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有小魚幹，蘇妙妙的無精打采一直持續到了午飯時間。

  　　洗完手坐到座位上，蘇妙妙又趴下了。

  　　“蘇妙妙是生病了嗎？”

  　　六人桌，程悅最熱情話也最多，疑惑地看著蘇妙妙問。

  　　林熙、周瑤都看向謝景淵，雖然才開學兩天，二班的小朋友們已經都知道了，蘇妙妙與謝景淵是最好的朋友。

  　　謝景淵：“她餓了。”

  　　這倒是很令人信服的解釋。

  　　就在這時，馮小雨回來了，距離六人桌還有一段距離，蘇妙妙突然抬起頭，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馮小雨。

  　　她這樣，謝景淵四人也同時看向馮小雨。

  　　馮小雨有點慌，臉蛋漲紅，慢吞吞很是心虛地回到座位上。

  　　程悅問蘇妙妙：“你為什麽看馮小雨？”

  　　蘇妙妙咽咽口水，視線移到馮小雨的左邊口袋。

  　　馮小雨緊張地看眼剛剛端著飯盆出來的老師們，朝蘇妙妙豎起一根手指頭，噓道：“你別告訴老師，等會兒我送你一條。”

  　　藏著小魚幹的藍色書包，屬於馮小雨。

  　　她覺得，蘇妙妙肯定是發現她帶的零食了。

  　　蘇妙妙連連點頭，看馮小雨也覺得特別親切起來，在這之前，她根本沒把班裏其他小朋友放在眼裏過。

  　　老師們分完飯，自己也坐到教室前麵用餐。

  　　馮小雨偷偷用牙齒咬開零食袋子，小魚幹的香氣更加濃鬱了，別桌的小朋友們聞不到，那香氣卻讓蘇妙妙緊緊盯著馮小雨的手。

  　　一共五條小魚幹，馮小雨送了蘇妙妙一條，然後也給喜歡幫助他們的班長謝景淵送了一條。

  　　林熙低頭吃碗裏的飯，周瑤想吃卻不好意思開口。

  　　程悅很直接：“我也要！”

  　　馮小雨有點怕她，就也分了她一條，然後快速把最後兩條吃掉了。

  　　蘇妙妙第一次吃這種小魚幹。

  　　小魚幹被煎炸得香香脆脆，魚刺都一嚼就斷。

  　　蘇妙妙吃得非常珍惜，整條魚吃完，手指上還沾了些魚幹的油漬。

  　　這樣的手指頭，在蘇妙妙眼裏跟魚幹差不多了，就在她抗拒不住誘惑準備偷偷舔一舔時，謝景淵夾了他的那條小魚幹，放到了蘇妙妙碗裏的米飯上。

  　　喜從天降，蘇妙妙朝他彎眼笑，然後美滋滋地吃起新的小魚幹來。

  　　謝景淵準備了一條打濕的小毛巾，蘇妙妙一吃完，他就把毛巾遞過去，暗示她擦手。

  　　短暫解饞的蘇妙妙又恢複了好心情，一邊擦手一邊問馮小雨：“你的小魚幹是哪裏來的？”

  　　馮小雨：“我家裏的，我們家有超市，最近新進了這種小魚幹賣。”

  　　蘇妙妙：“你們家超市在哪？”

  　　馮小雨：“你要去買嗎？放學我帶你去吧。”

  　　蘇妙妙太喜歡馮小雨……的小魚幹了，所以她也喜歡上了馮小雨，睡午覺的時候都不要挨著謝景淵了，而是叫馮小雨來躺到她旁邊的床上。

  　　謝景淵默默地抱著自己的被子去了馮小雨那邊。

  　　下午，蘇妙妙還是與馮小雨形影不離，拉著馮小雨一起玩遊戲。

  　　放學排隊，蘇妙妙也不黏著謝景淵了，與馮小雨手牽手站在隊伍中間。

  　　馮小雨原來的牽手搭檔是個小女孩，在那個小女孩意識到要找謝景淵之前，謝景淵將林熙拉到了自己這邊。

  　　陶奶奶與其他家長守在幼兒園門外，注意到蘇妙妙竟然沒與孫子在一起，陶奶奶很是意外。

  　　“奶奶，我想去馮小雨家的超市買東西。”

  　　“媽媽，蘇妙妙想去咱們家的超市買東西。”

  　　手牽手的蘇妙妙、馮小雨異口同聲地對各自的家長說。

  　　陶奶奶笑了：“妙妙想買什麽？”

  　　蘇妙妙：“小魚幹，特別好吃！”

  　　馮媽媽一聽，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馮小雨的腦袋：“不是說了不許帶到幼兒園來，你怎麽不聽話？”

  　　馮小雨抱住媽媽的腿，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陶奶奶一手牽著蘇妙妙，一手牽著謝景淵，跟著馮家母女去了超市。

  　　馮家住在隔壁小區，超市也就開在那小區外麵。

  　　馮小雨熱情地拉著蘇妙妙去了擺放小魚幹的貨架前。

  　　這邊都是煎炸零食，有雞爪、牛肉幹之類的，蘇妙妙隻對小魚幹有興趣，指著上麵的貨架對陶奶奶道：“奶奶，我都要！”

  　　謝景淵皺起眉頭。

  　　陶奶奶喜歡孩子，但也講究原則，看著蘇妙妙說：“這個吃多了會肚子疼，隻能買一包。”

  　　蘇妙妙嘟起嘴。

  　　陶奶奶：“要麽買一包，要麽就不買了，你自己選。”

  　　蘇妙妙果斷地妥協了：“那就買一包吧。”

  　　陶奶奶再問孫子：“景淵要吃嗎？”

  　　謝景淵看眼蘇妙妙，點點頭。

  　　陶奶奶拿了兩包小魚幹，又買了食鹽、醬油、衛生紙，去收銀台那裏結賬。

  　　馮爸爸笑眯眯的：“都是小雨的同學，魚幹就算我送他們的啦。”

  　　陶奶奶：“那不行，不然我一樣都不買了。”

  　　兩人拉扯一番，最後馮爸爸給陶奶奶打了八折，算是第一次來購物的優惠。

  　　道別之後，一大兩小朝溫馨小區走去。

  　　當著陶奶奶的麵，謝景淵什麽都沒說，回到家裏，陶奶奶去做飯了，謝景淵一臉嚴肅地看著坐在地毯上吃小魚幹的蘇妙妙：“一點零食就饞成這樣，如果有陌生人用小魚幹誘惑你上車，你是不是也要跟過去？”

  　　蘇妙妙嚼完嘴裏的魚幹，振振有詞：“我才沒那麽傻呢，爸爸媽媽說了，不能跟陌生人走。”

  　　現在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孩子，爸爸媽媽關於安全方麵的叮囑，蘇妙妙都牢記在心。

  　　這個世界的人連飛機都能造出來，拐孩子的手段肯定也比古時候五花八門。

  　　說話的功夫，五條小魚幹被蘇妙妙幹光了。

  　　蘇妙妙舔舔嘴唇，看著謝景淵：“道長又不愛吃魚，你的那包小魚幹送我吧？”

  　　謝景淵：“這種零食一周隻能吃一次。”

  　　蘇妙妙很清楚他說一不二的脾氣，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你不給我，我讓爸爸媽媽給我買。”

  　　謝景淵：“買吧，吃壞了牙，再讓叔叔阿姨帶你去醫院打針、拔牙。”

  　　蘇妙妙：……

  　　謝景淵：“先去漱口，一身腥氣。”

  　　蘇妙妙是一隻愛幹淨的貓，隻要謝景淵露出這種嫌棄的表情，她都會乖乖去清理。

  　　等她洗完臉回來，看見謝景淵又在對著窗外出神了。

  　　“道長，你在想什麽？”蘇妙妙還挺好奇這個問題的。

  　　謝景淵看她一眼，道：“我在想如何賺錢，奶奶年紀大了，我們不能總花她的錢。”

  　　至於謝榮給他的零花錢壓歲錢，謝景淵全部上交給了陶奶奶。

  　　他目前沒有什麽多餘的花銷，可蘇妙妙嘴饞，今天饞魚幹，明天可能會饞其他零食，防止她養成偷竊的壞習慣，謝景淵覺得他需要攢一些錢，來應對她的不時之需。

  　　他先抓了蘇妙妙回道觀，才有蘇妙妙跟著他一起投胎轉世，謝景淵有責任看管這隻貓，不給她機會為禍人間。

  　　“奶奶沒錢了嗎？沒關係，我爸爸媽媽有錢，我可以跟他們要。”

  　　蘇妙妙還沒有什麽金錢憂患意識。

  　　作為一隻貓，她也很會觀察周圍，以蘇明安、唐詩薇的經濟條件，供養她一輩子衣食無憂沒問題。

  　　謝景淵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父母有責任養育你到十八歲，十八歲以後，你要學會自力更生。”

  　　蘇妙妙懵懵懂懂。

  　　謝景淵講的深一些：“好好讀書，考上一所好大學，畢業後更容易找到一份高工資的好工作。”

  　　蘇妙妙明白工作的意思。

  　　像蘇明安、唐詩薇夫妻倆，幾乎每天都要去工作，困在一個地方，都不能隨心所欲地回家。

  　　蘇妙妙躺下來，像貓那般用腦頂蹭蹭謝景淵的腿，仰麵對他道：“我不想工作，等爸爸媽媽不養我了，道長養我好不好？”

  　　還沒有徹底明白這個世界的人情世故的蘇妙妙，真的信了爸爸媽媽會在她十八歲的時候拋棄她。

  　　畢竟，上輩子她就是一隻沒有爸爸媽媽的野貓。

  　　如果修為還在，蘇妙妙能夠自力更生，現在修為都沒了，她又不想吃髒兮兮的老鼠，蘇妙妙就想回到在清虛觀的生活方式，讓謝景淵繼續提供她的日常所需。

  　　謝景淵神色淡漠：“我可以養貓，但你現在是人，是人，就要學會自食其力。”

  　　蘇妙妙失望地歎了口氣。

  　　如此一算，還是做貓比做人舒服啊。

  　　晚上是蘇妙妙與爸爸媽媽相親相愛的時間。

  　　唐詩薇敏感地發現，今晚女兒看他們的眼神不太對，好像有那麽一絲絲委屈。

  　　“妙妙怎麽啦，幼兒園有人欺負你嗎？”唐詩薇遞給蘇明安一個眼神，溫柔地問。

  　　蘇明安表麵不在意，實則心都提了起來，如果有人敢欺負女兒，他一定會替女兒出氣。

  　　蘇妙妙小臉上寫滿了傷感：“等我十八歲了，爸爸媽媽就不要我了嗎？”

  　　貓爸爸貓媽媽不再養育貓崽兒的方式，就是趕走貓崽兒，然後消失不見。

  　　唐詩薇：“怎麽會呢，妙妙是爸爸媽媽的女兒，我們才舍不得不要妙妙呢。”

  　　蘇明安：“就是就是，妙妙告訴爸爸，誰跟你說這些了？”

  　　蘇妙妙：“哥哥，他說你們隻會養我到十八歲，以後我就要自力更生了。”

  　　唐詩薇笑：“哥哥的意思是，妙妙十八歲就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一些決定，畢業後也能工作賺錢，像爸爸媽媽一樣厲害。”

  　　蘇妙妙眨眨眼睛，確認道：“那，如果我不厲害，也不想工作，爸爸媽媽還會繼續養我嗎？”

  　　蘇明安不假思索：“當然，爸爸會努力賺多多的錢，養妙妙幾輩子都沒問題。”

  　　唐詩薇咳了咳，事實雖然如此，但他們也要鼓勵女兒上進嘛，難道還真盼著女兒一事無成？

  　　蘇明安領會老婆的意思，連忙換了話術。

  　　可蘇妙妙已經明白了，這輩子，她再也不用擔心被爸爸媽媽拋棄！

  　　道長那麽說，是因為他沒有媽媽吧，爸爸也跟別人過去了，所以他才早早準備自力更生。

  　　真是可憐的道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