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砸場
作者:寂寂如雪      更新:2022-07-08 16:01      字數:6325
  第26章 砸場

    唉, 衝動了,不過沐顏並不後悔,這種男人不尋思著怎麽提升自己, 在職場上出人頭地,反而在背後詆毀女人,好似社會上的一切不幸都是女人帶來的。

    民國社會上雖然時常有對舊思想文化的清算,可主張“婦女回家”的封建守舊派向來勢力頑固,其中不乏在各界極有權威的人士, 尤其是文藝界, 他們尤其擅長運用長期以來在社會上根深蒂固的生理決定論來壓製、貶低女性,在舞會上出言不遜的就是他們這類人。

    沐顏向來討厭這種人, 無論他們多有才氣,多受追捧, 也不能遮掩那股惡心的爹味,所以她出言嘲諷了。

    同桌的太太們眼睛亮晶晶的,還有兩個給她豎起了大拇指,她們也是新式女性,經常在外麵參加活動, 還有讀過書的,會在報紙雜誌上撰稿, 所以自然對那些男人的言論深惡痛絕。

    這下也不像剛才隻是客氣地稱呼沐顏為鬱夫人了,而是一口一個親切的小顏。

    而背麵沙發上坐著的三四個男人, 大概沒想到有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們出言嘲諷,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上海文藝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呢,其中甚至還有一個是一家報社的老板。

    這年頭, 得罪什麽都不要得罪報人, 要不然他們沒有職業道德的, 尤其是一些三流小報,拐著彎地抹黑你,像沾上臭狗屎一樣,甩都甩不掉。

    所以這些太太興奮之餘,還有對沐顏的擔憂,覺得她明天大概會占據上海各大報紙的頭條了。

    對麵幾個男人站起來,個子都不怎麽高,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年紀倒不大,就是思想跟在地裏才刨出來的一樣。

    男人們看向這裏,發覺剛才說話的是個漂亮美麗的小姐,一愣之下覺得極其丟臉,就想找回麵子。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覺得沐顏可能不知道他們一行的身份,所以失了分寸,於是他頗為自傲:“你知道我是誰嗎?聽過《雲城往事》嗎?我寫的!出版社已經第三次發行了。”

    言下之意他是很有名的作家,要讓沐顏說話看清楚對象。

    沐顏就嘲諷地笑了,一個作家,怎麽說話這麽油膩呢,不應該清新一點,顯得自己有思想一點嗎?真是開了眼了。

    “怎麽作家了不起啊,畢竟這也不是一個人賤人愛的社會,您那本書我倒是真沒聽過,可您犯的賤卻讓人老遠就感到惡心呢。”

    另一人怒了,這是給臉不要臉了,於是指著沐顏口沫橫飛:“真真是潑婦,白長了這副模樣,說話絲毫沒有文明之氣,粗俗又沒文化!”

    沐顏回嘴:“沒文化可以學,可您心眼壞氣量小就沒法治了。”

    後麵的太太們笑出聲,覺得不能讓沐顏孤軍奮戰,於是站起來給沐顏壯氣勢。

    惡臭男人們那邊也不甘示弱,衝著這邊大聲指責起來,其中一個太太幫著回嘴,卻一時想不出什麽懟人的話來,沐顏就在一旁給她支話。

    那太太把披肩扯下來往沙發上一扔,雙手叉腰,很有氣勢地跟對麵的男人對噴:“你是什麽品種的豬玀,怎麽叫得這麽凶!”

    說完還得意地看沐顏一眼,沐顏衝她笑著點頭,那太太就很高興了,一時也忘了這是盧家的舞會現場,隻覺得對麵的男人們就該這麽臭罵一頓。

    其他幾個太太被鼓勵到了,於是也紛紛出口痛罵,想得出的就自己罵,想不出的就問問沐顏。

    於是熱鬧的舞會一角逐漸變成了男女罵戰的戰場。

    那邊一句:“你道德敗壞有辱斯文。”

    這邊一句:“你腦子進水沒安排水管吧,脖子上長個腦袋是為了增高嗎?大男人心比針眼小。”

    那邊再回嘴:“你說的是人話嗎?怎麽這般汙言穢語?”

    這邊不甘示弱:“我隻對人說人話,可你看看,自己有個人樣嗎?還真得誇您一句聰明呢,還知道自己是人,可這人嘴怎麽跟糞堆一樣臭呢?”

    這邊的吵鬧聲漸大,人群慢慢注意到這裏,舞池換音樂中間停頓的時候,兩方爭吵的頓時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先生小姐們都看向這邊,大家都被驚呆了,這樣的場合,竟然一群男男女女吵成一團,一幫子女人打扮得高貴精致,幾個男人也是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怎麽就吵起來了。

    聽聽這一句句的,好多人在周圍看熱鬧,還被這些女人罵人的話逗笑了,原來罵人還能這麽罵啊。

    幾位太太的先生原本跟鬱自安在另一邊說話,冷不丁的,就聽見自家太太對著幾個男人罵得氣勢洶洶。

    鬱自安也瞧見了那邊的動靜,他擔心沐顏受委屈,趕緊就走過去,其他幾個先生也跟在後麵,他們還有點懵,平時自家太太多注意形象啊,怎麽大庭廣眾之下就成這樣了呢。

    這肯定是有人給她們受委屈了,媽的,自家太太再不好,也輪不到別人作踐啊,於是一幫男人像找茬一樣走過去。

    那邊對罵的兩方已經有人在勸了。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都別衝動,大家好好說,都是體麵人,大庭廣眾的,不要失了體麵。”

    男人那邊也圍著不少人,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勸著先消消火。

    “你們幾個大男人,幹嘛和女人計較呢,有沒有點氣度了?”

    “就是,有話之後再說,看看全場都看著這邊呢,不嫌丟人啊。”

    男人們嘴皮子功夫比不上對麵,隻能恨恨一句:“好男不跟女鬥!”結束了罵戰。

    沐顏這邊的女人們鄙視地瞧他們一眼,“哼,好女不跟男爭,跟一群棒槌也沒什麽好吵的。”

    那邊聽著氣不過又想開噴,結果被旁邊勸架的死死攔住,不過他們麵目猙獰的模樣正好被趕來的這群太太的先生們看個正著。

    這得找回場子啊,他們都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家太太明顯受了欺負,這還能縮著?還是不是男人了?

    於是烏拉拉一群七八個男人圍過去,“誒誒誒,幹什麽幹什麽,欺負女人是不是,覺得我們家人都是死的是不是?”

    一個脾氣蹭的還推了對方一把,瞪圓了眼睛:“來來來!你再用手指著我太太?給你孫子臉了是不是?擱這給誰充大爺呢?”

    另幾人也湊上去,趁著人多給了對麵幾腳:“可是開了眼了,幾個大男人眾目睽睽之下欺負女人,要不要臉了?要不我幫你把臉皮撕下來?”

    被罵的那幾個男人傻了眼了,這怎麽就是他們欺負女人了呢,明明是他們被幾個女人臭罵一頓啊,然後這群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他們動手了。

    還講不講道理了?

    於是其中一人高聲反駁,說他們沒有欺負女人。

    率先推人的那個男人就看向對麵自己太太:“嬌嬌,他欺沒欺負你?”

    那個名叫嬌嬌的太太很年輕,長得很溫婉可人,看著兩人應該成婚沒幾年,言語間很是親密。

    她微微點頭,臉上一副委屈的樣子,嬌聲細語地跟自家先生告狀,一副被嚇到了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剛才指著對方鼻子大罵的潑辣勁兒。

    “真是太嚇人了,他們剛才簡直像要吃了我們一樣,無緣無故就罵人,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啊?”

    沐顏暗歎這位太太真是個人才,看看這茶言茶語的小模樣,多討人喜歡啊。

    鬱自安走近沐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著應該沒事。

    “怎麽樣?你也受欺負了?”

    沐顏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沒等她說話,鬱自安就知道這場鬧劇多半是這個小調皮弄起來的。

    於是也沒說話,示意許安山擠到那邊趁亂給那幾人幾拳。

    是的,沙發對麵已經打成一團了,那個叫嬌嬌的太太話一出口,她先生就率先對那幾個男人動了手。

    後麵的先生們也齊齊跟著,於是那幾人倒黴了,兩邊打成一團,剛才勸架的幾人也被迫加入戰局,你一圈我一腳,大家使勁踢著踹著,也不顧及自己身上的西裝了,人多,就是容易上頭。

    戰局明顯是人多的這一方占了上風,更別說還有許安山暗自下黑手,於是等盧大虎和劉四他們簇擁著總長公子聶新元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客廳裏打成一團的亂相。

    邊上人群議論紛紛,有勸架的、有添油加醋的,場麵極其熱鬧。

    之前下人進來通報說聶公子的專車已經到了巷口,盧大虎就讓劉四跟管家和他一起出去迎接。

    一見麵,這位聶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說話也極為有禮。

    “新元瑣事纏身,來遲了,還望盧當家不要怪罪。”

    盧大虎連連賠笑,這位擱在舊朝,就是皇太子一般的人物,今日能來他這舞會,已經算是極給他麵子了。

    於是連忙上前:“哪裏哪裏,公子這是說的哪裏話,您剛從日本回來,想必事物繁忙,能抽空來寒舍參加舞會,已是老夫莫大的榮幸了。”

    說著又躬身揚手:“您請,裏麵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著您了。”

    聶新元推辭一番,便走在前麵了,盧大虎稍微落後他一步,好言相陪著。

    走進客廳,盧大虎原本設想的總長公子進來時眾人矚目的場麵沒有出現,反而本來優雅氣派的舞會打成一團。

    他臉一下就黑了,這是丟臉丟到聶公子麵前了,說出去讓人笑話,說他盧大虎連辦個舞會都不行,果然大老粗一個,上不得台麵。

    聶新元自己也對這番場麵感到詫異,自他回國以來,參加的幾場宴會向來都是萬眾矚目的,倒不是說他享受這種感覺,隻是這還是第一次他入場時無人問津,反而眾人打成一團的。

    “盧當家,這是?”聶新元挑起眉頭,饒有興致地看向那邊。

    盧大虎愣是擠出一個笑臉:“聶公子,應是客人間發生了誤會,我這就過去調解一番,讓您見笑了。”

    聶新元點頭:“我也過去看看。”

    盧大虎本不想讓他看笑話,可也不好直接拒了聶新元,於是隻能任他跟過去。

    他本來打算自己陪著聶公子,讓劉四過去調解拉架的,可仔細一看,那邊打架的都是什麽人呢?

    工務局局長家的公子、新亞飯店的老板、警務處的副處長、還有承信洋行的董事長……這一個個的,全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背後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劉四這樣的,人家根本不放在眼裏,更別說去勸架了。

    所以隻能他親自出麵。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好好的在他的舞會上打架,平時裝得多文明斯文啊,這會兒跟瘋狗似的打成一團。

    劉四跟幾個幫派裏的好手把兩撥人拉開,那幾個嘴賤的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了。

    “都給我住手!”盧大虎麵色嚴肅,眼神狠厲地看向四周一聲大喝。

    “這是什麽場合啊?你們說出去都是上海灘響當當的大人物,有什麽說不得的大恩怨?非要不顧體麵地在我的舞會上動手啊,是我盧大虎不夠分量,才讓人這麽折辱到臉上?”

    舞會上安靜下來,畢竟盧大虎六十多歲的人了,又在上海勢力龐大,總要給他麵子的。

    兩邊人聞言悻悻收手,在人家的舞會上打架,好像確實過分了些。

    再看看地上,杯子碗碟、花瓶台幾碎了一地,紅酒飲料撒的到處都是。

    沒看盧大虎的臉色已經烏青了嗎嘛。

    盧大虎厲聲放話之後,麵色又柔和下來,溫聲相勸道:“不管你們雙方有什麽誤會,大家可以坐下來拉扯清楚嘛,何必要動手呢,今天就當是給我盧某人一個麵子,有什麽事,大家舞會結束後再說,若是中間有不忿之事,隻管來找我,我來給你們調解!”

    這一硬一軟兩番話下來,大家也漸漸冷靜下來,於是紛紛文明起來,你說我笑的緩和著氣氛,盧大虎也趁機讓出道來,向眾人介紹他身後的聶新元。

    原來這就是大家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總長公子啊,也就是原書的男主,確實長相英俊,很清瘦,個子大概一米八左右,發色微淺,皮膚白皙,有種文弱貴公子的味道。

    沐顏目光停留在在聶新元身上的時間久了些,鬱自安眉稍皺起,打量過去,覺得這人並不比自己強在哪裏。

    聶新元也看向他們這裏,這滿廳的男男女女,就屬麵前這對男女光鮮亮眼,男的俊得過分,女的美得招眼。

    客廳裏的其他男男女女則把目光緊緊鎖在這位總長公子身上,男人們羨慕他的身份,父親位高權重,本人又極其出色,財富、地位、長相、才華、權勢,要什麽有什麽,簡直天選之子,據說他和北軍那位少帥私交良好,因此軍方支持他的人占比也是不少。

    女人們一邊讚歎他的俊美姿容,一邊不動聲色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著,想在聶公子眼睛掃過時給他留個好印象,雖然被他看中的概率極低,可哪個女孩不做美夢呢?

    聶新元這樣的身世,哪怕醜的不堪入目,也同樣會博得眾人青睞,何況他還長得這般好看。

    畢竟攀上他,就是一步登天的美事了。

    於是觥籌交錯,聶新元表現得很平易近人,所以不斷有人上去攀談,還有早年同樣去過日本的客人,借著交流留學的名義向聶新元推薦自己的女兒。

    剛才的打架好像沒發生過一般,侍應生把場地打掃幹淨,大家又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不過這次的話題就多在這位總長公子身上了。

    聶新元熟練地舉杯應酬,盧大虎一直不離左右,倒是剛才打架的這幫男人,就坐在自己太太身邊噓寒問暖。

    鬱自安也是一樣,這裏坐著的都是嘟嘟學校小朋友的家長們,可以說是個小型的家長圈子了。

    這是天然的圈層關係,鬱自安在裏麵很受優待,畢竟大家都感激他救了自家孩子,於是不理會另一邊的熱鬧,他們這邊一起打了一架後反而感情更親近了。

    有人就問,為什麽他們不去那邊結識總長公子呢,好歹給人留個印象。

    這邊的大家笑笑說人太多,就不湊熱鬧了。

    其實現今這世道,總長不知道都換了幾屆了,這一任的聶總長年紀大了,而且西北和東南那邊一直有人不安分,小規模的衝突源源不斷,各地都有相當規模的駐軍,聶家眼看著對下麵的把控力越來越小,所以這總長的位置不知道能坐多久呢。

    再說這位聶公子,太年輕了,現在大家都看著他父親的麵子上對他敬若神明,可他多半上不了位的,政界裏的老油子多了去了,要是讓一個二十來歲才留過學的年輕公子哥兒上位了,他們豈不是跟廢物一樣。

    潘時年也這樣想,不過他這番想法是有根據的,大約兩個月前,就有人在他的機械廠訂了大批的槍械零件,後來他留了個心眼,追查對方的底細,好不容易才發現訂貨那人的姐夫在西北軍任職,就他所知,不僅西北有異動,就連江浙和東南各地不同派別的駐軍都不是那麽安分了。

    所以眼下的歌舞升平不知還能持續多久,這位總長公子又能在人前風光多久呢。

    像他們這樣想的人不少,但還有一部分人對聶公子上位持積極態度,一方麵是他和北軍少帥交好,一方麵是他父親聶總長手下有不少衷心耿耿的人,這些人是他的一大助力。

    聶新元為什麽會來上海呢?其實他是收到父親的急信才從日本回來的。

    聶總長的身體每況愈下,所以急忙把兒子召回來,想跟有名的商政大世家聯姻,以緩解當下的危局。

    本來最好的聯姻對象是北軍帥府,可帥府沒有女孩兒,這一輩隻有三個兒子,於是聶總長退了一步,把目光放在了富可敵國的大世家身上。

    上海總商會會長林一雄就這樣進入了他的視線,林一雄有個女兒,聽說今年六月份就要從英國回來了,馬上就到六月了,所以他讓自己兒子提前來到上海,跟林家人適當的交往一下,畢竟他的位子後麵得有軍隊撐著,軍隊拿什麽打仗呢,當然是錢了。

    而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聶新元對父親的這番安排並不知情,他隻以為父親是讓他到上海多結交些勢力,畢竟家裏的處境,父親跟他分析過了,現今需要盡力爭取各方支持。

    他的生長環境很好,從小家裏吃穿不缺,小小年紀就被送到日本留學,所以性子養得有些單純,最起碼不是那種老謀深算的性格,骨子裏還有些浪漫思想,覺得自己將來結婚得娶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兒。

    聶總長還能不了解自己兒子,所以很多事並不全然告知他。

    今天過來舞會的還有稅務局外務辦主任林澄海,他是林一雄的大兒子,最近幾年,林一雄很少出席上海的社交場合了,林家的交際一般都交給兒子林澄海處理,所以今天林澄海帶著妻子一起出席了這場舞會。

    林澄海長得很秀氣,眼睛狹長,看人時總覺得有精光閃現,這人行事手段也很狠辣,當初才進稅務局外務辦不久,就靠著嶽父的關係擠走了原先的副主任,把外務辦上下都換成了他的人。

    因為他管著稅務這塊,所以林家雖然每年都有巨額收入,可上交的稅款卻寥寥無幾,不過沒人敢說什麽,林家底子厚,姻親故舊遍布各界,尋常人不敢得罪。

    盧大虎將林澄海引薦給聶新元,雙方都有意交好,於是聊得越發投契,就連晚上的晚宴也坐在一起說話。

    其他人隻能暗歎林家手段果然厲害。

    舞會上氣氛熱鬧,小姐先生們在舞池跳了一場又一場,甚至還有人不顧鬱自安的黑臉想要邀沐顏跳舞,不過被婉拒了。

    直到月上中天,夜裏十一點多,舞會才開始散場,一波波人流相攜往外麵走去,一輛輛車子漸次開出盧家庭院。

    沐顏和今天認識的太太們互相道別,別看剛才鬧了一場,可這也讓她交到了不少朋友,大家對沐顏的形象設計工作室也很感興趣,相約著過兩天一起到她那坐坐。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