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母親與叔父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3556
  第八十章 母親與叔父

    袁依婉點頭同意陳柏卓的求娶之後, 當晚便詢問了辛離離的意見,辛離離在床榻上翹著小腳丫,聽聞這個消息, 一骨碌爬起來, 脫口而出:“這麽快的嗎?”

    在從母懷疑目光的盯視下,她撲到從母懷裏哭唧唧,“那以後,離離豈不是要和從母分床睡了?再也不能和從母貼貼了。”

    袁依婉輕柔的揪著她的小耳朵,說道:“你可以繼續睡在我和湖生中間,湖生不會介意的。”

    辛離離的假哭戛然而止, 那倒也不必……

    就知道她是裝的,但知道辛離離不排斥陳柏卓,袁依婉也是鬆了一口氣的, 她打發辛離離次日請司馬佑安下山,她要親口告訴他這個消息,而她不知道,陳柏卓早就上了山同司馬佑安承諾, 會照顧她一輩子。

    兩個人既然要成婚, 自然要準備婚房, 按理應該是袁依婉住到陳柏卓的院子裏, 但陳柏卓前麵開的雜貨鋪人來人往多不說,來回進出的夥計均是男的, 陳柏卓不太樂意, 再說他日日來她家串門, 也不在乎住她這, 倆人便決定拿袁依婉的主房當婚房。

    若是旁人說一句他入贅, 他巴不得趁機講述一遍當年袁依婉是如何救他的, 他入贅入的心甘情願,再者,兩人分明是正常成婚,且讓那些人酸去吧。

    從主臥中搬出來無處可去的小離離,終於有了自己的一間小臥室,來源於司馬佑安的書房改造。

    那是一間離主房最遠的偏房,辛離離又不是小孩子,她可不想半夜聽見什麽不該聽見的動靜,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

    來來回回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她終於將司馬佑安書房裏的書全搬進了他自己的房間,又開始倒騰她的物品,包括不限於司馬佑安給她做的模型、專門放置東西的架子、箱籠。

    簡潔的房間收拾好後,陳柏卓便覺得自己住了過來,反而讓離離去了偏房,有些愧對於她,想將她的房間裝扮成隔壁客棧的樣子,辛離離趕忙製止了他。

    粉嫩華麗的房間是很好看,但原諒她不想睡在一片粉色的天地裏,幹幹淨淨、清清爽爽足夠了!

    最重要的是,裝修什麽房間啊,給點銀子不香嗎?

    陳柏卓抱起她親了臉蛋一口,趁袁依婉不注意,悄悄塞給了她五兩碎銀子,抵著她的腦袋說了聲:“噓,別讓你從母知道。”

    辛離離妥帖地拍拍小胸脯,放心!

    待整間院子都掛上了紅綢,袁依婉寫給洛陽美貌夫人的花紙信也送了過去,美貌夫人仔細地將信珍藏起來,同自己夫君呢喃:“婉婉要成婚了,真好。”

    兩人的婚禮沒有弄得太隆重,在這一點上,兩人的意見出奇一致,隻要得到他們生命中最重要人的祝福,他們便是天底下最開心的新婚夫婦。

    然而說不大辦,陳柏卓還是十分用心的準備了兩人的婚服,光是婚服他就請繡娘繡了三個月。

    玄色為主,纁色鑲邊的婚服由辛離離捧到袁依婉麵前,大立朝的婚服一向是以清淡風雅為主的,但陳柏卓卻定了這一身呈周禮秦製的漢服,隻有莊重沉穩的黑紅兩色,才能配得上兩人久經苦難終嚐蜜的經曆。

    紅色為底黑線穿梭而過的腰封將她的纖腰勾勒出來,黑色寬袖將將露出她柔弱無骨的手,這隻手重新為自己梳了一個高髻,插上了他送的黃金步搖,步搖垂落,並排的六個細小葉片落在她的額角,為她的美麗更添一抹風姿。

    她站在門口,寬袖中的手緊張的一片冰涼,這是她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婚禮。

    “請新娘子!”

    門外鑼鼓喧天,陳柏卓沉穩又帶著一絲自己可能都察覺不出的顫音同她道:“婉婉,出門罷,我在門外等你。”

    房門被辛離離拉開,陽光傾瀉而下,落在袁依婉身上,金色光點在她周身環繞,席間眾人抽氣聲此起彼伏,她羞澀地低下頭,伸出手落在他寬厚可靠的手掌中。

    兩人穿著同款婚服,站在一起無比亮眼合適,加之兩人長相均不俗,養眼之下,眾人拍地手掌都紅了!

    院中的人擠擠挨挨,院外的人也蹦著腳想要一睹新娘子和新郎官風采。

    漂浮著沒有根的心今日起就有了合適生長的土壤,袁依婉所有認識的人都在院中衝她微笑,小道長們來回繞著他們轉圈圈,她還看見剛剛還一副我從母終於有人要了,表情有些小嫌棄的辛離離在偷摸擦眼淚。

    與她相熟的夫人們好話從她踏出房門時那一步就開始說了,全是恭賀她和陳柏卓未來生活幸福美滿的。

    她微微抬頭與陳柏卓對視,他在寬袖遮掩之下,用手指細細描繪她的指尖,惹得她羞惱一瞪。

    開宴了,杯盞交錯,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婚宴上所有的菜品都是辛離離自己研究出來的,她不許別人幫忙,在廚房忙忙碌碌了好幾天,試菜、吃菜、調味,最後才定下十二盤菜。

    小雪飄蕩下來,卻沒有人覺得寒涼,每個人臉上都是最誠摯的笑容,陳柏卓細心地為她擋雪,兩人甜蜜地互相一笑。

    等大家鬧到最後,三郎母親推了辛離離一把,沒敢碰司馬佑安,說道:“離離,該改口了!”

    辛離離想把哭腫的眼睛藏起來,可怎麽能遮得住,好在這個時候沒人笑話她,她奶呼呼的對著袁依婉依賴的喊了句:“從母。”

    大家起哄:“哎,錯了錯了,叫你從母旁邊的夫君!”

    陳柏卓正襟危坐,從袖中拿出一個紅色的荷包放在手中,辛離離眨巴眨巴眼,看在小錢錢的份上,幹脆利落道:“姨夫!”

    “好離離。”他剛要將荷包遞給辛離離,卻見人群的司馬佑安走了上來,席間眾人漸漸安靜下來,大家不忍讓不能言語的司馬佑安打手勢叫人,可他平日本就不與眾人親近,不好用開玩笑的方式調解氣氛。

    唯有辛離離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麽,站在原地脆生生道:“大郎也要改口啦!從母、姨夫,你們兩個的改口費帶夠了嗎?”

    袁依婉嗔了她一眼,溫和的同司馬佑安道:“大郎,不要聽離離亂說。”

    辛離離努努嘴,“我哪裏有亂來,大郎,你快叫呀!”

    司馬佑安站在袁依婉麵前,倏地抬起雙臂,做出了一個隻有晚輩給長輩行的禮,而後他看著袁依婉上下嘴唇相碰,竟是發出了聲音:“母親,祝日後幸福美滿。”

    袁依婉捂住嘴,既沒料到他會說話,也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見母親二字,雙眸迅速漫起一層水霧,“大郎?”

    所有沒聽過司馬佑安說話的人都震驚了,小道長們甚至站得太急,將椅子都帶倒了,他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便是陳柏卓都難掩驚愕的看向司馬佑安,見他轉過來連忙道:“我這不用改口!”

    司馬佑安眼底有一抹釋然,從這一刻起,他是袁依婉的夫君,不再是前世的反叛軍了,他喚了他一句:“叔父,記住你的承諾。”

    他確實沒改口,但他本就不是袁依婉親子,叫她母親是認可她,發自內心拿她當養母,陳柏卓於他而言,還差了一層,但叔父二字中也有父這個字,這已經足夠讓陳柏卓欣喜了!

    他轉手就將自己手裏的荷包,不由分說塞到了司馬佑安手中,“大郎拿著!叔父給你的改口費!”

    說著,他又從自己袖中掏出了本就要給他的荷包:“還有這個。”

    袁依婉不甘落後,將自己袖中為他和辛離離準備的紅包一股腦塞了過去,她雙睫染淚,情緒激動到一時失聲。

    辛離離扭頭看看穿著嫁衣的兩人,再扭頭看著司馬佑安手裏的四個荷包,滿腦門子問好,不是,她的紅包呢?她的改口費呢?

    許是她的小表情太生動了,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紛紛恭喜司馬佑安能夠說話了!

    小小的院落中喧鬧著,遙遠的洛陽王宮,到處中充滿著死寂,宮女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跪趴在地,細看之下她們肩膀微微顫抖,緊張地將唇瓣都快要咬出血了。

    在她們距離不遠處,一具已經僵硬的宮女屍體死不瞑目地盯視著大立朝的年輕帝王——司馬冉澤。

    他陰柔俊美地臉埋在自己的手掌中,玄色帝王服被穿得鬆鬆款款,另一隻手把玩著自己腰間墜的玉佩,半晌沙啞著嗓子開口:“來人,將她帶下去。”

    世家在宮中安插的宮女眼線,欲要爬上他的床,被犯了頭疾的他直接扭斷了脖頸。

    從小照顧他的老宦官,輕手輕腳讓人將宮女的屍體收拾了下去,又一揮手,大殿中大氣不敢喘的宮女們逃出一劫,腳步快速地離開了此地。

    老宦官動作輕緩地為他揉著頭,低聲道:“陛下,可不能再動怒了。”

    司馬冉澤眼中滿是瘋狂,他森然一笑:“這些世家,故意激怒孤,不就是想讓孤趕緊死,可又怕孤真死了,他們沒有傀儡,竟打孤子嗣的主意!”

    他薄唇吐出幾個字:“真卑劣。”

    老宦官靜靜聽他罵著世家,最後找到轉移他注意力的方式:“太史令詢問是否秘密開采京口縣發現的黑金礦,陛下你看?”

    “讓他們去!”

    半晌,快要睡著的他突然驚醒,“我讓他們尋安兒,他們怎麽沒能尋到,一個破礦倒是找的來勁兒,你去將謝爍給我喚來!”

    老宦官為他蓋上被子,繼續給他揉頭,輕聲道:“陛下天晚了,使君進不來宮中,老奴一會兒派人轉告他。”

    司馬冉澤消停下來,卻是再睡不著了,他睜著眼睛注視這頭頂的簾子,突的道:“再告訴他,我命他煉製五石散。”

    (上卷完)

    作者有話說:

    辛離離看著司馬佑安手裏的四個荷包:???

    (我來了,這是已經修好了的,今日沒有新章了,我去整理一下下卷,咱們明天下卷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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