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一掌讓韓許易臉腫了好幾天沒能去公司,甲片在他臉上還劃過一道3cm長的紅印子。

  　　在這期間，虞洛順利拍完了M.A.C的廣告，也漸漸調節好了情緒。

  　　總不能讓無邊的煩鬱吞噬掉她，她還有很多事沒完成。

  　　冷靜下來,她主動給韓許易發了條微信：

  　　【Coquelicot】：對不起,那天情緒確實不太對,你的臉,好些了嗎？

  　　這條消息幾乎是秒回，非常陰陽怪氣：

  　　【H.】：我哪還敢問虞小姐要道歉,這次是一個巴掌，下次就是一條命,臉也好著呢，離毀容也就差一點吧。

  　　虞洛麵無表情撤回了剛才那條消息。

  　　行吧。

  　　不要道歉還不好說，那她就撤回。

  　　韓許易看著屏幕上[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的提示，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這麽做是幾個意思：

  　　【H.】：我截圖了。

  　　虞洛一點不掉進他的圈套,直接回：[那你把截圖發給我看看？發不出來你是狗。]

  　　韓許易把手機扔到一邊,又對著鏡子照了照，那條紅痕在他臉上實在過分顯眼，從嘴角劃到耳根，都破相了。

  　　好在腫算是消下去了。

  　　他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拿起手機又給虞洛發：

  　　【H.】：行了,我為人大度不和你計較,你那天心情不好我也不應該占你便宜，誰也別怪誰了，這事兒就過了。

  　　說完這句，他轉移了話題。

  　　【H.】：中午一起吃飯？

  　　又是吃……

  　　一個每天要節食控製體重的模特遇上一個嗜吃如命的人,簡直是滅頂災難。

  　　還是個總裁,虞洛無數次尋思他公司員工知道他們的老板私底下是個喜歡去各大高端美食店打卡的吃貨不？

  　　【Coquelicot】：我在拍廣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不是很想吃。

  　　【H.】：你在哪啊？

  　　【Coquelicot】：風情小鎮。

  　　【H.】：我就在附近，一會拐過去看看你。

  　　【Coquelicot】：別。

  　　靜希過來拍了她一下肩膀：“洛洛，準備拍下一個景了，先別聊了，早完早收工。”

  　　虞洛收起手機，任憑化妝師幫她簡單補了補妝，就又全身心投入了拍攝工作。

  　　她這次是受邀拍攝A&O旗下新出的一款頭戴式耳機的宣傳廣告，拍攝點在風情小鎮上，裏麵有一大片向日葵花海。

  　　廣告已經接近尾聲，內容大概講述了一個剛被愛情背叛的女孩決定瀟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列車上遇到個對她一見鍾情的男孩，男孩坐在她對麵，見她心情不好，把耳機戴至她耳上，他從包裏又拿出一個，然後倆人一起聽著音樂看著窗外的風景。

  　　男孩問她要聯係方式，但她還沒從上段戀情中走出，婉拒了男孩，在下車時，男孩把耳機悄悄丟給了她。

  　　現在要拍攝的是後半部分劇情。

  　　她戴著耳機聽著音樂緩緩走在向日葵花海中，一個小女孩忽然跑過來遞給她幾張照片，還告訴她要記得看最後一張照片背麵。

  　　每一張照片上都是不同姿態的她，到最後一張照片，她翻到後麵。

  　　上麵赫然是一封極短的信：

  　　To漂亮女孩：

  　　第二次遇見了，回頭看。

  　　她緩緩回頭，然後就看到列車上那個男孩正手持單反笑著看她。

  　　微風吹過，揚起她的裙角和少年純白的T恤。

  　　倆人相視而笑。

  　　然後再次戴著相同的耳機，走在花海裏，鏡頭順著耳機往下移，是倆人一點點試探著牽在一起的手。

  　　廣告主題：遇見愛情，遇見你。

  　　說實話，虞洛覺得這劇情多少有點離譜，還尬的一批，但她不能說。

  　　好在她試用過了，產品性能還不錯。

  　　按要求演繹，拿到廣告費就好。

  　　現在正拍攝虞洛走在花海中的畫麵，她穿著一件赤茶色的複古吊帶連衣裙，裙身上是大片用油畫水墨渲染的玫瑰。

  　　紅色的發帶纏在麻花辮側搭在左肩，腳踩一雙粗跟的珍珠仙女鞋。

  　　水眸盈盈，恬靜笑著，美成一副畫。

  　　誰看誰不迷糊。

  　　但靜希卻沒心思盯她。

  　　全然盯著身旁目光灼灼這位祖宗。

  　　看他那毫不遮掩如同餓狼看見獵物的眼神，她生怕下一秒韓許易就跑進場地把虞洛扛在肩上跑出畫麵。

  　　二十分鍾前，虞洛剛進入拍攝狀態的時候，韓許易就又派他的助理過來打探情況。

  　　她不想告訴對方。

  　　虞洛最近風頭有點盛，今天現場又人多眼雜，怕被拍到點什麽不好的，再上個熱搜，路人緣就敗光了。

  　　結果下一秒，李鳴直接問她是不是在風情小鎮，她沒回。

  　　李鳴就又說了一句：[老板就是讓我和你確認一下，看樣子應該沒錯了，馬上就過來了，姐，做好準備。]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副場景。

  　　虞洛拍了多久，韓許易頭頂的黑傘就撐了多久，李鳴的胳膊就有多酸，臉上就有多生無可戀。

  　　拍攝結束。

  　　虞洛立馬收起情緒，恢複一貫淡漠，手擋著炙熱的陽光從小道上往外走。

  　　韓許易也從傘下朝路口走。

  　　景羽收起溫和純淨的笑，追著朝她跑來，聲音聽起來像是受了極大委屈：“姐姐，我還是想要個答案，你為什麽上次忽然就把我刪了？”

  　　虞洛頭疼地深呼吸一口，裝沒聽見加快了步子。

  　　她一般都是拍攝前幾個小時才會專心投入工作，這樣拍攝出來情緒會是最飽滿的狀態。

  　　她不是一個太容易入戲的人，所以出戲也比一般人快，她可以在結束拍攝的那一刻，一秒變臉，迅速回歸本身的狀態。

  　　比較信任靜希，所以她隻照著她的工作安排來，一般不會多過問什麽，隻有不合適的會讓推掉，或者有特別喜歡的也會讓她幫忙爭取。

  　　以至於今天看到景羽那張頗為熟悉的臉時，簡直絕望。

  　　她把生活和工作分得一向很開，不太想讓生活影響到她的事業。

  　　靜希不知道她私底下那些事，她也沒問，結果萬萬沒想到拍攝搭檔居然是她池塘裏的7號前男魚。

  　　更致命的是，她現在腦子一團麻亂，有關這個男生的事兒記不太清了。

  　　所以，麵對景羽喋喋不休的問話，她一句也說不上，隻記得上個月好像在車上時為了故意捉弄韓許易找他當過工具人。

  　　景羽脫下外套罩在她頭頂，替她遮住炙烈的陽光。

  　　她想躲開，但轉念一想，不遮白不遮，總比曬黑好，也就由著他的動作。

  　　一會兒出去當著眾人的麵誇兩句他是個暖男，發個好人牌，把關係瞥開就行。

  　　他那位黑臉的經紀人看著可不像什麽好惹的貨色，肯定也看出點苗頭，估計一會要訓他個狗血淋頭。

  　　景羽在上升期，公司對外界一點風吹草動都很謹慎，後續甚至都不怎麽需要她打點。

  　　低垂著眸向外走，走到小路盡頭處時，視線範圍內看到一雙昂貴的手工定製皮鞋。

  　　視線一點點上移，看到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虞洛怔了一下，立馬“識相”地跑到他傘底下，韓許易順勢用空著的那隻手攬住她的腰，非常大度地向景羽笑了笑：“謝謝你替她遮陽。”

  　　“謝謝你。”

  　　虞洛也跟著笑一聲。

  　　景羽臉色有些難看，恰巧這時兩個經紀人都跑了過來，靜希早看出了不對勁，臉色凝重過來這邊，直白問：“你和景羽什麽關係啊？”

  　　虞洛沒隱瞞，掰著手指數了數，明亮的眸看向她：“前前前前前任？”

  　　靜希都暈了，數不清她到底說了幾個“前”，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不妨礙她吐槽：“你是沒看到付春華那張臉，嚇死個人了，說把我生吞了都有可能。”

  　　而那頭，景羽一臉不耐煩地被經紀人訓著。

  　　“那不是前男魚麽？”

  　　良久不出聲的韓許易故意道。

  　　“你快別說話了。”

  　　虞洛警告。

  　　察覺到他手還錮在她腰間，虞洛開始用勁兒扒拉他的手。

  　　韓許易低頭看一眼她的小動作，不動聲色加重力道。

  　　靜希也不想再當電燈泡，隻說：“洛洛，你一會和我一起坐保姆車走。”

  　　“為什麽？”韓許易直接問。

  　　靜希嚴肅說：“洛洛不能再上熱搜了，最近稍微有些頻繁，會敗路人緣，她原本也不屬於娛樂圈。”

  　　韓許易輕飄飄來了句：“放心，上了我壓，出事我擔。”

  　　感覺到腰上的力度越來越重，虞洛死活掙脫不開，索性直接蹲到了地上，韓許易總不會也跟著她蹲下。

  　　因著她的動作，韓許易鬆了手，但在她剛擺脫桎梏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又勾著吊帶把她拽了回來。

  　　繃一聲，左肩細細的吊帶從根部斷開。

  　　裙身瞬間脫落一截，左邊雪白的胸衣暴露在倆人眼前。

  　　“我去。”

  　　靜希趕緊擋在她身前。

  　　虞洛戳火，直接不遮了。

  　　“滿意了？”

  　　韓許易別開視線，撓了撓眉心，語氣有些不自然為自己辯解：“誰讓你躲，這不能怪我吧。”

  　　切，還別開視線，假正經。

  　　虞洛環胸直勾勾看他，果然見他正經沒兩秒就暴露本性掃過來視線，喉結用力的滾動了幾番。

  　　本來也不是什麽流量明星，況且在外也是“情侶”關係。

  　　“靜希，你先走吧，反正韓總說上了熱搜他壓，我如果有緋聞爆出來，咱們就合夥打死他。”

  　　靜希在倆人身上打量幾秒，歎了聲氣，擺手離開：“算了算了，隨你們吧，還是那句話，注意分寸。”

  　　結果還沒走遠就聽到了極度勁爆的一組對話。

  　　虞洛踮腳摟著他的脖子，往下壓：“韓總，耍流氓嗎？”

  　　韓許易輕笑一聲，不管是真情實感還是裝模作樣，反正外人聽著很寵溺，說了一聲：“隻對你流氓。”

  　　隨後，就是一陣嬌笑。

  　　靜希皺眉回頭看一眼，結果已經是血脈膨脹的限製級畫麵。

  　　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經失控地吻了下去，手摩挲著白皙的肩膀，隱隱有往下的趨勢。

  　　莫非這就是成年人之間的愛情？

  　　終究是她個母單不懂了。

  　　不過，她也有底線，不能因為他們的事讓她加班，不然虞洛逃不了她一頓罵，她可能也會為她事業考慮，變身巫婆，逼著倆人分手。

  　　最後事情是韓許易打點的，與其說是打點，不如說是威脅。

  　　總之，今天片場的事是沒透出半張照片出去。

  　　***

  　　拍攝結束，第二天虞洛就踏上了飛巴黎的飛機。

  　　韓許易這次學聰明了，提前和靜希要了她的日程表，所以知道她要飛巴黎這件事。

  　　時裝周隻有兩天，前前後後加上準備工作最多也就三四天的時間。

  　　虞洛明確表示不想讓他打擾她的工作，他也確實不太感興趣。

  　　再加上外婆要過七十大壽，也騰不開時間，但他非要在飛巴黎的那天充當臨時司機，把她和靜希送到機場，看著她們順利起飛。

  　　十一個小時的飛行，巴黎時間傍晚五點四十分，飛機準時落了地。

  　　剛下飛機，手機才開機，電話就適時響起。

  　　看了眼屏幕上跳躍的名字，虞洛按過接通鍵，柔下聲音，禮貌喊了聲：“前輩。”

  　　秦可兒聲音都溢出笑意，用中文和她聊：“洛洛，叫我阿姨就行，私底下咱們不用這麽生分。”

  　　虞洛說了聲“好”，準備換隻手提行李箱，靜希一把接過去，眼神示意她先接電話。

  　　“哦，對了，我讓晏琛那小子去機場接你們了，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你們注意看著點啊。”

  　　“阿姨，這樣——”

  　　“不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秦可兒就以忙一會見為由掐斷了電話。

  　　聽著“嘟嘟”的聲音，虞洛重重歎了聲氣，從靜希手裏拿回行李箱。

  　　靜希是她回國後簽約Chihiro之初，晏琛安排給她的經紀人，所以見證過她們曖昧那陣。

  　　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靜希半眯著眸：“這幸虧韓總沒跟著一起來，不然是不是就能看到修羅場了？”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這關係這麽禁忌啊，晏總是你前任，韓總是你現任，他倆還是好兄弟，某種程度上還有個虎視眈眈試圖幫兒子橫刀奪愛的豪門婆婆。”

  　　“嘖，嘖，嘖。”

  　　靜希連著“嘖”了三聲。

  　　虞洛腦袋都大了，臉上沒什麽表情，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朝著出站口方向走：“別說了，快去酒店吧。”

  　　她懂秦可兒的意思，但礙著是前輩，也不好說什麽，秦可兒這人執拗，一直遺憾她和晏琛沒結果，明著暗著製造機會。

  　　但其實她看到的都是假象。

  　　比如，她和晏琛從開始就是玩玩的態度。

  　　不止是她，晏琛也是，表麵看著深情，其實就是個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倆人壓根沒打算認真交往。

  　　隻不過是晏琛先違反了成年人的遊戲規則，動心了而已。

  　　高跟鞋噠噠撞擊著地麵，裙擺飛舞，虞洛臉上愁容滿緒。

  　　直至出了大廳，也沒見到男人半分影子。

  　　正說著，長身玉立的男人就喊了她一聲，手上捧著一束潔白的百合含笑朝她走來。

  　　“抱歉，沒有停車位了，耽誤了一會。”

  　　晏琛把花遞過來：“百合的花語是順利，希望你此行順利、圓滿。”

  　　“謝謝。”

  　　虞洛冷淡接過花束，看都沒看一眼，轉手就給了靜希。

  　　靜希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沉默接過花束，然後又幫著虞洛一起抬行李。

  　　晏琛眸色微斂，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朝倆人走去：“我來。”

  　　不太想聊，也為了逃避。

  　　虞洛坐到後座，低頭就開始玩手機。

  　　晏琛透過後視鏡看了倆人一眼，唇角泛上一抹苦澀的笑意。

  　　旋即又恢複正常神色，一貫的溫和有禮：“靜希，我給你也準備了禮物，在酒店。”

  　　靜希從尷尬的氣氛中回過神，受寵若驚“啊”了一聲：“謝謝晏總。”

  　　下意識劃開微信。

  　　果然看到韓許易在中午那會給她發了條微信，讓她落地報個平安。

  　　最近飛機失事的事鬧得人心惶惶，多少心裏都悠著。

  　　【Coquelicot】：我到了。

  　　【H.】：準備去酒店呢？品牌方應該有派專車去接吧，注意安全，別打到黑車。

  　　【Coquelicot】：嗯，有人接呢。

  　　【H.】：另外，認真工作，你可是專業模特。

  　　虞洛抿唇，總覺得這句話多少摻了點警告意味。

  　　思索一會兒，她退出對話框，打開備忘錄敲下一行字，輕輕撞了撞靜希的肩膀給她看。

  　　【能不能幫我偷拍一張晏琛開車的照片？】

  　　靜希點頭，一副“我明白了”的微妙表情，直接升了一個度。

  　　她拿起手機就開始錄視頻，邊錄邊自然地說：“媽，我們已經到這邊了，挺順利的，你看，是我們老板開車來接我們。”

  　　晏琛淡淡瞥了靜希一眼，薄唇抿成一條線，沒吭聲。

  　　錄完後，靜希把視頻靜音給虞洛發了過去，虞洛看都沒看，轉手就給韓許易發了過去。

  　　【Coquelicot】：老板來接。

  　　過了大概兩分鍾。

  　　微信專屬鈴聲響起。

  　　[韓許易邀請你進行視頻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