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趙坤把本來就一頭亂的頭發撓的更亂了。

  “耗子窩裏之前進來的三隻貓都死了,應該不會吧？”

  於南眯了眯眼，“希望不是。”

  又是良久的沉默。

  “趙坤，你說……老板是不是想讓我們送死？”

  冷不丁的話讓趙坤像頭發現獵物的凶狼一樣轉過了頭，“於南……別亂說。”

  “現在風頭這麽緊，還讓我們出貨，難道不是想讓我們送死？”

  “……”

  “死了三隻貓了，總要給上麵點交代。”

  所以，咱們被推到明麵上了。

  於南別看長的貌不驚人，但彎彎道道比誰都看的明白。

  腦子清楚，人還狠。

  於南的話,不是空口胡猜，哪怕趙坤不擅長這個,最近的氛圍也讓他產生了同樣的想法。

  他們很有可能,真的是即將被丟棄的卒子。

  *

  隨著天色漸暗，虞千瑤的心突然緊張起來。

  客廳有腳步聲,隔壁的男人去了洗手間。

  虞千瑤偷偷的開了一條門縫，沒一會兒，有流水聲響起。

  她咽了咽口水。

  他在洗澡。

  虞千瑤猛的關上門。

  她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臥室裏來回踱步。

  沒什麽好在意的。

  真的沒什麽好在意的。

  警校那時候,露天訓練的時候,他們一大群男男女女不都是住在一起。

  虞千瑤猛吸一口氣，從床上拿起下午就洗好的睡衣換上了身。

  超市裏廉價的睡衣上印著誇張的海綿寶寶。

  她不自在的將頭發掖到耳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讓虞千瑤渾身打了個激靈。

  “唉？在。”

  虞千瑤哪怕心裏緊張的快要同手同腳了,她表麵上還裝成毫不在意，落落大方的打開了臥室的門。

  要死了。

  虞千瑤垂著眸，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程嘉梁其實穿的很規矩。

  隻不過，剛洗完澡的男人，頭發還帶著水，沐浴後，浴液的味道勾勾纏纏的在鼻端縈繞。

  白皙幹淨的皮膚直愣愣的衝擊著虞千瑤，他沒戴眼鏡，長長的睫毛下，因為身高差，眼睛微垂的注視著她，這種樣子和之前白天穿著襯衫的模樣完全不同。

  “我來換本書。”

  “啊，好啊。”

  虞千瑤傻愣愣的讓開了路。

  程嘉梁將之前的書放回書架後，視線在書架瀏覽了良久，伸手選了一本。

  手腕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拿書的那一刹那，晃的虞千瑤不自在的再次移開了目光。

  程嘉梁選完書後，鎮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就在虞千瑤即將鬆了口氣的時候，程嘉梁突然轉回身打量了虞千瑤幾圈。

  程嘉梁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很可愛。”

  “？”

  程嘉梁笑了笑，拿著書回了自己的臥室。

  虞千瑤穿著寬大的印著海綿寶寶的睡衣也去了洗手間。

  鏡子裏，一向偏冷豔的女孩在這個有些童趣的睡衣下，有種莫名的呆萌。

  虞千瑤叼著牙刷，浴室裏還殘留著前一個人洗發水和沐浴液的味道。

  見鬼，以後天天都要這樣嗎？

  但讓她先洗，想象著程嘉梁在她之後洗澡，鼻端聞著的全是她的味道……

  虞千瑤翻了個白眼，用冷水拍了拍有些發熱的臉頰，還是她後洗吧。

  將唯一的一套衣服扔進洗衣機，虞千瑤迅速的洗了頭發，洗了澡。

  等她出來後，將洗好的衣服又扔進了幹衣機裏。

  這是她唯一的一套衣服，明天隻能穿這個。

  主臥的門一直關著，這讓虞千瑤放鬆了不少。

  用吹風機將頭發吹幹後，虞千瑤將幹衣機裏的衣服拿出來，收拾好一切，回了臥室。

  永寧大學的教職工住宅區都是老式板樓。

  次臥雖被叫做次臥，但平數和主臥差的並不多，隻是略小一點而已。

  因為這間次臥除了被改成書房，還兼擔了客房的功能，裏麵的布置可以說滿滿當當。

  書架上的書虞千瑤沒有動。

  她翻了翻書桌，抽屜是被鎖著的。

  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譚哥這次的任務模糊不清。

  一點頭緒都沒有，太棘手了。

  虞千瑤放棄尋找蛛絲馬跡，她摸到床上，伸手摁滅了牆上的開關。

  一片漆黑之中，她閉上了眼。

  不著急，反正來日方長。

  *

  雖然不再需要去夜店上班，但四個多月的生物鍾已經形成，沒那麽容易改變。

  虞千瑤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現在醒來，天光大亮。

  她猛的從床上起身，推開臥室門，程嘉梁穿著襯衫，正往餐桌上擺放早餐。

  “嗯？醒了？”聲音溫和，彬彬有禮。

  有光從外麵照射，虞千瑤的心亂了一拍。

  她不得不承認，程嘉梁這副知識分子的斯文氣質，真的有颯到她。

  虞千瑤雙手背在身後，搖搖晃晃的走到餐桌旁，有粥，有小菜，還有蛋餅……

  她好久沒吃到這麽家常的早餐了。

  程嘉梁看了一眼虞千瑤還纏著繃帶的手臂，“洗澡的時候，小心水，今天要不要去醫院換藥？”

  這話說的，跟個長輩似得。

  一點都沒有男女避諱嗎？

  虞千瑤想起昨天走進洗手間聞到的味道，還有來到她房門前，說是要換書的畫麵，臉不由自主的再次燒了起來，“我有分寸，又不傻。昨天沒碰到水，沒事，不用換藥。”

  程嘉梁笑笑，沒再說什麽。

  虞千瑤囫圇的吃完粥後，一抹嘴，不客氣的厚著臉皮提出了要求，“程老師，給份工作唄。再借我2000塊錢，我去買個手機。”

  程嘉梁眉頭微挑，“你想要什麽工作？”

  虞千瑤的眼裏帶著狡黠，和黑鯨裏那副清清冷冷的清高冷豔美人完全不同，就像永寧大學裏處處可見的活潑的小女生，“當您的貼身助理怎麽樣？”

  程嘉梁低頭用拇指和中指扶了扶眼鏡。對虞千瑤的變臉，既不意外，也沒多問。

  “可以。”程嘉梁想了想，“我給你四千塊，就當預支給你的工資。”

  虞千瑤霎時神采飛揚，“程老師，夠意思。”

  她搶著去清洗碗筷，利落的套上手套，避免纏著繃帶的手被水沾濕，她邊洗邊說道，“程老師，您課表發我一份吧。”

  “怎麽？要來聽課？”

  “當您的貼身助理，怎能不知道您的行程，我還可以幫您拿講義，拿教案啊。”

  不大的房子裏，隻是多了一個人，整個空間都仿佛鮮活了起來。

  程嘉梁鬆了鬆領口，他轉身回了主臥，推開門的瞬間，他微微向身後廚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嘩嘩的流水聲，伴隨著五音不全的哼唱。

  嘖，裝的還挺像回事。

  在程嘉梁即將去上課的時候，虞千瑤禮貌的請了假，不好意思的表明，第一天上任就曠工是她不對，但她得去補身份證，還得買個手機，好方便聯絡。

  程嘉梁身上沒帶那麽多現金，說好會預支薪水，他沒多想的就順手從錢包中拿出一張卡遞給了虞千瑤，“密碼是070825。”

  虞千瑤沒矯情的推辭，直接收了下來，“謝了。”

  看了眼時間，眼看再過不久就到上課的時間，虞千瑤將程嘉梁送出了家門，在他下樓梯的時候，還揮了揮手。

  沒過多久，虞千瑤換好衣服也出了門。

  先是去電話亭給譚哥打了通電話，她的身份證不是隨便去個派出所戶籍處就能補的。

  當初，譚哥給她設計了身份，走的完全是戶籍那邊的內部通道。

  現在補身份證，也得走這條路。

  “我‘弟弟’那邊會不會有麻煩？”

  虞千瑤估摸著趙坤也許會順著她身份證往上麵的地址那邊摸，黑鯨的人都知道，她來黑鯨打工就是為了給弟弟賺錢讀大學，她是無聲無息的跑了，但終歸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虞千裏那邊你不用擔心。”

  譚凱當初三名臥底全部因為不可知的原因暴露犧牲後，就對永寧市的保密工作不怎麽放心。

  當初虞千瑤的臥底資料，完全是拜托他曾經的老同學，在北城那邊做的背景。

  譚凱雖然對與虞千瑤那個便宜弟弟虞千裏知道的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跟的是金融方麵有關，而且似乎還打入了內部。

  虞千裏那邊沒那麽容易動。

  北城不是永寧市，就算趙坤或者於南，或者他們背後的人摸到了北城，也無法像永寧市這樣，伸手伸腳。

  “那就好。”

  虞千瑤就怕拔出蘿卜帶出泥，影響到“弟弟”那邊，罪過就大了。

  “程嘉梁給了我張銀行卡，一會兒我去買個手機，以後聯絡也方便。他的這張銀行卡密碼是070825，也不知道有什麽含義沒有。”

  “可能是大學開學日吧。”

  虞千瑤想了想，“還真有可能，算一算他應該是永寧大學07級的學生。唉，線索果然沒那麽容易。”

  “不要急。”譚凱重複了他最常和虞千瑤說的一句話。

  “明白。”

  虞千瑤從摸“迷夢”工廠這件事就知道，著急真的是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讓她出錯。

  想到這兒，虞千瑤有些猶豫，“譚哥……”

  “怎麽？”

  “工廠那邊……有線索嗎？”

  譚凱歎了口氣，“還在跟。”

  意思顯而易見，沒有任何進展。

  虞千瑤沉思著敲了敲電話亭的擋風板，“之前……程嘉梁經常會去黑鯨……現在我是他的助理，如果，他和以前一樣，晚上還是會去黑鯨，那我……要不要跟？”

  譚凱一時也有些猶豫。

  要說跟吧，去黑鯨就一定會碰見趙坤，會不會鬧出點什麽，誰也不知道。

  畢竟，現在趙坤和於南，在暗地裏找虞千瑤找的快把那片地翻個底朝天。

  但要是不跟……，程嘉梁這人，本來就充滿了問題，誰知道，會不會真的在黑鯨顯露出什麽重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