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說起來,你似乎對趙坤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

  程嘉梁輕飄飄的疑問讓虞千瑤的心一顫。

  趙坤死在她麵前這事，她怎麽可能毫無所動。

  尤其是死在了於南的槍下，死在了於南射向她的子彈之下。

  虞千瑤有觸動嗎？

  有。

  但真的會自此永遠的把他放在心上嗎？

  並沒有。

  她和趙坤不是一路人。

  如果可以，她寧可那顆子彈射向自己，讓趙坤被譚哥他們抓住，摸清後麵所有的陰謀詭計，還永寧市真正清澈如洗的天空，再無陰霾。

  要說真的感謝，還不如感謝程嘉梁，之前的三顆子彈,實實在在的是在他的幫助之下躲過的。

  但……她這麽說會顯的她太過薄情寡義吧。

  虞千瑤什麽也沒說，但程嘉梁從她的表情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這個答案和他之前想的不一樣。

  他本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在虞千瑤的麵前提趙坤這個名字。

  但攤開後,他們關於黑鯨的談話,讓程嘉梁內心微動，若有所覺。

  他看中的女孩的心遠比他想象中的硬,或者說是，更有信仰。

  光明是她心中的信仰。

  與光明背道而馳的趙坤，又怎會留下太多的痕跡？

  程嘉梁沒有追著問,反而話風一轉,把艾倫賣了,“你知道艾倫是什麽人嗎？”

  “……”

  虞千瑤想了想，回答：“你的美國朋友？心理谘詢室的合夥人？”

  程嘉梁既然能這麽問，想必也不是這些答案。

  果不其然，程嘉梁壞笑了下,“他是ICPO。”

  “！！！”

  虞千瑤是真的驚了。

  更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麵。

  程嘉梁賣兄弟賣的毫不留情，“他要查的東西，和你問我的問題差不多。你可以讓你的上司和他合作。”

  “這哪是這麽輕易的事？”

  程嘉梁說的是輕鬆，虞千瑤可不認為事情就真的這麽輕鬆。

  “你之前不還是不讓我和別人說嗎？”

  明明程嘉梁之前嚇唬她，說她要是說了，會害死知道那些事的人。

  “所以，我並不讚成你們參合進去這件事。但如果你們一定要參合的話，那還不如和ICPO合作。”

  *

  “漢森還是沒有找到。”

  艾倫聯絡了他們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我們難道隻能暗中調查嗎？”

  “艾倫，你要知道，華夏國不好進，跨國執法很麻煩。除非我們有充足的證據……”

  “漢森不見了！難道這不是證據？”

  “我們和華夏國交涉過，他們的警察也有出動尋找，最後的結果是……登山意外。漢森是旅遊簽證，這很合情合理。”

  “見鬼的合情合理。要是真的合情合理，你為什麽會允許我來華夏國？”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慢條斯理的說道，“難道不是艾倫你自願去華夏國的嗎？”

  *

  “那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虞千瑤想象不到，時至今日，二十年的布局，他們究竟是做了什麽。

  “我不知道。”

  程嘉梁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想必也活到頭了。

  “那……艾倫是來調查什麽？”

  也許能從這方麵獲得些方向。

  那張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照片在程嘉梁的腦海中閃現，但最終，程嘉梁隻回答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虞千瑤：“……”

  什麽都不知道，還談什麽合作呢？

  “你一定要參與進去？”程嘉梁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

  事實也果然如此，虞千瑤毫不猶豫的答道，“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什麽也不知道，反而更好。”

  程嘉梁嘴裏是這麽說著，但他也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從艾倫來到華夏國，問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一直暗藏在海平麵的冰川，已經被人發現，甚至開始探測其中的深淺。

  這就像深埋地下的古墓，一旦有一天開了一個孔，盜寶者，考古研究者，層出不窮的人開始打擾其安眠。

  艾倫既然能找到永寧市，那麽這第一錘子，可能早就已經打下。

  剩下的暴露於日光之下，是早晚的事。

  “好了，外麵的事談完了，是不是該談一談家裏的事。”程嘉梁問道，“你要搬走嗎？”

  雖然是問句，但程嘉梁對答案十分篤定。

  果不其然，虞千瑤扔下了一句“不搬”，就把自己鎖進了次臥。

  既然程嘉梁明顯知道很多內幕，不把消息挖出來，虞千瑤怎麽可能會走。

  譚哥隻有猜測，就算派人當做社區調查，或者派出所人口普查，都沒問出什麽有效線索。

  突破口，目前看來隻能是程嘉梁這裏。

  晚飯的時候，幾天不見的艾倫重新回到了餐桌上。

  像餓死鬼托生一樣，艾倫秋風掃落葉般的把桌子上的菜清的一幹二淨。

  吃完後，一抹嘴，宣布到，“我明天回美國。”

  程嘉梁：“這麽快？”

  事情沒解決就回去，這不是艾倫做事的風格。

  “老頭子讓我回去，我能有什麽辦法。而且……”艾倫看了一眼虞千瑤，“我在這兒也沒什麽用。”

  因為虞千瑤在，艾倫就沒詳細說。

  程嘉梁一點都不想摻和進這種要命的是是非非，艾倫不再堅持“不查出真相，不回美國”這事，他簡直是最高興的。

  艾倫要回美國，就讓程嘉梁之前建議的什麽和ICPO合作的事，瞬間化為泡影。

  既然人家都要走了，她就算去問，想必涉及機密，對方什麽也不會透露。

  虞千瑤洗完碗後，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毫無頭緒，一片迷霧。

  送走艾倫的時候，機場休息室的電視正報道新聞。

  永寧市警方偵破一起特大製造毒品案。相關嫌疑人依次落網。

  之後，報道裏全是歌功頌德，具體的幹貨一點沒有。也是，有些事是不需要普通百姓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虞千瑤的手機響了。

  來電的是譚凱。

  之前譚凱怕整個“迷夢”事件有什麽漏網之魚，要是暴露了虞千瑤臥底的身份，虞千瑤可能會有危險。

  現在，事情塵埃落定，譚凱來電的目的是讓虞千瑤回警校繼續念書，任務已經完成，他和警校之前打過招呼，虞千瑤補一下期末考試，就可以直接升大三。

  虞千瑤瞥了一眼身旁開車的程嘉梁，把最新她知道的消息告訴了譚凱。

  “程老師說，當年收養趙坤和於南確實有內情。”

  電話另一端的譚凱沉默了一會兒，“之前趙坤卻說，沒有內情。”

  這是兩個完全相反的答案，他該信哪個？

  “如果趙坤說的是真的，那皆大歡喜，如果程嘉梁說的是真的，我們也沒有線索。”

  虞千瑤有些急道，“那可以請他配合我們啊。”

  譚凱對於這個不置可否，隻是吩咐，“明天回學校報到。”然後再也沒說別的。

  嘟嘟的忙音聲讓虞千瑤失落的將手機從耳邊拿開。

  程嘉梁洞悉般的說道，“你要走了。”

  果然要走了。

  之前程嘉梁就斷定，一旦“迷夢”和東林街黑鯨的事情塵埃落定，他身邊的女孩也該撤離了。

  這段安靜等待的時間簡直就像偷來的一樣。

  他沒有選擇安安靜靜的送走她，帶著那層虛假的麵具，說著虛假的話。

  他選擇了挑明。

  就在昨天。

  回到永寧大學教職工區的家裏。

  程嘉梁沉默的看著虞千瑤收拾東西。

  隻住了一個月，東西並不多。

  虞千瑤心裏是充滿了萬千疑問和對還未查明的真相的念念不忘離開的。

  這種念念不忘，讓程嘉梁這個充滿了秘密的男人仿佛被刻刀刻印烙印一般，深深的鐫刻在了內心深處。

  虞千瑤離開了。

  程嘉梁沒有去送。

  他知道，隻要她心裏還惦記著未查明的事，那她早晚會回來。

  當初他因為趙坤，對這個姑娘好奇，甚至毫不猶豫的選擇跟蹤，企圖弄清楚她的住處，好方便計劃。

  現在，程嘉梁卻沒再那麽做。

  她會回來。

  他等她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黑鯨的事徹底結束。

  下一個愛樂之城的副本，即將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