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和聯絡員譚哥通完話,虞千瑤看了下手機電量，暫時還不需要充電。將手機靜音後，重新放回了花盆的暗格裏。

  環視了一圈這個不怎麽大的出租屋，文竹不適合放於光照下，她想了想，決定放在一邊的角櫃上，這個位置不容易碰到。

  放下後，虞千瑤退後抱胸看了下，完美，客廳角落就缺點生機勃勃的綠色。

  譚哥說,她的方向是有些跑偏，不過,那個程嘉梁他們還是會幫她注意一下。

  譚哥認為即使調查出程嘉梁與趙坤的淵源,也不一定能對案件有什麽幫助。

  他希望，虞千瑤能找到其他的辦法。

  虞千瑤有些頭疼。

  當初的A計劃是潛入黑鯨後,觀察“迷夢”如何在黑鯨內部流通。從而找到貨在哪，再追蹤貨何時進入黑鯨，從哪條路進,什麽方式進,進而再順藤摸瓜到外麵的工廠。

  然而,事情並不如預期般的進展。

  她進入黑鯨後，連“迷夢”的影子都沒見到。

  虞千瑤決定改為B計劃，讓自己成為黑鯨的銷售業績冠軍。“迷夢”這種東西既然做出來，就一定需要買家。

  隻要她拿到業績第一,那就說明她的銷售水平很高很厲害。這麽一個銷售高手在，難道生產製造方不會動心嗎？

  結果事實上，事情再次遭遇滑鐵盧。

  也許是她來黑鯨的時間還是太短，他們並不相信她。

  總之，哪怕她連續三個月的銷售冠軍，黑鯨的老板趙坤給了她再多的特權，沒用，她還是接觸不到“迷夢”。

  在和黑鯨中姐妹們熟悉後，虞千瑤旁敲側擊過，坤哥除了賣酒，有沒有讓她們賣其他的東西。

  那群姑娘說說笑笑的以為虞千瑤是怕被逼賣身，還和她說，“整個東林街的夜店，也就坤哥夠仗義。你願意賣酒就隻賣酒，你願意賣身，也沒人攔。他比許多黑店好多了，從來不幹逼良為娼的事。”

  那群姑娘中有人翹著塗滿丹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熟練的點燃了煙，“其實這事想開了也就那麽一回事。這年頭笑貧不笑娼，我是受夠了沒錢的滋味。”

  “不過，虞姐，你要是哪天想幹這個，勸你去愛樂之城。那裏才對得起你的樣貌。聽說，那有姑娘，不出台，一晚上都能賺上萬……”

  另一位姑娘氣急敗壞的打斷，“秀秀，你要死啊，胡說什麽呢。這話要是傳到坤哥耳朵裏，你等著滾蛋吧。”

  一陣緩和氣氛的笑鬧聲過後，話題早已轉到了別的地方。

  五年前，譚哥他們禁毒大隊第一次發現這種新型毒品的時候，曾找過戒毒所的年輕人們問話。

  “迷夢”這種名字也是從他們口中知道的。

  但是，他們對這個知道的也不多。

  都是說，有人推薦的，說是不上癮，而且，推薦的各家夜店，基本上東林街的所有夜店都參與其中。

  譚哥他們一開始以為這東西是外來的。

  幾次封鎖性的大規模巡檢，東西查抄出來是查抄出來了。

  但沒過多久，再次死灰複燃。甚至數量更為龐大。

  幾次之後，譚哥他們知道，這玩意如野火燒不盡般，肯定是有問題。

  他們派了三名臥底，潛入東林街探聽情況。

  隨著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多，禁毒大隊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東西，就是永寧市生產的，根本就不是外來的。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源源不斷的東西究竟是怎麽冒出來的。外地來的終歸會有量的天花板。

  在他們重點查抄後，那些販賣這個想賺錢的，是傻了才會加大量的從外麵弄來。

  他們就算想弄進永寧市，隻會更小心，更謹慎，量更少，才能更有機動性。

  東林街情況複雜，水深的遠超譚凱他們禁毒大隊的想象。

  三個臥底都折進去了。

  譚凱作為大隊長，這五年愁的頭頂都禿了。

  “迷夢”這種新型輕毒品和藍冰海|洛|因不一樣。

  它的不需要針筒或者錫紙等工具，它就像個維生素片一樣，甚至可以溶解於酒內。

  它的方便食用及見效快，會讓吸食者在外觀上與醉酒差不多。

  隻要不進行尿檢，根本就發現不了。

  虞千瑤賣酒之餘，最常坐在吧台觀察大廳舞動的年輕人。

  昏暗晃動閃爍的燈光讓狂歡中的人們的臉變的模糊不清。

  處處是監控又讓虞千瑤有些寸步難行。

  虞千瑤覺得她愁的快要步譚哥的後塵了。

  頭發大把的掉，早晚也得禿了。

  等到上班的時間，虞千瑤盯著舞池中搖擺的年輕人，心中默念，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急，不要急……

  “嗨！”

  低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傳到了虞千瑤的耳朵，打斷了她源源不斷的自我安慰。

  抬起頭，穿著襯衫馬甲，帶著眼鏡，一副斯文禁欲樣子的程老師出現在她的眼前。

  ……

  日了鬼了。

  你是長的好，賞心悅目，但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啊！！！

  虞千瑤的內心充滿了一種叫做崩潰的情緒。

  她甚至可以預見，一會兒趙坤要是見到他們站在一起，又是一場麻煩。

  她真的不想牽扯進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裏了。她真的真的就想趕快把“迷夢”的工廠找到，把那害人的東西一鍋端了。

  虞千瑤長歎了口氣，翻了個白眼，“程老師，我真的真的和您不熟。您來黑鯨不要來找我，好嗎！”

  濃濃的嫌棄之氣，讓程嘉梁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魅力。

  他扭過頭，對路過來玩的兩個女孩微微一笑，隻見那兩個女孩激動到有些失態，其中一個甚至害羞的拍了拍臉，期期艾艾的過來邀請程嘉梁過去玩。

  她們本是活潑外向的性子，在夜店最喜歡鬧騰，最喜歡瘋。但見到那位斯文儒雅雋秀的男人對她們淺淺一笑的那一刹那，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充滿了書卷氣。

  天，她們都不碰書多久了。

  那種仿佛走入了充滿了時光歲月沉澱的文化館的感覺，有一種不由自主的想要變成淑女的錯覺。

  她們忘記了她們敢於對同齡男生們大吼大叫的事跡，她們不由自主的偽裝了自己，像個文靜的大家閨秀，走上前，羞澀的發出邀請。

  程嘉梁微微歉意的表示他還有事。兩個女孩連連擺手，仿佛錯的都是她們，她們根本就不該來打擾一樣，離開的時候甚至戀戀不舍，交頭接耳著，天，他太好看了。

  虞千瑤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

  程嘉梁證明了自己的魅力依舊沒有褪色。他有些不明白了，虞千瑤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

  “我說過，我隻是想和你做個朋友。”

  程嘉梁目光直直的看著虞千瑤，“你今天怎麽沒來我的課？”

  虞千瑤微微挑眉，“原來程老師也會關注下麵聽課的學生啊？”她一直以為，從來不點名的程嘉梁根本不在意下麵聽課的是人是鬼。

  他從來不管下麵的人究竟是在玩手機還是睡覺，甚至不在意下麵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學生。

  虞千瑤還記得那天韓東見她來了後，急哄哄的和她說，位置給她占了，他有事先溜了。

  她連忙抓住要跑的韓東問究竟怎麽回事，韓東指著教室說，“你看，今天來的基本上都是蹭課的。我們學院和土木工程學院今天一決生死，沒空聽課啦。”說著風風火火的就跑了。

  等到上課的時候，虞千瑤還想著，要是程嘉梁點名了或者問起來了這該怎麽辦。點名她倒是可以壓低聲音替韓東答聲到，再多就沒辦法了。

  結果，那天這位程老師，按部就班的講課，根本就不在意下邊的聽課是誰。

  從那天起，虞千瑤一直覺得，程嘉梁簡直是冷漠到冷酷。

  他用如沐春風溫文爾雅作為偽裝的外衣。

  所以，當程嘉梁這麽一副親和的樣子出現在她的麵前的時候，不懷好意四個大字充滿了虞千瑤的腦袋。

  程嘉梁笑了，“我想虞千瑤同學你誤會我了。我當然在乎我講台下麵聽課的學生。”

  上墳燒報紙，忽悠鬼呢你。

  虞千瑤不管內心怎麽吐槽，麵上倒還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可能是吧。不過，我以後應該都不會去上課了。”

  程嘉梁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為什麽？你之前……”

  “因為我不許！”

  趙坤陰森森的聲音打斷了程嘉梁的話。

  虞千瑤覺得自己要瘋了。

  越想別來什麽，就越來什麽。

  她最近本來就因為任務毫無進展的事煩的掉頭發。

  虞千瑤在趙坤走過來的時候，轉身就走。根本就沒注意到趙坤後麵不遠處就是她應該重點關注的於南。

  等到虞千瑤離開回到休息室後，煩的有些要爆炸的腦子才漸漸清醒。

  她頹喪的坐在椅子，閉著雙眸仰頭靠在椅背上，一隻手背搭在了額頭上。

  她最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

  趙坤再次走到程嘉梁的麵前，雙手攥住程嘉梁襯衫的衣領，“我警告你，你離她遠點。”

  程嘉梁表情嘲諷的晃了一下頭，“趙坤，你還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任由你欺負的小孩子？”

  “鬆手！”程嘉梁微垂眼眸，兩個字說的冰冷又充滿寒意。

  於南從陰影處踱著腳步走了過來。

  看了一眼程嘉梁，“呦，這不是我們的老朋友嗎？”

  長著一副平淡無奇的臉的於南笑容滿麵的拍了拍趙坤的肩膀，“怎麽能這麽對待老朋友？鬆開鬆開。”

  趙坤恨恨的咬了咬牙，還是聽了於南的話，鬆了手。

  程嘉梁表情不變的鬆了鬆領口，拍了拍剛剛被趙坤抓過的地方，銳利的目光穿過眼鏡，直直的投射在兩人的身上，“其實，我有個問題好奇很久了，你們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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