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土豆怪香的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6991
  第一百章 土豆怪香的

    宮中, 老宦官親自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麵白玉碗中盛著黃白濃湯,碟中絲絲黃狀物被拌的令人食指大開, 另有三張巴掌大的黃餅, 他笑道:“陛下,瞧老奴帶了什麽來。”

    司馬冉澤見老宦官進來,立馬將手裏的撥浪鼓塞進兒子手裏,一副自己什麽都沒幹,也沒搶兒子玩具玩的模樣。

    清清喉嚨恢複往日坐姿,在老宦官目光逼視下, 心虛地將扔在地上的鞋踩了起來,不敢光腳,問道:“這是何物?”

    旁邊的盈華已經輕柔地將撥浪鼓從小皇子手裏拿了出來, 低頭親了親自家兒子的手指,小孩子骨頭軟,尚且不能抓撥浪鼓這種東西。

    她蹲下行了禮,要識趣地帶著兒子離開, 被司馬冉澤阻了, “且在這吃罷。”她身家性命全係在他身上, 還怕她跑了不成。

    老宦官瞥了宮女們一眼, 便有人將屬於盈華的吃食給端了上來,同司馬冉澤一模一樣的菜吸引著大家的視線, 是從未見過的菜肴。

    小皇子在龍床上被哄睡著了, 屋內安靜下來, 老宦官舀出濃湯欲要放涼了喂司馬冉澤, 被司馬冉澤接了過去, “孤又不是沒有手, 自己吃便是了,你也坐,又沒外人。”

    盈華微微垂頭,端莊和氣的臉上露出一分真心的笑容,她也揮退了宮女自己動起手來,輕輕吹涼濃湯喝了一口,確實美味,讓人忍不住喝上第二口。

    旁邊司馬冉澤已經嚷嚷起來禦膳房今飯做的不錯,“豬排、蘿卜……這黃塊是何物?吃起來軟綿入味?”

    老宦官並未回答,他依舊跪在司馬冉澤身邊服侍,說道:“陛下再嚐嚐涼菜。”

    “嗯……酸爽可口,竟還有一絲甜味,這黃絲吃起來清脆,反倒和湯中口感不一。”不等老宦官說話,他已經執起筷子夾起黃色小餅。

    黃色小餅兩麵被煎的焦黃,咬上一口外香裏嫩,司馬冉澤挑挑眉,視線從案幾的三道菜上劃過,最後精準落在黃絲上。

    這菜清爽,最合他胃口。

    因以往食用五石散和丹藥敗壞的身子,對吃食的渴求降低,每日吃飯都隻吃一點的年輕帝王,這次竟然吃了一個小餅,湯和涼菜全部吃光了。

    他滿足地躺在盈華腿上,肚子裏滿是食物,撐得人昏昏欲睡,他動了一下腿,虛虛踢了老宦官一腳,“你這老奴,現在可以說剛才吃的是何物了吧?”

    老宦官將兩位主子剩下的菜歸攏在一起,著人收拾下去放自己屋中,這才回道:“今這三道菜,湯名為排骨蘿卜土豆湯,陛下最愛的那道菜叫涼拌土豆絲,那餅子喚做土豆煎餅。”

    一連三個土豆,便是傻子都能知道那黃物叫這名。

    司馬佑安敏感地睜開眼,“禦膳房尋到新吃食,且做的極妙,有功,賞!”

    “陛下,隻怕賞不得。”

    “嗯?”他歪頭睨著老宦官,老宦官卻道:“今兒這些菜,都是小殿下給陛下做的。”

    司馬佑安眼眸睜大,猛地坐了起來,“什麽?這是安兒親手做的!?”

    “正是,土豆也是小殿下帶來的。”

    “安兒人呢?”他立馬朝殿外看去。

    龍床上的小皇子被他聲音震到,立馬哭了起來,被這孩子吵得腦仁生疼,司馬冉澤頓時沉下臉來,盈華趕忙將孩子抱起輕哄,求助般看向老宦官。

    老宦官慈愛的看著他們,示意盈華沒事,先抱著孩子出去。

    司馬佑安帶著剩下的土豆還未進殿,便聽到了小孩子聲嘶力竭的哭聲,遠遠瞧見盈華抱著小皇子往外走,當即停住給其行禮。

    待他進了殿,他舅父正生氣地坐在床榻上,一臉委屈的看著司馬佑安,“安兒,我耳朵要被震聾了。”

    將土豆交給老宦官,司馬佑安就像沒聽見司馬冉澤的話一般,說道:“之前的菜舅父吃的可好?”

    一說菜,司馬冉澤立馬精神煥發起來,“好好好,安兒親手做的怎能不好,不過下次這種事,吩咐下人去做便是,累到安兒怎麽辦?”

    司馬佑安歎了口氣,看向舅父道:“我乃郎君,沒甚做不了的,舅父,安兒要同你說些正事,舅父可知這土豆產量幾何?”

    目光在土豆和司馬佑安臉上轉了一圈,司馬冉澤收斂了神色,鄭重問道:“幾何?”

    “約是小麥產量的五倍。”

    “什,什麽?”

    司馬冉澤從床榻上蹦下來,徑直走到土豆處,拿起一個看,眸中滿是精光,“竟有這麽多?”

    “舅父可知安兒做的三道菜用了幾個土豆?”

    看見舅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他這才開口道:“隻用了一株結出的六個土豆罷了!僅一株!”

    “舅父,有了此物,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待將其推廣出去,能讓更多的百姓果腹,也能解決軍糧的問題,”他從袖中掏出記錄著土豆詳細生長情況的折子,“舅父請看。”

    司馬冉澤幾乎是從他手上將折子搶了過去,一目十行看了起來,待看到產量和方便種植時,放慢了速度,看了一遍又一遍,“甚好,甚好,孤要賞你,安兒之才,怎能止步於一個侍招!”

    “舅父,”司馬佑安攔下這就想下詔書的司馬冉澤,他道,“安兒還想多陪陪舅父,侍招之責安兒甚是喜歡,且發現土豆,培育土豆並非安兒,乃是母親之女辛離離。”

    “舅父萬不要不信,從幾年前的紙張、農家肥、甚至是養豬之法,到蒸餾酒精,均出自離離之手,隻不過離離心中有萬民,情願自己吃虧,從未宣揚過,此事舅父有心稍查便知,舅父若要賞,也理應賞離離才是。”

    司馬冉澤微眯起眸子,他的安兒一向寡言,卻為了辛離離說了這般多的話,“那你便沒出參與過?我怎聽說,那造紙時一應工具均是安兒造的?分明是一起做的,怎的隻說她一人?”

    司馬佑安愣神,心知這是舅父調查過了,解釋道:“但主意都是離離想的。”

    司馬冉澤突地笑了起來,掩去眸中深思,“孤逗你的,現下還不是宣揚土豆的時候,待陳柏卓班師回朝,孤封她為縣主!”

    “那安兒替她先謝過舅父。”

    兩人密談,待司馬佑安離去後,輿圖鋪開,司馬冉澤站在其前,手裏把玩著土豆,目光落在陳柏卓軍隊所在之處,露出一個暢意的笑來,“哈哈,好!”

    洛陽陳府,辛離離翹首以盼,終是將司馬佑安等了回來,她飛奔上前迎了過去,雙眸期待的瞧著他,“大郎,菜做的怎麽樣?成功了?”

    司馬佑安收回本想攙扶她的手,頷首道:“陛下十分愛吃。”

    辛離離雙手一拍,那股子高興勁掩都掩不住,“我就說我辛離離出馬,就算你不會做飯,也一定能把你教會,除了排骨湯,那兩個菜都沒什麽難度。”

    說完,她雙手合十,做出一個祈求的動作:“那陛下有沒有說,土豆沒有問題,能供給軍隊,且我可不可以在酒樓上些土豆的炒菜?”

    司馬佑安靜默的看著她,辛離離撅了撅嘴,她就知道,“好吧,不讓就不讓吧。”

    他沒提陛下說要給她封縣主一事,隻在前麵領著她往家走,低聲道:“土豆最先一批定是要緊著北方和留種,現在還不是可以讓天下人知曉的時候,陛下胸有成算,待時機成熟,便是你酒樓推出新菜搶占市場之時。”

    辛離離跟在他身後踩著他的腳印往前走,“行行行,怎麽都行,酒樓不讓做,自己家裏吃總行的,我還打算給你們做土豆泥,炒土豆片,再弄個土豆絲,都是非常好做的菜。”

    進了院,他突地停下轉身,她心甘情願將種植方法獻出,他總得記著她的功勞,為防止後續別人阻擾她的縣主身份,後續種植一事,也得讓她加入進去才行,她鬼點子多,興許現在難住他們的事,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眼見著要入冬了,現下這批土豆,可有辦法再種一輪?”

    辛離離被他問懵住了,剛才還說著炒菜呢,怎麽就跳躍到種植上了,不過冬天種植倒也不是不行。

    “冬天不方便種植無非是因為外麵天氣寒冷,那我們建個暖房,燒上碳火,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這樣花銷也太大了。”

    想到他舅父的金礦,司馬佑安淺淺一笑,“花銷不是問題,我們現在太需要存種了,北方那裏也得給他們運過去。”

    辛離離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是既想為大立朝留土豆種,待來年開春就能讓百姓們種上,又想給北方軍隊供糧,但現代那麽多年的曆史書她也不是白讀的,猶記得軍隊也是會開荒種田的……

    司馬佑安已經進了書房,磨好墨,打算把今日給舅父呈上的折子裏土豆種植方法,給陳柏卓也抄一份去,餘光瞥見辛離離要張糾結的小臉說道:“有什麽想說的,說便是了。”

    她直接坐到他對麵,對麵的椅子簡直已經成了她的專屬,“那我可說了,要是這個主意不好,或者沒有可行性,你就當沒聽過。”

    “是這樣,土豆本就是姨夫發現給我們送來的,這表明他們那裏就有土豆,其實無需我們這裏種好了運過去,完全可以讓他們自己從地裏挖出來。”

    說到這,見司馬佑安眉間微皺,她趕緊道:“我知道我知道,戰事才是第一位的,但要守著偌大的城池,且因為戰亂百姓根本無法種植的情況下,那能不能在軍隊操練的間隙,讓大家也種種地呢,自產自足降低軍糧需求呢?”

    “這樣也能減輕我們的壓力,單靠我們人力種植,能種出多少土豆來,莫不如告訴他們方法,讓他們自己種去,反正土豆好養活,隨便種種就能長,無非差距在個頭大小上,但我覺得,腰包有糧,背脊直,管他大的小的,能吃就行唄。”

    一直不知道陳柏卓不缺糧的辛離離,連思考的方向都扣著缺糧。

    毛筆尖的墨低落在宣紙上,暈染出一個墨團,司馬佑安直視著越來越忐忑的辛離離,在她開口說“不、不行嗎?那算了,你當我沒說”時,驟然發聲道:“可行,但具體方法要再細化一番,我現下就寫折子,明日進宮與陛下商議。”

    辛離離亂動的小手放了下來,大大的杏眼彎成月牙,“好呀!今天晚上吃什麽?家裏還有一小捧土豆呢。”

    “我想吃涼拌土豆絲。”他的口味與舅父相近。

    “好嘞!”

    望著她愉快閃出的身影,他撤下滴了墨點的宣紙,換上奏折快速寫了起來。

    次日一早,他早早就進了宮,無視舅父又跟他抱怨小皇子一點不好玩,開門見山的將辛離離的提議說了,果然得到了舅父認可。

    陳柏卓眼下是不缺糧,但軍隊已經過去了,他們更想讓軍隊再往前挺近幾分,收回之前被割讓出去的城池,那意味著戰事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軍糧是必須要考慮的。

    讓他們悄悄種軍糧,明麵上訴苦,不失為一種方法。

    也就在他們商量出章程,拜托何七郎親自押送一筐土豆,和關鍵的土豆種植方法,及陛下的一封密信趕往北方時。

    從北方送來的加急信被承到了朝堂上,陳柏卓率三支軍隊將南下的蠻人打了回去不說,還直搗老巢,收複了之前被蠻人占據的兩座城池。

    這本是一件可以讓他加官封爵的大喜事,但此戰勝利竟是原自他率部下屠了一整個部落,一人不留,將蠻人殺怕了,才順利收複,頓時就成為了世家們的攻擊點。

    他們想借此給陳柏卓安上一個殘暴的名聲,將其替換下來,讓家族中子弟頂上,簡而言之,摘桃子。

    可陳柏卓打了勝仗是不爭的事實,世家們也是派係繁多,那些不對付的世家豈能看著他人壯大,加之朝堂上中立的官員,竟也開始為陳柏卓說話,整個朝堂頓時烏煙瘴氣吵吵了起來。

    你說他殘暴無人道。

    我就說蠻人吃人,將我們視為兩腳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戰事本就殘酷,豈能有多餘的慈悲之心!

    司馬冉澤樂得這個時候做一個傀儡,每每有人問他意見,都是一句:“諸位愛卿看呢?”

    這一場口水仗,打了半月都沒分出勝負,連晝夜兼程趕路的何七郎都到了北方慶山城,他們還在吵。

    可北方慶山城也在吵。

    陳柏卓定下的屠部落讓另外三位將領分外不能理解,有兩位是跟著他一道來的北方,尚且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可原本就駐紮在北方的軍隊將領脾氣暴躁,若不是有人攔著,他非拎著自己的大鐵錘去錘他!

    “三歲稚兒你都不放過,陳柏卓你還是個人嗎?!”

    戰事催人成長,以往能開懷安撫他人的陳柏卓,如今卻沉穩了許多,他隻說了一句話,便堵得那將領再也說不出,他道:“所以黃將領是個人,那怎麽不見你抵禦住了他們的入侵?”

    這話真真是紮心,在黃將領手中,大立朝失了兩城,百姓流離失所,街邊到處是衣衫不整,不堪受辱咬舌自盡的婦女,年輕郎君更是一個不留,堪為屠城。

    就連他們將兩城收了回來,百姓們也十不存一,若說在外草原上,是他陳柏卓下令屠部落的,那在這城裏,麵對俘虜,是那些憤怒的百姓們一哄而上,要了他們的命。

    如今走在街邊,到處都是眼神麻木,不知自己何處何從,如何才能活下的百姓們啊。

    陳柏卓後悔嗎?不悔!

    這本就是他同司馬冉澤定下的計謀,帶他將民兵們全練成精兵,便是開始反擊之時,唯有將蠻人們殺怕了,他們才不敢再南下!

    他帶著身後跟著的老四和老八,走到施餅攤子,幫著一起給排隊領食的人分發餅子,城裏的百姓不識得他,一個個接了餅子就蹲到一處撕咬了起來。

    整座城,毫無生機。

    老八眼尖,瞧見了不遠處的何七郎,說道:“三爺,你瞧,那可是七郎?”

    自陳柏卓去了北方,蓮花幫的事情交給了老六,手裏的走商商隊就全權由何七郎負責,如今他親自前來,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何七郎沒跟陳柏卓客套,回了軍隊駐紮的地方,就將陛下和司馬佑安的信交給了陳柏卓,又將土豆給他瞧了,看著臉都瘦地凹陷進去的人,勸道:“兄長,也得注意著點自己的身體,嫂夫人他們還在家等你呢。”

    “離離又新做了一批豬肉脯,說是這批味道甜一些,她之前做的都太鹹了,忘了你們也得補充糖分,也不知這小丫頭哪裏來的那麽多說法,但兄長成了將軍,不少人給離離提親,都被嫂夫人拒絕了,你得回去給離離把關才是,小離離的嫁妝可不是一般的豐厚,就怕別有用心之人。”

    “還有三郎,愈發調皮搗蛋了,嫂夫人拘著他讀書跟個潑猴一般坐不住,現在唯聽大郎的話。”

    “大郎那裏也是,雖可以麵見陛下,但本就是惹人眼饞的職位,少不得人給他使絆子,需得你回去給他撐腰啊。”

    聽到這,陳柏卓卻是笑了,他哪裏需要自己撐腰,那位陛下,就是他最大的靠山,安頓好何七郎,他嚼著肉幹,喝著離離換了的魚湯,從未哭過的他,竟是落下淚來。

    手裏死死攥著土豆,他任由自己情緒發泄,而後自己動手刮了胡須,好好清洗一番,換上了袁依婉給他縫的新衣衫,整個人精神重振。

    次日,他就將自己帶出來的兵們召集了起來,隻給他們下了一個命令,去給他挖土豆,也就是山藥蛋!

    有人猜他是想給自己的兵短暫的放個假,舒緩一下大家的情緒,反正現在蠻人被打怕了,短時間肯定不會再過來的。

    也有人猜,這位陳將軍受不了眾人的責難,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但大家沒有想到,山藥蛋被收集了起來後,他當即就讓兵們在兩個城池的主街道燒了幾口大鍋,幾乎是一條街道一口。

    大鍋下麵燃著柴火,鍋中沸水蒸騰,兵們聽話的現場宰殺了一隻隻從蠻人那裏收上來的羊。

    羊肉下鍋,撇沫子,放薑蒜去膻,又往裏加了一塊塊山藥蛋,香味隨風飄揚,街邊很快就聚集了一批得以幸存活下來的小孩子。

    這批孩子平均年齡都在八九歲,戰事到來時,他們不像比他們年紀小的懵懂無知,又不像比他們大的顯眼,他們躲在一切可以躲藏的位置,靠吃老鼠等物艱難的活了下來,此時麵對正在煮的羊肉,一個個不住的吞咽口水。

    都是得了陳柏卓令的兵,不少在家鄉都是成了親有娃的,見那些孩子有的鞋都沒有,誰也不落忍,怕他們突然吃肉會鬧肚子,這些當兵的拿著木碗,先給他們盛了湯,每碗裏又放了一塊土豆。

    孩子們見他們過來,嚇得直往後退,又眼巴巴瞧著木碗。

    “拿著,吃!”

    當兵的直接將碗塞到一個看著就是最大的孩子手中,揚聲道:“這是陳將軍特意為大家煮的,吃了這頓飯,咱們城苦日子就算過去了,以後一定能迎來更好的日子!”

    “陳將軍知道大家艱辛,天氣寒冷不好作物,又剛經曆戰亂,已經上書陛下,給你們免三年賦稅,還為你們尋到了可以果腹又噴香的山藥蛋,日後,我們就有可以種植的東西了!”

    兩座城每條街道都在喊著這樣的話,陸陸續續從房中走出的人多了起來,他們瑟縮著,家裏有碗的就捧著個碗,沉默地排著隊,領了自己的羊肉土豆湯。

    一口湯一口餅,眼淚不住地掉在自己碗中。

    有的呢喃道:“可憐我兒,臨死都未吃個飽飯。”

    有的用袖子擦擦眼淚,“父親,看見了嗎?兒還活著,過得好好的。”

    “這山藥蛋怎的比羊肉還好吃?真是的,家裏就剩我一個殘廢,怎的就隻我活了!”蹲在街邊的人再也控製不住嗚咽出聲。

    哭聲漸起,悲痛圍繞著這兩座城,化為了一條溫暖的絲帶將大家籠罩其中,似親人寬慰,羊肉香氣四溢,仿佛亡人也吃到了喝到了。

    一場飽食過後,一片狼藉的街道開始有人主動清掃了,街邊的人也不再是髒汙的樣子,大家都將自己收拾幹淨了。

    肉眼可見的兩座城活了過來,這時陳柏卓下令,著兵們去開墾荒田。

    他手下的兵,可以說都是百姓出身,誰不惦記那一畝兩分田,在得知自己可以種田,甚至種的好,能將荒田記在自己名下,都爭搶著要了兩畝地。

    多了陳柏卓也不給,雖說荒田多,但一個人到底精力有限,平日還要操練,是以建議大家一起開墾。

    士兵們掄著鋤頭吭哧吭哧開墾荒地,開墾了之後找急忙慌就要把土豆種在田裏,看得陳柏卓眼皮子直跳。

    他當即命人教授種植土豆的方法,還言明此方法乃陛下特給,大家暫且不得外傳,一聽這樣說,好像是占了什麽便宜似的,大家學習的熱情頓時就高漲了起來。

    每日操練過後,就將之前挖出,因為放了一段日子發芽的山藥蛋,小心翼翼種到地裏。

    當兵的率先做了表率,那些不敢種地,生怕又成了流民的百姓,也心動了,他們將家裏的良田重新收拾了下,就踟躕著去了將軍們暫時辦公的地方,詢問哪裏能領山藥蛋,聽說領了山藥蛋,還能免費教種植?

    如今兩座剛收複的城池府衙都是空的,暫且由將領們代為管理,陳柏卓親自負責推廣土豆一事,不放過每一個前來詢問的百姓,將一個個土豆發了下去。

    人們有了田種,日子就有了盼頭,城裏城外生機勃勃,而陳柏卓已經在尋思,要不要去世家藩王那再打打秋風。

    作者有話說:

    哇,就這麽一百章了,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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