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18
  第107章

    眾人正吃著蘿卜, 陸行就回來了。長孫愉愉看著他腳下的小船仿佛箭一般在河麵上穿梭,就像船下麵有人托著在跑似的。

    待陸行上來,長孫愉愉忍不住問道:“你的船怎的行得那般快?“

    陸行道:“可能是艄公劃得快吧。羅林的蘿卜你吃了麽?”

    長孫愉愉搖搖頭, “生冷我都不能吃。”

    陸行揚揚眉,沒再說話,待要再說話, 卻聽得船下有人喊道:“敢問可是陸家九公子的坐船?”

    青老從前頭的船上冒出個頭去, “正是, 敢問老丈何事?”

    原來下頭是一艘小船,船上站著個須發潔白的老丈。“可算是趕上了, 老朽這裏有一壇三十年陳釀的竹葉青,聽說陸九公子新婚,忒送來給公子嚐一嚐。”

    陸行轉頭對長孫愉愉道:“我去去就來。”

    不多時, 陸行就拿著一壇子酒走了上來, “泉石,你拿去放好。”

    正當午飯時,傅婆領著人擺飯,長孫愉愉忍不住問,“你不嚐嚐那酒麽?“

    陸行待傅婆把飯菜擺好之後才道:“那酒雖然叫竹葉青, 但用的卻是此地一種名叫火蛇的蛇泡製的,此物性熱, 有助於行血。“

    長孫愉愉一開始沒明白行血是個什麽意思, 但陸行的語氣和神情明顯有異, 她慢了半步才聽懂了那話的意思, 臉開始發燒。難怪那老頭子說什麽新婚, 感情是送來了一壇助興的酒。“這些人怎麽這麽不講究啊?“哪有給人送這種東西的, 為老不尊。

    陸行道:“他們那是聽說我娶了京城第一美人, 怕我沉迷床笫之間,腎水不濟,所以才送了酒來。”

    長孫愉愉徹底懵了,陸行在說什麽?什麽床笫,什麽腎水?天哪,長孫愉愉抑製住想尖叫的衝動,伸手拽過旁邊的羽毛扇遮住了半張臉道:“你,你怎麽能說出這種,這種話。“太不要臉了。

    “縣主在問,所以我解釋給你聽啊,否則你豈不是要東想西想,以為我……“陸行這次沒再把話往下說完,可那意思長孫愉愉聽明白了。

    夭壽了,長孫愉愉感覺自己沒法兒說話了,臉肯定已經紅成猴子屁股了,反觀陸行卻跟沒事兒人似的。

    長孫愉愉趕緊甩甩頭,假做去看桌上的菜,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陸行見長孫愉愉看向桌子,便好心地道:”這是羅廚的拿手好菜,砂鍋燉牛舌,他是昨晚就開始燜煮了,軟爛入味。那豆腐是鍋塌豆腐,做起來有些費事,先要用黃酒泡蝦子,再加高湯、醬油等調味,豆腐和雞子打碎拌勻,攤成圓餅,兩麵煎成金黃,要熟的時候戳幾個小孔,把蝦子湯倒進去,讓它自己滲透,這才起鍋。“

    長孫愉愉吞了口口水,沒好氣地瞪了陸行一眼,說那麽細幹什麽?誰要求他講解了?低頭再看自己那碗白菜,她總覺得陸行是故意饞自己。

    “當初齊洲之地舉辦廚神爭霸賽,羅廚可是拿了狀元的,等閑菜式到了他手上都能做出不一樣的味道來。“陸行夾了一片牛舌到碟子裏,露出細白的牙齒笑道。

    “這麽了不得?他怎麽會跑來船上幫你做菜?“長孫愉愉知道有些手藝人自視甚高,未必會屈服於權勢。

    ”我幫過他東家一點兒忙,是他東家讓他來的。“陸行淡淡地道,回頭又對蓮果等人道,”蓮果,你們也去吃飯吧,羅廚給大夥兒都準備了一份,趁熱吃,涼了就不好了。縣主這兒有我,不必你們伺候。“陸行道。

    蓮果等人當然不會動,還得等長孫愉愉發話,可那讒樣兒卻顯露無疑。陸行在這兒賣人情,長孫愉愉總不能讓自己的侍女對自己心生不滿,於是隻能順著話道:“你們去用吧。“

    作為饞貓,蓮果微微遲疑之後就笑著應下了。她們跟著長孫愉愉其實沒吃過什麽好吃的,因為長孫愉愉就吃不到好吃的,作為侍女可是不敢背著她大魚大肉的。因此聽到有好吃的,蓮果就忍不住了。

    別人吃得都挺香的,就長孫愉愉一個人在一顆一顆地數著米飯吃。對麵的陸行雖然吃飯很有度,並沒有咂嘴咂舌故意饞人,但正是因為他在極其專注地在吃飯,以至於長孫愉愉隻能不停地喝水以掩飾自己吞口水的動作。

    下午不知道陸行又在忙乎啥,劃著小船上了岸,長孫愉愉忍不住腹誹,與其這樣,他還不如就走陸路呢。長孫愉愉一個人又隻能看書、練字、彈琴。

    晚上陸行倒是回來了,但晚飯沒在船上用。

    長孫愉愉忍不住諷刺道:“你連羅廚特地來給你做的飯菜都不用啊?“

    陸行無奈地道:“應酬太多,不去卻又傷人情。”

    “官不大,事兒還挺多。”長孫愉愉憤憤。

    陸行詫異地看向長孫愉愉,“我還以為縣主不想見著我。“

    長孫愉愉昂起下巴道:“你還真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不想見著你。“

    陸行揚揚眉,“那是我理解錯了,還以為剛才縣主在抱怨我沒留在船上陪你。“

    “哈。“長孫愉愉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還真是想得多。趕緊睡吧,別擾著我睡覺了。“

    話雖如此,但長孫愉愉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一會兒側身躺,一會兒仰麵躺,還一會兒趴著睡。

    陸行則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鋪上就等著長孫愉愉睡熟呢,卻沒想到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了長孫愉愉都還在床上動,他的腿蜷縮得有些發麻了,隻好開口道:“怎麽了?”

    長孫愉愉睡不著也難受,聽得陸行發話,索性坐起身道:“睡不著。”

    “為什麽睡不著?”陸行揉了揉眉心道。

    “沒有沐浴。“長孫愉愉低聲道,“我尋常都是每日沐浴的,習慣了,不沐浴就睡不著,昨兒晚上已經沒沐浴了。”長孫愉愉的語氣很委屈。

    其實大冬天的哪個老百姓日日沐浴的?

    長孫愉愉還以為陸行要借機諷刺自己的,誰知他卻翻身站了起來。

    “那起來穿衣服吧,我帶你去沐浴。“陸行道。

    “咦。”長孫愉愉有些驚詫,她跟著站起身,“去哪兒沐浴呢?要叫醒蓮果她們呢,還得幫我準備東西。”

    陸行道:“如果你想沐浴,就自己穿好衣服跟我走,不要驚動其他人。“

    長孫愉愉本來想發火的,但實在有些好奇陸行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於是強忍著脾氣自己轉入屏風後換衣服。

    “穿容易脫的衣袍。“陸行背過身去叮囑道。

    長孫愉愉卻不曉得她在屏風後的燈光裏,黑夜裏的陸行能透過屏風把她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長孫愉愉裹了兩層袍子,怕冷又給自己加了一襲狐裘,小臉裹在狐毛裏,卻是十足十的一隻狐狸精。

    陸行如是想。有人以為狐狸精就該妖裏妖氣,但陸行聽來的故事裏,狐狸精卻都是扮做仙女出現的,天真爛漫,清純裏自帶獨特的嫵媚。

    “好了。“長孫愉愉轉出屏風對陸行道。

    陸行領著長孫愉愉往船舷走,下去的樓梯很狹窄,而且沒有燭火,幾乎看不清腳下。他朝長孫愉愉伸出手去,長孫愉愉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放入了陸行的掌心。

    他的手掌幹燥、溫暖,卻並不粗糙,而且異樣的柔和。

    重見天日之後,長孫愉愉立即毫不留戀地將手抽了出去,在衣袍上蹭了蹭,表示對陸行的嫌棄。

    陸行就當沒看見似的,兀自蹲在船邊,解開了係在一旁的小船,“上船吧。”

    長孫愉愉這一次沒有把手再放入陸行的手中,而是枉顧他的好心道:“我自己能過去。”說罷,她往後退了半步,吸了口氣,往前頭一躍,輕輕鬆鬆地就落在了那小船上,雖然落地時身形略有搖晃,但很快她就穩住了自己,朝陸行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陸行走到船頭開始撐船,長孫愉愉被夜裏的寒風激得有些發冷,“我們是去附近集鎮上的客棧沐浴麽?“

    陸行沒回答。

    “我的浴桶都沒帶,我可不用那客棧的東西,都不知道是誰用過的,我才不會用呢。“長孫愉愉自顧自地道。

    陸行停住手裏的撐杆,看著長孫愉愉道:“那我再把你送回去?“

    長孫愉愉嚷道:“陸九,你就不能告訴我是去哪兒麽?“

    陸行轉過身不搭理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哪裏容得下陸行這樣無視她,咽不下這口氣的她快步走到船頭去拉扯陸行的衣袖,“誒,你就這點兒討厭,什麽話都不說。”

    “別拉我,當心船翻了。”

    陸行要是不這樣說,長孫愉愉還會顧忌一下腳下,但他越是威脅她,她就越生氣,“偏不。”說著話她還去搶陸行手裏的撐杆,小縣主這是來了興致,感覺撐船玩兒比乘船可好玩,她都在船上憋了兩日了。

    哪知道她的手才剛碰到撐杆,小船就搖晃了起來,仿佛要側翻一般。

    長孫愉愉驚呼一聲,眼瞧著自己往後倒去,大冬天的跌到冰冷的河水裏那可不是沐浴,而且長孫愉愉白日裏還看到有人往河裏尿,她絕對不想泡河水。“陸九!”慌亂中長孫愉愉隻能叫陸行,看著他朝自己伸出手。

    然則,隨著她的尖叫,半空中陸行朝她伸出去的手,臨時轉了個彎兒又回去了。長孫愉愉哭的心都有了,“相公。”

    這下陸行才重新探身一把拉住她,當此時長孫愉愉感覺自己狐裘的毛尖都已經碰到水麵了,再晚一息她就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