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腦袋發昏的虞千瑤回到自家樓下，遇見了讓她更昏的事。

  方蘭蘭不知道怎麽摸到了她的樓下，抱著膝蓋，坐在樓門口哭。

  見到虞千瑤回來，簡直像見到了救星一樣。

  “虞姐……嗚嗚嗚……”

  方蘭蘭像炮彈一樣衝進了虞千瑤的懷裏，將虞千瑤撞了個趔趄。

  被抱住的虞千瑤一時手足無措，她和方蘭蘭除了昨晚，之前基本上沒交集，根本就不熟。

  虞千瑤僵硬的抬起手，安撫性的摸了摸方蘭蘭的頭，“這是怎麽了？”

  方蘭蘭除了哭還是哭。

  虞千瑤沒辦法，隻能把她領回家。

  “那個叫力哥的後來又找你麻煩了？”虞千瑤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

  然而方蘭蘭卻搖了搖頭。她的眼眶裏全是淚水，“虞姐，我聽莉莉姐說，你來黑鯨也是為弟弟湊學費？”

  也？

  這個字有點意思。

  虞千瑤在方蘭蘭麵前放下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後，語氣輕鬆的回道：“是啊。”

  這是聯絡員譚凱譚哥給她的背景資料。

  那個弟弟確有其人，不過，真人沒見過，她隻見過照片，聽說也被派去做臥底了，和她走的不是一條線。

  方蘭蘭抽噎了兩聲後，求助的問道：“虞姐，您不會不甘心嗎？在這麽混亂，這麽危險的地方打工，好不容易賺來點錢，絕大部分卻花不到自己的身上。您甘心嗎？”

  這話問的……虞千瑤放下了杯子，試探的反問：“蘭蘭……你來黑鯨打工，是為了……弟弟？”

  方蘭蘭搖了搖頭，眼中帶著濃濃的恨意，“是哥哥。”不待虞千瑤詢問，她就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我哥哥比我大兩歲，今年大四畢業，他學醫的，為了成為個有名望的老師的研究生，要送十萬塊的禮。我家本來就窮，大學學費全靠獎學金，哪來的多餘的十萬塊送禮。讀別的老師的研究生不行嗎？就非得那個？”

  “可能……當那個老師的研究生能帶來比十萬塊還多的利益。”

  方蘭蘭冷笑一聲，“是啊，聽說從那個老師手底下出來，進市三甲醫院不費勁。”

  “這不是挺好的嗎？”

  “好？”方蘭蘭聲音的諷意更重，“好怎麽不自己去賺錢？”

  “……”虞千瑤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方蘭蘭是想讓她同仇敵愾嗎？想來想去，隻能幹巴巴的建議：“如果你不想給，你可以不給。”

  方蘭蘭哭的更傷心了。

  “為了給他湊那十萬塊，獎學金被我爸拿走了，開學到現在，兩個月了，生活費也沒給，這學期的學費我都是申請的助學貸款。”

  “這就太過分了。”虞千瑤將麵紙遞了過去，“怎麽說，也不能這樣。”

  方蘭蘭抽了下鼻子，“還有更過分的。你知道嗎？昨晚，我爸媽來了，他們把我這個月在黑鯨打工賺的錢全拿走了。嗚嗚嗚嗚……”

  “淩晨2點下班，他們就等到淩晨2點。沒我手裏這點錢，他們就活不下去了嗎？”

  “……”

  虞千瑤再次感覺，自己真的不會安慰人。她身為警察的思維想到的隻有方蘭蘭父母哪怕等到淩晨兩點多也要等到方蘭蘭，從方蘭蘭手裏拿到錢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他們怎麽知道方蘭蘭在這裏打工，怎麽知道她手裏有錢。又為什麽一定要今天淩晨就拿到錢，不能等到白天？

  “虞姐，聽說你當初也是能上大學的，結果為了弟弟，放棄了繼續上學的機會。你不感覺可惜嗎？憑什麽啊？”

  這……這隻是她的背景資料。

  虞千瑤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她真的父母雙亡，和弟弟相依為命，按照長姐為母，她應該也會豁出去為弟弟賺錢，但輟學絕對不可能。

  但誰叫背景資料就是這麽設定的？虞千瑤隻能一臉聖母的說著，“為了弟弟，我不覺得可惜啊。隻要弟弟能長大成才，我就對得起爸媽，對得起虞家的列祖列宗。”

  方蘭蘭聞言整個臉都扭曲了，充分表達了對虞千瑤這種行為的一言難盡。

  送走方蘭蘭，虞千瑤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睡個回籠覺。

  結果她躺在床上良久，就是睡不著。

  伸手把床頭那本犯罪心理學拿過來，沒到一分鍾，隻聽“啪”的一聲，書掉地上了，虞千瑤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間已到中午。

  黑鯨營業時間是晚上八點到淩晨兩點，白天虞千瑤除了睡覺補眠，基本上沒別的事。

  之前為了遵循她自強不息的人設，她白天報了個電腦學習班。她和黑鯨裏的人說，上這個課是為了將來從黑鯨離開後，能當個正正經經的上班族。

  別人怎麽看她不知道，反正她覺得，趙坤好像挺吃這套的。知道這個後，趙坤更把她當聖女供著了。

  如今，電腦班課程結束，虞千瑤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她白天應該做點什麽。

  順手把掉在地上的犯罪心理學那本書撿起來放回床頭，虞千瑤的手突然一頓。

  咦？她好像可以去聽點心理學方麵的課程。

  想到就做，“喂，海哥，幫個忙，幫我查查永寧大學心理學專業課的課表，唔，到時候發我手機就行。”

  不論是今天的方蘭蘭，還是黑鯨裏其他的姑娘，夜店這種環境工作久了，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心理方麵的問題。

  她要是能給她們點幫助，別像今天這麽尷尬就好了。

  “瑤妹兒，你問這個幹嗎？打算去上課？就你現在的身份，還能去上課？”塗海大大咧咧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過來。

  塗海是虞千瑤警校裏的學長，兩人是不打不相識。半年前，塗海研究生即將畢業，從警校出來實習，虞千瑤從警校出來當臥底。

  沒想到，黑鯨的一次例行臨檢，兩個人再次見麵。

  曾經警校裏的風雲人物塗海，隻是掃黃打非的小巡警。曾經警校裏公認的校花虞千瑤，變成了夜店酒銷業績女王。

  值得慶幸的是，兩人演技過關。短暫的視線交匯後，各自移開了目光。

  塗海也就成了除了聯絡員外，唯一知道虞千瑤身份的人。

  “你管我能不能去上課，總之，你找來發給我就行。還有，你有親戚叫塗遠嗎？昨天我在夜店遇見個，長的有點小帥，骰子和你一樣，玩的不錯。”

  “臥艸，他有我帥嗎？還有，那小子居然敢去你們‘黑鯨’，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我去，不會吧，你們真認識？”虞千瑤感覺這也太有緣分了吧，她也就是隨口一問。

  塗海那邊就比較囫圇了，“我堂弟。親戚。”具體的也沒說。

  “那你得看好他。我在這做什麽，你也明白，別讓他再來了。”

  掛了通話，沒多久，塗海就將永寧大學心理學專業大一到大四的課表都發了過來。

  把數學，馬哲，英語之類的課都去掉，虞千瑤標記好專業課的時間，打算白天沒事的時候，就去蹭蹭課。

  今天下午恰好就有課，虞千瑤收拾收拾，直奔永寧大學。

  永寧大學虞千瑤不熟，等到她找到課表中教室的時候，上課的鈴聲都響了。

  虞千瑤從後門溜進去，講台上，有老師在低頭擺弄筆記本，一旁的幕布上，投影儀投射著課件的PPT。

  虞千瑤沒有書，悄悄的碰了碰旁邊趴桌子睡覺的同學，小聲說道，“同學，借個書唄。”

  她瞟了眼台上的老師，等那位老師抬起頭後，她捅旁邊同學的力氣，一不小心，就大了點。

  “嗷！誰特麽的捅我。”本來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同學，站起了身，凶神惡煞的四處環視。

  一室寂靜。

  虞千瑤尷尬的低下頭，前排的同學齊刷刷的回頭，台上的老師也看了過來：“這位同學，發生了什麽事？”聲音磁性，好聽到讓人心情愉悅。

  虞千瑤旁邊的男同學撓了撓頭，在眾人的目光中羞窘的坐了下來，台上的老師也不再關注，開始講今天的課程。

  伴隨著前麵老師講課的聲音，虞千瑤小聲的對旁邊的同學道歉，“對不起啊，我剛剛不是有意的。”她是被台上的人嚇到了。

  台上的老師居然是在黑鯨和她搭訕，還跟蹤她的那個帥哥。

  虞千瑤身旁的同學本來還有點生氣，但當他看見虞千瑤的臉的時候，瞬間紅成了猴屁股。“沒……沒關係。”臥艸，他是見到仙女了嗎？

  “你……你不是我們專業的吧，有……有事？”幾句話說的結結巴巴的，那同學恨不得自打嘴巴。“我叫韓東，你可以叫我東……東子。”

  這種毛頭小子虞千瑤見多了，她笑了笑，那位叫韓東的男孩子臉更紅了。

  “韓同學，書借我一半唄，我沒書。”

  “沒……沒問題。”說話間，韓東就把書推給了虞千瑤，整本甚至都推到了虞千瑤的麵前。

  “你不看？”

  回答給虞千瑤的是，韓東瘋狂的搖頭。

  虞千瑤把書推回去一半，小聲問：“台上的老師叫什麽呀？他看起來好年輕啊。”

  “你問程老師？”韓東抬頭看了眼程老師，感覺自己的心都快碎了，這又是一個被程老師俘虜的美女嗎？

  哪怕韓東再怎麽不想答，他也知道，這是他唯一能和美女好好對話的機會，就算他不說，別人也願意說。

  “程老師叫程嘉梁，永寧大學本碩博連讀，畢業後留校，現在是我們社會心理學專業的老師。聽說他還兼了一門變態心理學。那門是選修。”

  “哦。”沒想到這人真是老師啊，還是心理學方麵的老師，之前跟蹤她的行為也夠變態的，他一個心理學老師居然做的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