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詩人鍾情月亮是詩人的事
作者:白鷺成雙      更新:2022-07-03 16:05      字數:2155
  第177章 詩人鍾情月亮是詩人的事

    方修和一定恨透了她,怎麽會有女人心狠到為了查案舍棄自己丈夫的性命。可她當時真的沒辦法啊,刑部司守衛森嚴,就算她是女吏也不能隨意挪動要案的證據,她不是有意要害死他的,她不是。

    “放,放開他。”

    “什麽?”刀疤挖了挖耳朵,“大聲點。”

    “我說,放,放放開他!”拂滿紅著眼跳下車,將一個包袱拿在手裏,“東西給,給你們就是,放開他。”

    “怎麽變成個結巴了?”刀疤打量她兩眼,覺得不對,“你不是花拂滿。”

    那天看見的那個武功高強的才是。

    “跟我們使詐?”刀疤罵了一聲,眼含防備地左右看了看。

    “頭兒,調虎離山之計,怕是有後招啊。”

    “用得著你說?”刀疤氣憤地抓起趙燕寧,“把他倆都宰了,管是誰呢,不留活口。”

    “是!”

    雪白的刀子舉在空中,被日光照得有些晃眼,拂滿的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是不顧一切地朝趙燕寧跑去。

    四周的風突然變得很慢,落下的樹葉也變得很慢,她驚慌地伸手,隻能看見刀子抵在他的脖頸上狠狠一劃的畫麵。

    腦子裏有根一直繃著的弦,好像就被這麽一劃給劃斷了。

    ……

    “我叫趙燕寧,從今日起便在刑部司沈大人麾下,與你一同破案。”

    “花拂滿,就算是男兒也有疲憊的時候,你逞什麽強啊。”

    “我知道你嫁人了,我就是把你當朋友。”

    “我沒喜歡你,誰會喜歡一個結巴。”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自己的命去換方修和的命。”

    “拂滿,別哭了。”

    冷風呼嘯,花拂滿驟然打了個寒戰。

    她看見趙燕寧緩緩倒了下去,丹鳳眼半闔地望著她,還帶著些笑意。

    很久以前的一個夏夜,他倚在欄杆上望著天上的月亮,眼裏也帶著這樣的笑意。那時他說的什麽呢?

    他說:詩人鍾情月亮是詩人的事,月亮沒有任何罪過。如果流言蜚語會害了你,那我一定趕在流言之前來娶你。

    他說:你也不用回應我,有些話你若不想聽,我一輩子也不會說。

    喉嚨裏堵得慌,拂滿在漫天落葉裏飛撲向他,將趙燕寧牢牢抱在了懷裏。

    “不要死。”她抽噎兩聲,終於是忍不住放聲大哭,“我,我已經沒法再,再愛上第三個人了,你,你不要死!”

    刀疤手裏的刀又再度舉了起來,白光晃到了趙燕寧的眼睛,他來不及說什麽,便反手抱住拂滿,用身體將她壓去下頭。

    電光火石間,一支長箭飛射而來,正中刀疤的心口,血濺出來,落了趙燕寧滿背。

    他茫然回頭,就見沈岐遠滿臉怒氣地搭起第二箭,羽箭乘風,霎時射穿了另一個玄衣人的頭顱。

    “給我拿下!”他大喝。

    刑部司的差役一擁而上,將那三十多個玄衣人用麻繩捆成一串,嗬斥著帶回城內。

    拂滿緊張地看著身上這人,一伸手摸到溫熱的血,眼淚霎時就落了下來:“誰,誰要你護著我,我,我豈會怕我,自己出事,我隻怕你,隻怕你出事。”

    失去摯愛的痛,她不想再嚐第二回 了。

    “大人!”看見沈岐遠在,拂滿哭著起身拉起趙燕寧,“求您救救他!”

    沈岐遠臉色也有些蒼白,他翻身下馬,急急地朝趙燕寧走過來,伸手一探他的傷勢,卻是愕然愣住:“你……”

    趙燕寧站直了身,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好像沒事。”

    拂滿一驚,也扭頭看他。

    方才分明瞧見那刀從他脖子上抹下去的,怎麽會沒事?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身上好像穿了盔甲似的。”他左摸摸右摸摸,無辜地看著拂滿道,“這可不算我騙你,是因為……”

    “嗚。”不等他再說什麽,拂滿跳起來就抱住了他,哭得嚎啕,“嚇,嚇死我了嗚——”

    “不哭不哭。”趙燕寧有些欣喜又有些手足無措,“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不哭了啊。”

    沈岐遠後退半步,也長出了一口氣。

    如果問他在這凡間有什麽遺憾的事,那一定是沒能保住拂滿和燕寧的家人,今日能亡羊補牢,於他而言也是一種寬慰。

    拂滿的哭聲太痛了,聽得人都忍不住跟著眼眶發酸,他別過頭去等著,等兩人情緒平息了再將他們送回城。

    “安國公府的案子,我會親自去查。”沈岐遠道,“你們可以住到宗正別苑去,那裏是安全的。”

    拂滿怔忪地聽著,半晌之後才低聲道:“謝謝。”

    背脊一僵,沈岐遠有些慚愧地捏了捏韁繩:“分內之事,有什麽好謝的。”

    拂滿搖頭,她知道沈大人一直被王公貴族們忌憚,將已經被聖上定下的案子再重新翻出來,對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大可不管的,完全是為了保住他們二人的性命才開這個口。

    趙燕寧瞧著氣氛有些沉重,便吊兒郎當地開口:“這下不用離開臨安了,我回去要先說掌櫃的一頓,今日我和拂滿要走,她竟連留都不留一下,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沈岐遠聞言,神色輕鬆了些:“你說得過她?”

    “說她是說得過。”看向拂滿,他唏噓搖頭,“這位就不一定了。”

    哪回她不是護著柳如意跟護什麽似的,沒少翻他白眼。

    拂滿腫著眼睛笑了笑。

    這一頓哭下來,心裏好像徹底輕鬆了。

    沉重又夾雜美好的回憶是一塊巨大的寶石,珍貴是珍貴的,卻不能每天抱著過日子。

    “我,我要回去,回去跟她說話。”拂滿小聲道。

    趙燕寧捋了捋袖子:“等我算完賬你再上。”

    在酒樓裏這麽久了,不說鞠躬盡瘁,他也算盡職盡責,結果走的時候柳如意還讓他快滾?燕寧很是不服氣,一下車就直衝到櫃台前,朝著裏頭站著的人就吼:“我又滾回來了!”

    如意站在櫃台裏,眼皮都沒抬:“回來得正好,這筆賬我怎麽看都是你算錯了,過來好生瞧瞧,你是不是忙著做別的事,這兒就糊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