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恢複記憶了……
作者:碉堡堡      更新:2022-07-09 21:09      字數:7521
  第161章 他,恢複記憶了……

    桃花村處於溪水上遊, 背靠山林,一向與世無爭。今日卻忽然來了一群從未見過的黑衣劍客。他們自稱是官府中人,奉京城刑部指派,特來搜查刺客。

    村長一瞧見他們出示的腰牌, 立刻畢恭畢敬帶著他們挨家挨戶搜查, 從村頭一直搜到村尾, 到現在太陽都快落山了。

    “這位官爺, 本村人煙稀少,還剩最後一戶人家。他們姓容,剛搬來不久, 都是文文弱弱的讀書人, 應該不是刺客。”

    村長一邊解釋情況,一邊領著那幾名黑衣人到了容家的院牆外, 然後敲了敲木門, 隔著籬笆探頭往裏麵看了眼:“容家嫂子, 容家嫂子,你在嗎?”

    時至黃昏, 天色漸暗。容夫人雙目不便, 聞言撿起地上的青竹拐杖探路,慢慢走到了院門外, 離得近了這才發現是村長:“原來是盧村長呀, 有什麽事兒嗎?”

    她語罷摸索著打開院門,把村長他們放了進來。

    盧村長帶著那群黑衣人走進院子,壓低聲音對容夫人解釋道:“容家嫂子, 這是京城來的官爺, 他們要找個人, 你讓他們四處搜一搜就行了。”

    容夫人聞言微微一頓:“找人?找什麽人?”

    盧村長剛想說找刺客, 為首的黑衣人卻忽然抬劍攔住他,目光敏銳的看向容夫人:“你們家可有卿子?”

    容夫人慢慢搖了搖頭,麵不改色道:“老婦是靖州人士,前些日子發了水災,特意帶著兒子兒媳進京投奔親戚,家中現在隻有三口人,不曾有什麽卿子。”

    黑衣人聞言環視四周一圈,卻見院中的紅楓樹下躺著一名白衣男子。對方正懶懶倒在搖椅上睡覺,臉上還蓋著一本書,看不清麵容。

    容夫人注意到黑衣人的動作,拄著拐杖上前,輕輕拍了拍容宣:“宣兒,快醒醒,宣兒。”

    搖椅上的男子聞言終於蘇醒。他抬手把臉上蓋著的書冊拿了下來,語氣迷茫的道:“娘,怎麽了?”

    容夫人道:“聽說上麵的官爺下來尋人,要搜查咱們家,娘看不見,你去引路帶他們搜一搜吧。”

    容宣聞言把手中的書卷丟到一旁,正準備起身。那為首的黑衣人卻忽然攔住他,將一副畫像遞到了麵前,目光緊盯著他問道:“你見過畫上的人麽?”

    噗——

    容宣看見畫像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無他,畫像上的男子除了眉心有一顆紅痣,別的地方和姬凡沒有半點相似,總之橫看豎看都很抽象,沒有絲毫神韻。

    東臨侯的人帶著這幅畫像四處找姬凡,能找到那真是見了鬼。

    容宣原本還擔心蒙混不過去,現在一看,完全是自己多慮了。他從搖椅上起身,神色如常的搖了搖頭:“草民不曾見過此人,怎麽,他是朝廷欽犯嗎?”

    黑衣人收起畫像,不欲多言:“與你無關。”

    容宣挑了挑眉,沒再說話,轉身帶著這些人進屋了。他推開內屋大門,隻見裏麵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名素衫女子,正在低頭搗藥。她墨色的頭發僅用一根青簪綰起,露出半截修長纖細的脖頸,一縷碎發垂落在耳畔,愈發襯得絕豔秀美。

    那些黑衣劍客見狀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容宣低咳一聲,驚醒眾人:“素雲,出來,有官爺要搜查屋子,你別在裏麵擋著路。”

    那女子聞言抬頭看向他們,眼底一片淡漠,看不出絲毫情緒。容顏清冷無垢,塵埃難染,眉心用胭脂描了一朵五瓣梅,殷紅且帶著妖氣。

    是個絕色美人,隻是臉色臭得緊。

    姬凡被哄著換了女裝,心裏不高興。聞言把藥罐重重擱在一旁,冷著臉起身走了出來,半個眼神也沒給那群前來搜查的人。

    為首的黑衣人皺了皺眉:“這是你娘子?”

    容宣怕姬凡鬧事,笑著把人摟在懷裏,不著痕跡攥住了他的手:“這是草民在靖州娶的夫人,從小是個啞巴,所以脾性怪異了些,還請諸位官爺多多擔待。”

    這些黑衣人從未見過姬凡,隻能依照東臨侯給的畫像去找,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堂堂的燕國太子會扮女人,聞言狐疑出聲詢問:“是啞巴你還娶她?”

    容宣:“她雖然是個啞巴,可是她長得漂亮啊。”

    這個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

    問話的黑衣人被噎了一瞬,終於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帶著幾名手下把容家搜了個底朝天,連地窖都沒放過。

    他們上上下下仔細搜查了一番,見沒有可疑之處,也就沒有再多加逗留。臨走時威脅了一句容宣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他們的行蹤,就齊齊策馬離去了。

    容夫人總感覺這些人來路不善,憂心忡忡的道:“宣兒,這些人恐怕背景不簡單。我瞧著他們人皆佩劍,武功不低,像是要來殺人的。”

    容宣心想可不就是來殺人的。他拍了拍容夫人的手,出聲安慰道:“娘,別擔心,他們來搜查過一遍,找不到自然也就回去了,咱們安靜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今天打贏官司掙了錢,容宣回來的時候特意在市集上買了些零嘴點心。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分了一半放到容母房裏,拿著另外一半進了屋,卻見姬凡正坐在鏡子前拆頭發。

    容宣見狀連忙攔住他的動作:“哎哎哎,我好不容易給你梳好的,你又拆了做什麽?”

    姬凡把挽發的簪子直接丟到桌上,墨發頓時傾瀉下來。他鼻梁高挺,眉飛入鬢,洗去脂粉後,不見女子柔美,隻有屬於男子的銳氣清冽。眼尾上挑,輕飄飄一瞥:

    “那些人都走了,我為什麽不能拆?”

    容宣,顏狗也。跪於燕太子美貌,一次如此,次次如此,遂成裙下之臣。

    “他們走了,我又沒走。再者說,萬一那群人去而複返可怎麽辦?”

    容宣語罷抬手將姬凡肩上的一縷亂發理順,心中對姬凡不願扮女裝感到些許可惜,畢竟誰不喜歡看美女呢。

    姬凡隻有一個字:“殺!”

    容宣按住他躁動的手:“殺人犯法。”

    姬凡:“那就砍!”

    容宣:“砍人也犯法。”

    容宣語罷忽然覺得自己大半夜和姬凡爭論這個實在是有病,連忙閉嘴結束了話題。他瞟了眼桌上放著的白瓷碗,見裏麵裝著剛熬好的藥,伸手摸了摸溫度,已經由燙變溫了:“怎麽不喝藥?”

    姬凡微微蹙眉,隻說了一個字:“苦。”

    容宣心想我就知道你要說苦。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油紙包,裏麵裝滿了各色蜜餞:“老規矩,喝一口藥,吃一顆蜜餞。”

    姬凡見狀這才端起碗,不情不願喝了一小口。容宣往他嘴裏喂了一顆梅子,又往自己嘴裏丟了一顆,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喝大口點,不然我買一屋子蜜餞也不夠你吃的。”

    姬凡喜歡吃甜,並不聽他的。固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容宣見狀也隻能一顆一顆地喂,最後一整包蜜餞都被他們兩個吃了大半。

    容宣搖搖頭:“你若再這麽吃下去,下次喝藥可就沒得吃了。”

    姬凡不理容宣,漱完口就上床了。他聽見遠處山林似有似無的狼嚎聲,總是習慣性縮在牆角,聞言安安靜靜的看向容宣,說了兩個字:“你買。”

    容宣一愣:“我買什麽?”

    姬凡:“蜜餞。”

    容宣走過去在床邊落座,背靠著床柱。白色的長袍下擺搭在膝上,悄然滑落,沾了星點浮塵。他饒有興趣問道:“我為什麽要給你買?”

    姬凡語氣認真:“你是我夫君。”

    容宣現在已經不咳了。他發現姬凡是個很認死理的人,心想自己和一個失憶的傻子較什麽真呢,順著他的話道:“行,給你買,要龍肝鳳膽也給你買。”

    誰讓你長得漂亮呢。

    容宣現在已經不睡桌子了,睡床上多舒服。反正他也不對姬凡做什麽,同床共枕也問心無愧。然而他剛剛熄燈躺上床,就忽然聽見係統在黑夜中“叮”的響了一聲:

    【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60%,請繼續努力喲~】

    這個宿主降得也太特麽快了吧,就像假的一樣。

    係統用不存在的手撓了撓不存在的頭,整顆鑽石陷入了懵逼狀態。照這個速度下去,要不了幾天容宣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去了,堪稱刷新曆史般的存在。

    但……真的會這麽順利嗎?

    係統總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懸。

    容宣並不知道係統的心理活動。他聽見提示音,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姬凡,有些詫異對方為什麽會忽然降下黑化度。

    容宣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翻了個身,借著月光打量姬凡的眉眼。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卻又沒說出來。

    姬凡敏銳察覺到容宣有話想說,在黑暗中悄無聲息靠近他:“怎麽了?”

    “我……”

    容宣猶豫一瞬才把這句話說出口:“我明日可能要去京城一趟,後天就回來,你待在家中,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母親?”

    姬凡聞言下意識攥住他的手,皺了皺眉:“你想丟下我?”

    容宣心想他就算要丟下姬凡,也不可能把娘也一起丟在這兒啊:“我去京城辦一件事,很快就回來。”

    姬凡:“什麽事?”

    容宣聞言忽然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該怎麽把這件事告訴姬凡,半晌後才開口道:“……給我爹收屍。他後天就要被處斬了,總得有個人幫忙收屍。”

    他語罷,將容正青當官被汙蔑入獄的事簡單說了一遍:“他們夫妻多年,感情良深。這件事我沒敢和我娘說,隻能自己悄悄的去。她若是知道我爹處斬在即,怕是撐不住的。”

    姬凡沒想到容宣居然是這樣的身世,聞言不由得愣了一瞬。他下意識鬆開攥住容宣的手,抿了抿唇,有些無措:“那你……那你去吧,我在家中照顧母親。”

    容宣其實有些不放心,畢竟姬凡性子太陰晴不定,加上武功也恢複得七七八八,萬一惹了誰可真不好辦:“我兩天之後就回來,你待在家中,哪兒也不許去,知道嗎?”

    姬凡竟然破天荒沒鬧性子,乖乖點了點頭。

    於是容宣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忽然沒了用處。他原本擔心自己走了之後,姬凡會忽然恢複記憶,但心想不過兩天的時間而已,應該沒那麽快。

    容宣自己寫的主角,自己心裏有數。姬凡在朝堂上也許不擇手段了些,但絕不會對老弱婦孺出手。千言萬語咽進腹中,最後都略成了一句話:“……早點睡吧。”

    容宣伸手,第一次沒調戲姬凡,而是幫他拉了拉被子。

    姬凡不自覺往容宣那邊靠了靠:“你會不會不回來了?”

    容宣反問:“我為什麽不回來?”

    姬凡目光危險,一拳砸向枕頭:“你進京考狀元,娶了公主就不回來了!”

    容宣噎了一瞬,心想姬凡是不是陳世美的故事看多了:“春闈明年才開始,我上哪兒去考狀元。我是去收屍的,又不是去科考的。”

    姬凡其實就是思維發散,聞言也覺得有道理,下意識道:“煙年公主一直養在深閨,對外稱病,但實則天性癡傻。皇帝多有疼愛,大抵也不舍得把她嫁出去。”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瞬,他怎麽會知道這個?

    容宣聞言也愣了一瞬,他下意識看向姬凡,心想對方該不會恢複記憶了吧:“你剛才說什麽?”

    姬凡怔怔看著他:“我……”

    姬凡努力回想,大腦卻一片空白,語氣茫然:“我不記得了……”

    容宣微不可察鬆了一口氣,他就說嘛,今天才剛喝藥,怎麽會那麽快就恢複記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早點睡覺吧。”

    他語罷翻了個身,背對著姬凡,懷裏抱著一個枕頭,很快沉沉睡去了。

    容宣覺得沒什麽,去京城一來一回,最多兩日就回來了,姬凡卻怎麽都睡不著。他記憶全失,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容宣,心中難免有了依賴,驟然聽見對方明日遠行,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他見容宣背對著自己,伸手扯了扯他:“那你要早點回來……”

    容宣翻了個身,麵對著姬凡,迷迷糊糊應了一聲:“知道了,趕緊睡。”

    姬凡得了他的允諾,心中略微安定了幾分,隻是依舊睡不著。他在黑暗中靜靜盯著容宣的睡顏,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翌日清早,天光大亮,雞叫聲已經響了三遍。容宣習慣性睜開眼睛,卻忽然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鼻尖挨著鼻尖,額頭挨著額頭,就差沒親上了。

    “砰!”

    容宣嚇得嗖一聲坐直了身形,姬凡不防他反應這麽大,腦袋重重磕在一起,撞得眼冒金星。他們兩個捂著頭,倒在床上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容宣想起姬凡腦袋有傷,忍著疼痛,連忙過去查看他的情況:“你沒事吧?”

    姬凡疼得後背冒出涔涔冷汗,腦海中就像有一根尖銳的針,頻繁刺來刺去。他無聲攥緊指尖,想起容宣今日進京,不想讓他擔心,白著臉搖了搖頭:“沒事……”

    容宣知道剛才肯定撞疼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伸手揉了揉姬凡撞紅的額頭,微微皺眉道:“你離我那麽近做什麽,嚇我一跳。”

    姬凡卻抬眼認真的看向他:“你今天就要走了,我想多看你兩眼。”

    容宣聞言一愣,心想人失憶了果然會變成傻子,笑了一聲:“我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多看我兩眼做什麽。”

    姬凡沒說話,頭暈得什麽都看不清。他勉強撐著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我聽見母親在外間做飯,應當是醒了,你去和她告別說一聲吧。”

    腦海中飛速閃過許多破碎的畫麵,像是有一隻手強行掰開他的腦子,把記憶深挖了出來。

    容宣一想也有道理,簡單收拾了一下行囊,便走出屋外找容母辭行去了。他沒有說自己是去京城收屍的,隻謊稱和一個朋友做字畫生意,賣兩天貨就回來。

    容母正在廚房熬粥,她聽見容宣的話,微不可察頓了頓:“做生意?”

    容宣解釋道:“家中銀錢見底,總不能坐吃山空。我昨日剛好在鎮上結識了一名字畫商人,約好幫他一起賣貨,過兩日就回來。”

    他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連個磕絆都不打。容母也沒懷疑什麽:“既然如此,那就吃完早飯再去吧,我替你收拾一些衣物。”

    容宣攔住她:“不用了娘,我要去馬行租車,在路邊買些幹糧就行,衣物我已經收拾好了。”

    古代交通不便,如果時辰晚了,趕上城門關閉,就得在路邊過夜。容宣對路線又不熟悉,自然越早出發越好。

    姬凡一直坐在屋裏。容宣進屋拿了行囊,見狀腳步微微一頓,然後傾身在他麵前蹲下,將身上的大半碎銀拿出來,輕輕塞入了他手中,低聲道:“這兩天記得好好吃藥,我很快就回來。”

    姬凡聞言抬眼看向他,無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碎銀。神情怔然,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容宣見狀便以為他默認了,站起身道:“時辰不早,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母親。”

    他帶著幾兩碎銀,一個包袱,一柄護身用的短劍,就這麽離開了家。

    姬凡不知為何,竟也沒起身去送。容宣走後沒過幾個時辰,他的病情便忽然反複起來。姬凡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抱頭,臉上滿是密密冒出的冷汗,呼吸急促,好似在強忍著什麽痛苦一般。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了一串串畫麵,亦有無數雜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寰區,必立元儲,以綿宗社無疆之休……今授九皇子姬凡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

    “老九,你自幼養在哀家膝下,哀家不願你跋山涉水前去周國為質,可燕國處境實在艱難……你且蟄伏隱忍……等待時機……”

    “南山獵場水草豐茂,不如咱們一同狩獵去吧……誰獵的東西最多,便得個最大的彩頭……”

    “不好!有刺客!快跑!”

    “我是誰?你是我剛買來的小媳婦,你說我是誰?”

    “我自然是你夫君……”

    畫麵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雜。姬凡氣血翻湧間,竟是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他抬手緊緊捂住心口,從床邊跌落在地,不知為何身形許久都沒動。最後終於緩緩抬起頭,臉色卻蒼白至極,狹長的眼中一片暗沉翻湧,喜怒難辨。

    他,

    想起來了……

    他是燕國太子,姬凡……

    山林上方盤旋著一隻黑鷹,久久不願離去,翅膀飛騰,鳴唳長空。

    【叮~】

    【叮~】

    【叮~】

    是夜,京郊城外。容宣剛剛在野外升起一堆火,就忽然聽見係統抽風似的接連響了好幾聲,像機器卡殼一樣。

    容宣不由得一頓:“你怎麽了?”

    係統努力想說話:【親……愛的宿主……有……黑化度提示……但是……山區信號不好……】

    它鑽石般亮閃閃的身軀落在火堆旁,光芒能閃瞎人眼。容宣心想係統這麽高科技的東西居然也會信號不好,他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後屈指敲了敲係統硬邦邦的身軀:“好點沒?”

    係統又卡了片刻,終於恢複正常,消息叮叮叮接連彈出,把容宣都聽懵了。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20%】

    容宣聞言一愣,莫名有一種天降橫財的感覺。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係統緊接著又彈出了一連串消息。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88%】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55%】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78%】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32%】

    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這次的黑化度跌宕起伏,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係統最後響了一聲:【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97%,危險警告!危險警告!】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容宣都懵了一瞬:“……你是不是出bug了?”

    在係統界,你出bug=你有病。

    係統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攥住容宣的肩膀瘋狂搖晃:【你才出bug!我是星際空間站高等級智能係統,才不會出bug!糟糕了糟糕了!黑化度快到達臨界點了,你快去看看任務目標到底出什麽事了!】

    容宣也怕姬凡和容母出事,聞言下意識提劍起身,正欲往回趕。然而未走兩步,忽然想起處斬在即的容正青,腳步不由得一頓:“但是我還要給我爹收屍。”

    容宣雖然出發早,但還是吃了地形不熟的虧。加上租來的馬匹實在劣等,每隔幾個時辰就要找草料吃,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他好不容易趕到京城,大門已經關閉了,又不想花錢住客棧,隻能野外過一晚上。

    容正青明天就要處斬,容宣千裏迢迢趕過來,不把屍體收回去好像有點虧?

    係統恨不得立刻帶他飛回去:【屍體什麽時候都可以收,但任務失敗了就失敗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你想被星際空間站抹殺嗎!】

    容宣也覺得有道理。他立刻皺眉踩滅火堆,把馬從林子裏麵牽了出來,準備往回趕。然而還沒來得及上馬,身後就陡然襲來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讓人汗毛倒豎。

    容宣這麽多日的劍也不是白練的。他察覺不對勁,手腕一翻,短劍出鞘,反手刺向身後。然而那人武功極高,竟是直接扼住了容宣手腕,並且提前預判他的招數,朝著他腿彎一踢,提前製住了那招還沒來得及使出的“橫掃千軍”!

    容宣缺乏實戰經驗,本能旋身反擊。然而未過三十招,隻覺腿彎和手腕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悶哼一聲,被人從後麵直擊一掌,險些吐出血來。

    “噗通——”

    膝蓋跪地。

    容宣皺眉捂著胸口,心中暗自驚駭。原身自幼習武,乃是從二品上的劍術,自己穿越過來,不說繼承了個十成十,但七八成肯定是有的。現如今不過三十招就被人製服,對方的武功也未免太過高深了吧。

    容宣脖頸上橫著一把劍,身後陡然響起一道低沉且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殺招取人性命,自該全力以赴,你猶猶豫豫,真是白瞎了身上的功夫!”

    容宣聞言強裝鎮定:“在下隻是一介過路書生,前往京中做買賣,未趕上城門開啟,迫不得已在郊外過夜。閣下若是想要銀錢,我薄有微銀,隻管拿去便是。”

    錢和命哪個重要?當然是命。

    容宣覺得身後那人武功實在深不可測,趕緊脫身要緊。至於銀子,多打幾場官司也就回來了。

    然而身後那名男子聽見他的聲音,竟是狐疑“嗯”了一聲。一把將容宣轉過身來,雙手用力捧住他的臉,想要看個仔細。

    完了,容宣心想,這人該不會是來劫色的吧?

    然而他這個想法剛剛才冒出來,那名蒙麵的黑衣男子便忽然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麵罩,語氣詫異的道:“宣兒,怎麽是你?!”

    容宣看著麵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隻感覺異常陌生。他在記憶中搜尋無果,微妙靜默了一瞬,試探性問道:“……閣下認識我?”

    那名大叔聞言攥住他的肩膀,眉頭緊皺:“宣兒,我是你爹啊!你怎麽不認得我了?!”

    容宣聞言瞳孔微縮:“爹?!你不是被關在刑部大牢嗎??”

    大叔:“我剛剛逃出來了。”

    容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