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04
  第91章

    大學士的女兒自然不愁嫁, 不久後薑夫人就給陳一琴相看了另一樁親事,便是盧家。說起來這位盧公子,也就是盧長鈞還跟長孫愉愉相看過, 隻是最後他瞧上了長孫愉愉,但是長孫愉愉不鍾意他。

    盧家也是世家,與陸家有親戚關係, 如今盧長鈞和陳一琴定了親, 彼此就更是親上加親, 關係密切了。

    薑夫人對這樁婚事很是滿意,一張臉更是春風得意, 可誰知替陸行同晉陽公主商議婚事細節時,卻被氣得險些吐血。

    ”卻不知公主打算何時安排人送嫁,咱們也好給寧江那邊兒去信, 讓他們好生準備著。“薑夫人同晉陽公主商議道。這是慣禮, 哪怕是皇帝嫁女兒,也得差人送嫁。

    長孫愉愉的親事定在二月裏,正月裏運河解凍卻是沒法兒走水路,走陸路的話就費時多了,因此可能臘月初就得動身, 如此才不會誤了婚期。也就難怪薑夫人早早地就開始同晉陽公主商議。

    晉陽公主笑道:“我正籌備著呢,不過還得看姑爺這邊能不能請到婚假, 若是沒得著假, 我把華寧送去了寧江, 姑爺又趕不回去可如何是好?”

    薑夫人正想說, 怎麽可能請不到婚假。陸行又不是什麽緊要衙門的官員, 眼下也沒什麽緊急軍務之類, 不管是掌管翰林院的翰林學士還是鴻臚寺卿都萬萬沒有道理不許給陸行婚假的, 否則那也太不人道了,且容易結仇。

    但旋即薑夫人就領悟到晉陽公主的意思了,對方根本就沒有送嫁的打算,而是打定了要在京城嫁女的主意。

    於是薑夫人也笑著道:“所以我才同公主商議啊。有公主出麵的話,九哥兒如何能請不到婚假,他是老太太最疼的孫子,也是陸家這一代的出息人物,萬萬沒有不在寧家成親的道理。老太太早就盼著那杯孫媳婦的茶了。”

    晉陽公主笑得越發美豔地道:“姑爺請婚假我一個婦道人家怎好出麵?姑爺如今得皇上看重,鴻臚寺的事兒也離不得他,給他多少假,給不給假都得衙門裏說了算,我如何好幹預?”

    這話說得就是沒得談了。

    薑夫人表麵不動聲色,但晚上就拉著剛回家的陳築遠氣呼呼地道:“晉陽公主恐怕是想讓九哥兒他們在京城成親,我看她是要阻撓九哥兒的婚假,你明日能否跟翰林徐學士那邊打個招呼,再找鴻臚寺卿葛先生說一說?”

    陳築遠有些天真地道:“怕是不會吧?晉陽公主還不至於不知理。”

    薑夫人搖頭道:“你做爹的,哪裏知道做娘的疼惜自己女兒的心。華寧縣主那嬌弱模樣,晉陽公主怕是不想她受奔波之勞,而且她更怕九哥把華寧就留在了寧江伺候。”

    不得不說薑夫人易地而處之真是猜中了晉陽公主的心思。她可以忍受讓長孫愉愉跟著陸行去住東陽坊那小宅子,卻沒法兒忍受長孫愉愉離開京城不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就這麽個女兒,萬一在寧江受委屈怎麽辦?而且長孫愉愉那性子是伺候得好公婆的麽?晉陽公主那般看中陸行,不就想著陸行爹娘雙亡,將來長孫愉愉不易受婆母的氣麽。若是夫妻倆能在京城生活,就更是不受寧江管束。

    這些不孝的話晉陽公主當然不能對長孫愉愉說,但其實她都已經為她考慮到了。

    “行止怎麽可能把華寧留在寧江。老太太都盼著他們能早點兒生孩子呢。”陳築遠覺得自己夫人是杞人憂天。

    “話是這麽說,可晉陽公主還是難免會擔心啊,所以她肯定不會讓華寧她們去寧江成親的。“薑夫人推了推陳築遠,“你明兒就去打聲招呼麽?”

    陳築遠歎了口氣,覺得為著這麽些小事去欠人情很是不妥,但既然夫人發話,他也隻能點頭。

    事實證明,薑夫人並沒有杞人憂天。翰林院和鴻臚寺兩邊自然都應允了陸行的婚假,但是皇帝卻沒允許,直接對陸行說的,需要他留在身邊以備隨時谘問,而且他字寫得好,詔書還得他來寫。

    這話一聽就是借口,皇帝也好意思說出口。隻不過他也坦言,華寧是他最疼愛的外甥女,華寧成親,他這個做皇帝的也想觀禮。

    如此一來陸行自然是回不了寧江成親了,他把皇帝的意思轉告薑夫人之後,以薑夫人的修養都氣得拍桌子。“真不知道晉陽公主這是幫她女兒還是害她女兒。”

    薑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停地看向陸行,這就是讓他成親後得好好立一立夫綱的意思。嫁出去的女兒可就不是她晉陽公主的人了。

    消息傳到寧江時,老太太和陸行的大伯母自然都氣得不行。尤其是老太太就盼著能親眼看著陸行成親呢,如今不僅成親的對象不如意,就連婚禮也如此的讓人不滿意。

    晉陽公主明顯就是仗勢欺人。

    然則陸家也沒有辦法,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長孫愉愉不去寧江,那就隻能陸行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啟程來京城替他們主持婚禮。

    但是陸行的大伯父之所以沒出仕乃是因為幼時一次事故而傷了腿,讓這樣的人遠道千裏來京城主持親事,卻是很叫陸家不滿。

    隻是陸家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派個長輩過來京城,畢竟陸行乃是內定的下一任陸家的家主。

    陸行的意思是打算推遲成親的日子,直到皇帝肯給假或者幹脆辭官,卻被他大伯父的信給勸阻了。陸家雖然是千年世家,如今門生子弟在外做官的也無數,但真在京中緊要位置的卻沒人,因為陸行的爹死得實在太早。他們這一代全指望陸行了,所以不能讓他惹皇帝不滿。

    陸行收到信時,他伯父已經隨信而出發了,讓他想反對也不行。

    如此一來,長孫愉愉和陸行還沒成親,陸家那邊兒便已經是惱了她,兩家這真不知是結親還是結仇了。

    婉姑倒是勸過晉陽公主,“公主,你如此強勢不讓愉愉去寧江成親,咱們能理解,可是陸家的人不能明白,縣主嫁過去,隻怕有得磨了,我看姑爺似乎也很生氣,咱們送東西過去,那邊兒一個笑臉都沒有。”

    晉陽公主歎息道:“我如何不知,可是婉姑,我不能不防著她們把愉愉留在寧江。陸家不滿意這樁親事我是知道的,她們肯定要想法子給愉愉立規矩的,愉愉那身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是滅了陸家也無濟於事。”

    說罷,晉陽公主的眉頭蹙了起來,“我也想過的,隻要愉愉能和姑爺盡快有個孩子,無論男女那都沒事兒了,哪怕陸家不滿意,她有兒女傍身又有我幫著,她這輩子就安穩了。”

    陸家和晉陽公主府算是鬧僵了,連帶著薑夫人都不許陳一琴再到公主府,日子這麽著流水似地淌著,不因人的流連而停止,很快就翻過年到了二月裏。

    二月龍抬頭,春風送暖,桃綻枝頭,長孫愉愉成親的日子也在這飄著淡淡花香的楊柳天中到了眼前。

    成親前幾日,新娘家照例去鋪房,婉姑帶著全福太太去的,回來是一臉的憂愁,對著晉陽公主道:“咱們已經盡力節省了,可還是許多東西都放不下,姑爺屋裏那淨室雖然翻新過,但依然簡陋,縣主是日日要沐浴的,她怕是受不了。”

    晉陽公主卻沒婉姑那麽憂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能幫她的都幫了,放不下的東西就放在寧園好了,反正將來寧園也是愉愉的,等她有了孩子,要實在住不慣東陽坊,她就自個兒搬來寧園也成。先委屈個一兩年也沒什麽。”

    婉姑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她心裏卻道,陸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麽在京城置辦的房產竟那麽狹小?東西放不下不說,連伺候的下人也住不下,可憐她家縣主怕是要受苦了。

    陸家在京城的宅子雖然寒磣,(其實也不算寒磣,為了成親,陸行還把後麵的一個院子買了下來,好歹如今是兩進的宅子了,還帶個小跨院,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長孫愉愉的婚禮還是辦得十分轟動的。

    新娘子的嫁衣,乃是用米珠釘繡的,在陽光下遠遠瞧著,珠光閃閃卻又豔雅。

    新娘子的鳳冠上拇指大的紅寶石都有七八顆,光這幾顆寶石就能買下京城一座三進的宅子了。

    新娘子的鞋尖上是一顆龍眼大小的東珠,流光溢彩,每一次從那紅裙下微微露出一個尖兒來時,都叫人看得不想眨眼。

    皇帝送了第一抬嫁妝,是一柄羊脂白玉的多子多福玉如意。

    五皇子的母妃劉妃送了第二抬嫁妝,是一座三尺高的白玉送子觀音。

    榮妃也送了嫁妝,是一株兩尺來高掛滿了寶石的紅珊瑚樹。

    四皇子夫妻、五皇子夫妻也都送了價值不菲的東西。

    這送禮的熱鬧比皇帝嫁公主還殷勤。

    但是街邊看熱鬧的卻發現,喜轎前頭騎著白馬胸前掛著大紅花的新郎官卻是麵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一臉冷峻,哪裏有抱得美人歸的新郎官該有的喜慶?

    長孫愉愉坐在東陽坊陸宅的喜床上,隔著麵簾打量了一下她從此以後的臥房,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卻還是被驚住了,這未免也太小了吧?!

    擱下她陪嫁的床之後,感覺就沒地兒能站人了。

    她有些恍然,這就是她今後要生活的地方了?她不再是寧園的華寧縣主?而成了這小宅子的女主人?從此得相夫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