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87
  第25章

    眾人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了。孔重陽也不是那種被人欺負了不還手的主兒。

    杜麗棠笑了笑, “哎,隻可惜了嬛如,倒是被詠荷社給連累了。”話雖如此, 但她臉上的笑容卻顯得一點兒也不可惜。姑娘家嘛,之間都有些較勁兒。

    顧靜婉道:“其實說實話,咱們這些人裏孔重陽的大字也是數一數二的, 這次義賣她不能參加真是可惜了。”

    “誰說她不能參加的?咱們與人交往, 雖然也有些門檻, 但最重要的卻是人的品行,這些年雖然她都在詠荷社, 可自身卻沒什麽值得詬病的地方。而且大塚宰為人清廉,不徇私情也是有公論的,這次我也邀請了孔重陽寫了一幅字。”長孫愉愉道。

    方子儀擔憂地道:“可是如今詠荷社詩集的事兒許多人都知道是孔重陽讓人查的了, 咱們如今又拉攏她的話, 會不會讓人以為是咱們動的手啊?”

    長孫愉愉反問道:“你以為我們沒動手,她們就會覺得咱們是清白的麽?”

    這倒也是,連顧靜婉都點了點頭。

    “別想多了,這件事本來錯的就是她們,怎麽能怪別人說出去呢?”杜麗棠道。

    “咦, 愉愉,你今兒戴的首飾怎的如此樸素啊?”鍾雪凝似乎才發現, 而話題也似乎一下子就扯得太遠了。

    長孫愉愉白了她一眼, “你怎麽才發現啊?”

    鍾雪凝笑道:“咱們多熟悉啊, 而且最近又常見麵, 你這張臉把什麽首飾的光彩都給遮掩了, 我們一不留神哪裏能注意到啊, 是吧?”

    長孫愉愉笑道:“就你會說話。”

    但被鍾雪凝如此一提, 眾人才真的留意到,長孫愉愉今兒隻簡單挽了個發髻,插了一柄玉梳,就再沒別的了。

    長孫愉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我把這個月要戴的頭麵都打算捐出去。”

    在座的除了陳一琴都“哇”了一聲,隻陳一琴傻傻的不知道這裏頭有多少銀子。

    方子月私下裏拉著陳一琴道:“我以前也是不知道的,卻原來啊,愉愉頭上的首飾都是按照月份打製的,每個月都不一樣呢,而且一年一年的絕對不重樣兒。我算了算,她這一個月的頭麵銀子絕對不下於兩百兩。”

    陳一琴這才“呀”了一聲,有些慚愧,她到處的銀子都搜刮了一遍才十六兩呢。她摸了摸荷包裏換的銀票,隻覺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沒過多久,陳一琴見樂桃手裏拿著一疊紅封朝她和方子月走了過來。

    樂桃向她二人行了禮,將兩個紅封分別遞給了她們。陳一琴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不知道長孫愉愉給自己等人紅封做什麽,打開來一看,裏頭卻是十張麵額十兩的銀票。她慌不迭地要把紅封推回去,“這是什麽意思啊?”

    方子月倒是沒動,來之前她已經從方子儀那兒知道長孫愉愉的大方了。

    樂桃朝陳一琴道:“陳姑娘不要驚詫,這不是我家縣主給您的,隻是托您的手用去在義賣會上給那些老百姓捐銀子。”

    陳一琴還是不要。

    樂桃隻好再解釋道:“陳姑娘,今日這些義賣的作品其實都算是匿名的,若是銀錢都出自我家縣主之手,難免讓人覺得不公平。她將這些銀子分了,是希望各位都能秉公之心去評價那些書畫,勿要讓有才的人被埋沒了,也勿要讓那些個賣弄虛名的人糊弄大家。而且你放心,這一次我家縣主可是沒有出任何書畫繡品的,所以陳姑娘千萬別以為我家縣主是在賄賂你呢。”

    陳一琴聽到這兒卻還是有些不想接。

    方子月勸道:“琴姐姐,愉愉也是好心一片,這是讓人知道咱們這些人都是願意為了百姓出錢出力的,否則若是出得少了難免被人在後麵議論呢,你說是不是?”

    陳一琴這才勉強收了下來,心裏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從方子月剛才的解釋,還有這紅封裏的百兩銀子,陳一琴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些達官顯貴的公子千金中,她的十六兩是實在拿不出手的。

    寧園有很長的遊廊,四處回環相連,若是下雨你不必帶傘也能走遍園子,今日眾人送來的義賣品也都是在這遊廊內先行展示。

    為了這個,寧園的下人可是通宵達旦地忙活了好幾日,就為了能把這些義賣品掛在適當的位置,不至於埋沒這些好東西。

    因著有些人的作品是昨日大晚上的才送到,甚至有今晨才送來的,因此長孫愉愉等人還得吩咐著人這會兒趕緊掛上去。

    這卻也不是隨隨便便找個地兒就掛的,按照長孫愉愉的意思,譬如那幅《竹石圖》就得掛在遊廊轉腳的竹景邊上,讓人虛實結合地看。而另一幅《寒窗賞梅圖》,她就讓人掛在了香雪林內遊廊的窗戶上,以假亂真。

    可以說每一幅字、畫、繡品等她都親力親為地務必以最好的角度呈現它們,讓它們能發光發彩,盡可能地尊重每一幅作品的主人。

    陳一琴跟著長孫愉愉去掛字畫,感覺自己從裏麵也學到了不少東西,也才曉得在京城舉辦一場這樣的宴會,得費多少人力物力和心力,也虧得寧園上上下下的人還能做得如此有條不紊,要改在其他府上,絕對早就忙得一團亂麻了。

    “愉愉,你說我們這次能湊集到多少銀子啊?”陳一琴低聲問。

    這個答案樂桃已經幫長孫愉愉算過一筆賬了,“具體多少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應當不少於一萬兩。”

    “一萬兩?!”陳一琴蹬蹬地後退了兩步,就是賣了她也不值這麽多銀子呢。

    長孫愉愉被陳一琴的動作給逗笑了,“琴姐姐,你如今可得心裏有譜兒了,知道自己的價值在那兒,而我們能辦的事兒可多著呢,以後你就會漸漸明白的。”

    寧園還從沒像今日這般迎來過如此多的客人,也虧得寧園闊大,否則真是要腳踩腳了。而許許多多的其他人,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有機會踏入晉陽公主府的寧園,有機會看到傾城絕世的華寧縣主朝自己笑。

    比如說朱慧蘭。

    說起來朱慧蘭和鍾雪凝還是表親,但鍾雪凝瞧不上她的家世,是從來不跟她主動往來的,甚至連正眼都不會瞧她一眼。

    因為朱慧蘭的祖父是屠夫出身,到她爹這一輩大著膽子走關西,這才掙出了一份偌大的身家來,但卻依舊沒人瞧得起她家。今兒能進得寧園,也算是鍾雪凝大發慈悲了,當然朱慧蘭身上的荷包裏,那銀票也是裝得鼓鼓囊囊的,她曉得自己除了銀子什麽都沒有,而今天華寧縣主需要的就是她兜裏的銀子。

    於是朱慧蘭也挺直了腰板,心裏發虛地走進了寧園。

    一進通往寧園的門戶九獅山後,朱慧蘭就覺得眼睛都不夠使了,說是仙境也不過分。那假山雖低,卻是雲霧繚繞,進去後仿佛置身空山新雨後一般。再往前丹葩翠蕤,牡丹搖曳,芍藥耀光。這個時節,那牡丹、芍藥自然是洞子貨,養出一盆來都夠中人之家的嚼用了。

    別處都還沒見青色,這裏卻已經是粉牆細柳,萬花爭出了。真真是鶯啼芳樹,燕舞晴空。

    長孫愉愉這也是故意的,好叫那些個暴發戶知道,晉陽公主府並不差錢,今兒隻是為了做善事兒罷了,若是遊玩到晚上,還能看到特地加上的琉璃玉柱掌扇燈,紅紗珠絡燈籠,這是要讓人知道,叫你參加義賣花錢,那真是晉陽公主府給你麵子。

    然而這一切的奇花異草,卻在朱慧蘭看到長孫愉愉後都失去了顏色。

    “仙女,你是仙女吧?”朱慧蘭體壯如……嗯,牛,她要往長孫愉愉身前蹦,蓮果和文竹兩人都攔不住。

    長孫愉愉也是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跳給驚得往後退了半步才穩住身體,“你是……”

    眼前這個人,圓圓的臉蛋直接就坐在了圓圓的身體上,大紅襖子配著紫紅色的百褶裙,一看布料都是上等的時興的百花錦,可這配色真的不敢恭維。隨著她這一跳,腦袋上的首飾互相碰撞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加起來怕得有兩斤重,也就她這樣大的腦袋才能承受得起如此重量。

    “我是鍾雪凝的表妹,朱慧蘭啊。”朱慧蘭很自豪地介紹自己道。

    長孫愉愉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記得鍾雪凝提及過這位表妹了,但表麵功夫還是得做的,來者都是客人。“原來是朱姑娘,蓮果你引朱姑娘往芳明軒去啊,姑娘家都在那邊兒。”

    蓮果忙地應了聲,偏朱慧蘭卻跟個木樁似地站著不動,隻盯著長孫愉愉看,“你好好看哦,你怎麽隻插一柄玉梳就那麽好看啊?我時常被人笑話,是不是頭上的東西戴太多了。”

    說著話,朱慧蘭突然就伸手把腦袋上的那些個珠釵、金步搖地往外扒拉,“我不戴了,這些我都不戴了,我也要隻戴玉梳。”

    眾人都被朱慧蘭的舉動給驚呆了,蓮果傻傻地任由朱慧蘭把扒拉下來的金銀首飾往她手裏塞,片刻後才回過神,“朱姑娘,這怎麽使得。”說著蓮果就把東西往回塞。

    朱慧蘭卻是大手一揮,“你拿去,我不要了。”

    蓮果簡直被氣笑了,說得好似打發要飯的似的。她們晉陽公主府的人會稀罕她這些金子?想是如此想,但蓮果還是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真重啊,全是實心兒的。

    長孫愉愉笑了笑,“蓮果,這是朱姑娘給今天的義賣捐的,你拿去換成了銀子數,到時候好報數。”

    蓮果這才應了。

    朱慧蘭繞著長孫愉愉轉了半圈,“呀,縣主你這臉蛋是怎麽打扮的呀?怎麽那麽白,你用的是哪家的粉和胭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