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計劃開始
作者:碉堡堡      更新:2022-07-09 21:09      字數:3461
  第44章 計劃開始

    “孤從宮裏得到消息, 皇上要派老五前去朔方清剿叛軍,不日便會擬旨。朔方離京城山高水遠,且戰場刀劍無眼, 正適合我們路上埋伏下手。”

    楚熹年一走, 太子就慢慢斂了剛才輕浮的模樣。雖還是吊兒郎當, 眼底卻深不可測。但不知為什麽, 他不稱燕帝為父皇, 僅和旁人一樣,稱他為皇上。

    太子信奉斬草除根,更何況是晉王這種後患無窮的敵人。

    “此事不難,晉王多與文臣交好,他初涉軍中, 人脈淺薄,想設埋伏輕而易舉。”

    在殺人這一點上,謝鏡淵和太子達成了高度共識。他以拳抵唇,壓住喉間的咳意, 垂眸時,視線不經意落在門外, 皺了皺眉, 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想起了他的婚事:“孤不過被禁足三月, 梅貴妃便使了這麽大個絆子來害你, 新仇舊恨, 實在難消。孤等會兒便進宮求見皇上,無論如何也要將這樁婚事退回去。”

    謝鏡淵皺眉冷聲道:“殿下何必逞無用之強,隻會平白讓皇上更厭棄你。”

    這樁婚事賜下的時候,是謝鏡淵沒反對過,還是曲陽候府沒反對過?但又有什麽用, 聖意已決,不可違逆。

    “他心裏本來也沒我這個兒子。”

    太子從位置上起身,想起自己剛見楚熹年時的場景:“此人不簡單,一眼看去便知深不可測。孤還以為你帶了一個謀臣來,卻原來是個大麻煩。”

    “大麻煩?”謝鏡淵挑眉咀嚼著這兩個字,不置可否。

    “孤素來隻聽聞曲陽侯府長子楚焦平足智多謀,聰慧過人。去年群英宴上一見,果然不凡,有心招攬,隻可惜他已投入晉王門下。今日一見,他這個弟弟似乎更不簡單。”

    太子感到有些棘手,

    “鏡淵,他若是個無用蠢貨,留著便留著,但如果是那邊派來的細作,後患無窮。”

    他說完重新倒回椅子上,坐沒坐相,對謝鏡淵慢慢比了一個割喉的動作。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但謝鏡淵知道,他認真了。

    “留著,不許殺。”謝鏡淵隻說了這五個字。

    太子聞言一頓,目光狐疑的看向他:“為何?”

    謝鏡淵皺眉:“他還有用。”

    太子沒說話,一動不動盯著他,半晌後才道:“鏡淵,孤從前覺得你變了很多,但你和你父親真像,血脈這種東西原來是從骨子裏就帶著的……”

    他神情恍惚一瞬,喃喃自語:“孤以後也會變得和他一樣嗎?”

    太子語焉不詳,藏著僅有自己知道的心事。

    謝鏡淵岔開話題:“殿下剛剛解開禁足,宮裏眼睛都盯著,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大搖大擺的過來。”

    太子嗤笑一聲:“孤若小心謹慎,他們反而會覺得奇怪,反正滿朝文武都知道你是孤門下,刻意撇清關係給誰看。”

    他抖了抖袖子起身:“行了,時候不早,孤先回宮了。這幾日晉王那邊一定會派人打聽動靜,你莫讓人有了可乘之機。”

    謝鏡淵推開門,送他出去,聽出他的意有所指:“殿下在指誰?”

    太子站在台階上,伸了個懶腰:“自然是你不願殺的那位。”

    是“不願殺”,而不是“不殺”。

    多了一個“願”字,意思大不相同。這個字仿佛一把刀,輕易便剖開了謝鏡淵心底深藏的私念,在烈日下無所遁形。

    謝鏡淵聞言指尖一緊,神情狠戾,一字一句道:“他若有所異動,我定親手斬之!”

    他在說給太子聽,也說給自己聽。

    太子活動了一下筋骨,不言語,也不知是信還是沒信。他見一旁的小太監傻愣著,往他帽子上拍了一下:“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準備車馬去,看見你們這些蠢貨就生氣。”

    語罷對謝鏡淵隨口打了個招呼,起駕回宮了。

    謝鏡淵一人站在台階上,目送著他遠去,不知在想些什麽,心思被太子三言兩語攪得有些亂。他擰眉看向身旁的侍從,冷不丁問道:“他人呢?”

    侍從一愣,不知他在說誰。

    謝鏡淵臉色說陰就陰,咬牙切齒吐出三個字來:“楚熹年。”

    侍從這才反應過來:“楚……楚公子在……”

    他其實也不知道楚熹年在哪兒,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個答案來。

    “蠢貨。”

    謝鏡淵斥了一句,大步朝著住處走去,結果剛剛穿過月亮門,就見楚熹年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膝蓋擱著一疊紙,低頭不知在寫些什麽。

    院子裏種著的碧梗樹被砍得歪七扭八,活像遭了賊。

    謝鏡淵腳步一頓,不由得停在原地。

    剛才他們在房內議事的時候,楚熹年把剩下的實驗都做完了,正在寫實驗總結。他敏銳察覺到身上的目光,下意識抬頭看去,卻見是謝鏡淵。

    “將軍?”

    楚熹年下意識從地上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太子走了嗎?”

    他什麽都沒做,隻站在那裏,就讓某樣東西悄無聲息從嗓子眼落回了原處。

    謝鏡淵輕笑一聲,仍是那副捉摸不透的詭異笑意:“我還以為你回你的曲陽候府去了呢。”

    “我走了,將軍怎麽辦。”

    楚熹年低頭整理著自己的實驗稿,隨口回了一句。反正在任務沒完成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回去的,還有很多東西他都沒研究明白呢。

    謝鏡淵聞言神情不屑,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轉身回屋了。

    楚熹年正想跟上去,係統卻又響了一下: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96%】

    他腳步一頓,慢半拍收了回來,問係統:“為什麽降了?”

    係統哼哼唧唧:【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告訴你了,何必辛辛苦苦做任務呢。】

    不過它好歹帶過一屆別的宿主,對這種事不能說完全沒有經驗,不知想起什麽,忽然驚喜出聲:【啊!我知道啦!】

    楚熹年挑眉:“知道什麽?”

    係統騷包的轉了一個圈:【謝鏡淵喜歡誰,你就幫他追到手,黑化度自然就會降下來了!】

    楚熹年皺了皺眉:“我怎麽知道他喜歡誰。”

    《千秋封侯》裏根本沒有感情線,謝鏡淵能喜歡誰?

    係統:【這個就要靠你自己探索了。】

    楚熹年早知道它靠不住,聞言半信半疑。就在此時,隻見雲雀忽然穿過拱門,避開眾人耳目,快步朝著他走了過來:“公子。”

    雲雀柳眉緊皺,難掩憂心,壓低聲音道:“奴婢方才去餘痕閣看了眼,發現自太子走後,那兒便多了許多人看守,九庸正帶著府兵來回巡視,咱們要的東西怕是不好偷。”

    楚熹年並不意外,他將手中的實驗稿塞入袖中,垂眸淡淡道:“既如此,咱們今晚便去餘痕閣看看吧。”

    雲雀一驚,下意識以為他打算今晚行動:“公子,將軍府高手眾多,奴婢縱穿上夜行衣,最多也隻能靠近十米開外,不如等他們放鬆警惕再做打算。”

    楚熹年卻笑著搖頭:“不,就今晚,我親自去。”

    雲雀更覺不可能,出聲阻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會武功,怎能親自前去呢。謝將軍早已對九庸下了死命,閑雜人等敢靠近餘痕閣,一律格殺勿論。”

    退一萬步來說,他們就算進去了餘痕閣,也不一定能找到軍部名單。裏麵暗格機關甚多,隻怕還沒找到就已經被擒住了。

    楚熹年似乎早有謀算,他在雲雀耳邊低語幾句,交代完事情,而後道:“……就照我說的辦,你把東西找來,剩下的事交給我。”

    雲雀一臉迷茫,不知他用意何為,卻也隻能點頭答應:“是。”

    將軍府到了夜間,守衛更加森嚴。謝鏡淵晚間服了大夫開的藥,卻發現房內擺設略有變化,而且外間的碧梗樹被砍了個幹幹淨淨。

    他指尖摩挲著藥碗邊緣,抬眼看向正躺在榻上看書的白衣男子,語氣涼涼:“楚熹年,你莫不是想拆了我的將軍府,造反不成?”

    逗貓逗狗便罷,抓螞蟻也罷,整日的拆東西是為什麽?

    楚熹年卻不告訴他。沉思一瞬,把手中書扔到一旁,朝著謝鏡淵走來,坐在了他身側:“將軍。”

    謝鏡淵淡淡挑眉,靜等他的下文。

    誰料楚熹年卻冷不丁問道:“將軍可有喜歡的人?”

    謝鏡淵聞言一愣:“什麽?”

    楚熹年笑了笑,忽然輕輕執住他的手,掌心溫暖相貼,低聲問道:“將軍可有喜歡的人?”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楚熹年俊秀絕俗的側臉在燭火照耀下顯得溫潤剔透,一雙眼噙了淺淺的笑意,讓人臉紅心跳。

    謝鏡淵心想這是什麽荒謬問題,眯了眯狹長的眼,緩緩靠近他,饒有興趣問道:“怎麽,擔心本將軍讓你成了綠帽烏龜?”

    楚熹年指尖沾著些許粉末,不著痕跡往謝鏡淵袖子上擦了些。他偏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男子,笑了笑,然後抬手輕輕將對方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謝鏡淵條件反射偏頭躲過,卻反而讓麵具脫離得更快,傷痕遍布的側臉就那麽暴露在了空氣中。

    他一愣,下意識捂住臉,反應過來聲音冷冷的警示道:“楚熹年——”

    “將軍白日戴著麵具已是辛苦,夜間便摘下吧。”

    楚熹年手中的麵具還帶著些許餘溫。從醫學角度上來說,捂著傷口不利於恢複,雖然那些傷已經是陳年舊傷,但戴著麵具也影響皮膚透氣不是。

    楚熹年說完,見謝鏡淵盯著自己看,笑了笑:“我膽子素來大,將軍不用怕嚇到我。”

    “……”

    謝鏡淵盯著他,什麽都沒說,片刻後冷哼一聲,轉身躺到了床裏側。

    楚熹年見他背對著自己,淡淡挑眉,忽然覺得謝鏡淵這個人也挺有意思的。抬眼看向窗外,烏雲遮月,夜黑風高。

    計劃可以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千秋封侯之我當奸細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