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楚堯就這麽一直在楚鈺的房間裏守著宋均言，期間得了消息的林氏和秦國公也匆匆來過，一同來的還有秦國公那個十分得寵的側君鄒雙思。

  　　那個宋霖沒有來，不過鄒雙思一來就撲在床邊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隻怕還以為床上躺著的宋均言是他生的呢。

  　　這也能看得出林氏在秦國公的地位隻怕岌岌可危，他站在床邊看著自家兒子的臉色，輕聲細語的詢問了府醫，知道宋均言沒什麽大礙後，他才鬆了口氣，一雙美目看著還在那兒裝哭哭得梨花帶雨的鄒雙思，眼中閃過一道厭惡。

  　　生怕他擾了自己兒子休息，林氏冷聲道：“鄒側君，你若是要哭不妨出去哭，我兒正在休息，你是想將他吵醒麽？”

  　　鄒雙思立馬拿出絲帕，楚楚可憐的看著林氏說道：“哥哥這是什麽話，雙思隻是擔心大公子而已，還有大公子一個未出嫁的郎君竟然躺在一個女人床上，這要是傳了出去，隻怕會敗了秦國公府的名聲吧。”

  　　林氏心道不好，秦國公這個人不論何時，她都將自己的見麵看得最重要。

  　　果然，一旁手背在身後的秦國公臉色一變：“雙思說得沒錯，均言既然沒有事情了，那就讓人將他帶回去吧，府上也不是不可以休息。”

  　　“妻主！均言現如今還沒有清醒，如何帶回去，南安王夫和縣君都在這兒，何來玷汙了名聲一說。”林氏緊緊抓住手中的絲帕，冷眼看著鄒雙思：“隻有心中齷齪的人才會這麽想。”

  　　秦國公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家中又不是沒有給他休養的地方，雙思說得沒錯，你這是什麽話，還不快給雙思道歉！”

  　　楚堯：？！

  　　這秦國公仿佛有個什麽大病，一個正君居然給一個側君道歉！

  　　剛準備說兩句的楚堯餘光看到門外進來的身影，立馬將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繼續守著宋均言。

  　　楚鈺大步從外麵進來，聽到秦國公這蠢貨的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秦國公莫不是忘了我朝律法？主君可處置訓斥家中側君，讓一個主君給側君道歉，依我看秦國公是將律法學到狗肚子裏才是。”

  　　秦國公隻是一個爵位閑職，論起來比楚鈺還要低一等，她不得不憋屈的衝著楚鈺行禮，咬牙切齒的說道：“下官見過楚世女。”

  　　對於秦國公這個人，楚鈺向來都是不喜的，畢竟這個人死要麵子，當初差點聽了她那個側君的話將堂堂主君嫡子送去廟裏，堂而皇之說是讓他清修。

  　　她本來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是阿堯跑來告訴她讓她出手幫一下的，那個時候的宋均言身體很差，若將他送去廟裏，隻怕那一年都活不過去，楚鈺第二天一上朝就參了她一本。

  　　楚堯湊到自家姐姐身邊，“小聲”的說道：“剛剛秦國公那個側君一直哭一直哭，林伯伯怕他擾了均言哥哥休息，然後側君就說要秦國公將人帶回去，不然會影響秦國公府的名聲。”

  　　鄒雙思臉色一變，他忐忑的看向一旁的秦國公，看到她陰沉的臉色後，鄒雙思暗恨。

  　　這個楚堯，等他日後嫁進門，他一定要將他這張嘴好好□□一下！

  　　恨意還未散去，鄒雙思就感覺楚鈺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扭曲，楚鈺冷聲道：“本世女的房間不是什麽東西都能進來的，既然秦國公和林主君是來看望宋公子的那就留下吧，至於其他的，來人，拖出去。”

  　　秦國公怒視著楚鈺：“楚世女！”

  　　楚鈺隻是抬眼看了她一眼，門外的侍衛走進來，一手捂著鄒雙思的嘴，直接將人脫了出去，可以說是狠狠打了秦國公一巴掌了，秦國公想要去阻攔，可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哪兒擋得住楚鈺身邊的人。

  　　林氏就這麽站在一邊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隻是心中多了幾份暢快。

  　　這麽一場鬧劇在楚鈺的強勢中被迫打斷，秦國公站在那兒，滿心的怒火卻發泄不出，她到底還是忌憚著楚鈺背後的南安王府還有就是楚鈺這個人，最終冷哼了一聲，拂袖大步離開。

  　　秦國公走了，楚鈺也不好在留在這兒，她和楚堯交代了幾句後，就衝著林氏拱手行禮後就離開了。

  　　“林伯伯，快坐吧。”

  　　楚堯上前扶著林氏坐下，又親自動手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林氏感激的看著楚堯：“阿堯，這次多謝你還有你姐姐了。”

  　　說出來的話點到為止。

  　　楚堯笑得乖巧的說道：“林伯伯這是哪兒的話，這麽說豈不是見外了麽。”

  　　林氏看著麵前乖巧的小郎君，心中喜歡得不得了，可惜了他沒有女兒，也不知誰家福氣這麽大，能將他娶回家去。

  　　因為擔憂宋均言，哪怕秦國公已經帶著鄒雙思離開了，他也厚著臉留在了南安王府，江墨卿將他帶去清瑟院給他說話，楚堯就一直在這兒守著。

  　　直到夜幕落下，宋均言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床幔心中一慌，臉色蒼白，掙紮著想要從床榻上起來。

  　　他這邊剛有動靜，楚堯就立馬過來，他連忙讓守在外麵的阿竹去將秦國公府的府醫請來，自己則是走過去，掀開床幔：“均言哥哥，你可算醒了。”

  　　宋均言詫異的看著楚堯：“阿，阿堯？”

  　　“就知道均言哥哥會嚇一跳，你可還有哪兒不舒服麽？”楚堯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將人扶起來。

  　　宋均言搖了搖頭：“今日謝謝你了。”

  　　楚堯小嘴一撅，兩頰鼓鼓的：“這次是我姐姐，還有上次不是說過你我之間不用說謝謝的麽，我生氣啦！你得哄我！”

  　　小郎君嬌嬌的哼了一聲，故意將小腦袋撇到一邊不肯看宋均言。

  　　宋均言好笑的看著他，怎麽可以這麽可愛，生氣都知道先說一聲，他伸手扯了扯楚堯的衣袖：“阿堯，我錯了，這不是我剛剛睡醒犯了迷糊麽。”

  　　楚堯皺了皺鼻子：“這個借口上次均言哥哥已經用過差不多的了！”

  　　宋均言挑眉，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是麽，阿堯記得好清楚。”

  　　楚堯哼哼唧唧的說道：“那是當然的！”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後，府醫匆匆過來一並前來的還有林氏和江墨卿，府醫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藥枕墊在宋均言的手腕下麵給他診脈。

  　　一旁的林氏擔憂的看著府醫，江墨卿在一旁小聲的安撫他。

  　　“公子這次嘔血也算是因禍得福，等回去後，我再開一些養身補氣的藥好好給公子調理一下。”

  　　林氏驚喜的問道：“你是說均言的身體快好了？”

  　　對於林氏來說，沒有什麽比宋均言的身體還要重要的，每年他都要去護國寺幾趟，香油錢都捐了不少，為的就是讓上天保佑他的均言身體能快快好起來，聽到府醫這麽說，林氏的眼眶都紅了。

  　　府醫點了點頭：“雖然依舊體虛，但還是轉好了，平日要多出去走走。”

  　　“好，好，好，轉好了就行，這樣你也放心了。”江墨卿也露出了笑容，今後林氏也能過得輕鬆一些了。

  　　再也忍不住的林氏坐在床邊抱著宋均言哭了起來，江墨卿將楚堯一把拽了出去，府醫也默默的跟著出去，將屋子留給那父子倆。

  　　辦完事情的楚鈺從外麵回來，看到三人站在外麵還有些疑惑：“爹爹，阿堯，你們怎麽在外麵？”

  　　楚堯迫不及待的和自家姐姐分享這個好消息：“均言哥哥已經醒啦！而且身子都好了不少呢！”

  　　“不錯啊！這可是件喜事兒！”

  　　一向嚴肅的楚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在聽到楚堯這麽說以後，她的心也一下鬆懈下來。

  　　宋均言醒了後，林氏就準備帶著他回去，如今他的均言身體已經快好了，家中的有些人也應該清理一下，他想到下午去江墨卿院中的時候，他與自己說的話，林氏眼中露出幾分堅定。

  　　送走了宋均言後，楚堯原本準備回去休息的，結果還沒走兩步呢，就被自家爹爹揪住衣服一把拉到他的身邊，楚堯歪著腦袋：“爹爹？”

  　　而楚鈺卻衝著楚堯擠眉弄眼後就從一邊溜走了。

  　　江墨卿抓著自家小崽兒看著溜走的榆木腦袋，眼睛一眯：“你覺得你姐配得上你均言哥哥麽？”

  　　“配不……配得上！”

  　　楚堯下意識的想要說配不上，但捏住他後勃頸的手動了動，楚堯立馬改口，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江墨卿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我覺得你姐配均言勉強了一些，但你這麽說了，到時候踏青宴那天你將你均言哥哥也一起帶上吧，府醫也說讓他多出來走動走動，這不正好麽。”

  　　“哦，好的。”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江墨卿心情頗好的揉了揉自家小崽兒的腦袋帶著王氏就離開了。

  　　他倒也不是想要強求這段姻緣，他生的他知道，若是楚鈺對均言沒有那個心，隻怕都不會把人抱到自己房間裏，還睡在她的床榻上，應該是有這個心但是她自己沒能察覺。

  　　嘖，真是傻。

  　　楚堯回到屋裏後就開始唉聲歎氣起來，阿竹疑惑的看著自家公子：“公子這是怎麽了？”

  　　阿汀眨了眨眼，接嘴道：“公子想來應該是想黎將軍了吧！”

  　　楚堯轉身羞惱的瞪了眼阿汀：“你雞腿沒了！”

  　　“公子，奴錯了！”

  　　阿汀立馬道歉，可以說很沒骨氣了。

  　　*

  　　秦國公府。

  　　宋霖甩著腰間的玉佩悠悠閑閑的回到家中，結果還沒走到院子呢，就被自家爹爹身邊的人給帶了過去。

  　　鄒雙思聞到自家女兒身上廉價的香料味，恨鐵不成鋼的在她肩膀上打了一下。

  　　“嘶！爹爹，你幹嘛啊！”

  　　宋霖正準備喝水，這措不及防的來一下，茶盞中的水全部撒在了她的身上，宋霖立馬從椅子上起來將一邊擦水一邊看著自家爹爹。

  　　一想到今天在南安王府受的氣，鄒雙思就對她沒個好臉色：“你說我幹嘛，你就不能給我爭口氣麽，那楚堯再怎麽樣也不過是一個男子，你居然連個下手的機會都沒有，你就不怕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別忘了南安王府不僅有個縣君，還有個世女！”

  　　宋霖諷刺的笑了笑：“這更加不可能了，南安王府是傻子麽才會娶一個病秧子也不知道哪天就會死了的人回去當世女夫，哎呀，爹，這件事兒我知道了，還有三天就是踏青宴了，我雖然沒有拿到貼子，但是我最近遇到個貴人，她到時候會帶我去的。”

  　　鄒雙思雙眼一亮：“當真？”

  　　“當真！”

  　　鄒雙思立馬眉開眼笑，還親自上手替宋霖擦拭她身上的水漬：“哎呀，我的好女兒，我就知道你能行的，到時候你隻要把那個楚堯娶進門，這秦國公府日後可就是你的了，你可要加把勁啊。”

  　　“爹，你就放心吧啊，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之夜。

  　　幾個黑衣人半夜進了一處宅院，殺戮再一次降落在京城……

  　　*

  　　天邊泛著魚肚白，正是徹夜打更的回去休息的時候，她慢悠悠的走在巷子裏，看著這一座座的大宅院，眼中露出羨慕：“真是投胎是命啊，別人住著深宅大院，我走在深宅大院外麵，哎，再去賭兩把算了。”

  　　一走著一邊小聲嘀咕，結果快走到巷子口後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一股腥味兒，味道還很濃，她一路摸索著悄悄來到牆邊，左右看了看沒人後，她走到一棵樹下，三兩下的爬上去，等她看清楚裏麵後，雙目瞪大露出恐懼。

  　　“啊！！！”

  　　打更的被嚇得手軟腿軟，直接從樹上滾了下來，她甚至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的往巷子外麵跑去，就連吃飯的家夥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