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虞洛掛了。

  　　【Coquelicot】：不方便。

  　　【H.】：我這是又打擾到你未完待續的緣分了是吧？

  　　【Coquelicot】：你快睡吧,現在國內是淩晨一點，今天不是你外婆過壽嗎，會很忙吧？年紀大了，韓總注意身體啊。

  　　【H.】：你如果真想讓我睡就不會給我發這個視頻給我。

  　　虞洛沒忍住笑出了聲。

  　　低低的笑聲回蕩在車子裏,虞洛微微低頭,蔥白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的跳動。

  　　靜希假裝在靠背玩手機,實則是在偷偷八卦。

  　　就在這時,倆人的手機鈴聲好巧不巧地同時響起。

  　　虞洛的是秦可兒打的，晏琛的是韓許易打的。

  　　倆人同時接不方便,見虞洛接起，晏琛看她一眼,就暫時先掛了。

  　　這看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站在韓許易的角度就不一樣了，不接電話幹嗎呢？

  　　他伸手按開壁燈，從床上爬起。

  　　不行。

  　　他費了這點功夫還沒有名分,不能讓他們有舊情複燃的可能性。

  　　又不是不要臉地勾搭她劈腿,現在的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不用考慮什麽倫理道德，也不用在乎兄友弟恭。

  　　對外他們是在一起的狀態，他有足夠正當的立場和身份發聲。

  　　他給晏琛發了條微信。

  　　[晏琛哥,虞洛去巴黎了,我外婆過壽不能去陪她，拜托你和秦姨幫忙照顧一下啊。]

  　　秦可兒邀請虞洛去家裏吃頓飯，不容拒絕的熱情姿態。

  　　看出虞洛的為難，晏琛頂著壓力找個機會在秦可兒的叨叨聲中走了。

  　　剛才又是開車,又是幫她們提行李,後麵還接了個工作電話,他也就沒分心看微信消息。

  　　看到這條留言，晏琛搖搖頭，歎笑出聲。

  　　想著國內是淩晨，他猶豫著沒有給韓許易回電話，隻回了條微信，如實告訴他：

  　　[許易，我媽讓我去接她到家裏吃頓飯，剛才在車上，她和我媽打電話，很亂，我就先掛了，後來公司有點事就沒回你，別亂想。]

  　　都這個點了，韓許易秒回，說了句“好”。

  　　沒晏琛在，虞洛這頓飯吃得還算舒心。

  　　秦可兒看出她和晏琛都在避嫌，完全沒有表露出丁點要“和好”的態度，暗示幾次未果後，也就歇了心思，聊了聊工作上的事。

  　　淡出公眾視野後，秦可兒轉行設計，創建了自己的服裝品牌。

  　　虞洛也有同樣的想法，和她討教了不少經驗。

  　　吃完飯，秦可兒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半路下了車，靜希想讓她幫忙去附近一家知名的店帶點惠靈頓牛排。

  　　聽說這家的主廚以前在Apicius工作過，很多人慕名而來，而且價格很實惠。

  　　秦可兒聽了推薦，也買了一份。

  　　這家店離入住的酒店也就幾步路的距離，虞洛說：“阿姨，您不用送我了，就幾步路，我走回去就行，順便消消食。”

  　　秦可兒說行，然後盯著她，欲言又止。

  　　話就在嘴邊，最終隻是遺憾地歎了聲氣，說：“唉，是晏琛和我沒那個福分。”

  　　現在和晏琛接觸的這個女孩也算能過她這關，總歸是不如虞洛。

  　　虞洛笑而不語。

  　　心想，你兒子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不是，都是一路貨色。

  　　但她不可能自我詆毀，形象還是要維持的。

  　　“那阿姨先走了，後天去秀場看你。”

  　　虞洛點頭說好，目送她離開。

  　　倆人道別後，虞洛往酒店的方向走，微信叮得響了一聲。

  　　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韓許易的消息。

  　　他發了一張窗外的照片，漆黑一團，天上隻有稀疏幾顆黯淡無光的星星，路邊暈染著點點路燈的柔光，什麽也沒說。

  　　巴黎和西城時差七個小時，虞洛在腦子裏換算一下，現在是國內的淩晨三點多。

  　　【Coquelicot】：不睡覺等什麽？

  　　【H.】：剛睡了半小時就醒了，突然夢到前一陣子你走秀衝我打槍的那個畫麵了。

  　　【Coquelicot】：真的假的，這才一天不到，韓總就對我念念不忘？

  　　【H.】：真的。

  　　虞洛笑了一聲，一晚上的謹慎壓抑一掃而空。

  　　【Coquelicot】：所以？

  　　【H.】：所以我起來打了一槍。（bushi）

  　　這隱晦又澀情的表達讓虞洛反應了好幾秒，最終隻回了他六個點。

  　　……

  　　就知道正經不到哪去。

  　　因為要調作息，十點虞洛就強迫自己上了床。

  　　飛機上有意識地逼著自己看了幾份雜誌沒合眼，所以入睡還算順暢。

  　　虞洛這次為三個品牌走秀，連走三場，其中就有秦可兒的品牌。

  　　原本是兩個品牌，都是通過選拔競爭來的名額，秦可兒是直接指定的她，算是光明正大的內定。

  　　第二天上午，虞洛在後台搞妝發的時候，手機上進了條消息。

  　　【洛煙兒】：Aurora我到了，你的小迷妹專程來看你的秀啦。

  　　自從上次在包廂見麵加上聯係方式後，她們其實沒怎麽聊過，還不太熟。

  　　虞洛翻了翻表情包，回了個可愛的表情。

  　　一個可愛的小兔子拿著喇叭喊“歡迎光臨”。

  　　【洛煙兒】：害羞.jpg。

  　　要走的第一個品牌是Cioy，Cioy走兩場，三套秀服，開閉秀都由虞洛負責，最後由設計師Elaine領閉。

  　　Cioy這次的設計以盛開為主題，鏤空設計，營造出空間的交錯感。

  　　一黑一白兩套造型，各有驚豔之處，黑色是壓軸，黑色的頭紗，精致繁複的珠釘刺繡，鏤空蕾絲設計，裙擺用水鑽點綴，走起來像流動的光影。

  　　柔軟慵懶中透著性感，虞洛做到了極致的風情。

  　　台下無數個日夜的努力換來在台上閃閃發光的短短幾分鍾。

  　　#重工寶石流蘇頭紗#

  　　#虞洛氣場全開#

  　　#虞洛身材#

  　　國內熱度不斷攀升，閱讀量討論度的數字在不斷變動。

  　　然而真正把她送上榜首的是在後台她和洛煙兒的一張合照。

  　　靜希在和洛煙兒的經紀人電話協商後，一致同意發這張合照。

  　　洛煙兒粉絲1.2億，是她的二十倍不止。

  　　可能是怕部分不理智的粉絲攻擊她蹭熱度，所以洛煙兒那邊先發的微博，虞洛隨後轉發互動。

  　　好在不友善的聲音隻是小部分，更多的粉絲紛紛在評論區祝賀洛煙兒追星成功了，在磕女孩子之間的美好又純潔的友誼。

  　　照片裏，一向在紅毯上豔壓群芳氣場滿分的洛煙兒，站在虞洛旁邊甜甜笑著，兩手拘謹地擺在身側，像個情竇初開和暗戀男孩子合影的害羞少女。

  　　虞洛則是一貫的清豔，平時是什麽風格，照片都盡數展現。

  　　洛煙兒在娛樂圈有高定公主的稱號，時尚資源好到爆，也是Cioy在中國區的唯一代言人。

  　　她今天也穿了身Cioy的禮服，黑白拚接西裝高定，還是全球首穿。

  　　隨後，Cioy的官方也適時下場艾特了她倆，三方配合狠狠地進行了一波營銷。

  　　顧成言被廣大網友親切稱呼為誇誇群群主，因為他性格好，微博日常就是誇完這個誇那個，還經常翻牌網友評論，沒有一點負能量。

  　　尤其是在誇老婆這件事上，他可謂是做到了極致，娛樂圈第一人。

  　　這次也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倆人的合照下麵就誇“老婆最美”。

  　　愛搞事的吃瓜網友找不到韓許易的私人號，紛紛開始艾特華盛的官方賬號。

  　　虞洛全身心備著下午的那場秀，無暇分心看網絡評論。

  　　韓許易也一樣，忙完外婆的壽宴，緊接著又開了一下午的會，沒時間看手機。

  　　倆人都不知道網絡上已經展開了熱火朝天的討論。

  　　顧成言和洛煙兒夫妻唱雙簧。

  　　【顧小白兔】：老婆最美。

  　　【洛小狐狸】：謝謝老公誇獎。

  　　然後又緊接著跟了一條：

  　　【洛小狐狸】：可有人肯定不服呀，是誰呢？

  　　在洛煙兒的威脅下，顧成言直接把韓許易沒有認證過的用了九年的私人號無情地艾特了出來。

  　　【顧小白兔】：@你徐姨

  　　機智的網友順藤摸瓜點進主頁，開始吃瓜之旅。

  　　還在會議室發火的韓許易不知道自己的私人號已經被扒了個底朝天。

  　　盯著也沒往不良的方向走，靜希抱著手機同樣吃了一下午的瓜，和廣大網友一樣把韓許易的每條微博甚至是關注列表翻了個遍。

  　　等倆人結束一天的行程後，話題經過一個下午的發酵，熱度早已到達頂峰。

  　　走秀結束，虞洛到化妝間換下禮服，讓化妝師給她卸妝。

  　　閉著眼冥想了一會，想起晚上洛煙兒約了她，她伸手：“靜希，可以給我一下手機嗎？”

  　　沒人應聲。

  　　虞洛扭頭一看。

  　　靜希低頭看著手機，臉和脖子脹得通紅，眼睛笑得彎成一條縫，牙齒死死咬著左手指關節，右手指腹在屏幕上緩緩劃著。

  　　她皺了皺眉，又叫了一聲：“靜希？”

  　　靜希無聲並瘋狂拍著大腿，依舊不理她。

  　　虞洛抬手示意化妝師等一下，踱步走到靜希麵前，微微彎下腰，盯上她的屏幕。

  　　【病了兩天回班裏，發現桌兜裏又一堆情書，不好意思扔，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怎麽是個女的就喜歡我？煩。】

  　　【今天籃球賽給我送水的有三分之二，給兒子送水的有三分之一。@七中第一寡】

  　　靜希點了一下，顯示該用戶已經不存在，估計是換了名字或者銷了號。

  　　但不難猜不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那位顧導。

  　　【怎麽他媽老月考，怎麽不日考，操。】

  　　【我媽收我手機，還說要給我報高考集訓班，一對一私教，我是那學習的料嗎？有這錢幹啥不好。】

  　　【浪起來！】

  　　【無語……這麽饑渴？】

  　　下麵跟著三張圖片。

  　　靜希照例點開看，虞洛也看清了上麵的內容，前兩張是之前他發的兩張微博截圖，一張是體檢全A的報告單，另一張是八塊腹肌秀身材的照片，然後第三張是一個私信的頁麵截圖。

  　　一看就是女生頭像的一個人私信問他能不能借精生子，看他微博覺得他顏正又身體好。

  　　虞洛環胸，淡笑了兩聲。

  　　靜希看得正香，頭頂幽幽傳來一個聲音：“這是誰的微博？”

  　　靜希想也不想說：“韓總，笑死我了。”

  　　？

  　　虞洛愣了兩秒。

  　　韓許易？

  　　她緩過神來，才說：“好像挺有意思，把手機給我吧，我也看看去。”

  　　靜希一邊目不轉睛看著屏幕，一邊慣性給她掏手機。

  　　虞洛的手一年四季冰涼，兩手相觸時，靜希被冰了一下，才微微回來，恍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洛洛，結束了？”

  　　虞洛：“……”

  　　“衣服都換完，妝都卸一半了。”

  　　她又從應用商店下了個微博，等待下載時，仔細盯了一眼靜希的屏幕，蹙眉：“這真的是他？你怎麽知道的，為什麽叫徐姨……”

  　　看這語氣倒是像，但是實在難以想象他的微博名叫這個，不太符合他的氣質……

  　　“是他。”

  　　靜希說：“洛洛，我和你說我還是第一次這麽不務正業。”

  　　雖是在和她說話，但眼睛是一刻沒舍得從屏幕上挪開，嘴角的笑快咧到耳根了。

  　　虞洛心想，你也知道。

  　　沒著急看微博，她先聯係洛煙兒。

  　　上午在後台，洛煙兒和她約了晚上一起出去逛，說拍點照片。

  　　這次秀場設在羅丹美術館，榮軍院和鐵塔都在附近不遠處。

  　　本來想約飯，但虞洛要控製體重就拒絕了。

  　　【Coquelicot】：我們去哪碰麵啊？

  　　虞洛盯著屏幕等她回消息，清晰地看到上麵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但這個提示過了會就消失了，並且她也沒收到洛煙兒回應。

  　　繼續坐回座位讓化妝師幫她卸妝，又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回音。

  　　微博已經下載好了，她索性打開準備也搜著韓許易的微博看一看。

  　　結果猛不丁瞅到了熱搜。

  　　熱一。

  　　#你徐姨#

  　　她直接點進去，跳出相關用戶推薦，順著摸進了他主頁，從頭開始翻起來。

  　　韓許易散會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

  　　虞洛已經從13年粗略翻到了20年，有些罵人又沒營養的內容就沒看。

  　　笑了不知道有多少次。

  　　怎麽那麽中二。

  　　包括但不僅限於以下內容：

  　　【西大應該是穩了，不行就出國，有錢就是好。】

  　　【想學攝影，淺買了個佳能80d拍著玩，我媽非說我給她拍成了150，還說我在侮辱她，她身高是165，我說她頂多160，她說百度百科是165，我不信去看了一眼，果然是……這玩意兒還能瞎寫？這麽不靠譜？】

  　　【那些女的天天戴麵具不累麽，蘋果肌都笑僵了吧……】

  　　【都愛我，又都不愛我，如果我沒錢……算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沒錢。】

  　　【新鮮感作祟還是我太渣了？一點不想有以後，算了，不想了，我還小，愛玩的年齡。】

  　　【開了家酒吧，自己當老板。】

  　　……

  　　虞洛一條條翻著，電量也在不知不覺中即將耗盡。

  　　很快翻到了2020年的微博。

  　　2020.2.21

  　　【漂亮絕了。】

  　　虞洛眼皮子跳了跳，因為他的配圖是大皇宮。

  　　那年的時裝周春夏高定大秀就在大皇宮舉行，和他發微博的時間也對的上。

  　　他那年有去看秀？

  　　想了半天沒想起來，索性放棄思考。

  　　又往下看了幾條。

  　　2020.5.9

  　　【好一朵美麗的大渣女，我自愧不如。】

  　　韓許易有大半年沒怎麽發過微博了，表達欲的喪失度連年升高。

  　　平常就用來看看微博，偶爾點個讚，評論都懶得評論。

  　　開完會就發現微博炸了，點開一看，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沉著臉冷靜地開了個微博會員，然後把微博設置成內容僅半年可見，最後打電話給公關部經理讓撤熱搜。

  　　當初注冊微博時想了好幾個心水的昵稱都被占用了，最後就隨意就著諧音整了一個，這都能被挖出來。

  　　一群網友真是閑的沒事幹。

  　　視線最後定格到的是2020.6.25的內容。

  　　【好了，這下徹底歇菜了，真的沒機會了，就不該猶豫。】

  　　幾乎是剛掃到最後一個字，手機就因為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

  　　她找了根數據線充上電，還沒等到開機，靜希從沙發跳起。

  　　“隱藏了。”她說。

  　　“什麽隱藏了？”虞洛問。

  　　“韓總的微博啊，看不到了，害，估計發現了，早知道剛才不打那把王者了，說不準能把18年以後的內容也看完。”

  　　就在這時，手機上來了通語音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