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抓捕
作者:碉堡堡      更新:2022-07-09 21:09      字數:6466
  第117章 抓捕

    隋月聲從來不吵, 從來不鬧,永遠都是那麽安安靜靜的。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他早已悄無聲息滲進了孟舟山生活中的每一處細節。

    吃完飯,孟舟山坐在桌邊寫稿子,隋月聲則整理著自己從陳平川家裏收拾出來的私人物品。其中有兩個胖乎乎的泥娃娃擺件很是可愛,一個藍色的男孩,一個粉色的女孩。

    孟舟山寫東西一向專注,但自從家裏多了隋月聲之後,就時常走神。他扶了扶眼鏡, 注意到少年手裏的兩個泥娃娃, 不由得出聲問道:“是你家人送給你的嗎?”

    隋月聲聞言抬頭看向他, 見孟舟山似乎很感興趣, 推著輪椅到他麵前, 猶豫一瞬, 把手裏那個藍色的男娃娃遞給了他:“給你。”

    孟舟山擱下鋼筆, 饒有興趣的問道:“給我嗎?”

    隋月聲點了點頭:“這是以前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專門找人定做的……送給你。”

    孟舟山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藍色的泥娃娃, 發現和隋月聲長得果然有幾分相似:“那怎麽還有一個粉色的泥娃娃?”

    隋月聲把那個粉色的娃娃藏到身後,難得顯露了一分孩子氣, 對孟舟山搖頭:“隻能送叔叔一個。”

    孟舟山故意逗他:“那你怎麽不送我那個粉色的?”

    隋月聲低下頭,沒說話, 片刻後才紅著耳朵道:“這個藍色的才是我。”

    孟舟山聞言一頓,反應過來笑了笑:“你真舍得送給我?”

    隋月聲抬眼看向他, 眼中帶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認真道:“給別人我不舍得, 給叔叔才舍得。”

    乖巧的少年總是討人喜歡的。孟舟山第一次發現自己並不反感彩虹屁。他習慣性揉了揉隋月聲的頭,欣然做出承諾:“好, 我一定好好保存。”

    他語罷接過那個泥娃娃,環視四周一圈,最後擺在了桌角最顯眼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見。

    孟舟山極有耐心,征求他的意見:“這裏可以嗎?”

    隋月聲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晚上將近淩晨的時候,嚴越昭終於下班回家。他一向不懂什麽叫禮貌,直接敲響了孟舟山家的門,聲音篤篤篤能把死人從棺材裏震醒。

    孟舟山打開門,以食指壓唇,示意嚴越昭噤聲:“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月聲剛剛睡著,你動靜輕一點。”

    嚴越昭困得不行,連門都不想進。他抓了抓頭發:“你大半夜讓我來幹嘛,趕緊說完我回去睡覺,明天還得繼續查案呢。”

    孟舟山示意他進屋,把用紙巾包好的水鑽遞給他:“你看看這個,是我今天在陳平川家的客廳裏發現的。”

    嚴越昭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線索,結果發現是顆鑽石,還是最不值錢的那種水鑽,也就比米粒大不了多少:“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麽,這種水鑽沒辦法提取指紋,也沒辦法提取DNA,說不定是從死者衣服上麵掉下來的。真要拿這當線索,鑒證科的人能累死,你找把帶血的刀出來我還能好想一點。”

    看的出來,嚴越昭有些失望。警方調查取證大部分情況下都側重於凶器一類,這種小水鑽很難列入參考範圍。

    孟舟山就知道他要這麽說:“如果我告訴你,這顆水鑽是從黎娟的指甲上掉下來的呢?”

    嚴越昭聞言麵色狐疑:“你怎麽知道是從她指甲上掉下來的?”

    孟舟山:“我曾經在她指甲上見到過這種心形水鑽,你隻要用這顆水鑽對比她指甲上的缺口,就可以證實她到底去沒去過案發現場了,還有……”

    他說著抽出了陳康的屍檢照片,指著脖頸處的可疑傷痕對嚴越昭道:“我懷疑黎娟曾經挾持過王素英的兒子,用他的性命做要挾,逼迫王素英殺了陳平川。”

    嚴越昭總算聽出那麽點味兒來了:“你的意思是,黎娟其實根本沒有親自動手,她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逼王素英去殺人?”

    孟舟山說話永遠留著三分餘地:“我隻是猜測,事實怎麽樣你得親自把人逮捕回來才能知道。黎娟挾持王素英兒子的時候,指甲上的水鑽在他脖頸上留下了傷痕,而且水鑽還掉落在了客廳地板縫隙裏,這個她賴不掉。”

    嚴越昭抹了把臉,又拍了拍孟舟山的肩膀:“好兄弟,沒得說,案子辦完了我請你喝酒。”

    孟舟山見他似乎要走,出聲問道:“你打算現在去抓人?”

    嚴越昭打了個哈欠:“大半夜抓什麽人,都下班回去睡覺了。黎娟現在被下了限製令,案子一天不結束,就一天不能離開本市,現在就住在車站旁邊的東來旅館……離這兒挺近的,我明天早上跟隊長打電話報備一聲,直接帶回去調查。”

    他語罷歎了口氣:“這件案子算是查到眉目了,銜尾蛇的案子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誰也不知道凶手下一個目標是誰,說不定他看見這麽多警察守著,壓根不打算再作案了。”

    孟舟山點了根煙,微微皺眉,正準備說些什麽,聽見這句話動作卻忽然一頓:“嚴越昭——”

    嚴越昭下意識看向他:“怎麽了?”

    孟舟山聲音莫名有些發緊,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你說,銜尾蛇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黎娟?!”

    黎娟故意模仿銜尾蛇作案,真的不會受到報複嗎?

    銜尾蛇自持高尚,認為自己在吞噬罪惡,所做下的每一件案子都有著特定的規則。而且他每次都會在案發現場留下一個銜尾蛇記號,從心理學角度來分析,他很有可能是一名極度完美主義者加強迫症。

    銜尾蛇真的會容忍有人模仿他的作案方式、打破他一直以來製定的規則嗎?

    不……

    孟舟山站在銜尾蛇的角度去思考,得到的答案是——“當然不會容忍”。

    而嚴越昭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麵色微變,下意識站直身形,有些緊張:“孟舟山,你可別瞎猜……”

    孟舟山吐出一口煙霧,在煙灰缸裏按滅煙頭,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那你就當我在瞎猜吧,希望你明天去抓人的時候,黎娟還活著。”

    話音剛落,嚴越昭扭頭就跑,火急火燎朝著黎娟的住處趕去了。

    孟舟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皺眉沉思片刻,最後到底放心不下,從沙發上拿起外套跟了上去。

    不可否認,他想知道真相,比嚴越昭更甚。

    房門被關上,發出哢嚓一聲輕響。沒過多久,臥室的陰影處緩緩出現了一名坐著輪椅的身影。

    隋月聲沒有睡。他推著輪椅出來,看著空蕩蕩的客廳,低頭若有所思。

    “……”

    孟舟山很少出門,活動範圍僅限於樓下附近,導致他對周圍的地標都不熟悉。而嚴越昭又跑得太快,嗖一下就沒了影子,他隻能用手機導航找。

    這是一片類似於平民區的地方,旅館自然也高級不到哪兒去。一個個黃底紅字的彩燈招牌掛在門口,蛛網密結,被密匝匝的老舊電線擋住大半。

    孟舟山最後停在了一條狹窄漆黑的巷子口前,根據導航定位,這就是那間“東來旅館”的門口。實在是破得出類拔萃。

    孟舟山一度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他走進巷子口,正準備找找店招牌確認一下。就在這時,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尤為明顯。

    他回頭一看,卻見一名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人直接從二樓的窗戶上跳了下來,風似的跑離了這裏。

    嚴越昭從樓上窗戶探出頭,見孟舟山也在底下,情急之下大聲喊道:“孟舟山!別讓他跑了!”

    孟舟山聞言目光一凜,意識到剛才跑掉的人可能是銜尾蛇,立刻追了上去。

    那名凶手不知是不是剛才跳下來的時候受了傷,跑起來明顯力不從心。他回頭見孟舟山已經快追上自己,眼神一狠,直接拔出匕首朝著他刺了過去。

    孟舟山敏銳側身閃過,一把鉗住對方手腕,反扭時發出一聲骨骼輕響,隻見他右手虎口處赫然有一個紅色胎記。

    孟舟山語氣冷冷:“果然是你!”

    然而凶手不顧疼痛,又是一腳踢來,腿風淩厲。孟舟山雖然躲閃及時,但鼻梁上的眼鏡卻被對方直接掃了下去,視線頓時模糊起來。

    凶手趁他失神的瞬間抽回了手,然而卻並不趁機逃走,似乎鐵了心要孟舟山的命,匕首閃著鋒芒刺去,招招都是死穴。

    孟舟山看不清對方的動作,隻能憑借本能閃躲,手臂多處受傷,已然開始落了下風。最後一擊直接被凶手踹中腹部,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身無罪惡,我沒有理由殺你,可你阻礙了一切,你必須死……”

    凶手神神叨叨、自言自語的說完這句話,朝著孟舟山一步步走去。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刀尖正對著孟舟山的心髒,然後用力刺下——

    “刺啦——”

    是利器劃破布料,刺進血肉的聲音。

    然而孟舟山卻並未受傷,他隻感覺自己身上陡然一沉,下意識抬眼,卻見有一個人麵色蒼白,冷汗淋漓地擋在了自己麵前,赫然是隋月聲,瞳孔不由得驟然收縮:“月聲!”

    凶手似乎也愣住了,他險險收住下刺的匕首,直接從隋月聲後背拔了出來,正準備對著孟舟山刺去第二刀,然而隋月聲卻忽然回頭,冷冰冰瞪向了他。

    沒錯,是瞪,而不是看。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帶著令人心驚的狠意,還有無聲的警告。暗沉翻湧間,陰鷙戾氣,與平常判若兩人。

    凶手與他無聲僵持了幾秒,但隋月聲死死護住孟舟山,依舊沒有讓開的意思。恰在此時,嚴越昭終於趕了過來,凶手聽見他的腳步聲,隻得轉身恨恨離開,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彎彎繞繞的大街小巷中。

    隋月聲見狀緊繃的身形終於一鬆,低頭去查看孟舟山的情況,語氣難掩擔憂:“叔叔,你沒事吧?”

    孟舟山本能接住他的身形,掌心觸碰到少年單薄的後背,卻是一片黏膩的鮮血。他把隋月聲抱在懷裏,緊緊捂住他的傷口,生平罕見的失了態:“誰讓你過來的?!”

    一輛輪椅倒在不遠處的地上,和主人一樣狼狽。

    孟舟山顧不得去撿眼鏡,一手捂住隋月聲的傷口,另一隻手拿出了手機想叫救護車,然而指尖抖個不停,連號碼都撥不出去。

    “別打了,我早就叫救護車了。”

    嚴越昭一瘸一拐的走到他們麵前,麵色痛苦,身後還跟著一名嚇傻的女人,赫然是黎娟。視線下落,隻見他把自己和黎娟的手拷在了一起。

    孟舟山聞言隻得扔掉手機,轉而去檢查隋月聲後背的傷勢,見凶手刺得並不深,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孟舟山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捂住隋月聲傷口,一邊急匆匆道:“凶手往右邊跑了。”

    嚴越昭身形緩緩下滑,坐在了地上,隻見他右腿血流不止,顯然剛才被凶手給刺傷了,白著臉有氣無力道:“我是追不上了,一堆老弱病殘,別凶手沒抓到,把自己給搭了進去,等局裏派人過來吧。”

    他趕上樓的時候剛好撞見凶手行凶,幸虧黎娟沒事,不然線索又斷了。

    隋月聲背後中了一刀,冷汗打濕了頭發,顯然是痛極,偏也不喊疼。孟舟山隻能把他抱緊了一點,不明白隋月聲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你怎麽過來了?”

    隋月聲抿了抿蒼白的唇,垂下眼眸:“我被你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了,結果起床一看,你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害怕,就出來找你了……”

    孟舟山微微皺眉:“你難道不知道外麵更危險?”

    他原本憋了一肚子話,但想起少年剛才奮不顧身擋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又忽然什麽斥責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靜默一瞬,閉了閉眼,緊緊握住隋月聲冰涼失去溫度的手,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

    隋月聲窩在他懷裏,有些不安的動了動,仰頭看向他:“叔叔,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

    嚴越昭聞言不著痕跡看了眼隋月聲,眉頭緊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從巷子裏趕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隋月聲撲過去擋在孟舟山身前,對方……

    對方的腿好像能走路?

    但他好歹還算了解孟舟山的性格,知道地方把隋月聲看得比較特殊,沒有貿貿然開口詢問,而是選擇把疑慮壓回心底。

    沒過多久,警局和醫院的人都趕了過來。孟舟山直接把隋月聲抱上了救護車,而嚴越昭則是被擔架抬上去的,嚎得那叫一個慘。

    黎娟虎口脫險,尚未回過神來,就被帶回了警局的審訊室。手上沉甸甸的,鎖著一副冰涼的鐐銬,頭頂燈光蒼白刺目,讓人從頭冷到了腳。

    一名警察帶著手套走上前,仔仔細細看了看黎娟的指甲,手裏拿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裏麵放著一顆小小的心形碎鑽:“黎娟,你曾經說過你沒有去過案發現場,但警方在死者陳平川家中找到了這顆屬於你指甲上的碎鑽,鑒證科正在做痕跡比對,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承認的話……”

    “我承認。”

    黎娟抬起頭,忽然出聲:“我承認……”

    她蓬頭垢麵,眼神死板呆滯,心如死灰,已經看不出半分從前的俏麗模樣,好似三十幾歲的女人。但事實上資料顯示她今年才二十五。

    黎娟在笑,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麵:“我早知道會被查出來,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不過也值了,三條命在底下墊著呢。”

    警察開始做筆錄:“你殺死陳平川的作案動機是什麽?”

    黎娟低頭擦掉眼淚,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回憶往事:“我是從農村過來打工的,那個時候什麽都不懂,經常被人欺負排擠。陳平川對我好,我就信了他,傻傻給他白當了幾年的小三,還把所有存款拿去給他做生意。”

    “直到後來他被公司辭退,我才發現他竟然有老婆……我氣瘋了,我這才發現他騙了我這麽多年。我真的不甘心什麽都沒有,我找上門,逼他離婚,結果他不肯,還推了我一把……”

    黎娟死死掐住掌心,麵色猙獰了一瞬,她捂著自己的腹部,紅著眼睛顫聲道:“三個月的孩子,就那麽沒了,我身體不好,醫生說我很可能以後都沒辦法再當媽媽了,你說我怎麽甘心?!你說我怎麽甘心?!”

    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她眼眶掉落,砸在桌子上。黎娟額頭青筋暴起,不難看出她對陳平川恨得咬牙切齒:“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警察有些唏噓:“所以你就殺了陳平川?”

    “殺了陳平川?不,不是我殺的。”

    黎娟忽然笑了笑,眼中淚痕猶在,表情詭異:“是王素英殺的。”

    警察反問:“難道不是你挾持陳康,逼她殺的嗎?”

    黎娟聞言一頓,大概沒想到警察連這個都知道。她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慢慢比劃了一下,笑的得意:“我不過把刀架在他兒子的脖子上,讓她二選一。是她自己選了她兒子的,誰讓陳平川那麽缺德呢,連自己老婆都恨他。”

    “我讓王素英捅一刀,可她捅了十刀才停,她比我更恨陳平川……”

    黎娟語氣輕飄飄的,詭異森寒。

    警察翻了一頁紙:“那王素英呢?你怎麽殺了她的?”

    黎娟捂住自己的腹部,想起那天晚上王素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樣子。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所有事都是陳平川做的,跟我兒子沒關係,跟我兒子沒關係,你要殺就殺我吧,放了我兒子吧!”

    王素英看見寶貝兒子被挾持,哭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但她哭得越傷心,黎娟就笑得越開懷。

    黎娟用刀抵住陳康的脖頸,指著地上的一捆繩子惡狠狠道:“不許出聲,把別人引來我立刻殺了你兒子!把繩子撿起來,吊到電扇上去!”

    陳康驚慌害怕:“媽,救我,我不想死,我害怕……”

    王素英急得不行:“你說過隻要陳平川死了就放過我兒子的!”

    黎娟踢了踢腳邊的繩子,笑得瘋癲而又惡毒:“我是這麽說過,你把繩子係到電扇上,再把陳平川吊在上麵,我就放了你兒子,怎麽樣?”

    王素英見陳康臉都嚇白了,隻得連滾帶爬的照做。然而當她把繩子係好,正準備回去搬陳平川屍體的時候,後腦卻忽然傳來一股大力,被黎娟按進了繩結裏。

    寒氣襲人的夜裏,電扇被人按到了最大,扇葉飛速旋轉,繩結瞬間收緊。王素英尚未來得及反應,脖頸處便陡然傳來一陣窒息的力道,開始無力在半空中掙紮著。

    兒子看見媽媽可怖的死狀,一口氣上不來,渾身抽搐不止,心髒病發猝死了。

    思緒緩緩歸籠。

    黎娟輕輕撥弄著手腕上冰涼的鐐銬,語氣低沉:“我住進那棟樓之前,聽說陳平川家附近發生了好幾起凶殺案,而凶手每次殺完人,都會在牆上畫一個銜尾蛇圖案……”

    “所以我用陳平川的血,在牆上也畫了一個銜尾蛇圖案,沒想到還是被你們識破了……”

    她語罷疲累閉上雙眼,終於為這起“模仿殺人”案畫下了一個句點。

    彼時孟舟山正在醫院裏照顧隋月聲。所幸凶手那刀刺得並不深,傷口縫合之後,等待愈合就行了。

    時至深夜,孟舟山卻全無睡意。他守在隋月聲的病床旁,用刀慢慢削著蘋果,然後切了一小塊遞到隋月聲嘴邊:“餓不餓?”

    隋月聲輕輕搖頭,按住他的手:“叔叔,你手上有傷,別動了。”

    孟舟山本能想扶一扶眼鏡,但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眼鏡已經碎了。沒了鏡片的遮擋,他眼中深藏的自責暴露無遺。

    孟舟山看著病床上瘦弱的少年,實在想不明白對方怎麽有勇氣擋在自己身前。他在被子底下握住少年失去溫度的手,緩緩收緊,低聲問道:“傷口還疼不疼?”

    他眼中的疼惜是那麽明顯,除了自己,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隋月聲見狀怔了怔,靜默一瞬,正準備說些什麽,隻聽隔壁病床忽然響起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疼……”

    一隻手從隔壁簾子那裏伸了過來,示意孟舟山把那個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嚴越昭躺在床上嗚呼哀哉:“疼死老子了……孟舟山……你也不說照顧照顧我……我怎麽說也是你姐夫……”

    孟舟山沒理他,起身拉好簾子:“你跟我姐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