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陪玩
作者:寂寂如雪      更新:2022-07-08 16:01      字數:6353
  第49章 陪玩

    九月末十月初的上海已經有了些許蕭瑟的初秋之意, 剛下過一場雨,街上的落葉堆了滿地,路過的行人紛紛換上了長袖的衣衫, 這樣一個涼爽愜意的清晨,沐顏睡意酣然,賴在床上遲遲不起。

    鬱自安起床後給她掖好被角,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而後小心翼翼地去浴室洗漱。

    昨天他剛從重慶回來, 兩人分別十幾天, 難免折騰得有點晚,沐顏直到累極才沉沉睡去, 所以一大早起不來也是正常,他也有心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事與願違, 鬱自安自己悄悄摸摸的,生怕吵醒沐顏,可今天正好嘟嘟放假,這孩子可不想那麽多,他一大早被許安山從床上扒起來, 練完武後天才剛蒙蒙亮,正精神呢, 所以就看不慣自己房門緊閉還在睡懶覺的父母親。

    從樓下蹬蹬蹬跑上來就在鬱自安臥房門口拍門,“砰砰砰”的敲門聲伴著嘟嘟的大嗓門。

    “媽媽, 開門, 起床了!”

    “老鬱,睡懶覺的人會越長越醜的, 快起床!”

    沐顏迷迷糊糊聽見兒子的聲音, 眼睛睜了一瞬又無力地閉上, 翻個身用被子蒙住腦袋繼續睡。

    浴室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鬱自安剛把水放好準備洗澡,就聽見嘟嘟吊著嗓門喊他老鬱,還把門拍得啪啪作響。

    得了,這是他上輩子欠了人家的,所以招來了個這樣的兒子,害怕把沐顏吵醒了她發脾氣,他趕緊裹上浴巾出去給小祖宗開門。

    門開了一道小縫,父子倆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裏,都倚在牆邊,屈腿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嘟嘟人矮,所以往上看,鬱自安居高臨下地看著兒子,跟他好聲好氣的,“兒子,咱能消停點嗎?媽媽還在睡覺呢,她平時養你很辛苦的。”

    嘟嘟撇嘴,努力想推開他從門縫裏擠進去:“我知道的,所以我來叫媽媽起床,老師說了早睡早起身體好,你和媽媽昨晚9點就進房間睡覺了,現在早該起床了。”

    嘿,人家還挺有理的。

    鬱自安擋在他前麵,“你媽媽可能不需要你叫,我替她謝謝你。”

    嘟嘟使勁兒推他,斜眼往上一瞧:“你不懂的,你不在家我每天都叫媽媽起床的。”

    “喲,那可真是辛苦您了。”

    知道辛苦他了就讓開啊,幹嘛還擋著路啊,有沒有點眼色了,該不會是吃醋了吧,覺得自己更愛媽媽一些。

    嘟嘟腦袋瓜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竟然覺得鬱自安是吃醋了,可能是幼稚園朋友跟他抱怨過,說家裏爸爸媽媽總是問他更喜歡誰,所以嘟嘟腦子不知道怎麽拐的,竟然拐到這兒來了。

    “爸爸,你不要嫉妒,我很喜歡你的。”

    鬱自安聞言表情古怪,這是什麽意思,他什麽時候嫉妒了?這孩子在說什麽鬼話。

    “你要是在家,我也會天天喊你起床的。”

    嗬,合著喊人起床還是福利了,這是一個孝順兒子該幹的事嗎?

    “我不是很需要你喊我,也沒有嫉妒,隻是希望你安靜點,每天講那麽多話不覺得累嗎?還有,你剛剛叫我什麽?”

    嘟嘟歎聲氣,疑惑地看著鬱自安:“爸爸覺得我太活潑了嗎?大人怎麽變化這麽快,你以前明明還說我活潑可愛的,現在又嫌棄我話多,我也很難做的啊。”

    難道你話不多嗎,隻要在家滿屋子都是你的聲音,還有,誰說你活潑可愛了?怕不是對你有誤解?

    “不說這個,你剛叫我什麽?”

    說到這個,嘟嘟摸摸腦袋,往後縮了一下,捧著自己的胖臉對鬱自安眨眨眼睛,“我剛叫爸爸啊,爸爸爸爸爸爸,我這不是想你了嘛,所以多叫你幾聲,你都這麽多天沒回家,還不準我稀罕你一下啊。”

    反正你不管說什麽他都有理由,說到痛處了還遮掩一下,那個嘴甜的呦,對著自己老父親使勁兒發射糖衣炮彈。

    最後還抱住鬱自安的腿,反客為主道:“爸爸,你走了這麽久都不想我嗎?我還保護媽媽了呢。”

    鬱自安眼看是趕不走這小胖子,幹脆把人拎進屋,警告他:“不準吵醒媽媽,你不是剛練完武嗎?走,跟我去浴室洗個澡,汗兮兮的,你媽媽要嫌你埋汰的。”

    嘟嘟成功登堂入室,自然配合地點點頭,跟著鬱自安進浴室。

    抬抬胳膊,再抬抬腿,很快他就被鬱自安扒了個精光,渾身都肉嘟嘟的,嘭地一下跳進浴缸裏,水濺了鬱自安一臉。

    “你是不是想挨打?”鬱自安站起身,語氣平靜卻有些可怕。

    嘟嘟不看他,咕嚕一下鑽到水下,而後起來咕噥出聲:“怎麽現在對我態度越來越差。”

    明明在大楚的時候那麽捧著他,他幹什麽都可以,現在是越來越容易不耐煩了。

    唉,他裝模作樣地悲傷了一下,而後便在浴缸的水麵照著自己的樣子,咧咧嘴,覺得自己老可愛了,就算胖胖的也好看。

    然後不動聲色看向鬱自安,覺得他不知好歹,有了他這麽一個好看機靈的兒子,竟然不知道珍惜,真是白瞎了他們這段父子緣分。

    鬱自安見嘟嘟終於老實下來,於是給他頭上打上洗發膏,一邊幫他洗頭一邊問他:“你剛說你保護媽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保護的?”

    說起這個嘟嘟就來了興致,他自覺那天表現得很勇敢,幫著媽媽打走了欺負她的壞人,說起來很自豪呢,就吧啦吧啦從他那天放學一直說到他被帶著出去買巧克力,鬱自安自動過濾掉不重要的信息,問他:“你說是舅舅的媽媽?姓向?”

    嘟嘟點頭:“好像叫向什麽榮,我不太記得了,那個老妖婆還騙我說是我外婆呢,我雖然是個小孩子,可也沒那麽傻啊,外公外婆在丞相府呢,沒跟著我們一起,我都知道的。”

    鬱自安誇他一句:“嗯,不錯,那後來呢?”

    “媽媽好像很討厭那些人,把他們趕走了吧,我買完巧克力回家人就不見了。”

    “所以你把推媽媽的人撞倒了,還踢了她,那是很不錯,這兒子沒白養,爸爸也要誇你一下的。”

    嘟嘟順勢就抬起頭,臉上糊著滿滿的泡泡,傾身向鬱自安討賞:“那是不是該獎勵我一下呢?”

    鬱自安聳肩,“也可以,就一次機會,想個我能答應的,別浪費機會。”

    嘟嘟垮下肩膀,本來還想說要不以後就不練武了吧,不過這個條件想想也不會被答應的,於是他懶懶躺下來,享受著父親大人給他按摩頭皮,“那就今天帶我出去玩吧。”

    鬱自安想想今天也沒什麽事兒,便答應下來,“不過得等媽媽睡醒了,不然就不去了,你乖一點啊。”

    嘟嘟閉著眼睛心裏不屑,他什麽時候不乖了,真是的。

    於是父子倆洗完澡下樓吃早飯,嘟嘟在外麵草坪瘋跑了一陣,直到快十點的時候,沐顏才悠悠轉醒,房間裏空空蕩蕩的,隻她一個人,樓下嘟嘟哈哈的大笑聲隱約能聽見一些,她揉揉眼睛,看著透過紗簾照進屋裏的陽光,起身去把窗簾拉開。

    樓下嘟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風箏,扯著鬱自安陪他放風箏,那個笑聲豪放的呦,沐顏看著兒子忍不住唇角勾起來,她伸伸懶腰,進浴室洗漱下樓。

    “夫人,我去把早飯熱一熱,您看要不要給您熱杯牛奶?”傭人見沐顏下樓連忙迎上來問。

    沐顏看看客廳正中的擺鍾,已經十點四十了,那還吃什麽早飯啊,幹脆待會兒直接吃午飯就好了,於是擺擺手說不用。

    她走出小樓,嘟嘟離得近,一眼就看到她,嘴裏興奮地喊著媽媽,整個人跑過來撲向她,沐顏蹲下身子抱住兒子,嘟嘟指著遠處在天空高高飛舞的風箏,“媽媽你快看,我和爸爸把風箏放起來了!”

    沐顏擋著刺目的陽光往那邊看去,鬱自安已經把線圈交給了一旁的安保,他徑直走過來,捏捏沐顏柔嫩的小臉,“我們家夫人可算是醒了,餓不餓啊?”

    “爸爸我餓!”

    沐顏還沒說話,嘟嘟就跳起來搶答。

    他是不到七點吃的早飯,現在快十一點了,又跑動了好一會兒,確實是餓了,可這孩子真的沒有眼色,鬱自安之所以對他態度越來越差,跟他不識趣也是有一定關係的。

    就看現在,本來沐顏要對他說話的,可嘟嘟一張嘴,沐顏就蹲下身子摸摸他的腦袋,“我兒子這是餓了,跑累了吧。”

    嘟嘟順勢纏著她,人家娘倆好,鬱自安站在一邊跟個局外人似的。

    “媽媽,怎麽爸爸一回來你就睡懶覺啊,明明之前我叫你起床的時候你都醒來了的”,嘟嘟還惦記著沐顏賴床的事情,他是真的為媽媽好,老師說睡懶覺對身體不好,他自己睡不了懶覺,也惦記著幫沐顏改掉這個壞毛病。

    沐顏沒好氣地抬頭看向鬱自安,她難道自己想一覺睡到十點多嗎?還不是因為某個罪魁禍首,折騰得那麽晚!

    鬱自安看見她眼神不善,便用手摸摸鼻尖看向別處,他這不是控製不了嗎?

    為了不讓兒子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他打斷嘟嘟不識趣的質問聲,順勢把沐顏抱在懷裏,“好了,別生氣,今天陪你和兒子出去玩,咱們出去吃。”

    沐顏看他:“去哪兒?要不去永安路那邊的小市場吧,蔣桃上次跟我說那裏雖然看著不怎麽樣,可吃食種類多,有幾家味道還挺地道。”

    嘟嘟湊上去,站在兩人腿中間,問道:“媽媽,好吃嗎?好吃咱們就去。”

    沐顏點頭,應該是不錯的,蔣桃那個人嘴挑,她能說好吃,那肯定還可以。

    鬱自安不發表意見,隻要聽老婆兒子的就好了。

    永安路名字起得好,其實隻是上海東郊一個小小的弄堂,兩邊是滿滿當當的石庫門小樓,這是上海最常見的民居樣態了,小樓正前麵開著各種各樣的門麵,眼下剛下過雨,街道還有些濕濘,路邊的爛菜葉子和油紙堆在角落,味道實在不怎麽好聞。

    不過再往裏走,就是賣各種小食的攤位了,油煙氣和各種辛辣誘人的香氣迎麵撲來,每個攤子前都站著不少人,老板一口地道的上海話跟客人說笑,有些地段不怎麽好的攤子甚至大白天還點著煤油燈,門口的大鍋升騰起白色的蒸汽。

    因為來往的行人太多,嘟嘟被鬱自安抱了起來,他們經過一家小店時,裏麵傳來濃濃的八寶辣醬味道,嘟嘟扯扯爸爸的衣領,鬱自安會意,然後問沐顏的意思。

    沐顏跟嘟嘟一個口味的,嘟嘟喜歡的,她一般都喜歡,於是一家三口就往裏麵走,好在這家靠弄堂裏麵一點,店裏人不是很多。

    老板見有新客進來,連忙上前招呼道:“您幾位裏麵請,小店招牌菜有八寶辣醬,土豆雞丁,肉沫茄子,油燜大蝦,還有肉絲豆腐羹,牛肉羹各種湯品,您看要上點什麽?”

    沐顏和嘟嘟各點了兩道菜,鬱自安點了個肉絲豆腐羹,老板笑著進去送單子,這家店的菜都是現炒的,所以聞起來格外香,三人坐了沒一會兒,就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進來。

    “唐酒,羅二?你們怎麽在這兒?”

    來人正是沐顏的保鏢唐酒和羅二,今天有鬱自安在,沐顏用不上他們,他們一大早就去了總堂上課,就是常平之前請來的掃盲老師,楚興幫求上進的這幫小子現在基本都抽時間去學些東西,最不濟認些字也是好的。

    不然等軍校辦起來了,人家識字有文化的肯定要比他們大字不識一個的前程好,這會兒中午,羅二和唐酒下課出來後商量著要吃東西。

    正好這邊離唐酒家裏近,他便帶著羅二到這裏吃飯,不想竟然碰到了鬱先生一家。

    兩人走過去恭敬道:“鬱先生,夫人。”

    鬱自安點點頭,嘟嘟跟兩人很熟,很給麵子的叫了聲叔叔,沐顏問他們:“也是來這裏吃飯?”

    羅二回道:“對,唐酒家離這兒近,他說這邊東西好吃,所以就帶我過來了,沒想到能碰見您和先生一家。”

    “要不要一起?”沐顏客氣了一下。

    羅二連忙搖頭,他又不是瘋了,看見鬱先生那張臉,他都不敢動筷子的好不,唐酒也一樣,跟上司吃飯總歸不太自在。

    於是他們就坐在沐顏旁邊的桌位上,本來羅二還想說些什麽活躍氣氛,畢竟唐酒這個死啞巴一向嘴巴金貴得要死,尋常一句廢話都不說。

    可如今這樣子,他也是閉緊了嘴巴等飯吃,倒是嘟嘟一直說個沒完,鬱自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倒叫羅二開了眼界,原來鬱先生不總是在外麵那副冷臉的樣子,看看他對兒子,不就脾氣好得過分嗎?

    這邊他還在胡思亂想著,店裏又進來兩個人,一進店就大著嗓門說話,嘴裏的話題人物還是幾人都知道的盧家大小姐盧安娜。

    這兩人是在宋家做工的花匠和司機,這會兒正好出來換班出來吃飯,宋家廚房的王嬸請假回去了,他們這些下人的飯沒了著落,便輪流出來找地方吃飯。

    兩人坐下吆喝著老板上菜,接著便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了宋家的事兒,沐顏在旁邊悄悄豎起耳朵聽。

    稍矮些的男人先開口,悄摸著湊近高個子男人,語氣很好奇的樣子:“你成天跟著少爺出去,你說少奶奶她爹的死該不會真跟少爺有關係吧。”

    高個子男人給自己倒了杯茶,回道:“老李,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然傳出去了咱們在宋家要呆不下去了。”

    那個老李擺擺手,“沒事,咱們私下裏說說,礙不著什麽事兒,再說宋家上上下下這事兒該傳遍了,少爺昨晚都被送進醫院了,要不是真的,少奶奶該不會下那樣的狠手,畢竟兩人還有一對兒女呢!”

    宋臨安進醫院了?沐顏暗自想著,後麵繼續聽兩人說下去,原來是宋臨安朝老丈人下毒手的事被盧安娜知道了。

    盧安娜氣憤之下直接把人給捅進了醫院。

    這事說起來源頭在晚晚那裏,晚晚自從進了宋家大門,成了宋臨安名正言順的姨太太之後,便明目張膽地跟盧安娜作對,當然,她很會做戲,每次盧安娜被她氣瘋了想對她動手的時候總能被宋臨安撞見,久而久之,宋臨安越發不待見自己的發妻。

    盧安娜雖然看晚晚不順眼,可她自知如今靠山不在了,便隱忍著自己的脾氣,打算在生產時給晚晚致命一擊。

    可晚晚這個人並不像麵上那麽柔弱可欺,她本就對盧家有深仇大恨,如今麵對著仇人的女兒,自是怎麽痛快怎麽來,於是盧安娜就碰上了這麽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妾室。

    旁人家的妾室麵對正房不說多尊重,起碼的麵上功夫還要做一做的,可晚晚不一樣,當著眾人的麵就敢陷害辱罵她,宋臨安還覺得晚晚受了委屈,一切都是她的不是。

    盧安娜這樣的日子實在受夠了,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爆發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消息。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消息也是晚晚命人傳到她耳中的,這段日子的戲耍已經讓她玩夠了,所以她打算給盧安娜來個大的。

    那天她像往常一樣起床梳妝,送女兒去女校回來沒多久就聽下人說有人找她,來人是之前巨龍幫她挺眼熟的一個人,她問對方有什麽事。

    結果那人說出的話簡直驚掉了她的下巴,她猛地站起身怒斥:“不可能!”

    “大小姐,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可根據我們查到的線索,這就是事實,您想想看,當日的壽禮是誰準備的,那裝著炸藥的匣子姑爺當真一點都不知情嗎?”

    盧安娜後退兩步坐到椅子上,她被那人說的話弄的心神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想想,宋臨安那幾日的狀態好像確實不太對。

    包括那個匣子,最後一天兒子想打開看看的時候,還被他說了一頓。

    她略微一想就覺得後怕,不敢再深想下去,隻能趕著那人離開,那人臨走前卻留下一句話,“大小姐您要是不相信我說的,大可以試探一下姑爺,看看他是什麽反應,您看看老爺死後弟兄們過的是什麽日子,您自己在宋家的日子又能跟老爺在世時相比嗎?”

    這話一下子說到了盧安娜心坎裏,巨龍幫的人是死是活不關她的事,可父親死後,她在宋家過得這叫什麽日子,公公婆婆對她隻是麵上功夫,宋臨安厭惡她,還縱容那個該死的妾室欺負她,就連以前跟她情同姐妹的小姑子也偏幫著晚晚,說晚晚有了身孕,讓她多體諒一點。

    這麽想著,她心裏越來越不忿,那人說的話不斷在她腦海裏回響,於是沒忍住在宋臨安回來後去試探他,結果他當時大怒,怒氣中絲毫掩飾不住的心虛讓她瞬間涼了心神。

    她跟宋臨安結婚這麽多年,他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猜出來是什麽意思,他那瞬間的反應明明白白告訴她,她父親的死確實跟他有關。

    當天晚上,那個叫晚晚的賤人又羞辱了她一番,他在一邊冷眼旁觀,她心想這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他害死了她父親,卻還懷擁美人欺負她沒了靠山,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眼前的處境,都是這個朝三暮四心狠手辣的賤男人造成的。

    飯館裏兩個男人說得熱火朝天,高個男人跟他對麵的老李形容道:“你是沒見著,昨晚上少爺那身上全是血,尤其是下身,聽說那東西被少奶奶整個割了下來,哎呦,場麵那個嚇人哪。”

    老李就好奇了,“你說少爺好歹一個大男人,還能製不住少奶奶一個女人家,能硬生生叫人割了寶貝,你說這以後可怎麽活啊。”

    高個男人回道:“我聽屋裏伺候的丫鬟說的,說是少奶奶騙少爺喝了杯牛奶,那牛奶裏好像放了迷藥。”

    這女人狠起來,可真是能下得去手,兩人最後感歎道。

    沐顏吃飯前聽了這麽一樁八卦,她眼神炯炯地看向鬱自安,裏麵的歡快都要溢出來了。

    鬱自安把菜往她那邊挪了挪,答應她,“行了,先吃飯,吃完飯我叫人去打聽一下,知道你想聽這些。”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