是他被他的父親帶去了山裏麵,扔在了那。

    那幾天暴雨驚雷,他一個人在山中度過了兩個日夜,最後被他母親找到的時候像一隻小狗一樣蜷縮在一棵樹下。

    這世界吝嗇於賜予他半點善意,他也從沒有體會過像現在這樣的感覺。

    心髒怎麽可以跳出這麽大的動靜?

    他覺得自己此刻的心跳簡直震耳欲聾,司獻春本能地感覺到了害怕。

    他被自己的心跳嚇到,一把將顧蜜如推開,不防力氣用得太大了,直接將顧蜜如從回廊的台階上推到了下麵。

    顧蜜如後腳沒站穩向後踉蹌了兩步,司獻春又是一僵,這次是害怕。

    他怕顧蜜如發火。

    就連司靖柔的表情也突然間就緊張起來,兄妹兩個人都非常忐忑地看著顧蜜如。

    顧蜜如站穩之後,卻對著司獻春笑了一下,還是非常的溫柔。

    她說:“是餓了吧,這麽著急催促我去做飯,我還想問一問小柔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呢。”

    顧蜜如又態度很自然地看向司靖柔,“小柔有喜歡吃的菜嗎?”

    司靖柔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她見識過顧蜜如從前有多麽瘋。

    她那個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看上去笑得很溫柔,結果突然間衝上去打人。

    司靖柔生怕顧蜜如又犯病,生怕她變回之前的那個樣子,突然間衝上來給她哥哥一巴掌,或者把她哥哥踹倒在地。

    司靖柔哪裏敢提出什麽要求?

    顧蜜如態度溫和地說:“好吧,那我就看著做了,你們再逛一逛吧,等一會兒開飯的時候叫你們。”

    顧蜜如說完之後就去做飯做菜,烹飪美食的過程她非常享受,但是站在廊下的兄妹兩個就很忐忑了。

    司靖柔忍不住問司獻春:“哥哥,她對你真的還好嗎?”

    “你不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嗎?”司靖柔湊近司獻春小聲地說:“她以前那種性子怎麽會突然間變成這樣,她會不會是……撞到了腦子呀?”

    司獻春抿了抿嘴唇,把他推了顧蜜如一下的手縮進袖子裏麵,手指冰涼。

    他勉強勾了一下嘴唇,對著司靖柔說:“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她現在對我挺好的。”

    司獻春說:“她之前的那些……你都忘了吧,我也都忘了。”

    她已經不是她了。

    司獻春昨天的時候還有一些猶豫,但是今天,就在剛才,顧蜜如被他推了一下,卻還非常自然地對著他笑,根本不在意踉蹌的那一下,那絕對不可能是他從前的妻子。

    司獻春記不得他成婚的那個時候,他的妻子的模樣。

    但是他能記得成婚的那天晚上,院子裏麵也有一些賓客,他牽著紅綢,不小心把他的妻子扯的踉蹌了一下。

    那個時候他妻子充滿惡意的眼睛,鄙夷和不滿的神情,哪怕那張臉在他的記憶當中已經模糊了,司獻春也能清楚地記得那些惡意。

    一個人無論因為什麽目的改變,她總不會連一些下意識的東西也改變。

    演技再怎麽好的人,有些一瞬間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徹底改變的。

    她不是她。

    無論是神鬼也好,借屍還魂也罷,無論是什麽……

    對於司獻春來說,都沒有比現在更好。

    “那些事情……哥哥你真的能忘記嗎?”司靖柔說:“她從前……她現在也有很多的相好呢,她每天忙活的豬肉張家,之前不就是她的相好嗎?”

    “要不是因為是相好,人家怎麽可能給她撐腰讓她把鋪子要回來。哥哥你不要太單純了,你也不要把心思太放在她的身上……”

    別到時候她突然間又變回去了,你卻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司靖柔想勸自己的哥哥不要喜歡顧蜜如,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什麽樣的人,她害怕她的哥哥將來會受到傷害。

    司獻春沒有再說話,他不會把“她不是她”這件事情告訴司靖柔。

    這種事情如果說出來司靖柔會覺得他瘋了。

    司獻春隻是對司靖柔說:“扶我回屋吧,她煮飯很快的,我們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司靖柔還想再說什麽,最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

    她隻希望她嫁到了王府之後……跟那個活閻王能和平相處,最好是能借一借他的勢,至少讓顧蜜如不敢再像從前那樣對待她的哥哥。

    司靖柔沒有其他的能力,她能為司獻春做到的就隻有這樣。

    兩個人回到了屋子裏麵,果然沒有等上多久,飯就已經做好了。

    這個時間還沒到晚飯的時間,不過顧蜜如做的幾個菜看著色香味俱全,而且全都是葷的,讓人食指大動。

    今天桌邊上多了一個司靖柔,顧蜜如給司獻春添完了飯之後,很自然地坐在了司獻春的旁邊。

    說:“小柔多吃一點,今天煮了很多,鍋裏還有一些湯呢,是筒骨燉的,等到晚一點如果餓了的話喝湯正好。”

    司靖柔咽了一口口水,看向了她的哥哥。

    司獻春用眼神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妹妹,拿起了筷子默默地吃東西。

    然後一頓飯吃到了一半,司靖柔就覺得自己吃不下去了,胃裏堵得慌。

    司獻春又吃的粉麵桃花,因為顧蜜如這一頓飯一直在兩個筷子折騰來折騰去。

    一雙她自己吃,一雙是專門給司獻春夾菜的。

    紅燒肉要把肥的擰掉,把瘦的蘸了湯汁放在司獻春的碗裏,鹵下水也是要挑揀著不大不小剛好入口的塊兒,放進司獻春的碗邊上。

    還輕聲軟語地問司獻春:“紅燒肉的湯汁今天調的偏甜,我想著小柔應該和你一樣喜歡吃甜的,你要不要泡一點混在飯裏麵?”

    司獻春也不知道是點頭了還是搖頭了,反正很快他的飯碗被拿過去,泡了滿滿的湯汁,拌的紅紅的油油的,重新推回了他的手邊上。

    司獻春吃得頭都要埋進碗裏了,不好意思抬頭。

    司靖柔隻吃了平時一半的飯量就吃不下了,很快說:“我吃飽了我去外麵找翠蓮玩!”

    說著就打開門,逃也似的出去了。

    她還是一個沒有成婚的姑娘,實在是受不了顧蜜如和司獻春之間的那種,像膠著的蜜糖一樣的氣氛。

    等到司靖柔從屋子裏麵出去,顧蜜如立刻就坐直了。從司獻春的身邊起來,坐回了自己平常坐的那個位置。

    然後開始端端正正地吃飯,並沒有任何的曖昧再泄露出來,也沒有再給司獻春夾菜。

    司獻春低著頭,慢慢地吃著,餘光中一直注意著顧蜜如,見到她……不演了。

    司獻春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有一點別扭。

    “還要再添一點嗎?”顧蜜如見他把碗都吃空了還沒抬頭,主動出聲詢問。

    司獻春抬頭看向顧蜜如,搖了搖頭說:“不用再演了。”

    太難受了。

    說不上是哪裏難受但是哪裏都難受。

    “演什麽?”顧蜜如疑惑了一聲,然後對上了司獻春的眼睛,又“哦”了一聲。

    她笑著說:“我現在沒有在演啊,我就是問你要不要再添一點飯,你可以添一點飯量了。”

    司獻春表情有一些恍然,他沒怎麽吃飽,但卻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了。

    “你怎麽了?有哪裏不舒服嗎?”顧蜜如看到司獻春的表情有些不好,溫聲詢問:“是不是剛才吃得太急,胃口難受了?”

    “我去叫陳老給你開一副……”

    “不用了。”司獻春垂著頭說:“我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就是有點困了。”他說:“我想休息。”

    顧蜜如起身要扶他,結果司獻春自己起身,拿著拐杖很迅速地就到了床邊上,背影看上去還有一種逃離的味道。

    如果連一點點好都是自己要求來的,其實司獻春覺得有一點悲哀。

    但很快他又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果然是飽暖了之後就容易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他現在比從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現在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他除此之外不應該再想其他的。

    如果她不是她。

    她就沒有理由要對自己好。

    他又有什麽理由要求她對自己好?

    他不應該沉溺在這種虛幻裏麵,他就是最近過得太好了。

    司獻春到了床邊上,垂著頭自己把鞋子費力地脫掉,而後躺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顧蜜如就站在桌邊上看著他,看著他在走向床邊的那幾步裏頭,有的時候拐杖都沒有落地。

    這也就怪不得昨天晚上,顧蜜如根本就沒有聽到司獻春拐杖的動靜了。

    他已經恢複的能夠短暫離開拐杖了。

    還有脫掉鞋子看上去也很利落,他的身體確實恢複得很快。

    顧蜜如叫翠蓮把碗給收起來,下午也沒有什麽事情做。

    本來是想陪著司獻春演戲,明明是司獻春讓她早回來的。

    結果司獻春要睡覺了,顧蜜如總不能自己一個人演吧。

    和司靖柔待在一起時間長了,司靖柔就會說起她那個閻王未婚夫。

    顧蜜如對女主角要走的世界線完全沒興趣,索性又去了徐攬翠那裏。

    幫著徐攬翠幹活,跟徐攬翠聊天,醃製好明天要用的豬下水,然後架起了鍋子提前煮上。

    反正現在天氣涼得很,煮好了之後放在外麵也不怕壞,明天早上燒起鍋子一熱就行了。

    顧蜜如把明天一整天的活都幹出來了。

    晚上的時候又被徐攬翠介紹著,見了新陽鎮上麵幾個倒賣房屋的掮客。

    最後一個,徐攬翠說是有些交情,顧蜜如把想要賣的宅子一說,他立刻就知道了,比較巧的是當初這個房子買來的時候就是這個人辦的。

    “這房子我知道,當初可是買了三個民宅才拚成的一個。司少奶奶這是現在住不慣了,想要出手嗎?”

    徐攬翠把這個人叫越老六,顧蜜如就跟著她叫六哥。

    這人長得挺有特點的,不像一個倒賣房屋的倒像一個媒婆,臉蛋上長了一顆黑痣。

    “不是住不習慣而是住不起了,這麽大的宅子我哪有那麽多錢維持著,房子空久了就容易塌,白白放在那浪費了。”

    “我打算過陣子搬去店裏麵住,你也知道吧城東的那個店我要回來了,我跟我夫君住在店後麵就夠用了,這宅子我就想出手。”

    “喲,少奶奶這話說的……”這越老六本來也不是什麽正經人,曾經也想勾搭顧蜜如,但是因為本身沒什麽錢就沒能勾搭上。

    之前還沒仔細瞧過顧蜜如的模樣和身段,現在這麽一瞧就更是心癢癢。

    這麽好的模樣,這新陽鎮當中根本也找不出來兩個,這睡一晚得是什麽滋味兒啊?

    不過越老六不敢表現出來什麽,因為徐攬翠在外麵站著呢。徐攬翠凶名在外,剛才來的時候就和他說了,這顧蜜如現在是她妹妹,親妹妹。

    徐攬翠和越老六確實是有交情的,越老六有一段時間出了點事,到處借錢沒人借他,還是徐攬翠借了他一筆錢才讓他渡過難關。

    他就把那點遭爛的心思壓下來,對顧蜜如說:“這房子要出手其實是不太好出的,這麽大一間宅子,這新陽鎮都在這擺著呢,少奶奶你也看到了,沒幾個人能買得起這樣的宅子。”

    “別叫少奶奶了,”顧蜜如淡淡說:“六哥你就叫我小如吧。”

    “當初收來的時候不是分開收的嗎,現在賣也可以分開賣。六哥隨便賣,把東院賣出去我就收拾東院,把西院賣出去我就收拾西院。”

    “哎喲少奶奶折煞我了,我可擔不起你一聲六哥,翠姐在外頭站著跟我家婆娘說話呢,我怕她一會兒拿刀砍我。”

    “如果是拆分開賣的話倒是沒那麽難,少奶奶是急著出手呢還是慢慢來呢?”

    “尋到合適的就賣唄,”顧蜜如說:“我可是欠了翠翠姐不少錢,賣了宅子都是要還給翠翠姐的。”

    越老六一聽這話,頓時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欠徐攬翠的錢早就還上了,可是當初那種孤立無援有一個人雪中送炭的感覺始終沒忘。越老六這個人不算賊心爛肺,也確實是沒有幾條好心腸的。

    唯一念著的一點好,就是徐攬翠的。

    聽說顧蜜如欠著徐攬翠的錢呢,立刻一拍手說:“得勒,小如妹子放心,這宅子我一定給你盡快出手,價格也絕對讓你滿意!”

    顧蜜如也點了點頭,笑著說:“那就謝謝六哥了。”

    兩個人說完之後,外頭站著的人也都進屋了。

    顧蜜如把越老六眼睛裏麵的那點不幹淨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顧蜜如不在乎。

    論跡不論心,她隻看這個人幹了些什麽,而不看這個人心裏在想什麽。

    這麽多世界當中,覬覦顧蜜如美色的人不少,但是真的敢動手的沒幾個。

    動了手的能得手的更是從來沒有。顧蜜如會讓他們深刻地意識到,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

    商量好了賣房子的事,天色已經徹底的黑透了,顧蜜如把徐攬翠給送回了家,這才準備回家。

    徐攬翠還一個勁兒地讓顧蜜如趕緊回去,說:“你說你送我幹什麽,我又不害怕!我一個常年殺豬的,路上連厲鬼都不敢惹我!”

    顧蜜如就隻是笑,卻還是堅持把徐攬翠送回家。

    倒不是害怕別的,而是徐攬翠雖然一身凶煞氣,但是在這街裏街麵上的,記她好的有,恨她的也不是沒有。

    那些不敢惹她的見她走了夜路,萬一動了什麽歪心思,哪怕就是照徐攬翠的後腦上來一棒子,顧蜜如也怕徐攬翠根本承受不住。

    “得了你把我送到家,我讓我們家老張送你一程,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半夜三更往出跑才不安全呢!”

    徐攬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完完全全地不介意,也根本就不會再對自己丈夫和顧蜜如的關係胡思亂想了。

    張文言倒是想送顧蜜如,有些話想要跟顧蜜如說。他今天跑出去跑了一天回來,現在臉色這麽差,很顯然是醫師跟他說了什麽不幸的消息。

    不過顧蜜如拒絕了,還不到火候呢。還要好好地讓張文言害怕一下,讓他時時刻刻惦記著顧蜜如知道的那些事兒。

    張文言怕顧蜜如把那些事和徐攬翠說,他分明是想要把或許不能生育的是自己這件事瞞著徐攬翠。

    不過顧蜜如可沒有那麽好打發,她的心從頭到尾都是向著徐攬翠的。

    這一次如果不把張文言嚇得這輩子都不敢出去偷腥,顧蜜如是絕對不會鬆口的。

    因此顧蜜如就隻是笑了笑說:“那倒不用麻煩,我身上帶著匕首呢。”

    顧蜜如跟徐攬翠說:“就我那個刀工,翠翠姐就不用擔心我在路上遇上歹徒了吧。”

    徐攬翠一聽,立刻道:“那自然是不擔心的,你那刷刷幾手,對方的骨頭都能讓你卸幹淨了。哈哈哈你快回去吧,這個時間不回去你家夫君不是要等急了?”

    她現在也會開一句顧蜜如的玩笑了,顧蜜如就順著她的話說:“估計會等著我,不肯一個人睡呢。”

    顧蜜如說的沒錯,司獻春就是沒睡呢。

    現在是夜裏七點多,顧蜜如看的是空間係統上麵的時間。

    顧蜜如不習慣用古代時辰衡量時間,時不時的會看一眼係統上的時間。

    係統對她的作用,除了播報那些任務進度,就隻剩下看時間的功能了。

    回到了家裏,司獻春那屋子的燈果然亮著呢,就連司靖柔屋子裏麵的燈也亮著。

    顧蜜如先去司靖柔的屋裏麵,詢問她有沒有缺什麽東西,明天好讓翠蓮去買。

    司靖柔被顧蜜如這樣溫柔周到的語氣詢問,整個人都別扭極了。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轉變得如此徹底呢?

    “我沒什麽要的……我準備明日就走了。”

    “這麽快就要走嗎?”顧蜜如坐在桌邊上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一邊問司靖柔:“不再多陪你哥哥幾天?不再監視我幾天了?”

    上一句話還像句人話,下一句話就把司靖柔搞得臉都紅了。

    “你別得意,我會一直監視著你的!”司靖柔說:“總之你不許對我哥哥不好。”

    “不如再待兩天吧,”顧蜜如說:“我馬上要帶你哥哥搬去城東的鋪子,你幫我搬搬家?”

    “不了,等你搬完了家過幾天我還來。”司靖柔說:“明天我要回去了,家裏……我要對一對嫁妝的單子。”

    這明顯就是司獻春勸她回去,顧蜜如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從司靖柔的房間出去,這才回到了司獻春的房間。

    司獻春的頭朝著裏麵,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但是顧蜜如都不用聽他的呼吸就知道他沒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有自信,司獻春一定會等她回來。

    但是顧蜜如就是知道。

    顧蜜如在屋子裏麵撥動炭火,然後又熄滅了兩盞蠟燭。

    躺到床上之後,顧蜜如聽到了司獻春一聲深深地呼氣。

    這樣寒涼的冬夜裏麵,有一個人一直等著自己回來,這對顧蜜如來說是很溫暖的一件事。

    顧蜜如側過身看向了司獻春,輕聲對他說:“歎氣做什麽,因為發愁你妹妹的嫁妝嗎?”

    “我今天去找了掮客,準備把這宅子分部分賣出去,如果到時候來得及的話,賣出去的一部分錢給你妹妹置辦嫁妝吧。”

    顧蜜如不在乎這些錢,這些錢本來就是司獻春的。

    可是司獻春聽到了顧蜜如這樣說,卻十分震驚地轉過頭看向了她。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微微下垂的眼角都撐開了,表情特別的驚訝。

    顧蜜如卻笑起來說:“我就知道你沒睡著,是在等我嗎?”

    司獻春:“……”

    顧蜜如笑眯眯地以為他不會回答,結果司獻春竟然“嗯”了一聲。

    他想說你晚上不要回來太晚,在路上不安全。

    但是司獻春又找不到自己用什麽立場來說這種話,他想到顧蜜如外麵有很多的相好,說不定她哪天晚上就不會再回來了,而是去跟那些相好睡。

    司獻春也非常想知道,如果她不是她,那那些相好……還是相好嗎?

    不過司獻春是問不出這些話的,他就隻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確實在等顧蜜如。

    顧蜜如愣住。

    很快又笑起來,撐著手臂看著司獻春,伸手撥了撥他的亂發說:“我給你把頭發編上吧,隻把上半部分編上,你底下的頭發還是很順滑的,上麵就是被我剪短了一些。”

    司獻春過了一會,看著顧蜜如又“嗯”了一聲。

    顧蜜如起身去洗漱間拿了梳子和發帶過來,司獻春也從床上坐起來了,就背對著顧蜜如。

    顧蜜如手輕柔地穿梭在他的發間,一點一點地把他的碎發都編進去,兩個人呼吸都很輕,裹挾著熱意,像燒著的火炭傳遞出來的暖,讓這間屋子風寒不侵。

    編了一半的時候司獻春問顧蜜如:“你真的願意把賣房子的錢,給我妹妹添置嫁妝嗎?”

    “這有什麽不願意,本來不就是你的錢嗎?”顧蜜如說:“這兩天你麵色不展,不就是為了這件事,你做哥哥的給妹妹添置一些嫁妝,合情合理啊。”

    司獻春默默咽了一口口水,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好,隻是心跳又開始快起來。

    顧蜜如腦中的係統這時候又跳出來說:【監測到補償對象情緒幅度過大,自毀值一直在掉和不掉的邊緣,宿主再接再厲,你抱他一下嘛,抱一下肯定就掉了!】

    顧蜜如覺得以後還是把係統恢複出廠設置比較好,人性化的情緒數據隻會讓它奇奇怪怪。

    不過它說司獻春的自毀值在掉和不掉的邊緣反複跳,顧蜜如倒是有其他的辦法。

    顧蜜如又沉默了片刻之後對司獻春說:“其實我們能給你妹妹添置的嫁妝還是很有限的,如果想讓你妹妹從司家帶出一份合理的嫁妝,我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司獻春要轉過頭,卻被顧蜜如按住了腦袋:“不要動,動了這裏就編不緊了。”

    “你就聽著嘛,我隨便說一說。”顧蜜如說:“成婚之前想要討出一份合理的嫁妝是不容易的。”

    顧蜜如之前看到的劇情稍微還記得一點,司靖柔到了婆家之後是要被下人欺負的,欺負的原因有其一就是因為她沒有賞錢給這些下人們。

    這種救贖類的小說,普遍容易虐女主角。

    所以這種劇情安排的其實合情合理,但是想要改變也不是沒有辦法。

    顧蜜如說:“我們可以在出嫁的時候動一點手腳。到時候嫁妝不是隨著花轎一起走嗎?花錢買通幾個抬著嫁妝的人就行了。”

    顧蜜如說:“遊街的時候,走到人群最最密集的地方,然後讓這幾個抬著嫁妝的人把嫁妝弄翻。”

    “當然既然要讓嫁妝翻掉,那肯定就不能往裏麵放東西,值錢不值錢的都不能放,直接多給這幾個人一點錢,讓他們抬著幾箱磚頭在街上翻掉。”

    “司家家大業大的總是要臉的吧,”顧蜜如說:“當街翻了的嫁妝是磚頭,司家的大夫人再怎麽一手遮天,打了司家老爺的臉,她也會吃苦頭的。”

    “到時候你讓你妹妹坐在轎子裏麵哭得聲音大一點,然後再雇傭幾個人煽動百姓指責司家嫌棄寧親王凶名在外,司家大夫人用沒娘的女兒替自己的女兒出嫁,說他們賣女兒,這件事情就成了。”

    這個招其實挺損的,但是操作好了的話,必定能夠咬下司家一大塊肉。

    王府也是要麵子的,就算那個什麽瘸腿的活閻王根本不在乎司家嫁的是哪個女兒,卻在乎司家是不是羞辱他。

    用幾箱磚頭就嫁女兒,結親的還是親王,這個事情如果鬧大了,連司家的老爺都擔不住。

    顧蜜如說完之後,司獻春被震驚到直接轉過了頭。

    顧蜜如“哎呀”一聲,手裏編了一半的發就散了。

    無奈笑道:“快轉過去,這件事兒你們如果真的想做的話,前期一定不要心疼錢,甚至可以拿大夫人準備的嫁妝的一部分給這些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到時候錢拿夠了是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司獻春被顧蜜如把頭給搬過去,眼中滿是震驚。

    他和司靖柔兩個加在一起捏一捏,也沒有顧蜜如一個心眼兒大。

    這種招式他們兩個就算把腦子給想破了,也絕對想不出來。

    司獻春抓緊了自己身前的被子,咽了口口水,眼中滿是震動。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可行,而且簡直堪稱萬無一失。

    司家是個做生意的人家,本來也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徒,那些雇傭的人隻要錢拿夠了,沒有人會逼著他們如何,他們自然也就不會說出真相……

    就算說出了真相,替嫁和克扣嫁妝這件事也根本就是事實。

    到時候他妹妹能討到一份豐厚的嫁妝,到了婆家也就不至於被下人看不起,不至於被那個閻王一樣的王爺給欺負了。

    錢是一個傍身的好東西,就連司獻春都明白這個道理。

    司獻春打算明天就把這種方式告訴自己的妹妹,雖然妹妹很膽小,但是關乎終身大事,關乎以後要過的日子,司獻春絕對不允許她退縮。

    恨隻恨他自己現在的身體……恨他長得像怪物一樣,沒有辦法為自己的妹妹出頭。

    連他妹妹的婚禮都沒有辦法參加。

    司獻春心中震蕩,係統在顧蜜如腦中一個勁播報:【補償對象的情緒波動更大了,宿主你真的要想辦法安撫一下。】

    【還有就是你為什麽要摻合主線劇情啊……要是讓主係統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把你發配到哪兒,宿主你不要管了吧……】

    【我沒有管啊,我隻是做我自己的任務罷了。主係統讓我救贖,那自然是讓這個人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變好,那才算救贖。】

    【我隻是給他一口飯吃,然後讓他的妹妹淪落成和他差不多,他的自毀值又怎麽會消散呢?】

    係統竟然啞口無言。

    顧蜜如隻是出了一個主意,其實根本不打算摻合主線劇情的。

    她自己的日子還過不過來,沒有時間去攬一些不是她的活來幹。

    頭發編好了兩個人重新躺下,到了後半夜的時候顧蜜如確實有些後悔。

    後悔把這個主意這麽早就告訴司獻春,因為司獻春激動得半宿都沒有睡覺。

    他一直瞪著一雙清清亮亮的眼睛,看著顧蜜如,半夜三更的怪瘮人的。

    顧蜜如本來今天挺累的能早點睡,可是被人這麽盯著怎麽睡?

    顧蜜如到最後實在沒辦法,睜開眼睛看向司獻春。

    顧蜜如一睜開眼睛,司獻春立刻就鑽進被子裏頭,埋進去裝作自己睡著了。

    但他的呼吸出賣了他。

    顧蜜如拽著被子湊近司獻春,把他的腦袋從被子裏麵挖出來,近距離地對他說:“趕緊睡覺,你如果再不睡覺的話我就把你打昏。”

    司獻春非常乖地點頭,可是顧蜜如昏昏沉沉的時候,又發現司獻春在盯著她。

    顧蜜如到最後實在沒辦法,她湊到了司獻春的旁邊,把司獻春整個人翻到了床裏麵,然後在司獻春的身後伸出了手,摟在了他的被子上。

    這樣能夠強製讓他臉對著床裏麵,不讓他老盯著自己看。

    司獻春在被子裏麵渾身僵硬,不過很快他就慢慢慢慢地柔軟下來。

    他朝被子裏又縮了一點,不敢向後靠,也不敢動一下。

    顧蜜如的呼吸就在他的後頸,她的手臂就在自己的腰上。

    司獻春以為自己一晚上肯定睡不著了。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起晚了,顧蜜如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第一反應是慶幸昨天晚上把那些下水給鹵出來了。

    兩個人的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在了一塊,正枕在一個枕頭上呢。

    司獻春很顯然已經醒了,他的眼睛在眼皮下麵亂轉。

    可是他還在偽裝著睡著,卻不敢呼吸,自己快要把自己給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