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行！”

  虞千裏歎了一口氣,往身後椅背上一靠。

  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和肩膀，那張之前滿是認真的年輕臉龐變的齜牙咧嘴起來。

  “怎麽？入侵不了嗎？”虞千瑤對計算機什麽的都不懂，也幫不上忙，隻看到之前虞千裏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飛快流動的各種代碼。

  “怪不得他們有恃無恐。”

  虞千裏有些不甘心。

  “我沒敢太深入，他們有自動攔截報警，如果太深入被逮到蹤跡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順著追過來。這種險，不能冒。”

  “那個地下遊樂場的監控和地麵上愛樂之城裏的監控走的不是一條線，後麵的很容易就能滲透進去，前麵的他們請了高手。”

  “想要攻破的話,得花時間。”

  “千裏，你說,他們安裝攝像頭做什麽？”虞千瑤有些不明白,如果是為了抓把柄，那為什麽從來沒有以此做籌碼？

  虞千裏也沒想出來,不過……

  “姐，這事我想和北城那邊說一下。你能不能先別和你們領導說？”

  “嗯？為什麽？”明明之前還和她說一定要舉報。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虞千裏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知道,其實這事本是你們永寧市的事。但是……我覺得,他們既然能存在那麽多年,那上麵肯定有保護傘。這事你領導兜不住，要是繼續下去，我怕把我們暴露了。”

  虞千瑤一下子就明白了虞千裏的意思，她點頭說道,“好。”

  這次永寧市和北城的聯合行動，永寧市這邊參與者隻有譚凱和虞千瑤。

  甚至永寧市市局的經濟罪案科都沒有參與。

  這次行動完全保密，會加上譚凱和虞千瑤完全也是因為當初做資料的緣故。

  加了這麽兩個人，事情進展到現在，消息沒有任何泄露。這說明，譚凱和虞千瑤兩個人是可信的。

  “我很慶幸當初北城決定對巨洋投資永寧市分公司調查的時候，選擇秘密調查。”

  虞千裏現在覺得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愛樂之城這事，往深裏想，你們永寧市上麵的人都有可能是不可信的。如果他們真的不可信，當初我們也沒有選擇秘密調查的話，那我們的身份在他們眼裏簡直就是明麵上的靶子。”

  能活到現在，全是上天垂憐。

  虞千裏的政治嗅覺之敏銳，完全超乎了虞千瑤的預料。

  這位年輕的大男孩雙手手指交叉，“你們永寧市是不是去年剛進行過換屆選舉？”

  “沒錯。”虞千瑤想起“迷夢”製毒工廠那件案子，塗海曾經和她說過，之前上麵紅頭文件催命一樣下達，永寧市和平區的公安分局簡直都快立軍令狀了。

  這件特大製毒工廠案件偵破曝光，上麵組織這事的全部都得到了嘉獎。

  這也成了下一年換屆選舉時候的不可忽視的功績。

  虞千裏：“你們永寧市的水真的太深了，想要將這渾水徹底變的清明，唯有放水後，注入新的活水。”

  一年時間已經過去，新任市長和公安局長的無所作為究竟是知道其事，還是不知其事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那就是包庇。

  不知道，那就是失察。

  已經到這份上，這兩人的位置都坐到頭了。

  虞千裏口中的活水，自然是外麵的人進來。

  如今永寧市人大會議已經過去一年，等下次換屆，還要四年之後。現在，想要盡快換屆，隻能是中央的人對永寧市動手了。

  “這事，我們北城會秘密向上麵反映。”

  虞千裏將這事一錘定音。

  虞千瑤突然覺得，她之前真是小瞧了她自己的這個弟弟了。

  不止是政治嗅覺敏銳，對事情的決定也是果斷沒有任何猶豫。

  虞千瑤把整個事情在腦子裏重新捋了一遍後，說道：“譚隊是可信的。”

  雖然虞千裏說，讓她不要和她的領導匯報，但這事，虞千瑤覺得，譚隊還是應該知道。

  “如果譚隊不可信，那我們的身份他們早就知道了。李總哪還會帶你去愛樂之城的地下遊樂場。”

  虞千瑤年紀是比虞千裏大，對外也是姐姐，但實際他們這個聯合行動小組的決斷權還是在虞千裏的身上。

  虞千裏考慮了一秒鍾，就同意了，“你一定要把利害和譚隊長講明白，你要知道，這事可不是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而是多一個人就多了一分的危險。”

  “這我知道。”虞千瑤不想讓北城的人看扁了永寧市，認為永寧市全部是屍位素餐之輩。

  這對真正兢兢業業為永寧市而奉獻的人太不公平了。

  *

  “譚隊，你找我？”

  塗海腳步匆匆的從外麵回來，仁愛福利院的事一直沒有眉目，又不能上門直接從他們要這些年的收養名單。

  如果那個仁愛福利院真有問題，上門要這些年收養名單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的告訴他們，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秘密。

  所以，塗海隻能用最笨的方法，調查附近小學的入學檔案，把這些年小學父母那欄是仁愛福利院的全部找出來。

  從趙坤、於南那一屆開始。

  統計完之後，又要和附近的初中進行對比，哪些是自此不再上學，哪些上學後是不是父母一欄已經變化，工程量之浩大，讓他根本就沒精力管別的。

  “再等一會兒。”

  譚凱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大劉最近都在海關那邊，從海關那回來，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快到了。

  果不其然，沒等幾分鍾，大劉也進了譚凱的辦公室。

  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後，譚凱深吸了一口氣，將之前從虞千瑤那裏聽到的驚天駭聞講了出來。

  “愛樂之城的地下，有個遊樂場。”

  “什麽玩意？”大劉像牛一樣的眼睛，瞪的溜圓，好像一下子聽不懂中文了。

  塗海本來癱在椅子上的身體，一下子坐的挺直。

  譚凱一字一頓的重複，“沒錯，就是遊樂場。阿瑤說，那裏麵有各種遊戲，愛樂之城的金卡會員是主人，其他參與遊戲的全部是仆人。遊戲內容都是限製級別。”

  “我的乖乖。”大劉感歎了一聲，“譚隊，你叫我們來總不是讓我們去封了它吧。”

  要封的話，直接帶隊就去就行，哪用的著這麽商量。

  “這事……和我們現在調查的有關？”塗海冷不丁的開口問道。

  不怪他這麽想，現在他們手頭堪稱機密的就是這麽個事。

  當初虞千瑤給了譚凱兩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趙坤說，收養根本就沒有秘密。

  程嘉梁說，收養確實是別有用心。

  譚隊把虞千瑤攆回去讀書了，是想保護她，不讓她繼續參與這事。

  如果背後真的有人，那麽想必虞千瑤早就因為趙坤在他們那裏掛上了名。

  譚隊在虞千瑤回警校後單獨找程嘉梁談過。

  至於談的什麽，譚隊沒有說，但隨後，一年多的時間，塗海的任務就是查仁愛福利院。

  徹徹底底的把這些年有可能被別有用心收養的人全部找出來。

  “塗海猜的沒錯。”

  譚凱繼續說道，“當年我們三個臥底在東林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們都是資深臥底，怎麽會暴露。趙坤和於南的身份，給了我另外的猜想。那麽就是，他們內部高層全部是互相認識的自己人。隻要我們的人有往上麵打探或者參與的意思，那麽就是最明顯的靶子。”

  “或許也有人是野心勃勃，就想當老大，想往上爬，但幕後的人既然那麽謹慎，想必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鮮樂果汁廠的張老板沒有這種手筆。他就是個被推到明麵上的替死鬼。”

  大劉也有些歎氣。“這我們都知道，但是辦案一向講究的是證據。‘迷夢’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鮮樂果汁的張老板，上麵因為去年的大選又著急結案，這事我們沒辦法。”

  譚凱：“所以，這個我們隻能自行調查。這一年多，大劉還有塗海，你們兩個辛苦。”

  大劉手一揮，笑了，“怕辛苦還當什麽警察。我們在國旗麵前宣過誓的，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執法公正，維護社會安定，保障人民安居樂業。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也是我們的努力的方向。”

  譚凱轉頭看向一直不語的塗海，“怎麽，現在對警察這個職業還沒有歸屬感嗎？”

  和塗海這位二代一起工作久了，譚凱自然看的出，這孩子正義感十足，但是，對於警察這個職業卻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我爸是副局長，之前‘迷夢’那個案子，他想盡了辦法，走後門的把我硬塞進咱們和平區的禁毒大隊，就是希望我能沾了這件大案的光。”

  這樣，讓他怎麽對這個職業喜愛，甚至敬畏？

  “可惜老頭子機關算盡，就算把我塞進去，我的這點功勞和負責那次行動的負責人比，簡直不能看。去年大選，他啊，不還是個副局長。”

  譚凱搖了搖頭，並沒有被塗海的喪氣話帶偏，反而指出，“但你沒有走。”

  塗海那位副局長的爸爸，在“迷夢”這件案子結束就要調他這個寶貝兒子回市公安局。

  可惜，塗海哪是乖乖就聽話的主。

  他想都沒想的拒絕了，氣的當時塗海的爸爸放話，有種一輩子都呆和平區分局，別回去。

  “你不是在賭氣，塗海，你有天賦，細心、敏銳。有正義感，也有守護民眾的心。你是喜歡當警察的。”

  譚凱慈愛的笑了一下，“好了，回歸正題。愛樂之城的地下遊樂場存在時間長達十年，之前為什麽我們聽說都沒聽說過？”

  作者有話要說：《月光奏鳴曲》新文已開，求各位親愛的幫忙收藏養肥，捧個人場。

  46個收藏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