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愛

  　　林擎天今年不到二十歲， 正是一個男人最青春，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他從小注重鍛煉，體格強壯， 身體各方麵條件都在平均水平之上。

  　　今天突然被林雪策給打了， 林擎天雖然憋了一肚子火，但體檢的時候，倒沒什麽心理負擔。

  　　隻要不影響命根子，別的地方， 應該都隻是皮肉傷，休養一陣子就能好了。

  　　所以他一邊體檢， 一邊尋思著， 一會兒還得讓醫生把體檢報告寫的嚴重點。

  　　最好有那種檢查不出來的病症，還有一些不可預知的後遺症等等，這些話全都寫上去， 等將來把體檢報告拿到吳歸麵前時， 也可以家中自己談判的砝碼。

  　　林家也算當地有頭有臉的人， 進的是他們入股過的私人醫院，享受VIP的優質服務。

  　　全程不用排隊，醫護人員體貼入微， 所以一個下午的時間， 就把該做的項目全都做了，要多仔細有多仔細。

  　　檢查完之後，林擎天就和鄭美玲一起坐在vip房裏， 一邊玩手機，一邊等檢查報告。

  　　這時， 門「哢噠」一聲被打開， 醫生手持體檢報告， 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當看到林擎天後，他神色複雜地，上上下下，將林擎天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

  　　林擎天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見醫生欲言又止的模樣，林擎天皺眉道：“醫生，我的體檢結果出來了嗎，沒什麽大礙吧。”

  　　“除了一些外傷，倒是沒什麽大礙。”醫生慢吞吞地道，“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啊？”林擎天奇怪地道。

  　　鄭美玲也皺緊眉頭。

  　　這醫生是他們的老熟人，向來幹脆利索，鄭美玲和他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次見到他這副怪異的神情。

  　　鄭美玲心下有些不安，當即站起身道：“醫生，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醫生看了看鄭美玲，又看了看林擎天，歎了口氣，然後將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拿出來，遞給了林擎天一根東西：“這樣吧，你自己這邊也測一測看看，也許看完後，你就明白了。”

  　　林擎天莫名其妙地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根驗孕棒。

  　　驗孕棒？？給他這玩意兒幹嘛？！

  　　林擎天正無語著，那邊醫生見他呆呆地看著驗孕棒，還深怕林擎天不會用，叮囑道：“用大拇指緊捏住驗孕棒手柄一端，將吸尿孔一端朝下方傾斜，注意驗孕棒觀察一邊應朝下方，梅花圖案方向朝上方。記得對準驗孕棒側麵的吸尿孔撒尿，讓尿液穿過吸尿孔……”注①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使用晨尿，不過我們現在就想知道檢測結果，就先測測吧。”醫生說著，糾結地想了想，手又縮回口袋裏，又掏了一根出來，“不過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也有可能不一定有反應。這樣，你驗尿完，這一根，放到後麵試試，畢竟你的結構可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林擎天還沒搞明白，這一根是要幹嘛的，結果一抬頭，就看到醫生又遞來了一根。

  　　後麵？

  　　他就一個唧唧，後麵是哪裏？？

  　　特麽不會是菊花吧？？

  　　這年頭男人體檢，也要用驗孕棒體檢了？！

  　　林擎天雖然早就有了X經驗，身經百戰，但從來沒測過這玩意兒，整個人都是懵的。

  　　倒是一旁的鄭美玲反應快一些，走上前看了那兩根驗孕棒一眼，道：“這是檢測女人是否懷孕用的東西，給我兒子驗孕棒做什麽，難道他懷孕了？！”

  　　鄭美玲說這話，隻是隨口吐槽一句，原本想借助這句話指責醫生行為莫名其妙。

  　　結果下一刻，卻見醫生點了點頭：“沒錯，檢測結果來看，他確實……有孕了。”

  　　話音落下，整間休息室安靜了整整半分鍾。

  　　林擎天手裏還拿著兩根驗孕棒呢，不可思議地看著醫生道：“醫生，你瘋了，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有病吧？”

  　　他說著，晦氣地將驗孕棒一扔，直接砸到地上：“你他媽醫術不精就滾回老家別在這丟人現眼，老子是個男的，你看不出來嗎？神經病！”

  　　鄭美玲也是目瞪口呆地盯著醫生。

  　　醫生雖然被林擎天罵了一通，但卻出奇地沒有懟回去，而是將體檢報告交到了鄭美玲的手上。

  　　“我就是怕你們接受不了，才想著用這驗孕棒，過度一下，也許看到那兩條杠，感受到新生兒的喜悅，你們能平靜一點……”醫生解釋道。

  　　鄭美玲聽著他的話，「有孕」、「驗孕棒」、「新生兒」等等字樣，在她的腦內盤旋，饒是鄭美玲這種曆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此時都有些精神恍惚。

  　　她低頭一看，厚厚一疊體檢報告單上，被放在最上麵的，赫然是孕檢報告單。

  　　林擎天挨揍後，別的地方還好，腹部酸酸脹脹的，深怕影響到自己的X能力。

  　　所以特意到男科體檢。

  　　醫護人員在詢問了他對自己身體的感受，還有最近的X生活情況後，檢查完兩遍，又將安排到了別的科室繼續複診。

  　　當時林擎天和鄭美玲還想著，這醫院挺負責的，知道林擎天重視自己的命根子，一遍又一遍地檢查，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個小時。

  　　現在想來，那後麵去的一個科室，恐怕就是產科了……

  　　隻是身邊有專門的醫護人員陪伴，林擎天又是個男人，哪怕是鄭美玲，都沒仔細看，也沒朝這方麵想。

  　　此時，孕檢報告單上，檢查結果清晰地寫著：

  　　孕酮：72.31；

  　　絨毛膜促性腺激素：462.12；

  　　鄭美玲是有過生產經驗的，別的東西她不一定看得懂，但孕酮和絨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指數這麽高，明顯不正常……

  　　醫生道：“他最近一個月內有過X生活，根據指標來看，懷孕時間大概半個月左右，各方麵值數都挺正常，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母子……

  　　母……

  　　醫生話音落下，整個休息室又是一靜。

  　　林擎天嘴角有傷，罵罵咧咧一會兒就累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生氣發飆後，小腹更加不舒服了。

  　　鄭美玲呆怔了幾秒後，喃喃道：“可是他是男的啊，怎麽會有孩子……”

  　　“他的體內完整的生育器官，輸卵管子宮等等全部齊全，初步估計，應該是擁有兩套生殖係統。”醫生道，“至於到底是女性假兩性畸形，還是男性假兩性畸形，還需要再做一次檢查，通過染色體檢測，他真正的性別，到底是男還是女。”

  　　鄭美玲聽完，身體搖晃了一下，幾乎站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也就是說，我的兒子，可能是個女兒？”

  　　“這一切得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醫生說著，見鄭美玲和林擎天飽受打擊的模樣，安慰道，“這種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而且大部分兩性畸形患者，都會伴隨著兩性生殖器官同時發育，又同時發育不全的現象。像擎天這樣，外表具有非常鮮明的男性特征，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性別的患者，還是比較少的，已經算是發育比較良好的那種病患了。”

  　　醫生說著，歎了一口氣道：“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懷孕有子，各方麵數值穩定，也算是非常罕見的醫學奇跡了，你們可能一開始無法接受，但隻要冷靜下來想想，不一定是壞事……”

  　　見鄭美玲和林擎天都不說話，醫生明白病人和病人家屬需要緩衝消化的時間，他道：“你們先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先出去，有什麽事隨時可以叫我。”

  　　說完，醫生將體檢報告單放在桌上，趕忙退了出去。

  　　他走後，整間休息室一片寂靜。

  　　好幾分鍾後，鄭美玲看著體檢報告才道：“擎天，你自己就……從來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嗎？”

  　　“媽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能有什麽特殊的感覺，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更不是兩性人！！”林擎天咬牙切齒地道，“我這些年交往過那麽多女朋友，都是白交的嗎？！我自己看不出來，別人還能看不出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鄭美玲也覺得不可思議。

  　　哪怕說林雪策是兩性人，她都沒這麽驚訝。

  　　畢竟這些年來，林雪策就和性冷淡似的，從來沒談過戀愛。

  　　這要是自己的孩子，鄭美玲早就找他談心了。

  　　但反正不是自己的親子，鄭美玲和林國華也沒多管，隨便林雪策自己野蠻生長。

  　　可林擎天……看起來真的不像啊……

  　　鄭美玲道：“你好端端地交女朋友就是了，為什麽要和男人在一起？這孩子才半個月大，你最近一個月，到底和哪個野男人廝混了？怎麽這麽不自愛啊！”

  　　林擎天聽到「自愛」兩個字，隻覺得腦門上的血管突突跳。

  　　當初鄭美玲用這個詞形容林雪策的時候，他站在一旁看笑話。

  　　如今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才發現，這個詞有多惡心！

  　　“我沒有和男人在一起，我他媽性取向是女人，隻和女人在一起好嗎！”林擎天怒吼道，然後努力回憶了一下。

  　　一個月前，那不就是快過春節的時候？

  　　那會兒，林雪策去淨水村拍戲，他和吳小海正打得火熱。

  　　趁著兩人熱戀期，林擎天將吳小海約到了酒店，給吳小海灌了不少酒，等吳小海醉酒，將吳小海抱到了床上……

  　　“我最近一個月，隻和吳小海在一起過……”林擎天喃喃道。

  　　“吳小海？”鄭美玲聽著，更不明白了，“吳小海不是女的嗎，你們兩在一起，要懷孕也是她懷孕啊，為什麽會是你？”

  　　林擎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發白。

  　　鄭美玲一眼就看出了他神色的不對勁，連忙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難道……那個吳小海，其實是個男人？？”

  　　林擎天痛苦地抓了抓頭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鄭美玲更加無法理解了，“你又不是處男，不是第一次交女朋友。都已經和她發生了關係了，你現在說你不知道？？”

  　　“我……我不記得了。”林擎天捂住臉，緩緩道，“我把她灌醉後，把她抱到床上，才剛脫完衣服，我就斷片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吳小海走了，隻有我一個人躺在床上……”

  　　鄭美玲簡直要瘋了：“你什麽都不記得，你怎麽確定，最後一次和你發生關係的人是她。也許你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呢？”

  　　“發生了，肯定發生了，酒店裏亂七八糟的，滿地都是套子。”林擎天痛苦地道，“那之後，我身體虛了好幾天，爸給我買了好多補腎的東西，才把氣血補回來……”

  　　鄭美玲道：“所以到底是你上了她，還是她上了你，事後你就沒問問她，這件事情裏，到底誰吃虧了？”

  　　“吳小海才剛成年沒多久，年紀比我還小，單純得要命，約她出來她就出來，讓她喝酒她就喝酒，我是男人，她是女人，當然是她吃虧了。”林擎天理所當然地道。

  　　饒是鄭美玲向來疼愛兒子，此刻聽完也無語了，強調道：“是啊，你是男人，她是女人，所以現在，到底是誰吃虧了呢。”

  　　說著，鄭美玲又道：“你和她開房的時候，有在房間內放監控拍攝嗎？”

  　　“我本來有放的。”林擎天道，“結果我開的那間房，不知道為什麽門鎖故障，裏麵的燈怎麽也打不開，隻好換了一間房。那會兒吳小海就在我旁邊，我不好當著她的麵拿走設備，所以沒拍成功。”

  　　鄭美玲快氣暈過去了：“所以現在，除了肚子裏有個孩子之外，沒有任何證據。”

  　　見林擎天痛苦地坐在那兒，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鄭美玲冷靜下來後，道：“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這樣，你先繼續去做個檢查，再次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懷孕了，然後再確定一下，你真實的性別到底是男還是女，等一切結果出來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臨近醫院下班時間，雖然體檢還能做，不過體檢報告得第二天拿了。

  　　鄭美玲還特意騰出時間，給醫院每一個經手此事的人，發了大額的封口費，大家簽了保密合同後，才帶著林擎天回家。

  　　等林國華到家後，他們又將這件事和他說了一通。

  　　從小養大的兒子，突然變成了個兩性人，甚至還懷了孩子。

  　　這對林國華這種傳統直男癌來說，簡直是不可接受的事實。

  　　他驚道：“這……確定了嗎，真的懷上了？？”

  　　鄭美玲疲憊地道：“不太可能作假。檢查了一下午，孕檢單子都有好幾張，那私人醫院裏頭有我們家的股份，沒有誰會拿自己的前途，和我們開這樣惡劣的玩笑。”

  　　林國華呆呆地看著林擎天。

  　　震驚之餘，他看著林擎天的目光，逐漸露出了幾絲驚恐。

  　　他一直以林擎天這個兒子為傲，畢竟在林國華看來，林擎天實現了他所有對男人的期望。

  　　高大，威猛，泡妞高手，遍地是小弟……

  　　結果現在，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懷孕了？

  　　那還是能是男人嗎？這要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丟盡了他林家的臉？

  　　這一刻，林國華不禁開始懷疑淨平道長當年的預言。

  　　林擎天命格特殊，所以需要從小養在外頭。

  　　而林雪策一身富貴血骨，會給林家帶來榮華富貴。

  　　隻要熬到十八歲之後，林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現在看來，前十八年，倒是挺準。

  　　但自從林雪策離開林家後，一切就變了。

  　　林雪策自己倒是飛黃騰達了，林家卻是一落千丈。

  　　這就算了，好歹還有個林擎天可以指望。

  　　可現在林擎天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總不能，這不男不女的身體，就是那所謂的「命格特殊」吧？？

  　　要是這樣，那他們這十幾年的心血，豈不是都白費了？

  　　林擎天感受到了父母對自己微妙的態度，內心暗恨。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羞辱！

  　　和懷孕對比，今天白天被林雪策打的那一頓，簡直不值得一提！

  　　吃完晚飯後，林擎天實在沒忍住，駕車直接來到了吳歸別墅附近。

  　　上次來這兒，還是給林雪策送請柬的時候。

  　　那時，他春風得意，籌備著林家壽宴，等著吳家落難，還對吳小海一見鍾情……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而已，林擎天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再次來到吳家，竟然是這般光景。

  　　不等他將車開到吳歸的別墅門口，才剛來到這別墅區的大門前，就有保安將他給攔下。

  　　“對不起先生，私人府邸，閑人免進。”保安對林擎天道。

  　　上次明明沒人攔他的，他直接順利地到達吳歸家門口，這次竟然在大門口就被攔下了？

  　　林擎天臉上還有淤青，小腹還有些酸脹，再想到那體檢報告，整個人都處於低氣壓的狀態。

  　　見小小一個保安竟然敢攔住他，當即不耐煩地道：“我是林擎天，來找吳歸和林雪策。”

  　　保安自然是認得林擎天的。

  　　上次放他進去，是因為吳歸先生有交代，林家來人不用攔著。

  　　但這次不同了，沒有經過業主同意，他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保安不卑不亢地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預約？我和林雪策吳小海什麽關係你不知道，我來找他們，需要預約？”林擎天怒道。

  　　“那麻煩您和他們聯絡一下，確定是業主訪客後，我們將開門放您進去。”保安道。

  　　林擎天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盤，剛想破口大罵，那保安卻直接轉身走了。

  　　留下林擎天被堵在門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進別墅的路是四車道，林擎天堵住了一個，雖然不至於讓別的人沒法進去。

  　　但他開著輛拉風的跑車，被保安卡在門外，往來的人自然忍不住多看一眼。

  　　恰逢林家最近出了不少新聞，林擎天到處參加活動，活躍得不行，他這張臉早就被人記住，哪怕戴著帽子，也很快被人認了出來。

  　　感覺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林擎天隻好忍著惡心，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林雪策。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電話那端，很快傳來機械的女聲。

  　　林雪策的手機不可能停機，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林雪策把他拉黑了。

  　　林擎天這回是真的想罵髒話了。

  　　但他人都來了，要他灰溜溜的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沒有吳歸的電話，又被吳小海拉黑，現在連林雪策都拉黑了他。

  　　好在，林雪策和林擎天畢竟曾經是同學。

  　　林雪策可以拉黑他，但不可能把全校人都拉黑了。

  　　林擎天當即發動同學，讓他們給林雪策傳話。

  　　就說他林擎天在外頭等著，如果林雪策不出來，那他今晚就不走了！

  　　作者有話說：

  　　注①：本段摘於驗孕棒使用說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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