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411
  第106章

    長孫愉愉噘噘嘴, 不想討論吃飯的問題,越說越餓,“這藺如相品行還不錯。”

    “哦, 這麽短功夫你就看出來了?”陸行問。

    長孫愉愉點點頭,“嗯。從我進門起,他就看了我一眼, 後來就再沒看過我。對他那糟糠妻看著也沒嫌棄。”

    陸行好笑地問:“不看你就是品行好?”

    長孫愉愉揚著下巴道:“你這人會不會聽重點啊?重要的是, 他看到我這樣的人之後, 也沒嫌棄他的糟糠妻,還一直體貼地讓他妻子坐下。”

    “你還挺自信的, 誰規定了必須看你的,看了你就得嫌棄其他人?”陸行故意問道。

    長孫愉愉一臉坦然地道:“難道不應該麽?”

    陸行不說話了,難得有長孫愉愉這樣臉皮厚的人能把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看我才是人之常情吧?”長孫愉愉繼續道。

    陸行摸了摸鼻子。

    “想著世上竟然有我這等的人物, 再看他那糟糠妻焦黃的容顏和粗糙的手, 難道不是應該心生嫌棄麽?”

    聞言陸行咳嗽了一聲,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難道不是?”長孫愉愉不依不饒地追問。

    陸行隻能道:“世人並非人人都那麽膚淺隻看容貌的,如相的妻子乃是他家童養媳,從小靠她勤勞養家,如相才能得以安心做學問, 才有後來的高中。他心裏一直感念他夫人,眼裏再看不得別人的, 哪怕你是天仙下凡, 在他心裏也比不上他夫人一根手指頭的。“

    這是大實話, 卻也是不中聽的大實話。於是, 長孫愉愉白了陸行一眼。

    回到船上, 蓮果趕緊將長孫愉愉晚上要用的南瓜粥端了上來, 配的菜依舊是水煮菜心, 什麽佐料都沒有,隻加了少許鹽。

    “連醬菜都不能用麽?“陸行在長孫愉愉對麵坐下。

    長孫愉愉如今也沒什麽可瞞著陸行的了,“是啊,隻能放鹽,多放別的東西有時候沒事兒,有時候就上吐下瀉的,為了穩妥,索性就隻吃鹽了。”

    “幸虧還能吃鹽。”陸行冒了句。

    長孫愉愉瞪了他一眼。

    “否則,縣主真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了。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人生七大事兒,你可是沒占幾樁。”陸行笑道。

    沒想到陸行還有這般風趣的時候,長孫愉愉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

    夫妻倆難得有這樣心平氣和,還說說笑笑的時候,主要是船艙太小,又被逼在了一處,聰明人自然會選擇和睦相處,總比劍拔弩張來得好。

    睡覺時,長孫愉愉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陸行竟然要跟自己同屋而居。

    “你為什麽要住在這兒啊?”長孫愉愉不客氣地問。

    “因為其他艙房都被你的東西堆滿了。“陸行再次無奈地解釋。

    長孫愉愉氣結,卻又無可奈何,指了指牆角道:“那你睡那邊兒。”

    她手所指的乃是一處空地,鋪上鋪蓋卷兒也能睡,但那處空間不算寬大,陸行打地鋪也得曲著腿,他卻也沒反對,最後真就睡那兒了。

    長孫愉愉見陸行如此聽話,心下十分滿意,下船走一遭累得她瞌睡連連,片刻後呼吸就勻長起來了。

    隻是陸行卻沒那麽容易睡得著,實在是空間太逼仄,他個子卻很高。忍了半晌,他終是坐起身,輕步走到長孫愉愉睡的榻前,榻很寬,而長孫愉愉卻睡得縮成了一團,好心地將船上的舷窗關上一些,卻又不能都合上,那樣不通風也悶人。

    站在榻前看了會兒,陸行伸手將長孫愉愉連人帶被子一起往裏一推,他的力道用得十分巧,長孫愉愉毫無察覺地就睡到了榻內側。陸行再將自己的鋪蓋卷兒抱到了榻上,如此睡下才算是舒坦了。

    隻是剛睡迷糊,長孫愉愉的手腳就不規矩地探入了他的鋪蓋卷,這是情不自禁地想靠近熱源。冬日天冷,船上又沒有地龍,也沒生火盆,長孫愉愉睡了半晌手腳都是涼的,這會兒在睡夢裏夢見熱騰騰的羊肉湯鍋,自然趕緊撲了上去。

    陸行下一刻就感覺自己肩膀又被咬了。以前他不知道長孫愉愉這是什麽毛病,現在可算是明白了,這就是饞的,拿他膀子當肉啃。

    長孫愉愉睡覺是要流口水的,常年不吃肉的都這樣。陸行銅牆鐵壁不怕被咬,但實在受不住長孫愉愉的口水,隻能轉身看向她,尋思著用什麽給她擦口水。

    被子不行,這還得蓋好些日子呢,船上不好洗。手絹,又不在身側,但是陸行的時間不多,他得趕緊給長孫愉愉擦一擦,所以他並沒遲疑地就解開了長孫愉愉中衣的係帶,然後將她衣服下擺拉起來給長孫愉愉擦口水。

    如此一來長孫愉愉少不得春光乍泄,露出一片櫻粉色的抹胸來。

    肋骨依舊根根分明,看得人毫無興趣,但是胸再平那也是胸啊,何況長孫愉愉的胸還行。

    陸行多看了幾眼,手指在自己身側的榻上輕輕點了好幾下,最終陸行還是轉過身閉上眼選擇蒙頭大睡。被子裏鑽入一絲甜香,是秋日裏成熟時透出芳香的果子,引誘人去采摘,吃下那果子,散播種子。

    所謂活色生香,其中活色卻還是其次的,自製力強的人閉上眼睛不看就是了,例如陸行。但是那甜香卻是無孔不入地往你鼻子裏鑽,人總不能不吸氣兒吧?

    陸行火大地坐起身,將長孫愉愉的手腳捉住重新塞回她的鋪蓋卷裏,然後替她把被子掖得嚴嚴實實的,一隻手臂抬起來壓在被子上,防止長孫愉愉再亂動。

    但早晨陸行醒來時,長孫愉愉的手腳依舊纏在了他的腰上、腿上,中衣被她不知睡到哪裏去了,露出雪白的玉臂,白得耀人眼。胸就貼在他背上,輕輕一動就能感覺到那層柔軟。

    陸行頭疼地挪開長孫愉愉的手臂,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服,麻溜地收拾了鋪蓋卷兒。

    蓮果伺候長孫愉愉起床時,怕自己的手冷到她,站在床前還使勁兒地搓了一會兒,“縣主昨晚睡得可暖和?這船上實在忒冷了些,要不今晚還是生炭盆吧,雖說可能有些悶人。“

    長孫愉愉抻了抻懶腰,“沒覺得冷啊。“

    蓮果覺得好生奇怪,她家縣主可是比她還怕冷的。“那可能是這屋子暖和吧。“

    長孫愉愉點點頭,沒往多了想,“他呢?”

    蓮果如今已經知道,她家縣主嘴裏的“他”乃是特指,就是姑爺。

    “姑爺一大早就坐著小船上岸去了。“蓮果道。

    “上岸?”長孫愉愉疑惑,“他不跟我們一起走了?”

    “說是回來用午飯的。”蓮果道。

    船一直在走,他怎麽趕回來?長孫愉愉搖搖頭,也沒多理會。用過早飯,她看書、練字還彈了會兒琴,可都覺得沒什麽意思,最後隻托著腮盯著河麵發呆。

    忽地看到一艘小船靠近自己的船,還搭了舢板,長孫愉愉忍不住探頭出去看。

    卻見是傅婆在船頭招呼,也不知是什麽人,搬了兩筐東西到船上。長孫愉愉讓蓮果去問,回來說是有人送的一筐蘿卜和一個大南瓜。

    那蘿卜卻不是普通的蘿卜,而是羅林縣特產的美人蘿卜,皮兒是深粉色的,瓤天然帶著點兒粉白,生吃那叫一個脆得水淋淋,比梨兒還清甜。燉湯、蒸煮那都是細膩化渣,跟吃酥酪一般。據說就那河邊的幾畝地能產這種蘿卜,不能保證產量就不敢進貢給皇帝,因此長孫愉愉也沒吃過沒聽過。

    蓮果說的時候,嘴裏都有些想吸溜了,大冬日的離了公主府的洞子菜,想吃點兒新鮮的蔬菜可不容易,都得緊著長孫愉愉。

    一時泉石洗了蘿卜,送了幾枚來,“縣主用一個麽?”

    生的,涼的,長孫愉愉可不敢吃,她道:“給蓮果、冬柚還有樂桃一人拿一個吧。”

    泉石正是求之不得呢,“我來給姐姐們削吧。“

    蓮果和樂桃都衝冬柚看去,泉石那司馬昭之心,卻是誰都知道的。

    冬柚臉一紅,對泉石道:“縣主這兒自有我們伺候,要你獻什麽殷勤?船上雖然沒有內院外院之分,可難道你就能隨便走動了?“

    這話有些重,泉石一時愣住了。

    長孫愉愉雖然也知道泉石的心思,但她對嫁人這種事兒本身就反感。覺得女孩兒家未必就需要嫁人,去夫家受罪。所以她身邊的侍女,全看個人心思,想嫁的她不反對,不想嫁的她就養一輩子。

    長孫愉愉雖然不想幫泉石,但卻有話問他,“泉石,先才我見兩名男子上了船,他們是什麽人呐?“

    泉石忙地道:“回縣主,那領頭微胖的是齊洲的大廚羅子曉,特地上船來給公子做吃食的。明兒出了齊洲就下船。“

    ”是你家公子請來的?“長孫愉愉又問。

    ”不是,是公子曾經幫過齊洲一個人的忙,他知道公子途徑此處,所以讓羅子曉上船來燒菜的。公子以前到齊洲就喜歡羅子曉的手藝。“

    正說這話,蓮果那邊削蘿卜卻險些削著手,所以驚呼了一聲。

    泉石趕緊道:“姐姐小心,還是我來吧。“

    說罷,泉石就徑直拿起了一枚蘿卜,翻出一柄小刀,“刷刷刷“幾下那蘿卜就被削了出來,而小刀快得隻能見一個影子。

    泉石將削好的蘿卜第一個遞到冬柚的麵前,冬柚的臉更紅了,“我不吃。“

    蓮果卻是見不得泉石那受傷的臉,“給我吧,我吃。“這算是解了泉石的難堪。

    蓮果咬了一口,嘎嘣脆的一聲,聽得長孫愉愉都想吞口水了。

    “哇,真的很甜。“蓮果欣喜地道。

    泉石趕緊地又削了兩個,怯生生地再次遞給冬柚,冬柚本想拒絕的,但這兩日著實有些上火,蘿卜卻是清熱的,她終究還是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