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經過一晚上的賣力表演,虞雪給藤蔓結結實實地揚了名，同時訓練小刺藤的獨立生存能力。

  　　她把小刺藤分離出來,讓它自己去對付那些難纏的變異植物、喜歡搞偷襲的變異動物。

  　　小刺藤應付得遊刃有餘。

  　　虞雪很欣慰,摸摸它帶刺的外殼：“明天就這樣幹，獨自一個在外麵要小心點，隻在小區附近活動,不要跑遠了，發現人類有危險，可以適當地救一救,就像我白天做的那樣，當然，要以你自己的安全為重。明天晚上我再出來，把你換回去休息。”

  　　小刺藤：？？？

  　　“如果有人找你，不要傻傻跟對方走，咱們要先觀望兩天，知道嗎？”

  　　交代完這些，也差不多該天亮了，虞雪準備回去,剛轉身衣服卻被勾住。

  　　小刺藤此時一米多高的樣子，指頭粗細，用倒刺勾住虞雪的衣服，搖晃著身體，似乎在依依地望著她，宛如一個即將被家長拋棄的小孩。

  　　虞雪重新蹲下去跟它說：“之前不都跟你說好了嗎？你們四個每個一天輪流在外麵，又不是不要你了。”

  　　當時一心幹飯（吸收晶核）,並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或者說聽到了也沒理解進去的小刺藤：……

  　　多多站在一邊,看著虞雪又細細地解釋了一通。

  　　她似乎對這些小東西格外耐心溫和，對來福是這樣，對四條藤蔓是這樣，對幼年態的自己也是這樣。

  　　終於，虞雪把小刺藤說服了，回去的路上，她還一步三回頭，有些放心不下。

  　　多多忽然說：“主人，你現在很像送孩子上幼兒園的家長。”

  　　虞雪愣了愣，好笑道：“有嗎？不過幼兒園裏安全得很，這裏卻充滿危險，這麽做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它遇到很厲害的對手……”

  　　多多道：“身為一條經過四次進化的靈植，不至於連這點程度的危險都處理不了，這也是對它的曆練。”

  　　虞雪想想，好像也有點道理。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其實我現在應對危險，都是靠藤蔓，我自己本身其實沒什麽進步，或許接下來，我也該曆練曆練自己。”

  　　回到404，已是淩晨四點多，房間裏黑漆漆的，虞雪拿著手電筒去多多菜園上，打開了發電係統的控製箱。

  　　線路是已經接好的，此時把開關打開，今天發電係統一整天積蓄的電能就可以使用了。

  　　不過開大燈怕不小心漏出光去，她就開了個小燈。

  　　冰櫃和冰箱也通上電了，因為當時都是挑貴的買，所以工作起來沒什麽聲音，一晚上過去，冷凍的東西也還沒怎麽化開。

  　　此時裏麵的水龍頭也不出水了，虞雪雖然儲存了不少水，但也沒法把水灌進水管裏。

  　　她便用一根軟管伸進大儲水桶裏，利用虹吸將水接進50L的水桶，平時就用水瓢從這個水桶裏麵打水用。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比起別人沒水用已經是很好了。

  　　虞雪先倒了一杯糯米、一杯小米，再切了小半個南瓜，丟進破壁機裏。

  　　她買的是比較貴的專業降噪的，聲音還挺小的，而且此時樓上樓下也不是特別安靜，樓下還有發電機的聲音，所以這會兒用破壁機也不怕被人聽到噪音。

  　　讓破壁機工作，然後自己去洗漱。

  　　洗漱完出來，破壁機也已經打好米糊了。

  　　打開蓋子，滿滿的南瓜香，米糊超級絲滑，又香又甜，虞雪就著之前沒吃完的半包吐司，吃得肚子裏熱乎乎的，心滿意足地爬上床睡覺。

  　　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小區裏格外的熱鬧，讓虞雪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麽喧嘩街頭。

  　　抓了抓頭發，她踩著拖鞋來到浴室，給電動牙刷擠上牙膏，一邊刷牙一邊穿過因為拉著窗簾而很昏暗的客廳，來到多多菜園。

  　　這裏陽光燦爛到晃眼，天上沒有一朵雲，虞雪便蹲在太陽能電池板邊上，俯瞰小區。

  　　今天來了很多人，她仔細看了會，樂了，政府還真的入駐小區了。

  　　昨晚她在賣力表演時，就察覺到好多人的目光，心想政府再遲鈍，這一兩天也該有行動，就是沒想到動作居然這麽快。

  　　她看到幾個居委會的人，也看到了完全不認識的，但一看就像政府官員的人。

  　　而且整個小區的防衛比起昨晚可是全麵升級了，直接由持槍的武警站崗，什麽物業保安，全部靠邊站。

  　　很多人聚集在小區空地上，吵吵嚷嚷，不願意把自己住的房子讓出來，但很快，工作人員拉來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警，往他們跟前一站，壓迫感十足，人們吵鬧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很快，這些昨天剛住進富安小區的人，就不得不從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屋子裏搬出來，搬進了他們的業主“親戚”家中。

  　　“幸好我們昨天沒讓親戚過來，不然今天咱們家裏得住進來多少人啊！”

  　　虞雪轉頭看去，403的陽台上，一對夫妻正趴在那裏看小區裏的情形，胖胖的男主人這麽說道。

  　　女主人嗤道：“你倒是想讓你家親戚過來，多虧通訊斷了，再加上你不敢出門，不然，你家那幾十個親戚，昨晚上就被你恭恭敬敬地請過來了！”

  　　男主人嘟囔道：“哪有幾十個那麽多，你也太誇張了。”

  　　這就是403那個心軟的男主人，前世為402的人開門結果被咬成喪屍的那個？

  　　虞雪含著牙刷看了他們一眼，起身回屋漱口。

  　　這會兒快十點了，虞雪摸摸空癟癟的肚子，從冰櫃裏拿出一包速凍水餃，平底鍋倒上油，油冒煙後把水餃挨個放下去，小火慢煎，等煎得差不多了，倒入半碗麵粉水，然後蓋上鍋蓋讓它繼續煎，直到水煎幹，撒上點芝麻。

  　　一鍋煎餃就做好了，每個餃子的底部都被煎得焦黃，咬一口酥脆。

  　　虞雪倒了一碟子醋，整個平底鍋端上桌，一口一煎餃，吃得嘎嘎香。

  　　來福跑過來，她就用開水涮了幾個給它吃，一人一口三兩下就把一鍋餃子吃完了。

  　　虞雪覺得不夠飽，又拿了兩袋小籠包出來，一包蒸，一包煎。

  　　做東西的時候，她把所有窗戶都緊緊關著，就怕香味飄出去。

  　　吃到一半，她又聽到外麵喧嚷起來，端著盤子跑到多多菜園上看熱鬧，竟然有人打起來了。

  　　起因是一戶人家往小區裏帶了幾十號“親戚”，現在這些親戚沒有地方住，都想去那戶人家裏住，可這怎麽住得下，讓誰留下不讓誰留下呢，這不就打起來了？

  　　至於說那戶人家的房主，此時是沒有發言權的，縮在一旁當鵪鶉，到時候房主一家不被趕出去睡走廊就不錯了。

  　　這就是為了一點好處，就不顧後果地往小區裏帶很多外人的下場。

  　　正看著熱鬧，虞雪屋外也吵了起來。

  　　“你收了我們那麽多吃的，現在說不管就不管了？必須把我們住的問題給解決了！”

  　　一個大嗓門尖銳地叫道。

  　　接著傳來401住戶的無奈聲：“政府要征用房子，我們也沒辦法，要不我們把那些吃的還給你們好了。”

  　　“呦，還‘還給我們好了’！說得這麽勉強，感情你還不想還呢？不還也行，你家裏也挺寬敞哈，分兩個房間給我們住好了。”

  　　“這怎麽行，你們這麽多人！住不下住不下！”

  　　“老劉，特殊時期，大家就互相幫助幫助，以後虧不了你的。”

  　　說著聲音就小了，應該是一群人進到了401裏麵。

  　　接著隔著牆壁就傳來各種搬東西的聲音。

  　　虞雪吃了一個小籠包，看看自家安逸的小屋子，滿意地眯了眯眼。

  　　到了下午，武警挨棟樓排查危險，到了四號樓，三五個人一組，直接就破開了402的門，把裏麵的女喪屍給解決了。

  　　401和403都打開門看究竟，虞雪想了想，為了不顯得自己太特殊，也打開門，站在門口看。

  　　隻見那些武警一身製服，拿著槍和盾牌，戴著麵具，正把女喪屍抬出來，還有人拿著酒精噴壺給屋裏消毒。

  　　一個居委會大媽拿著工作本走過來：“咱們這裏做個登記，“401，你們現在屋裏住著幾個人？”

  　　401的戶主無奈說：“九個，之前就我們兩口子，早上又來了七個人。”

  　　大媽了然：“哦，親戚啊，那你們好好相處，不要吵架哦。”

  　　401的戶主一臉苦相。

  　　大媽又走向403：“403，你們屋裏幾個人？”

  　　403兩夫妻互相看看：“兩個。”

  　　“兩個啊，考不考慮再接收幾個人？咱們小區裏現在人太多，住不開，你們要是願意，收留幾個人，就給你們獎勵幾份物資，那些人的生活所需也不需要你們負擔。”

  　　夫妻倆有些猶豫，但還是搖搖頭，他們不想讓外人住進自己家。

  　　居委會大媽也沒勉強，反正她的工作就是登記和了解住戶的意願。

  　　居委會大媽問話的時候，虞雪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將門掩上，悄悄對客廳說：“多多。”

  　　“嗯？主人，我在。”

  　　“一會兒那大媽問我家裏有幾個人住，我覺得說一個人不保險，一會兒我說兩個人，你幫我應一聲。”

  　　她覺得說一個人住，有被強塞人進來的風險，兩個人住的話，好歹和403一個情況。

  　　多多默了下，兩個人住和一個人住，區別不是很大，如果到了非要塞人不可的情況，就算住著三四個人，也會安排人住進來。

  　　不過他不覺得政府會強行征用有主的房子，與其在這裏摳幾個名額，多解決那麽一個兩個人的住宿問題，不如向外擴張，將周圍幾個小區都變成安全區域。

  　　不過大媽已經向404走來了。

  　　“404幾個人在居住？”

  　　虞雪回答：“兩個人。”

  　　“除了你還有誰？”

  　　虞雪道：“我弟……”

  　　“阿雪，怎麽了？”一道低沉的男性聲音突然從屋裏傳來。

  　　虞雪愣了下，臉上閃過一絲驚詫之色。

  　　這是……多多發出來的聲音？

  　　光聽這聲音，應該是個二十七八歲男性，非常地成熟穩重。

  　　大媽一聽屋裏還有個男人，有些意外，看了看資料表：“那怎麽有人說，你這裏隻有一個人住？”

  　　虞雪換上自然的表情，道：“本來隻有我一個，但我的朋友過來找我，暫時住下來。”

  　　“這樣哦，樓下昨天不是進來一群人，現在他們沒地方住了，剛才就跟我說，404隻住著一個人，想向你租個房間，到時候除了政府的補貼，他們還會額外給你一些物資當房租，小姑娘，你願意嗎？”

  　　大媽問道。

  　　虞雪心想，就是昨天用物資換被子的那些人嗎？他們收集住戶信息，果然是為了關鍵的時候用。

  　　她搖頭道：“我和我朋友一人一個房間正好，讓別人住進來不太方便。”

  　　大媽沒再說什麽，看了看登記表：“401九個人，403和404都住著兩個人，行，知道你們這裏的情況了，遇到麻煩去一號樓的一樓求助，咱們的工作組現在就設在那裏哦。你們平時互相監督一下，要是發現誰有變成喪屍的跡象，也及時過去匯報。”

  　　說完，大媽繼續向五樓進發。

  　　虞雪關上門，反鎖好，來到客廳就急忙問：“多多，剛才那是你的聲音？”

  　　多多道：“是我。”又恢複成稚嫩的童音了。

  　　“嚇我一跳，不過你變聲變得好真啊，我都差點以為我屋子裏真的有一個男人，那大媽也沒懷疑。”

  　　多多道：“你想讓人知道屋裏生活著兩個人，小孩隻能算半個，所以我用了成年男人的聲音，自作主張了抱歉。”

  　　“這有什麽抱歉的，這樣很好啊。”虞雪笑道，“你是沒看到，那401的人本來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著一頭肥羊，我估計他們很想用我的房子，但知道我這裏還住著一個男人後，那眼神就收斂了很多。”

  　　虞雪不得不承認，一個成年男人就算不做什麽，單單隻是存在在那裏，都能起個威懾的作用。

  　　她接著說：“不過你偽裝得聲音太老了，我本來想說你是我弟，聽了那聲音就說不出口了。”

  　　多多：“……？？”

  　　多多聲音裏透著一股遲疑和錯愕：“老？”

  　　他很老嗎？

  　　雖然用人類的年齡來算，確實很老，但是……他的聲音竟然顯得老嗎？

  　　他難得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時候。

  　　“額，也不能說老，就是太成熟了，沒有什麽朝氣。”虞雪還當多多變聲業務不熟練，提出自己的建議，“下次如果要再變聲裝成年人，你可以試著活潑點，輕快點，有那種朝氣蓬勃的感覺。”

  　　哦，他既不活潑，也不輕快，更沒有朝氣蓬勃。

  　　雖然這是事實，但被虞雪點出來……多多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中。

  　　……

  　　402很快就有人般進來了，市政府工作組的家屬，兩波家眷住在一起，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足有七八個人，一住進去就開始做飯了。

  　　和領導的家屬住在一起，虞雪覺得401那些吵鬧不休的人們都老實了很多。

  　　而對於虞雪而言，新鄰居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她以後做飯不用再想盡辦法防止香氣外溢了，因為402用燒煤爐做飯做菜，吃得都是熱乎的，有香味。

  　　而此時，一條小刺藤，哦，不能加一個小字了，它變成了七八米長的粗壯藤蔓，在小區周圍傲視群雄。

  　　虞雪將它留在小區外麵，一開始它有些害怕。

  　　會有很霸道的變異植物擠過來，想要將它絞碎，免得它成長起來，爭奪自己的生存資源。

  　　還有凶悍的喪屍動物、變異動物、各種大蟲子小蟲子什麽的來找麻煩，似乎是把它當成了軟柿子。

  　　小刺藤起先隻是躲，但很快它躲不住了，一個生氣，身體猛然變大來了一個反擊，看著被輕而易舉抽爛的敵人們，小刺藤愣了下，然後就膨脹了。

  　　原來它不僅在主人手上厲害，離開主人它也這麽厲害！

  　　然後它就開始牛逼轟轟地清除起，小區周圍這些大大小小的變異植物什麽的。

  　　一天下來，富安小區四邊的道路被它弄得一片開闊平坦，高大的植物全都倒下了，荒蕪糾纏的雜草叢、低矮灌木叢也被粉碎了。

  　　雖然道路破了一點，但隻要清理除一下路障，就是直接開車也沒問題了。

  　　市政救援隊默默觀察了它很久，把它的每一個舉動都記了下來，用以評估這個變異植物到底是什麽東西、有什麽能力，對人有沒有攻擊性威脅性。

  　　而評估結果是，這玩意很強，根本難遇對手，即便是那顆被認為很棘手的光棍樹，都被它順藤摸瓜，摸到根係處，然後被絞死了。

  　　而且其他植物就算表現得再可怕，它根係紮在那裏，限製了它的行動，隻要繞著走，基本就不會有問題。

  　　但這條藤蔓就跟風一樣自由，根本沒根的，光禿禿一條晃蕩來晃蕩去，畫風十分魔幻。

  　　至於說對人有沒有攻擊性……一整天下來，救援隊一共記錄到它六次救人，可以說對人類非常地友好了。

  　　很快，救援隊得到批準——可以試接觸這個變異植物。

  　　於是救援隊的隊長，一點點往藤蔓走去。

  　　小刺藤盤在一棵被它打得枝葉都掉光的大樹上，仿佛一條蛇一樣曬著太陽。

  　　它很高興，太陽快下山了，天一黑，主人就來帶它回去了。

  　　它的葉片裏已經存了好幾顆晶核，再不回去，葉子都要包不住了。

  　　“你好。”一個聲音響起。

  　　小刺藤依舊非常遲鈍地曬著太陽，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和自己說話。

  　　“你好。”救援隊隊長又喊了一句。

  　　他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就算是和這藤蔓差不多的大蛇，他也對付過，但此刻麵對著這條藤蔓，卻覺得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