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視(捉蟲)
作者:寂寂如雪      更新:2022-07-08 16:01      字數:6395
  第22章 正視(捉蟲)

    國師姓鬱, 名楚昂。

    鬱楚昂不滿十歲的時候,就從父輩口中得知國師府一脈也是皇族血統,不過他們這一脈隱在暗中, 自大楚開國以來便以國師府立足,每一代傳人都毫無例外成了大楚的國師。

    國師雖無法享受天下權柄盡在一人之手的榮光,可他們在大楚的特殊地位,也讓國師府成為神秘莫測,地位尊崇的所在, 隻有每一任帝王才能知道國師府的秘密。

    鬱楚昂十一歲被父親送走, 他們這一脈世代都在尋找破除鬱氏詛咒的方法,是的, 一個詛咒,所有鬱氏族人都活不過五十歲。

    這個詛咒發源為何, 因何而起已經遠不可考,反正自他記事以來,就眼睜睜看著父親為此事尋訪名山大川,拜訪隱士大能,佛禪之學, 玄道之問,父親無一不精, 可窮極一生,父親也沒能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

    他爺爺是四十四歲過世的, 到他父親, 三十九歲就離開了人世,皇室也是一樣, 每任皇帝的壽命正逐漸縮短, 就連閑散的宗室子弟, 也基本沒有活過五十的。

    這種詛咒,發作前沒有任何征兆,發作時伴隨著劇烈的頭痛,頭痛越頻,壽命越短,尋常太醫根本診治不出問題所在,所以這或許並不是病,而是一種針對鬱氏的惡毒詛咒。

    鬱氏是皇族,一旦消息泄露,勢必會引起朝局動蕩,天下大亂,於是這個秘密被死守著,隻有每任國師和皇帝才知其緣由,外人隻道鬱氏多出意外,皇族壽數不長,可在刻意的遮掩下,沒有人懷疑過其他,畢竟國師府將許多鬱家人的死偽裝成了意外。

    醉酒溺死,騎馬摔死,鬥毆致死,表麵各種各樣的死法,其實內裏大多死於詛咒。

    父親死後,鬱楚昂也繼承了先祖的遺願,國師府一脈,隻剩他一個人,他甚至一直未婚,成婚做什麽呢,生下孩子又要背負沉重的使命,每日算計著不知何日死去,這樣的日子,在他這裏終結了就好,如果他還是無法找到解決詛咒的方法,那就算了吧,大家一起死吧。

    或許鬱氏祖上無德,所以後代子孫才有此宿命。

    長久的研究和孤獨,讓他性情越發偏執,他越來越迫切地想終結這種宿命,或者拖著整個鬱氏一起去死,反正這樣下去,鬱氏早晚要亡的。

    不過他比祖上幸運,他推衍到了一次七星交匯的契機,從而救下了一個異世已死之人,這人是個女子,她將在這裏重新活過來,可這人所處方位,他隻能推衍到東北方向。

    這女子是鬱氏的轉機。他在失敗了無數回之後,終於意識到,要想徹底改變鬱氏亡族的命運,唯有離開這個世界,以新的身份,在新的世界重新開始,而新世界的方向,隻有這個女子能夠指引,因為隻有她,是異世之人。

    而他扭轉了她必死的命運,作為回報,她欠他一個因果。

    七星交匯之後,他元氣大傷,修養了十來年才勉強病愈,後來,皇帝駕崩,新皇登位,他也終於見到了這位才登上帝位的五皇子,他驚訝於他的命線,這位叫鬱自安的皇帝和那位異世之人有著似有若無的牽絆,於是,他通過皇帝,順利在東山見到了那位丞相府的沐小姐。

    四目交匯之際,他在她那裏隱約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景象,那世界流光溢彩,人們奇裝異服,男子多為短發,那一瞬間,他終於找到了等待許久的人。

    原來十六年前,他救下的異世之人就是沐丞相家的女兒。因為他,她多了一條性命。

    所以,她現在該還回來了。

    接著,他插手了皇宮的選秀,親自擬定了入宮的秀女名單,皇帝親自來找他,希望他劃去那位沐小姐的名字。

    可這怎麽可能呢?她即便不進宮,因為她所欠鬱氏的因果,一旦鬱氏遭難,她也活不久的。

    於是宮裏多了個鬱貴妃,又多了個六皇子,幾年之後,鬱自安頭痛發作,他就知道時間快要到了。

    他知道鬱自安對他的話向來半信半疑,他是不可能對深愛的貴妃下手的,甚至為了以防萬一,這位鬱家的深情皇帝,還在鬱貴妃身邊放了許多暗衛,當然,這位帝王的手段非常人能比,可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國師府世世代代背負著這樣沉重的使命,為鬱氏存亡鞠躬盡瘁,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怎麽可能讓人破壞掉這次機會呢。

    所以,他在針灸的銀針中摻了毒,鬱自安暴斃,連著在他身邊伺候的暗衛首領和大太監,他也下了狠手,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他算是送了他們另一場機緣。

    後來,假借著皇後的名義,他讓人圍了昭仁宮,毒死了鬱貴妃和六皇子,接著,最後一個要死的人就是他自己了,他服毒自盡,死在鬱貴妃身側。

    生命的最後,他在想什麽呢?他在想,會不會再一睜眼,他就到了另一個世界,那該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

    聽完鬱自安的話,沐顏久久緩不過神來。

    她輕聲喃語:“所以國師也姓鬱,他是鬱家的人,可這未免也太離譜了些,什麽詛咒,才會讓一族的人都活不過五十?”

    接著,她突然想到什麽,問道:“那嘟嘟要是一直在大楚,他也會早亡?”

    鬱自安沉默著點頭,沒錯,鬱家血脈沒有人逃得過的。

    沐顏苦笑,所以那位國師毒死了她們母子,卻也算又給了她們母子另一條性命。

    “國師說我就是那個異世之人,你從沒想過問我些什麽嗎?”沐顏又問。

    按照鬱自安的說法,他和國師早就知道她的來曆有問題了,她當初在歌舞團出事,確實是死了的,所以是因為大楚國師,她才能在什麽七星交匯之際被人救下,在大楚重新活了過來。

    說起來,好像她能有第二次活著的機會,全在於國師的功勞,她當初還以為自己是遇上了小說裏的穿越而已。

    而這一次他們幾個人重新相聚在她之前看過的一本民國小說裏,這應該就是她回報給那位國師的東西了,天知道,她還以為自己是死了之後又幸運地穿書了。

    所以她的兩次穿越重生,都跟鬱氏有關係。

    那位國師倒也算有來有往之人,借助她來到民國,所以又給她一次活命的機會作為回報。

    鬱自安懊悔:“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他下手會那麽突然,我以為自己至少還有半年的壽數可活”,足夠他為沐顏母子安排好一切。

    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國師終究還是達成了所願。

    “不過我不會放過他的,萬一出了什麽差錯,人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他的女人和孩子,就那麽死在國師手下,萬一國師的想法沒能實現,那死了的人如何還能複生。

    沐顏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國師還活著?”

    鬱自安冷笑一聲:“小顏,你想得太單純了些,你以為國師勞心費力真的隻是為了鬱氏嗎?他更多的是為他自己而已,我敢肯定,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就在這裏。”

    連常平和許安山都活過來了,老謀深算的國師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國師要離開大楚,一個契機是沐顏的異世之魂,一個就是他身上的帝皇之氣,兩者缺一不可,所以他才勞心費力地將沐顏送進宮中,兩人結合生下的六皇子,則是一個保障而已,算是聯通兩個世界的保障,這樣的通道搭建起來,國師肯定會借此重生。

    或者說,他做的所有準備,都是為了自己能逃離鬱氏的宿命,其他的理由說得再冠冕堂皇,都是借口罷了。

    沐顏想想也是,他們幾個都活過來了,沒道理國師不給自己重活一次的機會。

    所以鬱楚昂,別讓我找到你,鬱自安暗暗發誓。

    眼見著沐顏精神有些不濟,鬱自安不再說其他的,她需要時間去消化才聽到的一切,而他也看得出來,她對他有了些許距離感,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很長時間,一切可以慢慢來。

    第二天一早,沐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她昨晚翻來覆去沒睡好,一會兒想大楚和國師的事,一會兒想鬱自安的事兒,一會兒又想以後的事,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直折騰到將近淩晨才睡著。

    嘟嘟一早就被送到幼稚園了,住在這裏很大的好處,就是離孩子上學的地方近,就隔了幾家而已。

    沐蘇城一早就離開了,他今天還要上課,新找的家庭教師第一天過來,他得去試聽一下,畢竟他的耳朵不好,對老師的要求就比較高了。

    他走的時候妹妹還沒醒,本來準備叫醒她的,可嘟嘟爸爸攔著他沒讓,說是讓沐顏好好休息一下,昨晚大概是沒睡好,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叫醒她。

    還是上完課過來接她吧。

    沐顏洗漱好換了一身衣裳,衣裳是常平準備的,他向來擅長打理這些瑣碎的事情,考慮得很周到了。

    下樓的時候,客廳裏空無一人,隻有常平聽見動靜從廚房走出來,他滿臉掛著笑:“娘娘欸,您醒的正好,廚房裏給您備了包子油角和雞蛋羹,奴才這就給您端上來。”

    沐顏在餐桌前坐下,看著眼前香噴噴的早飯,不由得肚子咕咕響了幾聲,她還真是餓了。

    “常大監,以後就別叫我娘娘了,也別自稱奴才了,這裏如今可沒有奴才一說了。”

    常平順勢應下:“好叻,夫人說什麽,咱家就聽什麽,夫人也別叫我大監了,叫我常平就好。”

    沐顏:“別叫我夫人了,我這不是……”

    話說了一半,常平趕緊打斷了她:“誒喲我的夫人喲,這話可不能亂說的,我常平就認您一個夫人,其他人都不成的,主子那麽愛重您,您可不能害我喲。”

    沐顏撇嘴:“愛重?對了,你家爺呢?”

    常平:“回夫人,幫派裏有些事情,需要五爺親自去處理一趟,約莫著下午就能回來了。還有哪,夫人可別不相信,咱們爺心裏對夫人是極其愛重的,奴才這些年可都看在眼裏。”

    沐顏嗬嗬笑了一聲,玩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他怎麽看重我了?”

    常平正襟危坐,“夫人您這可是問對人了,我今個兒可得好好跟您說說,我們爺對您那叫一個情根深種。”

    沐顏聽他能扯出個什麽花來。

    “您也許不知道,皇上他還在邊境的時候,就對夫人您有了情思,不過他覺得自己大了您十三歲,府裏也不太安生,所以並未向您表露這份感情,當時夫人您每天午後都會給丞相大人送些滋補的羹湯,皇上他就每次撿著這個時候到府上拜訪,想著興許能見上您一麵,即便什麽也不說,隻冷淡問個安,他心裏也是極高興的,可惜十回有九回,都見不上您的,倒是您的丫鬟,奴才都記得熟熟的了。”

    沐顏本想嗤笑兩聲,堂堂大楚戰神,竟然被常平說得如此可憐,可她仔細一想,好像鬱自安當時拜訪沐府,確實多在下午,於是她沒有說話。

    常平又接著道:“後來皇上率兵回京城平叛,百般囑咐我要護好沐府眾人,尤其是夫人您的安危,登上帝位後,皇上第一天就將沐丞相恢複原位,您的兄長也被予以重用,就連沐府其他人,也收到了許多賞賜,要說沐丞相對皇上登位幫助大嗎?其實沒有那麽大的,尤其是相比北境的其他臣子,可沐府受到的恩賞卻是最重的。”

    沐顏回想那段時光,發現好像真是常平說的那樣,那時候爹爹和兄長確實在家裏感恩戴德,感謝皇恩浩蕩,就連後院的母親嫂嫂也說皇上待沐家親厚,她以為這是皇上在賞封功臣,可卻不知沐家受的優待遠遠超過了他們應得的。

    常平繼續:“回京之後,您到了適嫁之齡,沐夫人就幫您相看親事,皇上生怕沐夫人選到了品行不良的人家,他囑咐我找來了京城所有公子才俊的畫像,讓我一家家的打探下去,看看那人為人是否清正,品行是否過關,家裏長輩是否慈愛,屋裏有無寵愛的姬妾,樁樁件件,皇上都要操心,甚至比沐夫人還要上心。

    不止如此,皇上害怕您出嫁之後過得不好,還為您準備了一份冊封郡主的聖旨,要知道,尋常受寵的親王之女,才能得封郡主,而皇上自己,雖對您情根深種,卻覺得深宮後院對您來說並不是好去處,皇上自己從小喪母,一路成長很是艱難,在後宮裏受了很多苦,所以深知後宮女人的可怕之處,他不願您陷入這樣的境地,所以寧願您嫁入一個簡單幸福的家庭,隻要您過得好,他就知足了。”

    沐顏稍微有些愣神,她確實從未想過嫁入宮中,母親和父親當時想的隻是為她找一戶人口簡單,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好讓她能簡單幸福地過尋常日子。

    當時母親確實相看了很多人家,不過相看之後,總有對方莫名的醜事傳出來,比如家裏有個外室,有個寵妾,或是和家裏的表妹私定終身,或是家裏的長輩不慈,總之莫名其妙地,確實有些看著鮮花著錦的人家,內裏卻是一灘爛泥。

    所以這一切都是鬱自安做的嗎?他那樣高高在上的帝王,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嗎?

    沒等她深想,常平又繼續道:“後來國師府突然插手後宮選秀,呈上來的名單裏有夫人您的名字,皇上當時心裏高興極了,可冷靜下來,他卻忍痛去國師府請求國師劃掉您的名字,他說您不會喜歡後宮生活的,他不願您在宮裏過得不開心,不自由,可國師並未同意他的要求,所以才有了您奉旨入宮。”

    沐顏覺得越發荒謬,她總覺得常平口中所說的鬱自安,和她認知裏的完全不同,可她的進宮,確實是國師的手筆。

    鬱自安真的有這麽愛她,甚至為她爭取過留在宮外的機會嗎?

    常平歎口氣:“夫人,您想想看,自您進宮,皇上哪裏還去寵幸過別的妃嬪,就連皇後,也是名存實亡了一般,您剛進宮時處處拘謹小心,可到後來,在皇上的放縱下,您慢慢恢複了往日的活潑,知道您愛跟宮女們做些花露胭脂,皇上還吩咐了太醫院的陳太醫時常過去給您打下手,還為您搜羅各種方子。”

    沐顏終於找到可以反駁的地方了,她急切開口,像是要否認常平說的一切,“誰說他沒去過其他嬪妃那裏,淑妃明明……”

    說到這裏,她又頓住了,這樣一說,好似顯得她格外在意他一樣。

    常平似乎能想到她想說什麽,於是解釋道:“皇上去別的妃嬪那裏,從未留宿過,唯有的幾次,還是淑妃借孩子的名義請求皇上去看孩子,可皇上每次都是匆匆去了,又匆匆離開,至於其他人嘴裏說的有的沒的,我向您保證,自您進宮,皇上除了您,再沒有過別人。

    不然皇後怎麽會將您視作眼中釘,要知道,有子的妃嬪可不止您一個,可後宮上下,偏偏您最受人妒忌。”

    沐顏有些不可置信,事情真的是這樣嗎?這說的真是鬱自安嗎?

    常平似乎很為自家主子委屈,所以他頓了頓又開口了,“娘娘,您生六皇子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皇上掉眼淚,他親自跑到曆代先祖祠堂,您生產了多久,他就在宗廟跪了多久,直到您平安誕下六皇子的消息傳來,他才力竭暈了過去。”

    沐顏暗想,那時候她還在心裏狠狠咒罵鬱自安來著,孩子難道是給她一個人生的嗎?他一個做人父皇的,孩子出生時卻不見人影,就連她生產時他也沒有出現,難道是死了嗎?

    現在想來,他原來是去了宗廟,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這些。

    常平見沐顏臉上有所動容,暗自鬆了口氣,又添油加醋道:“要說皇上對六皇子也是獨一份的寵愛,宮裏的其他皇子哪裏得到過皇上半分看重,可唯有六皇子,皇上為他親自換過尿布,夜裏帶著他睡覺,在他生病時徹夜不眠,後來害怕他辛苦,還親自給他啟蒙,可以說六皇子基本就是在皇上手心長起來的。

    就連金鑾殿,六皇子也是時常想來就來,從沒有任何限製,皇上甚至打算將皇位傳給六皇子,可心裏又不願他太辛苦,還開玩笑說要是六皇子早些成婚,他有個孫子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培養孫子,六皇子隻要開心享福就好,這雖然隻是玩笑話,可到底能看出皇上對六皇子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啊。

    您也知道,六皇子讓皇上養得嬌氣了些。”

    沐顏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從嘟嘟那裏知道了,鬱自安確實是想過將皇位傳給嘟嘟的,可她不知道他竟然考慮了這麽多。

    最後,常平長歎口氣:“夫人,您隻要稍用些心,就能看出來皇上對您的感情了,可不知怎麽的,後宮所有人都看得出皇上對您的特殊,唯有您自己看不明白,或者說,您根本不願意看明白,所以,您到底在逃避些什麽呢?”

    沐顏愣了,鬱自安對她的種種優待,她真的一點兒也沒察覺嗎?不是的,她還不至於遲鈍至此。

    可那是皇帝啊,萬萬人之上的帝王啊,隻要他想,隨時可以三宮六院,伏屍萬裏,她隻是她後宮中的一介妃嬪,隻長得好一項優點了,可世上的美人不知凡幾,比她靈動的也大有人在,這讓她怎麽敢相信,又怎麽能相信一個帝王的真心。

    真心也是可以隨時被收回的,她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幾年,深知對帝王動心的後果,絕不是她能承擔得起的,他們站的高度不一樣,她永遠在下麵仰視著他,所以她撒嬌賣癡,討他歡心,可從未想過真的把他放進心裏,不敢,也不能。

    她不能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在她心裏,對一個皇帝動了真情,就是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古往今來癡情者數不勝數,最可笑荒唐的就是愛上皇帝了,所以她無視鬱自安對她的真心,無視他的付出,找各種借口在自己心裏豎起一道防線,把他死死拒在防線之外。

    直到來了這裏,這個她相對熟悉的年代,這個皇權已經覆滅的年代,她的心防才慢慢鬆懈了一些,所以現在,她才敢在常平的講述中,正視鬱自安對她的感情。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