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408
  第150章

    長孫愉愉不傻, 一想就明白薑雲身上發生了什麽,看來那是蔣家男人的習慣了,京城那位也慣愛在家裏淩虐女子, 他家的小妾都死了三、四個了。

    長孫愉愉暗自歎氣,卻不想薑雲這樣的美人,這樣的才氣, 卻依舊被蔣鬆奇給薄待。真正是暴殄天物, 叫人生出恨人之心。但這種事是家務事, 誰都不好管的。

    一時回到府中,薑雲的婆母葛夫人果然提出要回寧江的事兒, 長孫愉愉竭力挽留,葛氏有些心動,然則薑雲卻低聲道:“我們出來小半個月了, 再不回去家中下人怕是會偷懶懈怠, 伺候不好公公和相公。”

    葛氏點點頭,堅定了心思打算後日就回寧江。

    長孫愉愉往薑雲看去,後者卻回避了她的視線。人人都有自尊心,長孫愉愉明白,別看薑雲柔弱, 然則薑家女是更不許別人看到她們的傷疤的。

    長孫愉愉思前想後,約莫明白為何陸絨和陸行都竭力向她推薦薑雲入樂社了, 他們顯然都是知情人, 然則也不好介入蔣家的家務事, 所以才隻能希望幫助薑雲躲開蔣鬆奇一些日子。

    “去準備筆墨紙硯, 我要寫信。”長孫愉愉不是愛管閑事兒的人, 薑雲這件事更不好管, 然則她既然知道了, 薑雲又是樂社的人,她就想著自己還是得做點兒什麽,因為不得要領,這不很自然就給陸行寫信了麽。畢竟是他的舊情人不是?

    一氣嗬成地把薑雲的事兒給寫了,長孫愉愉拿起信紙吹了吹等墨幹,忽地又想起什麽,在結尾處學著陸行那樣,寫了“安,勿念”三字。

    而說起陸行,身為知府,在建昌府卻是忙得焦頭爛額,一回府衙泉石還在給他洗腳,他坐在那兒就已經睡著了。

    青老手裏拿著信走了進來,泉石忙地迎了上去,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著青老出了隔扇之後輕聲道:“明府太累了,坐著都睡著了。”如今陸行外放,官居一府之長,家裏下人也不叫他公子了,都稱官位。

    青老點點頭,就要退出去。然則泉石此刻卻留意到了他手裏的信,“誰來的信啊?”那字跡卻不像慣常見過的,所以泉石問了問。

    “是縣主的信。”

    青老的話音還沒落下,手裏的信已經被泉石抽了出去,抬眼就見泉石轉身快步地進了隔扇。

    陸行已經睜開了眼睛,看向快步進來的泉石。

    泉石匆匆上前,低聲道:“明府,是縣主來的信。”那語氣裏的討賞意味已經濃得掩飾都掩飾不住了。

    陸行坐直了身體,擺了擺手,示意泉石下去。

    泉石一出門就被青老拽了過去。“好你個泉石,自己讓我不要打擾明府,你倒好抽了信就跑。”

    泉石嘿嘿發笑,“青老,我這不也是心裏激動麽?明府是天天去信,縣主從來就沒回過,明府盼她的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好不容易來了封信,我自然就急了嘛。”

    青老道:“你怎麽就知道明府在盼縣主的信?”

    泉石道:“不管盼不盼,反正縣主來信,明府一準兒高興,所有疲勞都不見了。”

    “聽你胡唚。”青老表示不服。

    泉石低聲道:“你老人家好好兒想想,明府已經多久沒吃魚了?”

    青老可不比貼身伺候的泉石更了解陸行,他仔細想了想,“聽你這麽一說,好像府裏是許久沒做過魚肉了。”

    “那可不是麽?犯了忌諱,明府以前多愛吃魚啊。”寧江身處魚米之鄉,河鮮最是美味,而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寧江府的餐桌上幾乎頓頓少不了魚,然而陸行這衙門裏的確是許久沒聞到過魚肉香了。

    青老因為不是南邊兒的人,對有魚無魚沒那麽在意,這會兒聽得泉石提及,才恍然大悟。“啊,啥時候開始的啊?”

    泉石賣了個關子地笑道:“你猜。”

    青老道:“我不猜,等下次回去問問傅婆就曉得了。”

    兩人站在階梯下說著話,透過半開的窗戶,恰能看到燈光下陸行的下半張臉。雙唇緊抿,這是不高興的樣子。

    泉石心裏歎息了一聲,小縣主就是本事高,總是能弄得他家明府情緒低沉。不過這次泉石可是錯怪了長孫愉愉,陸行的不高興顯然是為了薑雲。

    待末尾,看到“安,勿念”三字時,陸行緊抿的唇才放鬆了下來,翹起微微弧度。

    泉石提著的心終於又放了下去,轉身去沏了杯釅茶端進去,“明府,喝杯茶提神吧。”他知道陸行一旦醒了,就有忙不完的事兒,肯定不會這麽早就上床睡覺的,就算不做別的,肯定也會給小縣主寫回信的。

    長孫愉愉收到陸行的信時,薑雲已經離開陸家村了。而陸行在信裏說:雲,性傲,酸辛不欲人知,宜緘默而不傳於人。

    這不是廢話麽,一點兒解決之道都不提供,長孫愉愉撇撇嘴,還舊情人呢,就這麽不上心呐?

    然則她也不想想,依陸行和薑雲的過往,誰來過問她的事兒都行,但陸行卻不能。

    長孫愉愉原本也可以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可她既然知曉了,又愛薑雲的才氣,心裏那道坎兒便有些跨不過去。當然她也知道這事兒管不了,否則陸絨和陸行怎麽可能置之不理。

    “你這是有心事兒?”安母對心不在焉的長孫愉愉道。

    長孫愉愉卻沒先到自己的心思如此明顯,她遲疑了片刻,看了看安母,都說薑是老的辣,她吃過的鹽比自己的吃過的米都多,便靠了過去低聲將薑雲的事兒說了出來。“老太太,你說這事兒咱們幫得了她麽?”

    安母搖了搖頭,“這都是人的命。”

    長孫愉愉嘟嘟嘴,“真的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安母諷刺地笑了笑,“你以為當初為何薑家阿雲能嫁進炙手可熱的蔣家?而薑家自己的女兒卻遠嫁了?”薑雲的爹可是投宗的,並非是真正的薑家本枝。

    長孫愉愉愣了愣,“難道寧江的人都知道蔣家……”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蔣家男人脾氣雖然壞了點兒,但葛氏卻是個心疼兒媳婦的人。”安母道。

    既然安母都這樣說,長孫愉愉自然也沒有再管閑事的心,主要這種事兒也沒法兒管。

    陸行這邊兒原本是沒有每日的問安信的了,但不知怎麽回事兒,打從長孫愉愉給他去信後,他竟然又開始每日送信了,隻是內容比以前還省略。

    長孫愉愉展開信紙一看,好家夥,直接省略成“安,念”了。第一日收到這封信時,長孫愉愉第一個反應就是陸行這也太偷懶了吧。第二個反應則是看著那個“念”字,捉摸了起來。

    是他念著她呢,還是讓她念著他呢?

    反正不管是那種心思,長孫愉愉都直接撇嘴,這回也不用讓冬柚她們把信拿去燒了,長孫愉愉屈尊降貴地親自把信放到了燭火上。

    “縣主,這回去寧江城,打算待多少日啊?”蓮果一邊替長孫愉愉收拾行李一邊問。

    長孫愉愉怎的突然就要去寧江城了,這主要是羅氏娘家那邊兒一個小姑娘及笄,想請長孫愉愉做正賓。

    如今長孫愉愉這身份在寧江那也算是頭一份兒裏的人物了,也難怪羅家的人會請她。

    “沒去過大伯娘的娘家,人情往來的總得住上個三、五日才能告辭,‘山陽’那支曲子排得有模有樣了,雲姐姐上回走的時候說回去再寫幾支曲子的,這次去寧江正好去拜訪她要債。”長孫愉愉掰了掰手指,“如此總得小十日才能回來。”

    長孫愉愉到了寧江自然就成了中心人物,她的穿著打扮哪怕隻是很隨意的一襲,也都成了婦人們爭相議論的對象,倒不是寧江婦人們見識少,主要是不管什麽東西,哪怕是乞丐婆的衣裳穿在長孫愉愉身上,都別有一股風情,如何能不讓人羨豔,甚至追隨?

    在寧江長孫愉愉還見到了老熟人朱慧蘭,以往朱慧蘭作為商戶女是很難出席長孫愉愉露麵的場合的,然則她現在成了李本清的妻子,身份就不一樣了。

    長孫愉愉見著朱慧蘭時簡直有些認不出來了,“慧蘭,你怎麽瘦了這許多?”

    朱慧蘭不好意思地道:“相公說我太肥,看著就像魚肉百姓的人。”

    “呃。”長孫愉愉簡直對李本清無語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他對你還好麽?”

    朱慧蘭道:“還行吧,我在家裏待不住,給他納了房知書達理的小妾,倒也算皆大歡喜。”

    長孫愉愉羨慕地道:“你們這般可真好,各取所需,各過各的。”

    朱慧蘭眨巴眨巴眼睛,不大明白長孫愉愉的意思。

    長孫愉愉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我就是想給某人納妾,各生歡喜都不行,他不同意,家裏長輩也不同意。”

    朱慧蘭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這是炫耀麽?

    “我可不是顯擺,你是不懂我的難處。”長孫愉愉歎氣,真真是各家有本難念的經。

    兩人不再議及家事,朱慧蘭便提起了幫長孫愉愉置辦產業的事兒。寧江的宅子已經給長孫愉愉買好了,地也買了,“想著做絲紡、布坊還有染坊都是極好的,賣到海外那利潤都是極高的,何況有縣主你這個活招牌在,咱們定然能做得極好。”

    “你自己看著辦吧。”長孫愉愉不大感興趣這種具體的事兒。

    “我打聽過了,建昌府那邊兒有獨特的藥草染衣,咱們要做就做獨特的。”朱慧蘭道。

    長孫愉愉擺擺手,“我給他去封信,你若是想去建昌府,直接去知府衙門就行了。”

    長孫愉愉對待陸行的這態度也夠隨意了,朱慧蘭也沒覺得詫異,在她心裏就是該人人都捧著長孫愉愉的,上趕著都想幫她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