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696
  第26章

    好在冬柚靈光, 一看到朱慧蘭,早就跑去把鍾雪凝給找了過來。

    鍾雪凝過來是,長孫愉愉正對著朱慧蘭含笑道:“我沒有粉, 胭脂用的是自己製的。”

    “多錢啊,你能不能賣我一點兒你用的胭脂啊?”

    朱慧蘭眼瞧著就要上去扒拉長孫愉愉的手,虧得鍾雪凝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打下了她的手。

    “朱慧蘭, 你在做什麽?”鍾雪凝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朱慧蘭摸了摸被打疼的手, “表妹, 你做什麽打我?”

    鍾雪凝朝長孫愉愉歉意地笑了笑,“華寧, 抱歉啊。”要不是朱慧蘭出了名兒的人傻錢多,她這次也不至於會邀請她。

    長孫愉愉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 “朱姑娘很實誠。”

    朱慧蘭這回稍微正常了一點兒地說話道:“其實我早就猜著你是華寧縣主了, 鍾表妹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我以前還不信,今兒見了本人可才算是知道了,女媧娘娘造人比我還會想呢,我就想不出, 原來人還可以這麽長的啊,太好看了。”她帶著一點兒不知道哪兒的鄉音, 聽著特別滑稽可樂。

    長孫愉愉噗嗤笑了出來, “雪凝姐姐, 你請朱姑娘去芳明軒那邊兒吧。”

    鍾雪凝趕緊拉了不願意走的朱慧蘭往旁邊走, 一路埋怨道:“朱慧蘭你做什麽呀, 不是事先都跟你說了麽, 少跟這兒丟人現眼的。”

    朱慧蘭撇嘴道:“我覺得華寧縣主沒嫌棄我呀, 還衝我笑得不知多好呢。”

    “你是客,她是主,她當然不會失禮。”鍾雪凝道,“還有你別老銀子銀子的成麽,你看看,華寧縣主是稀罕你那點兒銀子的人麽?”

    朱慧蘭四處瞧了瞧這院子,撇撇嘴不說話了。

    朱慧蘭當然隻是個小插曲,但長孫愉愉還是鬆了口氣,幸虧不用時常跟這種人打交道。

    今兒賓客實在是太多,也就做不到嚴格地男女賓分開,都是自由在寧園內走動,賞景賞畫。好在請的都是各家年輕一輩的子女,也沒那麽拘束。

    “華寧。”三個年輕男子朝長孫愉愉笑著走了過來,當先一位穿著綠地西番蓮紋織金緞袍子,頭戴玉冠,玉冠下垂著兩根玉色飄帶。這飄帶是這兩年男子裏才時興開來的,長孫愉愉卻是不喜歡,總覺得瞧著就像紈絝子弟。

    但她還是對著來人打起了五、六分的笑容,“琪表兄。”這當先一人原來是晉王世子劉琪。

    “今兒你這義賣可辦得好啊,按我說那些個施粥舍飯的都不如你這法子好。放心吧,今兒表兄一定支持你。”劉琪笑著道,“隻不知華寧你今日是寫的字還是作的畫呀?”

    長孫愉愉笑了笑,“我既沒寫字也沒作畫,這次我出的是園子。隻要大家都玩兒得高興,願意為老百姓出幾分力,我也就算是幫上忙了。”

    “你這是太謙虛了,我還說好不容易得了個正經的機會可以一覽華寧你的墨寶呢。你先後師從紀夫人、白石山人還有餘老0習字、作畫,這些可都是了不得書畫聖手,名師出高徒,你怎的還這樣吝嗇不肯給我們瞧瞧?”劉琪道。

    長孫愉愉心裏別提多膩味了,劉琪這馬屁拍得太直白,一點兒韻味兒都沒有,弄得好似她自己找來的捧哏一樣。“因著我今日是主人,怕人說閑話。”

    “說閑話?誰敢啊?”劉琪立即做出一副老子是老大的模樣來。

    長孫愉愉笑道:“琪表兄,你知道我家裏沒有男的長輩,今日到的男賓還請你幫我好好招呼一下。”

    “那是自然,你放心,華寧,我一定替你好好照看著,誰也不敢鬧事兒。”劉琪道,得了長孫愉愉的話,他自然也就四處招呼去了。

    除了劉琪之外,還有無數的人想上前跟長孫愉愉打招呼。比如她學畫的師傅餘老的弟子袁鬆、袁柏兄弟。

    長孫愉愉先甜甜地叫了聲,“兩位師兄好。”

    袁鬆年長一些,已經成親,在畫壇也小有成就,而袁柏卻有後來居上的勢頭,都是餘老的得意弟子。

    袁柏道:“華寧,今日怎麽沒見你的畫作?”

    長孫愉愉道:“我這不是主人麽,得避嫌。還得謝謝兩位師兄肯賞臉為這次義賣作畫呢。”

    袁柏道:“師傅總是誇你作的畫比我們兄弟還有靈氣些。我還說仔細看看呢。

    長孫愉愉道:“那是師傅偏愛於我。我的畫卻還不能登堂入室,不過我那群姐妹裏倒是有一位的畫作十分出色,也不知道兩位師兄看沒看到?若是看到了,可得好好品評一下。”

    方子月的畫是很好認的,她畫的就是寧園,能畫寧園雅集的人必然是長孫愉愉的好姐妹。

    話說得很隱晦,但袁氏兄弟都聽懂了長孫愉愉的話,這是要捧人呢。

    袁鬆沒說話,但袁柏卻立即道:“那是自然,我這就去找找。”

    “縣主,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冬柚過來請示道。

    長孫愉愉點了點頭,這才領著一眾人往清音閣去,清音閣是寧園的戲台所在,底下埋著九口大缸,在上頭無論是唱曲、唱戲都比別的地兒清楚洪亮,義賣選在這兒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長孫愉愉剛在清音閣正麵的席位上坐下,那朱慧蘭就用手肘擠這個推那個的生生擠到了長孫愉愉身邊,順手就把旁邊的一個小凳子拎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長孫愉愉旁邊。

    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貞靜溫婉的閨秀,哪兒見過朱慧蘭這樣的奇葩啊,都驚得一時沒了聲兒。

    朱慧蘭卻是一點兒顧忌也沒有的,“縣主,我坐你身邊吧,這義賣我什麽也不懂,那些字啊畫啊的好不好我也看不出來,這樣吧,你說哪幅好,我就買哪一幅好不好?”

    長孫愉愉還沒來得及答話,朱慧蘭卻又道:“縣主,你身上的香氣真好聞啊,這會兒坐得近了,我才聞到呢,既清新又雅致,這是用的哪家的香啊?告訴我好不好?”

    長孫愉愉仔細看了看朱慧蘭,隻覺得這人若不是真傻那就是真臉皮厚,卻是個漿糊性子,粘上了就取不下來。她不願在這種場合鬧得不愉快,於是道:“你要是乖乖地坐回去,待會兒家去時我就送你一盒香。”

    朱慧蘭想了想道:“那我還是願意坐在縣主你身邊。”

    長孫愉愉簡直無語了,她看了看朱慧蘭那體型,感覺不叫家中健婦來就趕不走她。但這種場合長孫愉愉卻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她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可見人真的是,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另一方的男賓看到長孫愉愉身邊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朱慧蘭,都忍不住笑起來。更有人尖刻地道:“你們說這像不像貂蟬和母豬?”

    他們起哄的聲音很大,以至於女客這邊都聽到了,也有人開始私下議論起來。不知道朱慧蘭聽到沒有,反正長孫愉愉耳朵裏已經聽到了,她微微掃了眼朱慧蘭,見她臉上雖然還帶著憨笑,卻已經有些勉強了。

    長孫愉愉轉頭對蓮果道:“給朱姑娘重新設張椅子吧,就放在我旁邊,我的客人卻沒有坐凳子的道理。”

    朱慧蘭側頭看了看長孫愉愉,有些感激地衝她笑了笑。

    於長孫愉愉而言,對朱慧蘭這種差她太多的女子,生出一點兒憐憫之心實在太容易了。

    一時義賣開始,走上那戲台的卻不是眾人以為的慶陽王,而是另一張不算陌生的麵孔。那是京城有名的開了百年的書畫鋪子“榮古齋”的大掌櫃。

    這掌櫃的有一把響亮聲音,往戲台上一站,一張口就把場內的人語聲給壓了下去。

    “諸位公子、姑娘們有禮了,今日榮某在這兒是替京郊十萬流民進行義賣,真多虧咱們華寧縣主想出這等法子來,既雅致又心存仁慈之心。今兒的義賣品,我榮古齋的人也都先鑒賞過了,件件都是精品,凝聚了不知多少雅士淑女的心血,還請諸位慷慨解囊,不要吝惜。而且這裏頭許多義賣品可是你們平日裏想尋都尋不到的,想求人都求不到的。”

    這榮掌櫃的話可不假,譬如那些閨閣之作,就是絕對不能外流的,但今日這種場合卻是例外。

    “好,閑話不多說,這第一幅義賣品,咱們先請出《上京雪景圖》,至於畫作的主人是誰現在卻不好告知,不過這畫作背後有一個貼條,待會兒等拍賣定了,我就揭下這貼條來公布。此外,咱們華寧縣主還說了,今日義賣最終出價總數最多的貴人,她將私人贈送一匹汗血寶馬的馬駒。”

    “汗血寶馬有多珍貴不凡想必在座的貴人都知道,就不用榮某贅述了。隻是這一匹卻是不同。諸位可曾聽說過皇上那匹千裏馬紫騮,那紫騮的後代皇上就賜了一匹給咱們華寧縣主,晉陽公主還特地讓人從西苑找了一匹純血的汗血寶馬來配種,如今這匹小馬駒就是它們的後代,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馬了。”榮掌櫃的用他那獨特的洪亮聲音介紹來,更是顯得這馬的不凡。

    朱慧蘭在旁邊握了握拳頭,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拿到這匹馬駒。

    而這馬駒讓那些個世家子和大商人的子弟更是心潮澎湃,因為對男子而言,汗血寶馬的吸引力顯然更大。

    方子儀低聲道:“華寧,你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這馬駒你居然都舍得拿出來,咱們誰要你都沒舍得給呢。”

    長孫愉愉道:“是我娘讓拿出來的,說是我舊年多病多災的,這次拿出來也算積福。”

    朱慧蘭道:“縣主身子不好麽?我家裏就有做藥材生意,改明兒我給縣主送一車藥材過來,你盡管用,不夠我再送。”

    長孫愉愉拿起自己的羽毛扇遮住嘴巴笑了笑,“哪有隨便送人藥的?”這不是給人添堵麽?

    朱慧蘭自己聽了也覺得尷尬,然後眼睛一瞥都定在了長孫愉愉的雪白羽毛扇上了。“呀,縣主,你這扇子好別致啊,這大雪天的用著可太相配了。”

    長孫愉愉的扇子自然是好東西,其實這不是羽毛扇,乃是一柄小小的檀香扇骨的折扇,十二根扇骨,每一根上頭仔細地黏了白狐毛,顯得十分的華麗卻又雅致,冬日用來做配飾真心是別致。

    想當然的,今天之後京城姑娘裏肯定會時興起用這白狐毛折扇的。

    長孫愉愉將折扇合了起來,在手裏一束那扇頂就堆成了一朵花兒似的,她將扇子交給蓮果,“用匣子裝起來,待會兒家去時送給朱姑娘。”

    朱慧蘭忙地道謝,“多謝縣主,多謝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