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452
  第5章

    鍾雪凝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想找找有沒有工匠的刻印,結果卻什麽也沒有。“唔,那我先收著,若是打聽到是誰家做的,讓人再給你做幾支。”

    長孫愉愉隨意地應了一聲,餘光瞥見了方子月,她招了招手道:“阿月是有話說?”

    方子月趕緊走了過去,“我是瞧著這園中景是人比花美,就想畫一幅群樂圖。”

    長孫愉愉笑了笑,“你想畫就畫呀,隻一條若是把咱們畫得比本人醜了,那卻是不行的。若是畫得好,我還另有獎勵,如何?”

    “什麽獎勵?”鍾雪凝替方子月問道。

    長孫愉愉眉眼彎彎地道:“秘密。”

    一聽是秘密,方子月自己也越發地來了興致,下定決心非要把這次秋菊雅集給好好兒地畫出來。

    另一邊兒杜麗棠朝長孫愉愉招手道:“愉愉,你快來幫我報仇,我這都連續三回輸給嬛如了。”

    長孫愉愉笑著起身往圍棋桌旁邊兒去,蓮果從家裏帶的箱子裏取出長孫愉愉平日用的圍棋來,這是一套和田玉石並陽山黑玉做的圍棋,棋子溫潤光膩,卻是極其罕見的,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著的。據說是前朝鎮國長公主的愛物,最後落入了皇家,被皇帝賜給了晉陽公主,也就算是落在長孫愉愉身上了。

    一旁方子儀家的侍女早打了水來伺候長孫愉愉和韋嬛如洗手,用這樣的棋子兒每下一局自然都是要洗洗手的。

    這一幕極其自然,沒有一個人覺得詫異的,仿佛長孫愉愉用的東西本就該如此講究,在她身邊待久的人都熟悉她的一些癖性,就是各家的侍女那也是必須在心裏記清楚的。

    用雪白的棉布巾擦過手之後,便開始猜枚。韋嬛如笑道:“怎麽回回你都能猜中,跟你下這麽多次,就沒見你錯過。”

    長孫愉愉抿了口清水嘻嘻笑道:“的確是運氣好呢,不是都說我會投胎麽,這也是運氣。”

    韋嬛如被逗得吃吃地笑,周遭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時棋局過半,輸贏已經差不多能估計了,隻要長孫愉愉腦子不突然出毛病,就隻看贏多贏少了。

    “嬛如姐姐你今兒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以往跟你對局,可沒這麽輕鬆的。”長孫愉愉吃了韋嬛如的一條小龍,開始撿子兒。

    “許是出門不太順利所以有些恍惚吧。”韋嬛如道,“今兒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見韋嬛如起身,長孫愉愉道:“嬛如姐姐先別急著走,我還有東西送你呢。”

    韋嬛如詫異地看向長孫愉愉,“今兒什麽好日子啊,怎麽特地想著送我東西?”

    長孫愉愉笑道:“也不是特地,隻是我也才剛拿到手,想著今日雅集就給你帶來了。”

    蓮果聽得長孫愉愉的話,趕緊從隨身帶的箱子裏將一個書函取了出來,遞給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交給韋嬛如道:“喏,看看吧。”

    韋嬛如打開一看,卻是她渴盼許久的三絕碑的前秦拓本。那三絕碑早就在一次地龍翻身裏被震毀了,如今就屬這前秦拓本最全,字跡隻損了七個字。對喜愛書法的人來說真真是最貼心的禮物了。

    韋嬛如一看就歡喜起來,“哦,愉愉,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收。”

    長孫愉愉無所謂地道:“沒關係啊,就當是我借你看的,你可以借個十年八年的如何?”

    韋嬛如這才笑著手下,“你收得這三絕碑的拓本很是費了不少功夫吧?”她記得自己是一年多以前偶然跟長孫愉愉提過這麽一嘴的,卻沒想到她竟然記在了心頭。

    長孫愉愉笑道:“是呢,所以嬛如姐姐你可要好生練字啊,絕對不能被長孫丹給比下去了。”

    長孫雙姝裏的長孫丹是真有才的,不僅詩詞好,一手字在京城閨秀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韋嬛如一走,這天色也不早不晚的了,賞菊宴自然就散了。

    忙空了之後歇下的方子月道:“今兒雖是賞菊宴,可那抓破美人臉我看都沒人去瞧瞧。”

    方子儀敲了敲自己的肩膀道:“都是看慣了這些的主兒,說是賞菊,其實也就是聚一聚而已。四哥的事兒我借今兒這機會已經私下跟愉愉提過了。”

    方子月一下就想到了長孫愉愉說的獎勵來。

    卻說長孫愉愉一回到公主府,就問文竹道:“《詠荷集》怎樣了?”

    文竹低聲道:“縣主放心吧,都辦得妥妥當當的,出麵去買《詠荷集》的乃是盧大姑的兒子,統共出了兩百冊,他手裏就買了百五本。”

    長孫愉愉點點頭。

    文竹又更壓低了聲音道:“縣主,咱們什麽時候把這消息放出去啊?屆時若是人人都知道吹得洛陽紙貴的《詠荷集》其實是泰半被大姑娘自己傅母的兒子買走的可就真是笑死人了。”

    長孫愉愉輕輕搖了搖頭,“不用刻意去做,至少這件事不能咱們去做。長孫丹那性子那麽討人嫌,總會有人跟她不對付的。”

    “對了,你再給宋大誌送一百兩銀子去,叮囑他務必守口如瓶,不能說出《詠荷集》都是他買走的。”長孫愉愉道,有些事兒做得逼真才會有人相信。

    蓮果見文竹開箱取了一張百兩的銀票,不由問道:“這是做什麽用呢?”一百兩可不是小數目。

    “給盧大姑送去。”文竹道。

    蓮果跺腳撇嘴道:“又是給盧大姑的兒子填賭債麽?縣主就是太良善了,那賭坑哪裏就能填得完呀?再且那盧大姑是丹姑娘的傅母,跟咱們縣主有什麽幹係啊?丹姑娘還老是看咱們縣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按我說就不該管她。活該叫盧大姑偷了丹姑娘的抹胸帕子讓她兒子拿出去賣了還賭債,好叫人人都看看她的笑話。”

    文竹皺眉道:“胡說什麽呢?縣主雖說住在公主府,可說到底也還是長孫家的姑娘。若是丹姑娘房裏出了那種醜事兒,也會連累咱們縣主的。”

    “這倒是。”蓮果不再埋怨了,“可她們也不能就這麽賴上咱們縣主了吧?”

    文竹歎了口氣,卻沒法兒跟“真天真”的蓮果解釋,這哪裏是盧大姑母子賴上她們縣主啊,而是她們縣主不放過盧大姑母子。她們家縣主才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文竹心忖,你道是盧大姑的兒子怎麽染上賭癮的?

    文竹至今都還記得,那就是她們縣主一句話的事兒。安國公府中上上下下上百口人,總有不成器的老賭棍。那日她跟著縣主在隔壁長孫家的園子裏逛,遠遠地看到了老賭棍王大,便想勸著縣主繞開的,誰知她卻偏偏往那處走去,還裝作不經意地議論起盧大姑的兒子人傻錢多的事兒。

    當時文竹沒當回事,誰知過了兩年就發生了宋大誌偷賣長孫丹抹胸的事兒。

    這種把握人心的能耐,實在叫文竹害怕,要知道那時候九姑娘可才隻有十歲呢!也就是說打那時候起,她家縣主就已經有了要拿捏盧大姑在手心的打算了。

    雖說宋大誌染上賭癮是自己活該,但若是當初沒有她家縣主說的那句話,也許宋大誌的活法就不一樣。

    話雖如此,但人一生中麵對的誘惑實在是多,文竹也曉得自家縣主隻是替宋大誌埋了一條線而已,走進坑的卻是他自己的腳。

    至於盧大姑偷長孫丹抹胸的事兒,也是出乎她們所有人的意料,她沒想到一個人染上賭癮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而盧大姑為了兒子背叛長孫丹又太過輕率容易了些。

    好在這種事被長孫愉愉的人早早兒發現了。她跟長孫丹鬥,那也是有限製的,長孫愉愉還不至於看著長孫丹出這種醜。

    文竹拿了銀票偷偷給盧大姑塞過去,盧大姑低聲道:“你叫縣主放心好了,大姑娘這邊有我盯著呢。”

    盧大姑是真心感激華寧縣主的,當初她背叛長孫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很忐忑的,生怕事發。誰知還真就事發了,卻是被華寧縣主給發現了,這位不僅偷偷替她兜了底,還替她兒子還了賭債,也保住了長孫丹的名聲。

    若非這些年長孫丹做得越來越不像樣,非要跟華寧互別苗頭,華寧縣主也不至於出手懲治她。盧大姑是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私通”長孫愉愉做的事兒有錯兒,反而還覺得是為了長孫丹好。姐妹倆本就該和和美美才好的。

    “我說大姑娘也真是的,明知道縣主詩詞不好,卻非要出什麽詩集踩縣主的心窩子,做人可不能這樣的。”盧大姑絮叨道。

    文竹懶得跟盧大姑說話,背主之人誰都瞧不上,所以趕緊地把自家縣主的叮囑說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盧大姑原是以為華寧縣主要戲弄長孫丹的,她拍著腦袋一想,“哦哦,我知道了,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縣主這是為了大姑娘好啊,生怕她詩集賣不出而出醜的吧?到底是一家子姐妹,瞧瞧縣主這做派,我都替大姑娘害臊呢。”

    盧大姑自己就給長孫愉愉找了個好理由了,“放心吧,文竹姑娘,我一準兒叮囑大誌,不許他說出去的。”

    這邊長孫愉愉如何對她堂姐且不說有理無理,但她對自己朋友還是很不錯的。

    賞菊雅集三日後,方子月胞兄,也就是方子儀嘴裏的四哥便成了禦前三品侍衛。

    “五妹,這次可真得多謝你了,我原還以為是大伯替我走的路子,跑去謝他,結果他卻完全不知情,哥哥都不知道該如何謝你才好。”方青崗為著禦前侍衛的事情特地跑來謝方子儀。他雖然才回到京城不久,卻也曉得即便是世家子想要領禦前侍衛的銜那也是極其不容易的,這些時日跟他玩兒得好的幾個公子哥兒,一聽他成了禦前侍衛,都是一副驚詫羨慕的模樣。有人更是說,他爹暗中已經使了三千兩銀子了,都還沒得著一句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