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餘孤煙說：“忘掉你未來的師尊。”

  　　元空翠睜大了雙眼,“這怎麽能做到？”

  　　“怎麽不能？”說出口之後越發理所當然，餘孤煙理不直氣也壯，“這是有很多方法的吧？你看你，如果有記憶又做不到,不如我們簡單點,我暫時望你忘掉未來的記憶,知道一段時間之後再還給你。”

  　　元空翠看著即便是年輕很多歲還是喜歡無理取鬧的師尊,十分不理解，“為什麽呀？好好的幹嘛要讓我忘掉未來的你？”

  　　“因為我要做一個二選一的重要選擇,你的態度對我的選擇影響很大。”

  　　聽到小師尊這麽說元空翠關心地問：“什麽選擇？”

  　　“這個嘛……現在不能告訴你。”

  　　餘孤煙表現出來的態度讓人覺得這個選擇並不重要，要不是元空翠和他相處了幾十年,一定也會被他迷惑。

  　　“真的這麽重要嘛？”元空翠有些緊張地拉著他的手問。

  　　餘孤煙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她的：“有點，但也沒有那麽重要。”

  　　很能讀懂他話裏的意思的元空翠確信這件事不能輕率對待，“那就是很重要了！所以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不告訴你。”他說。

  　　餘孤煙身量高,氣勢上總有一種壓人一頭的感覺,往常元空翠早就習慣，並沒有什麽感覺，但今天她稍微有點不自在。

  　　首先排除自己的問題，那一定是師尊的錯了,他幹嘛長這麽高啊？

  　　元空翠有些不適應這個樣子的小師尊,“這、這麽嚴肅嗎？連我都要保密？”

  　　“嗯，要是告訴你的吧，我的判斷結果也許會出現誤差。”

  　　盡管小師尊這麽解釋了，元空翠還是不高興,她有些生氣地說：“你的判斷結果也許會出現誤差,可以看看我的啊,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我能告訴你意想不到的建議。”

  　　“隻有這件事不行。”餘孤煙揉揉她的頭發，“別不高興，以後無論什麽事情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元空翠賭氣：“難道你還會關心我高不高興？總是自己做決定，從來沒有想過我要不要，我都沒有生氣，問我什麽我都會告訴你，可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和師尊都是沒有秘密的！”

  　　她著重強調最後一句，“我和師尊什麽秘密都沒有，你還要瞞著我！”

  　　她直覺小師尊要瞞著她的事情非常非常重要，也許會影響到他們兩個人，但是小師尊不想說，她隻能努力撬開他的嘴。

  　　假裝傷心讓讓師尊退一步是她慣用的手段，但沒想到說著說著真情實感起來，數落著小師尊的不是，越說越傷心：“穿越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回到這裏，第一次見麵就把劍橫在我我自上，要不是我厲害，早就被殺了，然後完全不記得！你說到哪裏就跟你到哪裏，一直都很乖很聽話，但是你還瞞著我！”

  　　“對不起。”餘孤煙歎口氣。

  　　本來還是有點男人的想法的，現在她委屈得掉眼淚，餘孤煙的心裏便隻有怎麽哄好她了，笨拙地幫她擦眼淚：“別哭了別哭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欺負我，我怎麽會哭！”她從小被他捧在手裏哄著長大，自認為十分堅強，稍微大一點都反過來找過師尊了，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不經哄。本來不隻是流兩滴眼淚，他一哄反而更加止不住了。

  　　餘孤煙越發手忙腳亂，他實在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知道怎麽哄女孩子。不說女孩子，範圍在擴大一些，不管男女老少是人非人，他都沒有哄過。明明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名聲，麵前的小姑娘完全不吃這套，她根本不怕他。

  　　不僅不怕，還經常得寸進尺。

  　　“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不哭啊？”餘孤煙惱怒地說。

  　　完全是在生自己的氣。他知道自己可能沒有什麽分寸感，平時也都是這樣過來，他從前也不在意別人怎麽想，但此時此刻多少有點後悔。早知道那群人談論女孩子的時候，他也聽一兩句好了，不至於現在這麽束手無策。

  　　“我才沒有很想哭！”元空翠揉揉眼睛，“我是被你氣的！你怎麽比未來還難搞啊！”

  　　餘孤煙巴不得她快點分清，自己和她未來的師尊是兩個人。

  　　未來的他或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就隻是小元規規矩矩的師尊罷了，但是現在他不想這樣。他想要在元空翠的生命力占據最重要的位置，這個位置最好隻有他一個人。

  　　朋友、親人、愛人都要，反正最重要的隻能是他。

  　　一想到她身邊站的可能是別人，她和自己告別後會和別的男人成親，以後會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就完全不能接受。

  　　他和路人百裏說過，擔心她以後會被人騙，這麽赤誠，這麽心思簡單，隻有別人對她一點好就千倍百倍還回去的小元，如果落在壞人手裏，那還會有骨頭渣嗎？

  　　百裏說他想多了，小元是聰明孩子，才不會那麽容易被騙，即使真的要認識陌生人，也會有他們幫忙把關，所以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當時他不以為然，現在總算明白自己的心思。

  　　確實有擔心小元的意思，但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餘孤煙不能接受，小元會將對自己的這份赤誠同樣對著別人。

  　　這也太過分了，自己已經享受過她的她全心全意，怎麽能接受別人與之共享呢？

  　　但小元現在對自己的感情不過是對師尊，這也的感情很容易就可以給別人，這和他對小元的感情完全就是兩回事，他都想要。

  　　“你在報複我嗎？”

  　　停止哭泣的元空翠眼睛還有些紅，雖然對她來說不疼，但是握住自己的手突然用力了還是不舒服。

  　　本以為這樣說小師尊就會放開她，但是對方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對不起。”他道歉，但是完全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而且也沒有放開自己。

  　　元空翠試著抽回手，卻沒能成功。小師尊握著自己的手力道比剛才輕，不會弄疼她，但想要掙脫也做不到。

  　　“你要做什麽？”

  　　餘孤煙慢慢放下手，眼睛卻緊盯著她，元空翠覺得自己像是被大型野獸鎖定的獵物，他沒有咬住自己，但她隻要稍微動一下就會被咬住咽喉。

  　　“我要你。”他說。

  　　元空翠隱隱有些聽懂，但仍然不可置信，“我、我不是就在你身邊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餘孤煙說。

  　　他挑起元空翠因為掙紮散落在臉頰的頭發，吻住了她，趁元空翠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捧住了她的腦袋，讓她無處可逃。

  　　正是這個動作讓元空翠清醒過來，太短的距離無法施展，隻能狠狠咬了她一口，並且盡力推開他。

  　　被推開的時候餘孤煙並沒有反抗，他仍然在原本的位置，遠離的還是元空翠。

  　　“你在做什麽？”元空翠的聲音充滿了震驚。

  　　餘孤煙微微往左歪了一下頭：“還不明白嗎？我對你的感情可不是對著自己未來的徒弟。”

  　　元空翠完全混亂了，“不，不是的，你讓我想想。”

  　　她扶著腦袋看向了別處，實際上這些映入眼中的東西完全沒有傳達到大腦中。

  　　她看向自己的小師尊，隻是一眼就像是被燙到一樣別開視線。

  　　小師尊垂下的銀發整整齊齊，完全沒有自己這麽淩亂，緋紅的眼睛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還有他的睫毛，也是銀白色的……不不不，這不是重點！怪不得大家會覺得他凶，他不笑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確實有點不好惹，而且真的很好看，唇上還有被她咬破流出的血……

  　　怎麽回事啊！不要再想這些了！

  　　“師尊，我跟你說，你現在很不冷靜。”

  　　餘孤煙一語道破真相：“不冷靜的人是你才對。”

  　　“不要反駁我。”

  　　“……好，你繼續說。”

  　　要說什麽來著？元空翠完全忘了。

  　　“你，我，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餘孤煙說：“還不明白嗎？我愛慕於你，我想要你隻屬於我一個人，不要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不，這話還是她來說比較合適吧，明明身上一堆事情要操心的是小師尊，不是她。不，不對，這些根本不是重點。

  　　“可是你怎麽會喜歡我啊？你不是說你太完美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能配得上你嗎？”

  　　即便是自信如餘孤煙，也因為這話噎了一噎，未來的他未免太自戀了。他心中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緒，難道說人的變化會這麽大？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一個如此自戀的老頭子？

  　　不，往好處想一想，至少“老”是不可能的，他出生便已經是仙體，永生不老的。

  　　餘孤煙帶入現在的情緒思考了一下，“不，我不可能會說這種話的。”

  　　“明明就是你說的，難道我還能騙人？”

  　　“……除非我心裏有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他和元空翠同時說出這句話。

  　　瞬間腦海中便有了一個猜測，未來的自己到底是什麽人渣啊？

  　　餘孤煙問：“你到我身邊，拜我為師的時候有多大？”

  　　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但回答已經出口：“大概十二三歲找到你吧，我是想找顧師姐的，可是沒找到，然後沒幾年確認顧師姐真的不在了，隻好拜你為師。”

  　　剛剛還在質疑未來自己的人品，現在餘孤煙又有點微妙的幸災樂禍了。

  　　什麽啊，原來也是個退而求其次的代替品啊。

  　　“我師尊才不會那種人呢！”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的元空翠大聲反駁他。

  　　餘孤煙被她的聲音拉了回來，突然笑笑：“是嗎？那我剛剛是在做什麽？難道我不就是你師尊嗎？”

  　　他唇上的鮮血猶在，又伸出手，擦掉元空翠唇上沾到的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