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556
  第144章

    陸行笑了起來, 卻是惹惱了長孫愉愉,她抓起手邊的東西就開始扔陸行。

    書、靠枕、茶盞、揉成團的手絹……全都被陸行給接住了。

    長孫愉愉憤憤,她上次就如此扔過陸行, 也是被他都給接住了,顯擺,臭顯擺, 被砸一下是會死還是什麽?

    就不能安安分分地站著讓人砸嗎?

    這回, 長孫愉愉的手邊一直有人遞東西來, 金釵、玉鐲、粉盒、手絹,甚至匕首, 而陸行竟然一個都沒落下,手腳並用,接得很是漂亮。

    最厲害的, 他接住這些東西後, 還能盡可能準確的把它們用手拋出落回原處。

    蓮果和冬柚在旁邊看得拍手叫好,也不時地給長孫愉愉遞東西。

    長孫愉愉來了興致,想找些東西來為難陸行,眼睛剛四處瞅,便有人遞了一把瓜子兒到她手裏, 這可來得正是時候。

    長孫愉愉一把瓜子兒朝陸行拋過去,這下看他可怎麽接。

    誰知陸行手裏的東西抖了抖, 往空中一攬, 那些瓜子兒就全都乖乖地進了那手絹裏。正是剛才長孫愉愉揉成團的她的那張手絹。

    長孫愉愉這才想起來, 先才這團手絹他沒拋回給自己。

    扔東西扔得累了, 見難不住陸行, 長孫愉愉也就覺得沒趣味兒了, 她回過頭見剛才遞瓜子兒給自己的卻是傅婆。

    這些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傅婆笑道:“公子的功夫越發厲害了。”

    陸行回到原位坐下, 一點兒喘息都沒有,反倒是長孫愉愉累得夠嗆,雪白的臉上因為熱氣兒都生出一片粉暈來了,端地是豔光乍現,如霞光烈雲而出,美得不可直視。

    周圍的人都看愣了一瞬,長孫愉愉卻是毫無察覺。

    但不管怎麽說,如此一來長孫愉愉被攪得完全沒脾氣了,心裏卻難免猜測,陸行是不想談論那個話題才如此的。就這麽忌諱提到薑雲?

    回到陸家,給老太太請了安自回琅玕院不提,長孫愉愉美美地睡了一覺,正做夢呢,卻被蓮果給喚醒了。

    長孫愉愉揉了揉眼睛,餘光瞥到窗外那黛紫的顏色,嘟囔道:“不是還沒到時辰麽?”

    蓮果道:“縣主忘啦,從今兒開始你得上山去給老太太打泉水煮茶。”

    蓮果不提,長孫愉愉還真給忘在腦後了。

    “老太太喜歡早飯前潤口茶水,所以得趕著她用飯前就要把泉水打好。”蓮果手腳麻利地開始伺候長孫愉愉更衣。

    “那東山泉在那兒,你們打聽到了麽?”長孫愉愉問。

    “就在東山的半山腰上。”蓮果回道。

    東山長孫愉愉是知道的,陸家有個聞名江南的諫山書院就在東山腳下,但東山到底有多高,她卻是一點兒概念也沒有的。不過半山腰應該沒多高的,長孫愉愉如是想。

    當長孫愉愉站在東山腳下時,也沒覺得山高,感覺抬頭就看到頂了。然則等她氣喘籲籲地爬到第一重山的平台時,才發現上頭居然還有一座山。

    長孫愉愉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對著前頭步履輕盈,健步如飛的傅婆道:“婆婆,到半山腰還有多久啊?”

    傅婆在陸家待得比長孫愉愉主仆久,對東山也熟悉,今早她很自動地充當了向導。

    “很快的,一炷香功夫就到了。”傅婆鼓勵長孫愉愉道。

    不過這次長孫愉愉沒那麽傻了,她多問了句,“那你看,以我的腳力大概還要多久?”

    傅婆沉默了片刻,“唔,十炷香?”這都還是不確定的語氣。

    這下換到長孫愉愉沉默了,老太太這是得有多討厭她啊?不是說東山的半山腰嗎?山為什麽要長這麽高?

    蓮果在旁邊低聲道:“縣主,咱們還爬嗎?”

    “爬,為什麽不爬?”長孫愉愉道,老太太刁難她,她卻不能就此認輸。

    傅婆道:“其實縣主多爬爬山也挺好的,能強身健體。聽說以前老太太的婆母在時,她也是每天來東山泉汲水煮茶的,就是你大伯娘年輕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

    敢情這都成陸家媳婦必須做的了?她們究竟是前輩子造了什麽孽都要來爬山打泉水?

    如果這婚不是她娘親搶來的,長孫愉愉都要懷疑陸家是不是時興騙婚了,這誰家姑娘受得了啊?

    長孫愉愉就這麽一邊在心裏吐槽陸家,陸九,一邊往上爬著。出門時她還穿著狐裘,這會兒狐裘卻已經拿在傅婆手裏了。

    倒不是不憐惜老人家,主要是蓮果比長孫愉愉還要廢物一些,汗流浹背的,頭發全散了,跟瘋婆子也沒兩樣兒了。

    長孫愉愉情況要好些,一張小臉粉彤彤的,從沒見她臉上的血色如此豔麗過。

    “婆婆,這山上一個人影兒也看不到,就咱們一行婦孺上來,不怕遇著歹人麽?”長孫愉愉問,“你身上有些功夫倒是不怕,那以前老太太,還有大伯娘上來打泉水的時候沒擔心過麽?”

    “這東山是陸家的地盤,上上下下早就梳理過的,每旬都有人巡山,安全倒是不用擔心。”傅婆道。

    得,長孫愉愉唯一的借口都沒了。她倒是想來點兒山匪呢。

    好容易爬到半山腰,日頭都高高掛在天上了,長孫愉愉後背全打濕了,額發也濕潤地貼在額頭上。

    半山腰已經在雲層以上了,站在縹緲的雲裏,心情好的時候約莫能感覺自己沾了點兒仙氣,但這會兒長孫愉愉隻想喝那剛打上來的泉水。然則,她卻隻能任由嗓子冒煙兒,誰讓她身嬌體貴喝不得生水呢?

    長孫愉愉這邊正受苦,琅玕院內一個半大的小子卻跑了進來,看到掃地的青老道:“青老,我九叔呢,怎麽打拳的時候沒見著他?今兒我還想讓他教我一招新的呢。”說話的是陸行大哥的兒子陸瑒。

    青老搖搖頭,“公子天沒亮就出去了。”

    “啊?九叔是出遠門兒啦?”在陸瑒的認知裏,隻要陸行不出遠門,誰早晨不打拳都可能,但陸行卻是不會落下的。

    “明日公子就要赴任去了,今兒沒聽說要出遠門。”青老道。

    “對啊,我就是聽說九叔要走了,才急急來找他的。”陸瑒一臉失望,“那我在屋裏等會兒他吧。”陸瑒這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這廂日頭都曬到頭頂了,陸瑒才盼到陸行回來,急急地迎上去,“九叔,你上哪兒了啊?”他話才問出來,低頭掃到陸行腳上沾著東山特有的那種紫紅泥,不由問,“九叔你去東山啦?”

    陸行模糊地應了一聲,也不知是承認還是否認。

    陸瑒說明了來意,陸行自然不會拒絕。

    而長孫愉愉才打水下山,整條腿都是軟的,而且因為她的鞋就不是用來走路的,鞋底比較柔軟,這上山下山的將她腳上大拇指都磨出個血泡來。

    長孫愉愉由傅婆攙扶著進了院子,一進來就看到陸行正清清閑閑地教侄兒打拳,這對比的傷害可就大了。

    陸瑒見長孫愉愉被人扶著進來,臉瞬間就漲紅了,不由自主地側轉了身去。

    半大的小子,正是有點兒懂事兒又還有點兒迷糊的年紀,見到長孫愉愉自然反應該是上前去問長輩安,可看到她那副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模樣,烏髻斜墮,沉魚落雁,傾國傾城,讓陸瑒突然就手足無措了起來。

    這樣的美,直接跨越了界限,讓陸瑒沒覺得長孫愉愉是長輩,是他嬸嬸。

    “九叔,我先走了。”陸瑒低著頭道,不管陸行說什麽,徑直往外跑去,路過長孫愉愉時,微不可聞地喊了聲,“九嬸。”

    長孫愉愉這會兒哪兒有心思留意半大小子的異樣,她隻想趕緊癱軟在榻上。

    陸行回屋時,正看到蓮果小心地將長孫愉愉的腳擱在膝頭準備給她挑破血泡。

    “我來吧。”陸行道。

    長孫愉愉飛速地拉下裙擺遮住自己的玉足,嫌棄地道:“不要你。”她辛辛苦苦爬山,陸行卻是悠悠閑閑地在院子裏,指不定還會用她打回來的水泡茶,光是想一想長孫愉愉就不待見他。

    陸行卻哪兒管長孫愉愉願意不願意啊,他直接坐在剛才蓮果讓出的位置上,一把拉過長孫愉愉的腳放在腿上。

    “你,你下流!”長孫愉愉氣急敗壞地道,現在陸行居然完全無視她的話和意見了?

    陸行低頭看著長孫愉愉的腳,“做丈夫的替自己妻子上藥就成下流了?”說罷,他又抬頭看向長孫愉愉,“我是不是不能白擔這個名聲?”

    長孫愉愉舌頭被咬了似地不說話了,索性把頭扭到一邊,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好了。”陸行將長孫愉愉的腳從腿上挪開。

    “好了?”長孫愉愉不敢置信地轉過頭,這才說了一句話的功夫就好了?預料中的疼痛什麽都沒有。

    陸行道:“你自己看吧,已經挑破了,藥粉也撒了,暫時不要包裹,傷口一直濕潤不容易結痂。你好好休息,三天內不要下地走動。”

    “三天?”長孫愉愉一聽心裏難免有些小樂,“可是……”

    “我去跟老太太說。”陸行道。

    長孫愉愉心忖,算他還有良心。

    誰知下一句,陸行卻接著道:“我明日就去建昌府赴任了。”

    “明天就走?”長孫愉愉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是還沒到正月十五麽?”

    “早去一日早好。”陸行轉身從格子裏取了一個小瓷盒給蓮果,“每日早、中、晚給縣主的腳上一下藥,不會留疤。”

    次日,長孫愉愉作為妻子自然得“千裏送夫”,一直給陸行送到碼頭邊上上船為止。

    隻不過別的妻子送行臉上都是依依不舍的表情,唯有長孫愉愉是一臉冰霜,她腳還傷著呢,這全都是陸行的錯。

    陸行在臨上船前轉身看向長孫愉愉,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

    長孫愉愉隻冷冷地看著他,愛說不說,不說她就要走了。

    “在家中時……”陸行頓了頓。

    長孫愉愉揚揚眉。

    “你稍微注意一些。”陸行道。

    “注意什麽?”長孫愉愉不太理解陸行話裏的意思。

    陸行清了清嗓子,然後有些別扭地道:“你生得過於美貌,遇到阿瑒他們多注意一下。”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