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元空翠下意識想要躲開,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疊的四四方方的潔白手帕出現在手裏，沒有非要幫她擦掉，隻是將手帕遞給了她。

  　　盡管剛剛被欺負了,元空翠半點戒心沒長,小師尊給的東西通通接受。

  　　但她好歹還記得他們正在吵架,沒有要靠近他和他撒嬌。

  　　“你現在不是我師尊了！”元空翠生氣地說,“你這樣很過分你知道嗎？還好是我，要是別人你這麽霸道會被打死的。”

  　　餘孤煙挑眉一笑,說不出的少年意氣：“通常來說我才是那個揍人的。”

  　　元空翠無語：“你還自豪起來了。”

  　　“沒有自豪。”餘孤煙說，“我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

  　　元空翠歎口氣,問題就出在這裏。小師尊長大的環境可不是正常的環境，這樣肆意妄為地貨著，又讓人羨慕又讓人擔憂。

  　　“不許想其他的事情，也不許當作我問你的事情都沒發生。”餘孤煙沒有再做出逾越的動作,但也絕不想自己盯上的獵物走掉。

  　　元空翠臉紅了,伸手要捂住他的嘴，卻被餘孤煙不輕不重咬了一口，於是立刻收回手。

  　　真可愛，他想。

  　　元空翠又震驚又不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餘孤煙直白地說：“因為我喜歡你,我見不得你看著我心裏想著別人,更不喜歡你隻是把我當成你的師尊。”

  　　“你在說什麽呀！”元空翠皺起眉頭，“為什麽要否定你的未來？”

  　　“未來的我是未來的我，和現在的我是兩回事，一開始不是分得很清嗎？怎麽現在反而做不到了,嗯？”

  　　那是因為你對我越來越好了！

  　　元空翠差點脫口而出。這是事實,但是她不想說出來,總覺得說出來會輸掉什麽。

  　　餘孤煙並沒有要逼迫她說話的意思，反而退了一步。

  　　“想好之後再回答吧。”他說，“我答應跟你一起走，再不走就要被追上了。”

  　　元空翠咬咬唇，掙紮了一下決定還是和他說話：“沒關係，我讓你弟弟假扮成你了。”

  　　“做得好。”餘孤煙讚許著說。

  　　他是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是師尊、是個長輩，這樣的語氣完全是出於強者的居高臨下。被一直當成長輩——或許現在比自己小幾歲的人突然表白，元空翠也慌亂了一會兒，但是看到他的表現，那份慌亂卻被另一種感情暫時超過。

  　　你很拽麽？

  　　既然不當師尊看待，那她也不必保留什麽濾鏡師尊再怎麽樣自戀她都喜歡，可是眼前這個呢？

  　　除非他真的不管自己的想法，一味強硬，否則他有傲視世間的能力，那別人也有對他說“不”的權力。

  　　元空翠的腦海中甚至沒有想過他會不顧自己的意願行事這一可能。即便他做了這樣的過分事情，那依然是餘孤煙，拋卻徒弟這個身份，元空翠同樣對他足夠了解。

  　　他絕對是“你若無心我便休”的類型，做事情從不拖泥帶水，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他如此確信自己會喜歡他？

  　　這句話問出口，驚訝的反而是餘孤煙。

  　　“為什麽不喜歡我？”他似乎是真的不明白，“不喜歡最優秀的我，難道喜歡那些人？”

  　　元空翠咬牙切齒，頭一次和“那些人”站在了同一陣線：“我也是你口中的‘那些人’，喜歡又怎麽了？”

  　　餘孤煙淡淡道：“你不必妄自菲薄，他們遠不如你。”

  　　“那你呢？你就很好嗎？”

  　　餘孤煙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即便僅僅作為師尊，他也想要給自己的徒弟最好的，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小元可以不要，但如果要一個道侶，如果不是最好的，不如不要。

  　　元空翠說不出話。

  　　她是真的誤會師尊了。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少年版的師尊對外高冷，對內體貼，而且奮鬥在保護人類的前線，盡管家裏關係不是很好，但無疑是一個好修士，比起未來對這個世界冷眼相待的完全體師尊好多了。

  　　現在才發現，有病的師尊什麽年齡段都是有病的，隻不過是病症略顯不同。

  　　一方麵他確實是做著拯救更多人的事情，另一方麵他之所以這麽做不是因為他心中的憐憫，隻是覺得其他人太弱，而這是強者的責任。

  　　通常對於其他人，元空翠都能做到論跡不論心，但是對於愛的人，總是會有更多的期待，要求也隨之變得更高。更何況她見到過未來的師尊，除了性格之外堪稱完人，師尊再怎麽傲慢也絕不會像這個時候這麽想。

  　　餘孤煙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麽，突然又哭了，頓時慌亂了起來。再舉世無雙的人，這個時候也隻是一個從未經曆過情愛，甚至不知道失去的少年。

  　　他這一次沒有來得及考慮應該保持什麽距離，拿起手帕不怎麽熟練地替她擦眼淚。

  　　“怎麽好端端的又哭了，我剛剛沒有欺負你吧？”

  　　“你就有！”元空翠大聲說，搶過他糊臉的手帕自己擦，“我不要呆在這裏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師尊，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她吼完之後對方好久沒有說話，等元空翠冷靜下來之後有些害怕地看向他。

  　　餘孤煙沒好氣地說：“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難道我會吃了你。”

  　　那可說不準，元空翠想，他剛剛的樣子看著什麽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真實搞不懂，對你夠好了吧，為什麽會喜歡一個姓百裏的家夥呢？聽你的描述根本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啊，明珠在側，為什麽會喜歡魚目啊？”

  　　他看起來是真的不了解，又困惑又無奈，就像一隻怕水又想吃魚的貓，在岸上抓耳撓腮幹瞪眼。

  　　元空翠想到的貓咪樣子的小師尊，差點沒憋住笑了出來，再次開口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酷無情。

  　　她抬起下巴說：“你根本就不明白，百裏可溫柔了！”

  　　餘孤煙冷笑：“那他就是花花公子，對誰都溫柔，不主動不拒絕不挽留，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元空翠大聲反駁：“不，他隻對我特殊！”

  　　“也許每個被他這麽對待的女孩子都這麽想。”

  　　元空翠火氣上來了。

  　　“總比你好，他才不會突然說奇怪的話，還不讓我走！”

  　　從他非要說服自己百裏是個渣男在玩弄她感情的時候，事情的性質就已經改變了。餘孤煙從推銷自己變成了踩死別人，元空翠從證明他們不能在一起，變成了自己的眼光沒有問題。

  　　百裏或許不是最重要，但是她在這場辯論中取得勝利最重要。

  　　這時候少年餘孤煙的和成年版本的區別就出來了，如果是日後的餘孤煙，勸說無效之後絕不會再說對方壞話，更不會親自下場反駁，他會更加圓滑的讓別人來當壞人，拆散徒弟。

  　　他知道元空翠是什麽性格，好的方麵像他，壞的方麵更像他，強硬的態度隻會讓徒弟的決心更甚，這種事情隻能先順著她，讓她在自己看清。

  　　餘孤煙站了起來，緋紅的眼中神色莫測，毫無表情的臉龐看起來更像是無悲無喜的神像，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

  　　“也許是他做不到。”他說，“狩獵是人的本能。”

  　　元空翠拿手帕砸他，“去你的本能，那是你！”

  　　餘孤煙大方承認，“是我，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和你師尊的不同嗎？我可不是你善良的師尊，把我當成另一個人吧。小元，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除了你師尊的過去這個身份之外的我嗎？”

  　　元空翠說不出話。

  　　誠然師尊這個身份天然就被她敬愛著，但除此之外的餘孤煙本人，如果她不喜歡，那也不會如此喜歡粘著他。

  　　“看，你也喜歡我不是嗎？”餘孤煙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說，“忘記別人，來喜歡我吧。”

  　　“我不……”

  　　“噓，別這麽著急拒絕，這樣會顯得你再心虛。”他的手指抵在了元空翠唇上，“如果你真的像自己所說地那麽堅定，那不妨來試試吧。”

  　　他真的和師尊差別好大，這個想法再一次冒了出來，元空翠倍感孤獨。在陌生的時空裏，連唯一認識的人也是自己一廂情願地認為。

  　　她還在強撐著說：“我隻喜歡百裏……”

  　　“你沒有那麽喜歡他，你隻是在喜歡與未來的聯係。”餘孤煙說，“未來遙遙無期，與其滿懷希望地等待，不如與我建立新的聯係。或者隻試一試，給我三個月的世界，如果還是不喜歡我，那就分開怎麽樣？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再糾纏你。”

  　　他身上有某種讓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魅力，或許是被這種魅力引誘，又或許是想斷了他的念頭，元空翠鬼使神差地說：“好……不行！”

  　　餘孤煙立刻說：“我聽到了，你答應了！不許反悔！”

  　　他順竿爬，直接坐在了元空翠身邊，緊緊挨著，握著她的手還沒有放開。

  　　元空翠瞪著他，心裏卻已經屈服。

  　　他手心裏麵都是汗，元空翠覺得又熱又潮很不舒服，除此之外，她才知道，原來師尊也會出汗……

  　　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麽抵抗了，但餘孤煙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他坐下來還是比小元高一點，於是很輕易地把她抱進懷裏，元空翠沒有反抗，餘孤煙心情大定，開心溢於言表。

  　　“可以親一下嗎？”

  　　“不行！哪有這麽快的啊！”元空翠立刻反抗。

  　　可以不親，但不能離開，餘孤煙抱緊她不讓她離開，“不能親就不能親，我不親就是，別跑！”

  　　過了一會兒，餘孤煙說：“是有說過，要跟百裏表白的話都想好了對吧？要不然對我吧，反正暫時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