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封信
作者:Zoody      更新:2022-07-08 16:09      字數:3504
  第34章 第三十四封信

    岑蔚打下“說的是畫還是人?”, 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

    她的微信裏還有兩人的共同好友,好像怎麽回複都會被看出端倪。

    是不是周然喝多了?岑蔚逐漸冷靜下來,這太不像他會幹的事了。

    等她再刷新手機,那條評論就沒了。

    心情曲線在極速飛升後劇烈下跌, 岑蔚咬著指甲蓋想, 他不會是評論錯人了吧?

    真談戀愛了啊?

    岑蔚搖搖頭, 不可能。

    她把那幾張圖片又重新發了一遍朋友圈, 這次僅一人可見。

    發完她就退出微信,把手機扔在床上,拿了睡衣去洗澡。

    等二十分鍾後岑蔚回來, 提起一口氣點開微信, 在那條朋友圈下看見了兩條新評論。

    【周然:好看,喜歡。】

    【周然:我說人。】

    岑蔚又開始咬指甲蓋, 咧著嘴角止不住笑。

    這次她無所顧忌, 大方回複:眼光不錯!

    -

    周然盯著手機屏幕的時間過長了, 程易昀忍不住拿了瓶冰啤酒,往他手背上一貼。

    他終於從屏幕上抬起頭:“幹嘛?”

    程易昀把酒瓶塞到他手裏,他光盯著不動, 又不像是在聊天。

    “出來玩能不能有點參與感?”程易昀說。

    周然把手機收進口袋,喝了口酒, 張望一圈包廂, 問:“紀清桓呢?”

    “外麵打電話, 女朋友查崗。”

    周然哦了聲。

    夏千北連唱四首歌了,沈沁要去搶話筒,兩人在立麥架那兒推推搡搡。

    明初月喊:“你倆就不能來首情歌對唱嗎?”

    沈沁從背後勾住夏千北的脖子:“我才不, 老娘要solo!”

    她幾乎掛在他身上, 夏千北猛地站起來, 壞笑著把她背到身上。

    沈沁尖叫一聲,喊道:“放我下來!”

    周然看著那對歡喜冤家鬧騰,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大家夥兒都成雙成對的,一年過去,這麽多人裏,還是孤家寡人的也就剩他和程易昀了。

    就連紀清桓都和家裏挑明了,雖然把他爹氣個半死,父子關係徹底破裂,但終於不用再和戚映霜躲躲藏藏,也不用麻煩他們這些兄弟朋友打掩護。

    程易昀伸出酒瓶,周然碰上去,兩個單身男人幹了個同病相憐的杯。

    程易昀問他:“國慶節什麽打算?”

    周然回答說:“工作。”

    程易昀拍拍他肩,心滿意足地笑了:“漂亮,等的就是你這個答案。”

    周然笑了聲:“你能比我好到哪裏去嗎?”

    “我至少還有彩雲之南五日遊。”

    周然嗤他:“別把出差說那麽好聽。”

    唱完歌他們又一起吃了夜宵,回到家已經過了十二點。

    周然喝了酒,他的酒量比以前長進不少,但還是不能喝太多。

    很奇怪,今天他喝多了酒一點都不困。

    洗完澡躺上床,周然打開手機。

    他剛剛發了條朋友圈,曬今晚的夜宵,小龍蝦和冰啤酒,岑蔚照例點了讚。

    她離開後的第一個禮拜,周然一度無法適應,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麽。

    明明之前獨自生活了那麽多年,岑蔚用一個月就把他的習慣打亂了。

    有的時候周然會反反複複地想,岑蔚那會兒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報複也報複過了,用不著再用這種方式耍他吧。

    那一個月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周然覺得好像和她過完了很多年。

    怨也怨過,被人睡完第二天收到一句“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也不想結婚”,周然又氣又想笑。

    可他又好像能理解岑蔚的心情,無法具體描述,但他能感受到。

    她一直都不像表麵上那麽快樂。

    某天周然下班回來,在家門口迎麵撞上景慎言。

    對方看見他,一臉驚訝:“周主管”

    周然摸摸鼻子,扯了個笑,應道:“景總。”

    景慎言問:“你住在這兒?”

    這裏是一梯一戶,連是鄰居這個借口都不能用。

    “我,”周然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

    景慎言是個人精,眼睛一眨就察覺到什麽,他道明來意說:“我是來找岑蔚的。”

    周然說:“她回家了。”

    “哦。”景慎言點點頭,仔細品味這四個字。

    “你能聯係到她嗎?有客戶來工作室點名要她的設計,我給她發了消息一直沒回。”

    周然搖頭:“我最近也聯係不到她,她家裏有點事。”

    “這樣啊。”景慎言看看他,笑了下問,“你們是之前就認識嗎?”

    “我們是高中同學。”

    “她之前都沒提。

    “可能是怕工作上不方便。”

    “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景慎言頓了頓,“你們是在一起了嗎?”

    周然否認:“沒有。”

    景慎言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周然說:“我們是因為誤會才不小心搬到一起住的。”

    “哦。”

    冷不丁的,周然開口問:“你是喜歡她的吧?”

    景慎言訝異地抬眸。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讀懂了什麽。

    景慎言坦坦蕩蕩地承認:“喜歡過,但我放棄了。”

    周然眉心微蹙,感到疑惑。

    景慎言抬腕看了眼表,問他:“要不一起吃個飯?”

    他們找了家私房菜,景慎言問周然喝不喝酒。

    周然點頭。

    菜一道一道上桌,景慎言擰開瓶蓋,給兩人都倒了小半杯白酒。

    他先開口說:“以前我倆是一個公司的,你知道我是怎麽注意到她的嗎?”

    周然夾了筷涼拌海帶,搖頭。

    景慎言抿了口酒,說:“我打算出去單幹,想帶幾個設計師走,她那個時候也才剛工作,本來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找同事打聽了一圈,想問問哪些人工作能力強又好溝通,每個人都有說好說不好的,隻有她,一片好評,跟買了水軍似的。”

    周然笑了笑。

    景慎言放下杯子,回憶道:“我當時就想啊,能在職場上被大家都喜歡,那這人段位得多高啊。”

    周然說:“她在學校裏也這樣,大家都喜歡她。”

    “後來接觸過了我才知道,她就是真那麽好。說實話,被大家喜歡不算難,能被大家喜歡又不眼紅的,我隻見過她。”景慎言說,“她太好了,可能家裏特別幸福吧,挺難得見這樣樂觀積極的人。”

    周然卻扯了下嘴角,搖搖頭。

    岑蔚才不是。

    一個對著陰雨天會說出“這天氣真適合殺人埋屍”的人,能樂觀積極到哪裏去。

    周然很早以前就知道,岑蔚本質上和他是一樣的人。

    她得到的喜歡不是由她身上的光吸引來的,而是她總在源源不斷地送出好意和溫暖。

    那些喜歡她的人大多也是在利用這一點。

    所以周然可憐她,她的每一個笑,每一聲好,每一次對自我的掩埋。

    景慎言問:“你知道她有一個談了很久的男朋友嗎?”

    周然抬杯喝了口酒,輕輕嗯了聲。

    聊了一晚上,話題都繞著一個女人。

    他們一個認識岑蔚十年有餘,一個整整五年,說起來都算是輸家。

    最後景慎言對周然說:“我沒有那個信心能做到,所以放棄了,希望你有。”

    -

    好不容易等到國慶長假,又有廣告拍攝要盯著。

    周然一大清早趕到攝影棚,先讓助理買杯咖啡送過來。

    負責對接的員工報告說小明星沒趕上飛機,現在在坐高鐵過來,拍攝可能要往後推遲兩個小時。

    周然屈指揉揉眉心,應:“知道了。”

    他在休息室看了會兒文件,將近中午張雨櫻才來喊他過去。

    小明星在化妝間裏換衣服,周然在人群中看到林舞,她正在和攝影師溝通。

    周然走過去,張口就控訴:“你害我白加一早上班。”

    聽到聲音,林舞抬起頭,看見是周然,她嘁了一聲:“我還全年無休呢。”

    她指著化妝間裏的男孩,說:“小孩都一晚上沒睡覺了,請問資本家你有什麽好抱怨的?”

    周然抬眉:“這麽辛苦啊?你睡了嗎?”

    林舞笑道:“我早就修煉成精,不需要睡眠了。”

    大概是聽到外麵的人在談論自己,男孩伸長脖子看過來,眉目清秀,朝林舞咧嘴一笑。

    周然說:“這個看起來挺乖的。”

    “乖個屁,都是人設,就沒少給我惹事。”林舞也就是嘴上這麽說,她提高聲音交待化妝師,“幫他把那顆痘好好遮遮。”

    拍攝正式開始,周然和林舞退到一旁,一人手裏拿著杯咖啡。

    林舞說:“周以前兩天還和我問起你。”

    “你和她一直有聯係?”

    “嗯,我們經常聊。”

    周然問:“她最近怎麽樣?”

    林舞歎了聲氣:“到底你倆是不是親兄妹啊?有話不能自己說?一個個都來問我。”

    “我和她關係沒那麽好。”

    “兄弟姐妹有什麽關係好不好的?”

    “你不懂。”

    林舞撇撇嘴,她確實不理解,他們家就一個比一個擰巴。

    兩人許久沒見麵了,聊了聊彼此的近況。

    林舞喝了口咖啡,想起一回事來,問周然:“欸,你之前那個誰呢?怎麽樣了?”

    周然回答說:“跑了。”

    林舞不解:“什麽叫跑了?”

    “跑了就是跑了。”

    “跑了那你不追?”

    “不追。”說完周然又改口,“暫時不追。”

    林舞歎氣搖搖頭。

    “周然,你知道你在感情裏像什麽嗎?”

    “什麽?”

    “小狗。”

    周然眨了下眼睛:“你在罵我嗎?”

    “招招手就會跑過來,但是不叫你你就永遠站在原地。”林舞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好像這裏拴了根鏈子。”

    “把項圈摘掉吧,如果想被摸摸頭就去搖尾巴。”

    周然承認她的比喻雖然讓人聽著不大愉快,但話裏的意思一針見血。

    “那樣會被嫌煩的吧。”周然舉起咖啡杯,他手裏這杯的圖案是夏季盛開的橙花。

    林舞反問他:“你怎麽知道?你連尾巴都沒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