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是重生人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5085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是重生人

    “這要是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我都不信!那產鹽跟大郎有什麽關係, 還能扣他頭上?說什麽妖道?怎麽不上天呢!”

    辛離離晝夜兼程趕了回來,所有的行李全被她扔道上慢慢走,她自己則帶著身邊婢女和部曲率先歸來, 整個人風塵仆仆, 將袁依婉心疼死了,邊著人給她燒熱水備吃食,邊問她怎麽回來了。

    出了那麽大的事,她怎麽能不回來。

    小臉憤憤咬牙切齒邊吃餅子邊罵人,別讓她知道是誰在後麵搞鬼,不然她非得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大郎是不是在朝中得罪人了?一看就是有人算計他!”

    壓根沒有管自己, 滿腦子有人要害我家大郎的辛離離,沒注意從母看她的眼神幾經變化。

    借著她吃飯的功夫,從母拿著軟布擦拭著離離剛洗漱完還滴水的發, 狀似不在意般詢問:“離離一聽到消息就趕回來了?”

    “那可不!”

    辛離離挺著小胸脯,還一副要等從母誇獎的模樣,瞧瞧,她多在意家裏人, 不過, 都被人叫妖道了, 大郎還去上衙了?

    想到就問, 袁依婉遮掩住自己美目中的為她擔憂之色,回道:“大郎進宮了, 你且休息會兒, 不到臨近宵禁他回不來。”

    “好我知道了!”

    袁依婉沒離開她, 坐在她床榻邊為她輕輕拍著被子, 哄她入睡, 小小的鼾聲響起, 向來不打鼾的她,這是累極了才會打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昏暗的屋內,被婢女點了一盞燭火,火苗飄忽卻頑強生長,就如兩個人互相增生的依賴。

    司馬佑安回家後便敏銳的發現家中出現了跟隨辛離離回京口縣的部曲,還以為她路上出了什麽事,一問才知道她竟是回來了。

    他匆匆趕至她的院子,清雋的臉上緊皺的眉頭舒展,神情裏滿是對辛離離身子的擔憂。

    袁依婉就站在門後,將他的神色看了個一清二楚,她又回頭去望在榻上熟睡的離離,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啊。

    略微用手勁將離離拍醒,她道:“離離,大郎回來了。”

    還沒徹底清醒有些懵的辛離離,聽見大郎二字立馬將眼睛睜得滾圓,嘶啞著嗓子問道:“他回來了,路上有沒有遇擊?受傷了沒?”

    袁依婉見她如此表現,微歎口氣,“沒受傷,你姨夫派了許多人巡邏,還給人身邊安排了部曲。”

    辛離離從床榻上爬起來,揉著眼睛要往自己書房走,司馬佑安過來肯定是不能進她的閨房的,隻有書房能去。

    “慢著些,把衣裳穿好了。”

    “嗯嗯嗯。”

    看著她一心奔著司馬佑安而去,袁依婉握緊手中帕子,想著晚間要同陳柏卓說一下兩個孩子的不妥之處,在身邊婢女提醒下,才聽見自己小兒子已經完成了學業。

    她點點頭,往外走去,半途回頭望去,隻見燭火映照下,書房窗戶上兩道剪影似是要融為一體,讓她忍不住駭然。

    書房內,卻是辛離離拉著司馬佑安的袖子,繞著他將人從頭到腳,又從左到右看了個遍,確認身上無傷才放下心來,鬆開他的衣袖,一臉為他憤憤不平道:“說你是妖道你怎麽不反駁呢,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都不記得你為他們做了什麽。”

    有些事情在經曆第一次的時候會傷懷,但第二次的時候便沒了太多的感覺,可此時被她一關心,卻讓司馬佑安意識道,原來他也是□□凡胎,他其實是有些難受的,隻不過被自己掩飾的太好罷了。

    沒有人知道在他得知她為了自己趕回來時,心都在顫,既然回來了,那他便不打算再放她走了。

    他聽著辛離離為他打抱不平,說著一些他能聽懂又聽不懂的話,渾身就像是被火烘烤過一般,心頭鬱氣漸漸散開。

    辛離離哼哼,“在姑奶奶麵前耍大刀,和我玩輿論戰是吧,玩不死他,大郎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下人去了,明日你別怕,我得再給你身上潑點一聽就是假話的髒水,負負得正,假話太假也就沒有人信了,屆時再大力給你洗白,呸,什麽洗白,你本來就是白的。

    我非得把背後搞鬼的人揪出來不可!”

    “離離。”

    “嗯?”

    他看著她,目光溫柔繾綣,裏麵有著無盡的信任,他道:“你可知什麽產鹽的法子?”

    辛離離被他驚著了,“什、什麽?”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話題跨越的是不是有點快,她說輿論戰呢,怎麽到他這就變成產鹽了?

    瞧瞧,瞧瞧,又開始了,自己默默做好事,不讓外麵的人知道,書裏就是這樣,做了一係列改革,最後被桓之凡摘了桃子,憑什麽?我們老實就得甘願受欺負,沒這樣的道理。

    眼眸一斜,她就開始氣他不爭,“這時候你管什麽鹽呢,先把自己身上汙名洗下去啊!”

    汙名他不在意,她在意啊!

    司馬佑安見她未理解他的意思,還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上前一步將人徹底籠罩在自己影下,他才道:“不是不洗,而是,根出在鹽上,解決了鹽的問題,後續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兩人距離因這一步驟然拉近,辛離離心裏猛地一緊,感覺近到自己都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了,剛才還奶凶奶凶的眸子開始不敢看他,暗戳戳往後挪著步子。

    可一步都沒來得及退出去,隻聽他在自己頭頂問:“離離,如今大立朝產鹽多為海鹽與井鹽,最適宜產池鹽的州府如今都被鮮卑把控著,我知你知道提高產鹽的法子,同我講講可好?”

    不自覺咽了口口水,什麽叫她知道,還那麽篤定!

    “什、什麽?”辛離離眼眸睜得溜圓,活像一隻受驚的貓兒,“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何就一定知曉產鹽的法子了?”

    司馬佑安堅定道:“你知道,離離。”

    從小到大在他麵前露過無數馬腳,是以,也無需在遮掩了。

    他們兩個人都身懷著驚天的秘密,如一葉扁舟般在這個世間孤獨前行,互相試探過,而後找尋了一個妥帖的相處方式,誰也不越雷池一步,各自恪守著被厚重巍峨的城池包裹起來的心。

    現在他不甘願了,他想打破一直維持著的表象,他想將一條看不見的線剪斷,所以他率先向她表露心跡,怕嚇到她,他語氣溫和:“說我是妖道似是也沒錯,我乃重生之人,活了兩世,不知因何回來,但我心懷感激。”

    “我遍尋記憶,也沒尋到提高產鹽的法子,隻找了幾處適宜產鹽的地方,離離我需要你的幫助。”

    重、重生?

    被需要的辛離離頭頂都冒出了一股涼氣,就這麽向她攤牌了?什麽意思?大家之前不是都裝得挺好的,你搞這麽一出,我受不住啊!

    心裏已經淚流滿麵的辛離離,被嚇得在原地不敢動,頭頂的司馬佑安竟覺得她這副呆愣的模樣十分有趣,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麽意外嗎?

    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重生之人了?畢竟她可從來沒將自己當過小孩子,幼時仗著她自己年紀小,胡作非為可沒少給他找活幹。

    辛離離麻了,兩手拍拍自己的耳朵,“哎呀,我突然耳鳴了,什麽也沒聽見,我好累,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兩手突地被司馬佑安抓住了,小手在他手中扭動半晌垂下氣來不動了,屋內隻餘兩人呼吸聲交錯。

    半晌,辛離離仰頭看他,與他目光直視,再沒有插科打諢,問道:“你什麽意思?”

    有些不舍地送開手,縱使眸底都是對她的寵溺,他也悉數藏了起來,一本正經道:“離離,一如你知我身份那般,我亦知你身份,我猜你乃是來自未來之人,你在的地方想來是個沒有戰爭之地,人人吃得起大米,用得起紙張,所有技術大家共享。”

    是以,才能養出你這般燦爛的性子。

    辛離離現在已經不是麻了,而是麻中加麻快被醃入味了,好的,她知道了,倒是也不必這麽清楚的跟她說,她掉馬了。

    那好吧,都挑破了,她就不用自己那蹩腳的演技,演一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戲碼,但人家好心回來幫你,你一見麵就把人家的小秘密捅個穿,到底還是有些不開心。

    便委屈道:“我也不是故意瞞你們,這不是害怕嗎,產鹽的法子,我不知道你們現在用什麽,我之前看過一個台灣旅遊的記錄片,裏麵有個體驗曬鹽的旅遊場所,我們那是曬鹽,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說著,她就不爭氣地開始往下掉金豆子,也不說話了,低著頭像隻小鵪鶉,偏生落在衣襟上的淚漬愈發多了起來。

    試問誰慌了,那必然是司馬佑安,他是情難自控,欲要打破兩人之間的關係,她這一哭,哭得他手腳發涼,沒了一點主意。

    “哭什麽,我又不會跟別人說,你不是也知道我是重生之人了,嗯?”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辛離離哭得更凶,已經開始抽噎上了,眼見沒法子,他自己又心疼,手臂懸在空中片刻,還是將人攬了過來。

    辛離離被他抱在懷裏,額頭抵在他肩膀處,腦裏恍惚著自己好像又長個了,都到他肩膀了,繼而憤憤地將眼淚抹在他衣上。

    沒出息的一直抽抽搭搭,司馬佑安便一隻手護著她,一隻手順著她的發往下捋,輕輕拍著她,似是哄幼兒一般哄她。

    哭夠了勁兒,辛離離才沙啞著嗓子,惡狠狠開口:“你不許說出去,尤其不能跟從母說!”

    畢竟她占了人家外甥女的身體,也不知道原來的辛離離去哪了呢,讓從母知道了,她都不敢想。

    “好不說。”

    “做為交換我也不說你的事。”

    全都聽她的,本也沒想說,“好。”

    “哼!”辛離離推開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吸溜著鼻涕,從他寬袖裏找幹淨帕子,這是幹淨人,隨身都有帕子。

    找到了自己就在他麵前胡亂擦了把臉,然後噗噗地擤鼻涕,惡心死你,讓你不按套路出牌,都不給她反應時間,就把她的身份炸出來了。

    可在司馬佑安眼中,她卻是鮮活可愛的,當然擤鼻涕這個動作還是很……所以他往後退了一步,辛離離眼眸一睜,拽住他袖子,“不許動!”

    活像個欺負良家男子的女惡霸。

    司馬佑安輕輕抽出自己的衣袖,鎮定道:“見你書房有水,給你端來擦擦臉。”

    這還差不多,鬆開他袖子,辛離離直接將臉埋進水中,將臉上糊的淚全洗幹淨了,神清氣爽的她腦子終於又能動了。

    回憶片刻後,記得書裏桓之凡上位後也是鬧過世家控鹽之事,大立朝的鹽鐵,世家都是與官競爭、以私收利的,他們這麽一鬧影響是巨大的,然而男主角就是男主角。

    人家帶著自己一眾美妾出遊玩耍,都能發現一個寸草不深,藏在森林中的天然鹽湖,及時解決了用鹽問題,還借此機會將不服他的世家莊子裏的鹽場,悉數給剿了。

    別問他們是怎麽在林中深處發現鹽湖的,問就是有溫泉,有溫泉那少得了香豔情節嗎,有香豔情節又有那麽多女人,就會有淚灑一地奔向林中深處又差點被野獸咬的人啊。

    一追一找,就發現鹽湖了啊。

    辛離離都得為這情節鼓掌,但是現在,司馬佑安回來洛陽後,劇情就以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架勢奔遠了。

    桓之凡如今還是個沒有什麽實權的小官,等等,他是哪個部門的小官?

    反正也被他發現了,索性她也不裝了,直接問道:“桓之凡現在在哪任職呢?”

    似是很驚詫她會問到桓之凡,他看了她一眼,回道:“在大司農手下。”

    “大司農是掌管財政、農田還有鹽鐵的吧?桓之凡被分到管鹽了?”

    他頷首,辛離離氣笑了,不用找幕後黑手了,不是桓之凡還能是誰?這狗東西,見天沒個好心眼子。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發現的鹽湖給我們家大郎吧,她道:“除了曬鹽之法,我還知道一個天然鹽湖,曬鹽總歸還是需要時間的,但此湖去了就能尋到鹽,能解洛陽缺鹽之境,而且離洛陽不遠。”

    是的,主要缺鹽的城市就是洛陽,其餘地方還有鹽商支撐著,可洛陽因為聚集了太多世家,誰也不敢伸手,這才導致群情激憤,被人一挑唆,就信了司馬佑安的妖道說法。

    司馬佑安眸子一凝,看向辛離離的目光又變了,他都不知洛陽附近還有一鹽湖,她一未來之人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晰?

    而且辛離離小手一揮,肯定道:“且去查洛陽附近哪裏的森林茂盛又有溫泉,順著溫泉深入半裏地,就能發現被圍在樹中間的鹽湖。”

    收起眸中懷疑,他道:“好!曬鹽何意?我們用的是煎鹽法。”

    煎鹽法一般用來煮海鹽,而海鹽則是大立朝最為主要的粗鹽,此法需用人力熬煮,是以煮出來的產量並沒有那麽高,也就被世家鑽了空子,他們控製不了海水,卻能控製熬煮的人。

    辛離離坐回書桌後,拿出一張白紙開始在上麵畫,“我記憶裏曬鹽是先弄出一片空地,然後反複用海水澆灌、曬幹、再澆灌、曬幹,直到它能達到析鹽的地步,再往裏封存一部分海水,還是利用太陽考曬,鹽就出來了。”

    她說的簡單,畫的也簡單,但想做好非一日之功,然司馬佑安卻在其中看出了未來產鹽的新格局。

    他妥善收好她的畫,“多謝,離離。”

    就為了曬鹽的法子,逼得她馬甲都掉了,辛離離白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不想理他,她還生氣呢!

    走到門口反應過來,“這是我書房,你出去,短時間之內不許出現在我麵前,煩人。”

    向他撒嬌都撒習慣了,辛離離沒什麽反應,可司馬佑安卻是好心情地道:“怕是不成,鹽湖可以讓禦林軍去尋,但曬鹽需得你陪著一道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率先出了門,回頭看他,“你還不走?”

    “來了,今天晚上吃什麽?”

    “廚房裏有什麽吃什麽唄。”

    “想吃你煮的雞湯麵了。”

    “我看你像雞湯麵。”

    然而,最後辛離離還是可憐司馬佑安最近被人圍追堵截,去廚房給他用雞湯煮了鍋麵,她也跟著吃了點,兩人就窩在廚房中,捧著麵吃。

    “吃了我的麵,要守口如瓶知道嗎?”

    他眸裏藏著萬般柔情:“好。”

    作者有話說: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